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普勒把缰绳塞进他手里过后他才发现,这马压根没有公园里的马听话,好几次他都差点儿被甩下去。在训练骑马训练得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还得自个儿打醒十二分精神,留意周围会不会有形迹可疑的家伙。到了晚上七点多,训练得口干舌燥肚子饿的他们望着才刚刚下山的太阳咋舌,还以为现在才五点多,他们还要继续训练下去;但看牧民那要收工回家的架势,他们才反应过来,按着北方太阳的尿性现在已经快七点多了。月亮出来了,不久过后却又把它耀眼的光芒收了起来。这一夜乌云密布。对于敏感的林茵蕴而言,乌云只是伤感的代名词;但对于嗅觉如同猎犬一样灵敏的普勒而言,没有月亮的夜晚的草原代表血腥。草原的照明设施本来就不完善,在没有灯火的地方,简直就可以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而草原上的电源设备又不算特别完善,所以,在户外,能有三分之一的地方可以通上电灯就算非常不错了。在这种情况下,潜伏在黑夜里的刺客就有了用武之地,不知道会从哪儿刺过来的利刃随时都有可能葬送睡梦中的队友的性命。
夜幕降临,他们把马匹收据在了一起,乔凫则披着外衣蹲在方面守夜,防止敌人把他们的马杀掉;加西亚和普勒两位默契比较高的队友镇守睡觉用的蒙古包的室内,随时监视着外面的动向,并且保证林茵蕴的安全。虽然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里多了两个大男人让林茵蕴有点不好意思,但既然普勒和加西亚再三加以保证,再加上他们脸上那足够吓得人尿裤子的凛然杀气,林茵蕴觉得自己最好不要拒绝他们的好意比较好。
半夜十一点,林茵蕴模模糊糊地爬起来,穿上衣服就要起床,正抱膝坐在暗处的普勒突然厉声开口:“什么人?”一双红色的眸子猛地瞪了出来,像狼的眼睛。
林茵蕴被普勒的眼珠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答:“是我啊,普勒!”
普勒晃晃荡荡地站起来,收起了他锐利得有如实质的眼神,语气突然疲软了下来:“是林茵蕴啊……你有什么事吗?别大半夜的突然爬起来,会吓到人的。”事实上,应该是他自己本人吓到人才对。
“我只是去上厕所而已!”林茵蕴抗议说。
普勒摆摆手,示意她想干嘛干嘛去,林茵蕴才提心吊胆地爬下了床,穿上拖鞋走进了蒙古包里的厕所。等到她从厕所里走回到睡觉的大厅时,她看到加西亚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走向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原谅普勒那家伙吧,他自从上次被子弹打伤内脏过后身体就很差,而且这几天来也没有接受专业的治疗,全都在奔波劳累。现在的他又没有胆子休息——他估计已经到极限了,精神已经逼近崩溃的边缘了,你就体谅下他吧。”
恍然,看着普勒浑身上下无处不透露出疲惫气息的躯体,她微微地点头,向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动作的普勒表示谢意,翻身重新爬到了床上去。加西亚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普勒身旁,把他推醒,让他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的状态——加西亚有点担心,如果普勒一个不小心睡着睡死了,就有可能再也没办法醒过来了。第七天,最后一天。凌晨一点。
在外面站岗的乔凫突然猛地打了一个凌厉的呼哨。加西亚猛地站了起来,而普勒却只打了个战栗,才慢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林茵蕴再次骤醒了,她看到,外面的乔凫一跃而起,身上覆盖着的稻草撒得满天都是。尽管蒙古包近乎密封,但他们还是听到了几声凌厉的什么东西划过空气的锐利哨音,站在外面的乔凫身子顿了顿,而后痛苦地趴在了地上。林茵蕴只愣了愣,也就这一秒的功夫,加西亚已经把蒙古包的木门给踹开,单手提着普勒用的铁锤跳了出去。乔凫已经被什么东西打倒在地,加西亚伸手掏出手电,如同白昼一般明亮的光照射在了乔凫的身上,把他肩膀上的两枚锐利的羽箭给映亮。加西亚还打算着要不找张纸把羽箭给弄掉,乔凫却压低声音,吼道:“保护我们的马匹,敌人的目标是它们!”
