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台的嫁妆抬进了九王府,都是贴妥的,头一件就是皇帝御赐的奉天锏,还有的一些女儿家用的梳妆台,头面,都是些精致的,却不张扬,配王妃的嫁妆,着实有些寒酸。
嫁妆是芸娘一早帮她置办好的,谁也没想到自家那男人似的大小姐会嫁进王府,皇后看不过眼去,搜罗了宫里的宝贝着意添了许多,因着九王自小体弱,太后还特意给袁子温陪嫁了一尊送子观音,叫袁子温看着嘴角抽出了许久。
陆轻寒没精打采的站在九王府门口迎客,没精打采,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样子如丧考妣,赛管家立在一边小声咕哝着:“王爷,笑一个,笑一个……不对不对!笑!王爷,诶?别哭呀,你哭什么?诶!王爷!别介,大家都看着呢。”
陆轻寒抽搐着嘴角,看着远远来的一队乱糟糟的红妆人马,顿觉脑袋缺氧,脸色苍白,牙齿打颤,双腿发软,两行清泪已无法表达他悲哀的心情,没有两眼一翻直接昏倒,陆轻寒自觉已经很给面子了。赛管家在一边手舞足蹈的,更是叫他哭笑不得。
袁将军出嫁连轿子都省了,穿着宽大的裙子骑着马大大咧咧的远远行来,喜娘们跟着后头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灰头土脸,扬着帕子追了一路,好好的一路送嫁队伍跑得七零八落,活像是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残兵败将。将军府到九王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袁子温穿着嫁衣在城里跑马,半城都看见了,老百姓们的茶余饭后又添了谈资,只怕是要说上好一阵。
袁子温看着九王府门前那个清俊瘦弱的人影,似乎快要昏厥过去的样子,心中一哂,正想嘲讽几句,才想到那似乎是自己未来的夫君。
九王爷真的如传闻中那么病弱,竟连站都站不稳,看着他几乎要归西的样子,她利落的翻身下马,龙行虎步的走到他身旁,托住他的手肘稳住他的身子,迟疑了片刻,尝试着软下性子,尽可能的轻声细语:“你可还好?不要勉强……”
袁子温的嗓子因着常年的嘶吼发令早已经有些损毁,声音像男人一样的粗粝沙哑,此刻放柔了嗓音,听在陆轻寒的耳朵里不伦不类的叫他心里发毛。越发说不出话来,两股战战的几乎要坐到地下去,气得他抖着爪子指着眼前的女人快要抽过去的样子。
袁子温不明,以为他要晕了,便双手一拖,打横抱起夫君的身体就往里走。
赛管家呆立当场不知如何反应,喜娘们被惊得外焦里嫩,大厅里乱作一团,也不敢有人去拦,就这么看着他们走进内堂去。
陆轻寒在媳妇儿怀里挣扎着要下地,无奈他那小鸡崽儿的力气于袁子温根本就是挠痒痒,英武的媳妇儿根本就没有半分察觉。鎏金的凤冠穗子垂荡下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头昏脑涨,他知道外面的人看到了他的窝囊,欲哭无泪的大男人心理在叫嚣着。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没脸见人了!
他听到了外间传来的嬉笑声,他九王爷的脸面今儿个算是丢完了。想着,眼前是媳妇儿放大的脸庞,她一笑露出两个虎牙:“要不要喝水?”
放过他吧!
陆轻寒两眼一翻华丽丽的昏厥过去,暂时告别这个变态的世界,暂时把媳妇儿踢出视线与脑海,谁来收了她!谁能收了她!
陆轻寒在心里默念:让他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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