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等了一天一夜了,已经没有信息可以获取了,不能再拖了。就在这儿直接射杀他们——张六飞非常清楚自己的弱点所在,他的一条腿已经没了,近战能力差得一塌糊涂,如果他真的被他们近身攻击了的话,他几乎必死无疑。所以,张六飞还是富有心机地降下了能够保护他自己的雨,能够让所有人都逃不出医院的楼的雨。“我被攻击了,敌人有枪。”回到了隐蔽处的乔凫喘着粗气,竭力地忍着身上的剧痛,虽然他受过很多次的伤也挨过很多痛,但他毕竟还是一个少年,远不够加西亚和普勒他们挨痛能力强,“加西亚,帮我把子弹吸走,普勒,你用纽扣给我打一下伤口……我们已经出不去了。敌人不知怎么搞的,好像非常清楚我们的具体位置,我才刚出去就被他轰了一枪——我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我在哪儿,他就已经知道我的具体位置了,这根本不是反应速度和射击能力的问题,这肯定是他的能力的一部分!”
“敌人有可能一直在监视我们,所以才会知道你的具体位置吗?”加西亚沉稳地问,伸手把一张画着子弹的纸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去。
“不可能……我的‘辛辣人生’射程十米,我有可能用能力出现在我方圆十米以内的任意一个地方去,除非他有无数双眼睛盯紧了我有可能出现的每一个位置,他才能够在我一出现的时候就搂火打伤我。”乔凫矢口否认,“这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他似乎用我们压根察觉不到的方式,来获得我们的位置。我们必须快速突围出去——如果他叫队友来围堵我们就麻烦了。”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雇主要一口气雇佣三个猎手能力者来保护林茵蕴七天了,别说三个了,敌人的这种实力已经足够匹敌十多个猎手了!
“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来得知我们的位置?有可能是情报系能力吗?”加西亚开口了。
“不可能是情报系能力,如果真是情报系能力那我们早就完蛋了,半夜那时候我们压根不需要站岗,站不站岗都一样,四个字,全部死光。”普勒伸手敲敲墙壁,让墙壁开了一条缝隙,自己一头躲了进去,“乔凫,你和我一道吧。你和我用我的‘圆舞曲之王’潜入,到楼下去看看。如果有条件的话,你给我指示敌人的具体位置,我顺着墙体的内部空间直接摸上去,用近战的方法做掉他。”
“慢着,你们两个不要急。”加西亚沉着地打断了他们,“先猜吧。你们先猜一下敌人的具体能力,猜一下敌人的意图。如果不认真分析的话,你们这一去就等于送死——敌人的能力谜团太重了,他是故意的,如果你们真的钻进了他下的套,你们会死的。”
“敌人的能力可能是……使得猎手能力者眼前出现幻觉,让他们的视野内出现磅礴大雨且视野变得漆黑一片。”普勒想也不想,直接就回答了,“他的意图是封住我们的前进或者逃跑的道路,并且限制我们的行动,对离开庇护所的我们执行长程射杀。”“那按照乔凫的说法,敌人的类似情报系的能力又是怎么回事?”加西亚继续问,一双深陷的双眼透出奇特的光;那是他极端疲倦时才有的眼神,“如果他的能力真的就这么简单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胆子在这么近的距离向我们发动攻击;即使他知道我们没有视野,他也一定明白,他仍然处于危险的边缘。这代表着,我们的对手有绝对的把握,即使我们向他发动攻击,他也可以把我们的攻势给抵挡下来,甚至把我们给打倒在进攻的路上。”
他这么淡漠地说着,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手掌收了起来,“我刚才用我的‘圣谕之眼’扫描过了这整个房间,我发现,房间的天花板上方被开枪射穿了。林茵蕴,你到那个位置去看一下,”他伸手指了指墙角角落,示意仍然一头雾水的林茵蕴,“站在那个位置,你能感觉到有水滴落在你的头顶吗?”
林茵蕴一脸茫然地站在角落,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黑漆漆的看得不甚清楚的小洞;这个时候,除了林茵蕴以外的每个人都清楚地看见了,一滴水滴到了林茵蕴的眼睛里,而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像是一点儿刺激也没有的房子。加西亚微笑着让林茵蕴让位置,伸手接住了几滴水,揉了揉,把它们涂在了自己的手掌上,亮了出来:“能看见吗?”
林茵蕴摇头,其他两人点头。加西亚微微地点了一下头,搓了搓手指,把两根手指放在鼻端嗅了嗅,皱眉道:“有味道。”
“是稀盐酸的味道……这是酸雨。像是化工厂把废弃的氯化氢排放到大气中过后,降下的酸雨的味道。”普勒点了点头,“还有一点儿硫酸和硝酸的味道——虽然这两种酸没有挥发性,但我还能稍微闻到它们的气味。加西亚,你觉得怎么样?这意味着什么?”