加西亚也来不及找纸了。他猛地回头,站在了马匹的周围,还没在黑暗中找到敌人的位置,脚上一疼,他也中了一箭。这个时候普勒才一瘸一拐地从蒙古包地爬了出来,他半个身子匍匐在地上,后半个脚掌悬空着远离了地面,绷紧的双腿蓄势待发——加西亚回手将钉在自己脚上的箭矢抽出来,被拔出的箭矢上面的倒钩连着一大块血淋淋的肉,痛得加西亚又是一个哆嗦。他狂烈地甩手,指力一放,闪电一般把箭矢投向了它发射过来的方向,那一股劲力丝毫不亚于普通的弓发射的力度。但那箭矢自然落了个空,只钉在了一张腐朽的木栅栏板子上。
普勒却会错了意,他以为加西亚的意思是箭矢射击的方向便是敌人所在的位置,脚猛地蹬出,像是一只猎豹一样猛扑而去。也就是因为他突击那一霎那引起的风吹草动,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发现了普勒的位置,一抹银光在黑暗中转瞬即逝,诡异的哨音惊得加西亚猛地回头,瞳孔缩成了一条缝:“乔凫,你的六点钟方向,三米!”
乔凫转身一拳,他身后陡然出现的黑影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黑暗中传来短促的惨叫和皮肉被拳头攻击的闷响,一个黑色的人影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朝着牧民部落的方向逃逸而去。加西亚迅速地抬腿追击而去,追着那黑色人影跑了好几秒,才察觉到不对劲:乔凫没跟上来。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普勒刚刚被打中了。但他可不能以这为理由回头啊——都已经快追上了,怎么可以半途而废?普勒就只要交给乔凫处理伤口就可以了。虽然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但总不会因为这一箭就永远倒在地上死掉吧!提着手电筒的加西亚在黑暗的草原上磕磕碰碰地夺命狂奔,而那黑色人影的速度却丝毫不比他慢,几秒的时间内轻轻松松地便溜出了五十多米。在狂奔之余,加西亚还特意地用手电筒照射了那个家伙的背影,而那人影纤细的身材和瘦削的肩膀让他着实惊讶了一会儿:那家伙是个少女。但加西亚可没顾及那么多,只继续举着手电筒一声不吭地追击着,一手提着铁锤一手拎着手电筒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杀人的歹徒。最后,加西亚亲眼看着那个少女将秀发一抚,一头钻进了一个牧民的家里,顺手把原来半掩着的房门给关上,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彻骨的黑暗中。失去目标踪影了,但没关系,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跑了——加西亚瞪着眼咬牙切齿地扑了过去,却不急着冲进去,他把手掌摁在那蒙古包的家里,开始了圣谕之眼的扫描。
扫描开始。房子里有三个人,两个男性和一个女性。其中的一个人肯定就是持着弓箭或者弩机的那少女了。加西亚也不客气,反正他想要毫不惊动里面的主人而闯进去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他干脆利落地敲门,雄厚的声音在草原的深夜里震得人虎躯一震:“主人家,请你开下门,刚才有人闯进去了!事关紧急,请你通融下!”
约莫半分钟的时间,门才开了,迎面开门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妇女。因为外面实在太黑,她又没睡醒,所以即使加西亚撑着手电筒在照明,她也没看见加西亚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她懒散地问:“怎么了?”
加西亚也不啰嗦,直接了当地低声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简要地叙述了一遍。那中年妇女的脸色原本还有着些愠怒,听完了加西亚的叙述过后也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但在真正清醒过来、看见加西亚身上的血后,她才真正地露出了恐慌的表情。事已至今,她也不管会不会影响其他居民了,回头大声朝着蒙古包里喊:“孩子他爸,娃,出来一下!”
加西亚突然觉得不对劲——自己的圣谕之眼的扫描结果明明是“三个人,两个男性和一个女性”,但出现的女性却不是刺客,而是家里的主人,这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她对屋内人的称呼也代表着里头没有外人,难道说那刺客闯进去过后遁地跑了?抛个坑像只土拔鼠一样挖地洞溜掉了?房间里的男主人和他们俩的儿子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女主人用抑扬顿挫的声音急促地和他们说了事情的经过,两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他们急匆匆地用加西亚听不懂的语言讨论了一阵子,最后,那男人从床头柜那儿拿了一把瑞士军刀,蹑手蹑脚地摸进了他自个儿漆黑一片的家。搜寻了好一阵子,在户外令人烦躁的聒噪蝉鸣声中,那男人却阴郁着脸走了回来,劈头盖脸对着加西亚就是一顿气急败坏的吼,虽然加西亚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但听他语气,他说话的内容肯定没什么好话。中年妇女也有点暴怒的样子了,她阴郁着脸,看着是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孩子他爸说,里面根本没有别人,你莫不是在耍我们!”
加西亚的脸抽搐了一下:“我耍你们?我这么有空,半夜三更在自己衣服上弄点血,然后跑过来和你们玩狼来了?”
