她的身体机能迅速地衰竭了下来,现在的她疲惫得快要彻底虚脱了,营养不良更加让她眼冒金星。但昌戈娜也知道现在可不轮到自己的身体任性撒娇了。她回手一巴掌把周围的几个吓得瑟瑟发抖吓得已经尿了裤子的只会恐惧地“啊啊”的犯人给打翻在地,伸脚狠狠地一踩,便把其中一人的身体给踩穿;那个人还没来得及惨叫,整个身体便迅速蜷缩起来,像一双肉靴子一样包裹在昌戈娜的脚上,不过一会儿这鼓起来的大肉靴子又瘪下去了,像是彻底融入了昌戈娜的脚里一般;而昌戈娜的脸色也突然红润了不少。
色一变,大步向前,伸手一掌把牢狱前的一排禁锢犯人用的钢条全部切断,踏进了牢房里面。已经穿好了第二只“靴子”的昌戈娜却只咧嘴一笑,抬脚狠狠地一踩,把面前牢房后面的墙给踹烂了;这个已经恢复成原样的昌戈娜身形一闪,手里还拖着一个已经半死不活的犯人,便朝着墙后面的另外一侧地牢跑去,速度快得惊人。帝王却没有继续去追,他只冷眼盯着这个叛逆的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眼睛望向了那个也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狱卒:“你上去,告诉上面值班的同僚,就说有人越狱了。让查治典狱长亲自处理这件事——不,朕会和他一起处理。”
“不,我会和你在这里了结这一切。”一声巨响过后,一个淡淡的声音从帝王的头上悠然传来,而在这一句话飘然过后之前,一抹闪光在帝王的头顶掠过,差点把他的脑袋切成了两半;或许是不适应这身体,昌戈娜的肘刃没伸得足够长,这一刀只划破了帝王的头皮。但这也足够让这个看起来坚强的人不镇定了,他摸着满脑袋的血液,恼羞成怒地吼了起来,伸手探去。昌戈娜却轻笑着缩身而去,消失在了天花板前的灰尘之中。帝王回头,正要催促面前的狱卒,却看见这个狱卒耷拉着下巴,鼻端前的殷红血液长流不止,已经没有了呼吸。原来这昌戈娜是抽手把狱卒给做了,避免他跑去找典狱长帮助帝王作战。眼瞅着现场自己唯一一个部下也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倒下,帝王眼睛里几乎都要喷火了;他浑身上下气息一敛,又猛然地一吐,将异能装甲给装备上了身体后,拔腿便朝着昌戈娜打破的墙后出现的通道猛冲了过去,速度甚至比之前还快了三分。至于昌戈娜先前在天花板上打的用来进攻偷袭他的洞,他是绝对不敢从那儿进去的——如此狭小的地形,拥有肘刃和骨刺的昌戈娜绝对能在这种程度的近距离格斗中取得优势。
昌戈娜才刚刚收刀,正打算继续逃亡,身后便传来了风的哨声。她条件反射地回头挥手格挡,只听得一声闷响,她的新身体的整条胳膊飞了出去,“啪叽”地甩在墙上,糊出了一大片抽象画一样的血迹。好快!昌戈娜心里一惊,反手挥刀要战,面前的帝王已经举起胳膊麻利地一手刀切去,在她的肘刃抬起来之前已经切到了昌戈娜的脖子,把她的脑袋给切了下来——确切地说,是把昌戈娜附身的这个囚徒的脑袋切了下来。
一切都寂静了,空气中只荡漾着帝王粗重的呼吸声;但很快地,周围传来了老鼠一般窸窸窣窣的小声音,那是昌戈娜的本体在垂死挣扎的响动。帝王愤怒得瞳孔已经眯成了一条细细的缝,他毫不犹豫地捡起地上那个正在诡异地扭动着的魔族头颅,手指用力,把它给捏成了两半,从里面倒出了一只生物出来。但他才看见那生物的模样,神情就突然僵硬了。
那里面是一只像小老鼠的东西。值得一提的是,那只小老鼠的脑袋上插着几根肉做成的导管,而这些导管正连接着那个囚徒的已经萎缩的大脑。帝王下意识地一脚把那只老鼠踩扁,还没反应过来,一柄肘刃已经刺穿了他的后背,来了一下干净利落的透心凉。
在帝王的背后,一个矮小恶心的生物正揉着已经卷皱的皱巴巴的皮,眼睛里闪过厌恶的光芒。它的手肘里亮出了一柄刀,刺穿了它的皮肤,也刺穿了帝王的后心。
“帝王,我知道你顽强的生命力不可能让你就这么死掉。”它一字一句地说,“但我起码能够逼你使用你的能力,不是吗?”它才刚刚说完这句话,帝王的身体便微微地动了起来。异能装甲让他没有受到过分致命的伤害——刀子刺入了它的铠甲,而从铠甲的另外一端露出,期间并没有经过帝王的大部分身体,像是被横生生截断了一小段。尽管如此,昌戈娜的手感也告诉它,那刀子起码触碰到了帝王的骨头。只是没有刺中对方的内脏罢了。这个帝王慢慢地回头,露出了一张厌恶至极的脸。除了厌恶以外,上面还挂着一股戾气;昌戈娜感觉到了,这个帝王非常愤怒,愤怒得以至于想宰了自己。于是它快乐地吼了起来,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对手完全失去理智,沦落成和自己一样的野兽。