旁边的乔凫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听起来有点憔悴,可能是因为伤痛吧:“林茵蕴。一提到硫酸什么的乱七八糟的酸,你能够联想到什么?加西亚和普勒都不是学生,对这些化学知识没有那么敏感;我又是那种回学校上课只代表换个地方混日子的坏学生,听到这种名词更加什么都不懂。你觉得这些名词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林茵蕴懵懵懂懂地下意识地念叨着:“硫酸硝酸盐酸?都是酸性物质,都可以对人体皮肤产生腐蚀啊……硝酸不稳定,加热或者光照条件下会分解成二氧化氮、氧气和水;硫酸在和水混合时会产生大量的热……和水混合时会产生大量的热?”她突然喊了起来,“你们看到了吗?对面居民楼有人用一个高强光灯投射光线过来了,正对着我们的窗子!”“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加西亚猛然道,“林茵蕴和我都必须和普勒、乔凫你们两个一道从这个地方撤退,明白了吗?普勒,立即用你的能力开纽扣,带我们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幸好我们发现得快,不然我们真的会死在这里。”他只身错过强光灯在窗帘上的照射,以免暴露自己的位置而遭受敌人的步枪的精准点射,“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击,把敌人给干掉,知道了吗?”
打着如意算盘,张六飞悠悠地看着瞄准镜里的黑漆漆的房间,吸了一口自己放在旁边的饮料。通过自己的能力,他已经大致知道了他的对手的具体去向——似乎遁进墙壁里头去了,现在正朝着自己所在的地方猛扑了过来。他心里很是兴奋,又有一点忐忑:他的主意达成了,的确可以让他的三个对手连同着一个人质朝着自己过来了,他可以把他们给一锅端了;但他的忐忑又在于,他的对手正躲在他打不到的地方呢。张六飞开始猜想对手们的能力了:他甚至可以借助如此刁钻的角度开枪将位于顶楼的房间的天花板给打穿,但他的能力却告诉他,他的这几个对手躲避在的地方,是他完全打不到的地方。
有意思……自己必须想办法了。张六飞一边咬着自己的吸管,一边咧着嘴笑,肮脏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第十一幕:永不落幕的彼岸之花
第十一幕永不落幕的彼岸之花
事实上,加西亚做了一个正确的判断。普通得酸雨中不可能会有如此高浓度的硝酸和硫酸,但请不要忘记,这些只有猎手才会受到影响的酸雨,是猎手降下的;也就是说,那一位名为张六飞的猎手可以随意地控制他降下的酸雨中的各种酸性物质的浓度,来达到他的目的。如果他们真的依据自己的常识来认为,硝酸和硫酸不会在复杂的光照分解反应和物理溶解中产生过量的热而把他们给活活烫死的话,那就真中张六飞的下怀了。但请不要忘记,这两队的人马都是水平奇高的猎手战专家,这种不能算是圈套的圈套甚至根本不在双方的考虑范围中。
黑暗之中,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因为他们处于墙壁的内部。此时的普勒就像是一只弓着腰的奇怪壁虎,十只手指紧紧地贴在坚硬的墙壁上,似乎在抚摸着什么;只有乔凫和加西亚这两位非常熟悉他的队友明白,他是正在用手指的末端来察觉外界的颤动,以此扫断出墙壁的外部环境是否有其他移动的物体正在靠近、搜寻东西。往常,这种工作都是让加西亚用“圣谕之眼”去做的,但在墙壁的内部空间这种特殊的地方,加西亚的能力是没有办法使用的,所以这只能靠普勒的特殊的感知能力来进行侦测了。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种用手指体验颤动而来扫断有没有敌人接近的技术,真的是普勒自己为了自己的能力而开发出的技术,不属于普勒的猎手能力的延伸能力,也就是说这完全不同于加西亚的为了服务扫描而诞生出来的“转录”。用手指来察觉异样,察觉是否有东西接近,这全都是普勒这个奇男子自己锻炼出来的神奇的技艺。勉强能够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和身体的漆黑世界里,林茵蕴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普勒的按在墙壁上的泛出点点红光的手指,起初还以为那是普勒的超能力的她没有多惊讶,但到了后来她明白这是普勒自己自我训练出来的技术过后,她才真正地开始吃惊起来了。
张六飞把一块面包咬掉,含在嘴里,吊起来的眼睛直勾勾地翻着眼白,发散的瞳孔告诉别人,他的这只眼睛其实已经瞎了:“居然真敢藏进墙壁的内部去。这下子,我就有一点儿麻烦了……怎么样才能透过墙壁,直接击中他们的本体的身体呢。啊,有了。”手指贴在墙壁上的普勒的身子顿了顿,他迅速地弓起腰,像是输入了一道力波过后又收回到了反射波的样子;他皱着眉头,回头将脸转向了其余的三人,“接下来的这一片局域非常不妙。墙体非常薄,用拳头用力一砸都能直接打穿;而且,墙体的触感很……很让人不安,那种手感更像是墙壁被腐蚀性的液体侵蚀而开始发软。它原本的厚度应该不止这一些,很多的墙体应该都是被腐蚀了。要从这个地方通过去的话,就要有走着走着面前的墙体突然破裂,露出一个大洞的觉悟啊。”
“非常棒的距离,不过必须留一个提前量才可以。”张六飞把完好的眼睛凑在了枪的望远镜前面,“我非常熟悉我手上的这一支步枪。当目标超越了它的稳定水平弹道时,它并不会因为受重力影响而往下掉,而是会因为空气阻力的作用稍微地向上飘一段距离,才呈现抛物线的弧度向下掉。这个距离,恰好就是能让子弹向上飘的距离——如果我用枪打中了那些家伙的下巴,他们会不会为此大吃一惊呢?我占据了制高点,他们位于位置比较低的地方,我却让子弹从他们的下巴处由下往上地钻了进去。哼哼,防不胜防!”