那男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的某个人家处又传来了尖锐的哨音;整个世界像是凝滞住了一样,静止了两秒钟,随后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恐惧的尖叫。加西亚冲那瑟瑟发抖的一家三口使个眼色,大步流星地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但他才走出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地上躺着一个面目狰狞的穿着蒙古族打扮的老爷子,胸口插着三四根还在抖着的羽箭,血还在流。他凝重地回头,冲着那牧民一家三口喝道:“死人了。孩子赶紧躲起来,大人们自己小心点,不要被干掉了!”为了避嫌,他把手电筒的光打到了那老爷子的尸体上,以让那一家三口能看见老爷子胸口上插着的羽箭。
再在远处,几声锐利的哨音再次响起,又是两声听起来惨绝人寰的吼叫。加西亚正寻思着要不要继续追击那个少女,身后的那一家三口却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惊恐。他非常不解地回头,正眼看到了那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女,手里提着木制的轻便弩,正一脸漠然地看着这四个人。
“所有人都集结到一起!现在村子里有一个杀人魔!大家集结到一块儿,凶手就不敢明目张胆地行凶了!”加西亚声嘶力竭地大声咆哮了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草原夜空中回响,传递得很远很远,就连还在处理普勒伤口的乔凫和林茵蕴也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少女轻描淡写地射击。带着倒钩的箭矢在夜风中呼啸而过,尖锐的已经被加西亚熟悉了的哨音差点掩盖住了少女的声音:“完全没用的。在我的能力面前,不管人数多少和战力素质高低,都只能被我大肆地屠杀。你们就尽管集结吧……我定要完成最后的屠戮,以他们作为祭品,送我的圣女上路。”
第三十五幕:光与影的千年不朽传说
第三十五幕光与影的千年不朽传说
少女再次消失了。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就像是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幽灵。中年妇女被箭矢射中了手臂,她便失声惨叫起来,更惹得别人恐慌。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这是一个诡异的夜晚——手持弓弩的外乡人展开了一场屠杀,她神出鬼没地在人群和房屋群中闪现穿梭,灵活得就像是一只猫。近乎五十年的安逸已经把人们的血性都磨砺干净,现在的他们更像是被磨掉了利爪和牙齿的非常温顺的猫,在面对殴打时,就连反抗的念头也不敢动一下。
负责管理当地的混在人堆里的村长拨了报警电话,通告了最近的驻守着的警察部队。警铃大作,铃铃铛铛的声响让人们更惊慌,他们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比较聪明的家伙会带着一家老小躲在房子里,把门给锁上不让外人进来,但不知为何,这些按理来说不会被射到的人家却总会在锁上家门不久,便被刺客进攻了,那刺客像是凭空地出现在他们家里一样,毫无征兆地就跳了出来端着弩机疯狂射击。
得知“有杀人魔来了”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和平安逸的生活让他一度认为,武力的斗争是不可能再出现在人类的高级文明中的了,但就在这个晚上,就在他的面前,一场屠戮就这么开始了。不过他的反应也不算慢:两个前身是退役军人的保安被村长迅速地集结了起来,他们提着警棍和电击棒暴躁地踢开每一户人家的门,让那人家的居民去大广场集合;因为这村长管的牧区并不算特别大,这儿一共也就七八户人家,所以保安们很快就把这儿的人们集结了起来。他们在大广场上点起篝火,企图安定人们的情绪,还想着杀人魔应该不会在人多的地方公开露面、对群众也应该有一定的畏惧,那端着轻便弩的少女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广场的边缘,当着人们的面,她冷漠地露出了自己沾染着血迹的光滑的脸,在确定他们都看见自己的面容过后便再次端起了轻便弩,朝着密集的人群开始射击。男人们暴躁地吼了起来,愤怒的情绪慢慢地取代了恐惧——对于目中无人的家伙,他们的心里总会有一份无名火;而这个少女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射击,是真当蒙古族里没有敢反击的好汉吗吗?不仅是保安,许多热血贲张的青年举着门板便扑了上去,他们骨子里狼的血性在这一天终于被少女激发了出来。他们像是真正的群狼,高高地举着门板,一步步地围了过去,把孤身一人的少女堵在了包围圈里。望着这表情依旧木然的女孩子,男人们的眼睛里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一个小姑娘居然就这么嚣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闹事,他们还不把她给手撕了?
当今时代,和平已经是主旋律了,所有人都忘记了许久以前战争的峥嵘岁月了。但老话却毋庸置疑地指出来了:“国家虽大,忘战必亡。”曾经有一度,人们怀疑自己体内的骨气和血性已经被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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