“EsDirtyAspiration,‘肮脏的想法’。”帝王像是昌戈娜期望中的野兽一般吼道。
一声巨响,昌戈娜身旁的两堵墙壁像是一扇关闭了的大门一般,猛地合上,把它活活压扁在了墙体之间。它不甘地望着捂着伤口落荒而逃的帝王,但最后眼神还是黯淡了。墙壁再次发出轰鸣声,最后,一点儿缝隙也不剩地合拢,变成了一个整体。
帝王从地牢中爬出来时,见到他的人都吓了一跳:他的头皮被划开了一条伤痕,里面鲜血狂涌;他的身体被钻了一个窟窿,看起来深不可测。见到他的侍卫都大惊小怪着要呼唤宫廷里的医生来接帝王,并且都好心好意地伸手去扶帝王,而这位原本脾气很好的帝王却突然变得狂躁万分,对待侍卫几乎不言不语不理不睬,有时候侍卫们实在把他给惹急了,干脆甩手挣脱他们,大步地朝着他想去的地方快步行走。当他抵达了不久以前他在那儿收纳新后宫的地方时,才如释重负一般吐了口气,顺便回头给身后战战兢兢的太医们凶狠的眼神、逼退他们,只身大步地走了进去。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自从帝王遇刺假死了一次、并且进入过一次地牢后,他的性情就开始有点变化了。那一股成熟的中年人韵味慢慢地从他的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暴躁和不安。住在帝王身边的米蕾特尔尤其察觉到了这一份不安。她在用远程信息交互器和田克顿沟通时也说明了这个问题,直言不讳地说“帝王现在就像是一个已经输光了一切的赌徒”。不认识昌戈娜的田克顿诸人自然不会对这一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刺客有什么感恩之情,他们只在意,米蕾特尔能否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取得帝王的信任,而后在帝王不设防的情况下完成刺杀。
对于这个问题,米蕾特尔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妾身会尽力而为。现在的问题主要还是,帝王已经不安得很了;现在的他已经好久没有临幸过任何一位后宫,也没有和后宫中的任何一个人交谈过。现在的帝王大部分时间都在军机处中,似乎想要快一点结束拉里贝泰帝教徒的圣战。”
那位日益嚣张跋扈的布里克将军——对,就是那位曾经通过奇袭在夜晚以少胜多打垮过圣战教徒的将军,越来越不把他的对手当一回事了。在巴塞会战中,他就连所有的龙骑兵都没有完成集结,就张牙舞爪地朝着圣战的军队扑了过去,如狼似虎一般冲杀着,似乎想要以一敌十把对方给赶尽杀绝;结果他毫无疑问地中了教徒们的埋伏。不过,这位布里克将军也不算是庸才,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也能够迅速地集结手上所剩不多的先遣队,进行了三次凶悍的突击,硬生生突破了圣战教徒的包围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跑了回去。但这壮举却没有得到包括帝王在内的任何人的认可:布里克将军临时集结的先遣队有两千五百多人,而能够和他一起回来的龙骑兵却只有一千四百多。要不是帝王看这战况紧急,他早送这家伙上军事法庭了。所幸布里克也发现了问题:魔族王国的军队和拉里贝泰帝教派的军队相比,人数相差实在太大了。这不是什么以一敌十的问题,问题在于,自己带兵杀他个几千几万,敌人根本不痛不痒;他们的战斗力很弱,但他们的人数却能够支持他们打一场持久战。虽然布里克不是军事天才,但他也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一件事情:如果他不快点结束战斗,那么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现在的他需要连续打多次大规模的会战,直接和牛皮糖一样粘糊糊恶心人的圣战教徒一决胜负。
事情的确是这样的。圣战教徒们的主力部队已经从适合骑兵集体进攻的皇都附近平原战场回撤到了皇山的关卡地带,他们牢牢地占据了皇山关,顺便来了一手坚壁清野,把周围的丘陵和山地上的树木都砍光了,一副要把布里克堵在这儿、来一场持久攻坚战的架势。周围的魔族村庄居民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死忠,他们死心塌地地为他们进行后勤线路的组建,供应这支庞大的军队吃饭穿衣喝水。要知道,自带干粮的圣战教徒们在这么久的行军中已经快断粮了,而这绵延数百公里的后勤线路一旦完成组建,他们便能够在今后的两个月里保持高战斗力。同时,在通斯湖泊附近进行布防的拉里贝泰帝教徒也正紧锣密鼓地干着活,他们觉得,时间已经不是太够了。