消音器让枪声变成了笑话。一枚步枪子弹顺着张六飞预先演练计算好的弹道猛地飞了出去,而后突兀地一个上飘,狠狠地钻进了那薄薄的墙体里头。与其同时,普勒的身体再次顿了顿,站在原地不动了。就在刚才,在所有人的眼皮子下,一枚子弹像是一只存在感微弱的几乎不可见的苍蝇,一头冲破了墙体,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击中了普勒的脸颊,由下往上地刺进了他的大脑内部。鲜血猛地喷溅了出来,普勒那突兀地瞪圆了的眼睛在黑暗中很显眼,那红色的眸子里蕴含的感情太复杂,没人能够看懂。过了差不多两秒钟,才有人反应过来——加西亚慌乱的声音传来了:“圣谕之眼!”“林茵蕴,别慌!”乔凫神经质地大声咆哮了起来,伸出手猛地抓住了普勒的衣领,“喂你别吓我啊普勒!你这小子没事吧?给我回答啊!你别就这么死了啊!”林茵蕴能够听得出他声音里强自掩饰的慌乱;而她的心情也慢慢地变得惶恐起来了:难不成,自己刚才亲眼目睹了一场杀人现场;虽然自己已经看见过乔凫杀人、普勒杀人了,但他们杀的都是追杀自己的凶手,自己虽然感觉内疚、内心非常不好受,但毕竟那些是她的敌人,她心里难受顶不住一天多就没事了;而就在刚才的她的面前,一个活生生的队友的脑袋里就钻进去了一枚小虫子一样的东西,难不成这样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就要这么没了?一股无力感和痛苦感让她突然很想坐下来,就这么不动了,不再前进了。
“我没事。”普勒沙哑的声音传来,两只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很可怕。他伸出两只被血染红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已经沾满血迹的脑袋,在上面开了两排纽扣;他将纽扣解开,露出了一条可以看见脑组织的深深的缝。就从那一条缝隙里,他拿出来了半块砖头,剩下的半块不知所踪,估计已经被子弹打得分崩离析。他勉强地笑,怕砖头的粉末会因为他的表情过分夸张而进入他的血管和神经组织中,“我用铁锤敲死过一个陌生人过后,我就一直很担心,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像那个人一样,被人无缘无故地打晕在了巷子里头,而后失去一切。所以,我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用我的猎手能力在自己的脑袋里装了一块砖头;也就是这个东西,救了我一命……加西亚。”
“子弹把砖头打碎了。虽然子弹没有直接打爆普勒的头,但砖头的粉末碎块如果真的进入到了普勒的神经和血管中,那普勒也一样会死掉,或者变成植物人。”加西亚沉稳地朝剩余的两人解释,“普勒,你不要着急,我这就用转录功能把那些砖头碎块和子弹给弄走。”张六飞的眉毛高高地扬起。他咀嚼着已经发霉的面包,再次瞄准,“这几个家伙还真是了不起啊。数据告诉我,这一枪是一定会命中他们的;而能力却告诉我,这一枪没有把他们给打死。真是有趣啊,在经历了我的步枪的洗礼过后,还能够屹立在我的面前,我肯定你的能力。”他拉动枪栓,眉毛慢慢地松弛了下来,“他们提高警惕了。放弃从那一面最薄的墙壁通过,选择另外一条线路——这一条线路的选择还真是有意思,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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