直到昌戈娜战死那一天,布里克将军的部队已经拉到了通斯湖泊以南,和圣战教徒的水军隔湖相望。不擅长攻坚战的大部分的龙骑兵们只能在关卡之下一筹莫展,踌躇着的他们只好继续等候布里克的命令。
三日后,布里克广派出去的斥候立了功:他们断了拉里贝泰帝教派的后勤线路,劫杀了马车车夫和送货的工人,把货物丢进了路旁边的河流中。从这一刻起,拉里贝泰帝教派军队正式断粮。得知这个消息过后,拉里贝泰帝教徒们当机立断,决定突围下山,继续寻找适合作战的战场。当然,他们的老油条指挥官在撤退前也玩了一出戏:一大群的教徒们朝关卡下的龙骑兵们涌去,一副要和他们决一死战的样子,然而教徒的大部队已经悄悄地从相反的方向溜掉了。知道对方底细的布里克也不上当,直接把部队拉下来不让他们在这种无谓的战斗中受损,搁着这些充当诱饵的敌人不管,继续追踪了过去。这一场圣战更像是两个不那么高明的战争指挥官的相互推演。一方知道自己的缺点在于单兵战斗力弱、后勤问题十分严重,所以它非常迅速地指挥大部队分散撤退,朝着各个方向跑去,最后却会统一地集合回一个定好的地点,而那个地点就是最适合他们打决战的地方;分散撤退、化整为零,虽然会把部队的战斗力降低到极点,但找到食物的可能性却会高很多。另外一方知道自己的缺点在于人少、经不起消耗,所以他一直在让部队跟在敌人的身后,鬼鬼祟祟地像只老鼠,企图寻找敌人的软肋,进行一次能够决定胜利的强力打击。于是,在这以皇都为圆心附近的地域,接近数百平方公里的平原上,这两支军队便开始了富有戏剧性的一幕:一方有条不紊地后退,另外一方则紧跟在后,双方都完全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
按理来说,胜利的天平已经正在慢慢向着布里克那一方倾斜了;但似乎是老天爷垂青于这些信仰自由的教徒一般,帝王的一个新命令给予了他的部队毁灭性的打击:他实在等不及了。他撤掉了布里克的统领职务,让他滚回皇都待命,而将部队指挥权交给了另外一位打法更为凶悍霸道的将军。在布里克的眼里,帝王的行为简直是不可理喻:自己就快要获胜了,帝王却派了一个新的同僚过来替代自己的位置,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偏袒抢功吗?只不过,布里克的脑回路并没有让他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他只顽固地认为是帝王不讲道理在先,错的是他的上司,而不是他自己。于是,这位为人处世方面并不算成熟的布里克便就这么气呼呼地回来了。
时间是十月底。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巴塞会战打垮了圣战教徒们的气势,也打垮了他们的斗志。皇宫里从最卑微的奴仆一直到顶处的军机处最高大臣都认为,这些疯狂的圣战教徒们已经不足为患了,接下来他们应该留心的,是那正在发育成长的人类文明萌芽。如果说圣战只是社会阶层之间的矛盾运动,那圣战的性质还算是轻的;但魔族们代表着的魔族文明政权,人类的政权和它们之间的矛盾是种族矛盾的问题,是完全不能够妥协的。如果出现的新政权是拉里贝泰帝教皇统领,又或者是其他魔族掀起的社会制度变革运动,那帝王还是能够容忍的。现在的圣战的烽火已经低迷,容忍限度已经到了极限的帝王已经把目光投向人类自由反抗军。
当然,还有一个魔族不那么认为——正是已经在十一月初回到皇宫的布里克。在这位龙人将军的眼里,圣战教徒这些让它丢了脸的东西简直“罪大恶极,理应被千刀万剐”,严重程度远远高于人类的王朝。在这一段时间里,一个绝对不会被记载入历史的事件发生了:在魔族龙骑兵进行常规性扫荡的时候,锡所处的村庄被发现了。于是魔族龙骑兵的铁蹄踩过了刚刚开垦过的贫瘠的土地,把才刚燃起生活热情的人类们宰杀在乡野的路上。正在凛冽的冬天中生长发芽的稻谷种子被践踏,这一个多月来大伙儿的努力换来的是颗粒无收——锡无能为力。他只能带着他所剩无几的部下,远远地龟缩在山上的洞穴中,和莉莉莫娜两人一道,静静地等候着杀戮的结束。热血贲张的莉莉多次想要下山和这些凶神恶煞的魔族龙骑兵近距离作战,但当她亲眼看见一起集体屠杀案件就这么发生在自己面前时,她还是灰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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