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始是相逢年少时(一)

作者:淡而悠远|发布时间:2023-04-17 17:51|字数:2746

三百年前,承德十三年夏,金陵城的四下纷飞的细雨,已经连续不断的下了许多天了。

五月的金陵,早晨之时,城外一片雨雾迷蒙。城外一间普通的民居中,隐隐传来孩童念书的之声:“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民居很是简单,一个开满夕颜花的篱笆架,一株开得正好的有手臂般粗细多的,为房中之人送来丝丝沁人香甜之气的合欢花,便是屋外院中的布局。房中,也是最为普通的布置,一张桌几张椅凳便是最为基本的家具,唯一不同是,在房中还晾晒着不少的药材。丈夫在桌上研磨着药材时不时的还偏过头来和妻子女儿说话,妻子则在一旁教着五岁的小女儿读书,识字。

今天,庄周学习的是《诗经·硕人》,不过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有些东西理解起来还是有难度的,哪怕庄周再聪颖也不一定能听懂,“娘亲,这个女子是不是很尊贵啊,长得好看不说,好像还是个贵族诶!”

妇人耐心的回答着庄周的问题,“对啊,合欢真是聪明。这里写的是一个叫庄姜的女子,她不仅身份尊贵,而且是当时有名的才女。”

“庄姜?那她是和合欢一样的姓庄吗?”

“并不是,这个庄姜是指这个女子是姜氏的公主,庄公的妻子。”

“那,她就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合欢,上天是公平的,他让一个人有了尊贵的地位,就会赋予他比寻常人更多的责任。有时候,能用一个女子就换来两国的和平,虽不长久,却是最为合算的买卖……”

似是觉得妻子所将的东西对于一个孩童而言太过晦涩,一旁研药的丈夫,出身提醒,“夫人……”

“啊,是我说的太多了。合欢,你听得懂吗?”

“嗯,娘亲,不懂。”庄周十分赞同自己父亲的看法,她才是个小孩子嘛,而且,她现在好想出去玩,哪怕外面正下着绵绵的细雨,所以,现在,一边听着娘亲的讲解,眼睛还不时的往门外望去。这个小动作放在平时,庄周多的娘亲早就发现了,可是今天,她好像对这硕人十分的感兴趣啊,竟丝毫没有觉察到怀中小人儿的这细小的动作,“她呀,虽然不像娘亲一样有一个好丈夫,还有我们合欢一样聪明可爱的孩子,但是,亏了她,她的子民们获得了长久的安宁与和平……”

庄周实在是不太想听下去了,连话语中都多了一丝小孩子不耐烦的感觉,“嗯,感觉还是不太懂……”

一旁研药的父亲似是察觉到了庄周的心思,便放下了手中的活,抱起了庄周,“哟,咱们合欢是想出去玩儿了呀。”

小庄周很高兴,他们终于是明白自己的那个渴望的小眼神了,“嗯,爹爹,我可以出去玩吗?”

“这个呀,问你娘亲。夫人,你说呢?”父亲没有回答她,反而是向妻子询问。妻子看了看门外,对着父女俩说道,“唉,也罢,今天就先学到这儿吧,外面还在下雨,就不出去了,免得生病。”

“娘亲……”庄周的失望难以掩藏,不过,她虽然年纪小,可到底还知道不让她出去玩儿是为了她好来着,所以即使有些伤心,倒也还乖巧,不闹腾,“不过,我屋里的琴倒是可以给你玩一会儿。”

“真的,谢谢娘亲!”闻言,庄周的心情顿时多云转晴,她可是觊觎房里的那把琴很久了,从来都只见娘亲弹过,自己好从未动过手呢,现在,她要告诉那把琴,它也是她的,哈哈哈!

一边,辅国将军府。

辅国将军府的气派威严自是不用多说,不过,自从七年前多了一位小公子之后,便还多了几分,癫狂之态。盛家的这个贤卿小公子,打小儿就是个活泼好动的主。他在这人间的短短七年,却是为金陵城留下了诸多的“故事”。盛贤卿满周岁时举办抓周礼,辅国将军府可以说是邀请了几乎在金陵的所有的达官贵人,其中,承德帝的宠妃淑妃娘娘更是携自己刚满五岁的小公主——笠阳前来,说道这笠阳,也是承德帝最喜欢的公主,不仅人生的可爱漂亮,而且三岁之时便能识千字,学诗文,可以算是贤卿的一大榜样。

虽然他盛家以武将出生,但世代在习武之时也丝毫不放松对文方面的培养,这笠阳小公主的到来,倒是盛家一众长辈所希望的,自然,包括贤卿八十一岁高龄的爷爷盛渊文,他爹盛晴武,他娘顾舒昭,要是他的奶奶还未仙逝,说不定还会“一时冲动”的想让自己的孙子和这小公子好好的做朋友。

再说这抓周礼上,各种颜色鲜艳的物品放满了大圆桌,小贤卿也十分配合的先是拿了本《论语》,后是拿了把镶满宝石的小匕首,也算是“文武双全”的好意头,正当嬷嬷准备把贤卿从桌上抱下来时,一个冷不防,贤卿先是用手中的匕首“怒打”老嬷嬷,更是将《论语》抄起,扔向原本在一旁看戏的笠阳公主,最后还一副我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表情,对着众人,那呆萌的样子,让他爹怎么都下不去嘴责骂,最后也就是一句“小孩子,不懂事”了结了,从此,贤卿就与笠阳多了一层剪不断理还乱的不解之缘。怎么说呢,抓周礼就在“惊心动魄”中结束了。

接着,在贤卿两岁了能蹦会跳,能说会讲之后,他娘带着他参加皇后的生辰宴会,结果,贤卿一把把淑妃推进了御花园的荷花池不说,还往笠阳公主的碗里放了好多好多“可爱”的毛毛虫……

整个盛家的人都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为什么总是和淑妃和笠阳公主过不去,不过后来,他们想通了,绝对是“八字不合,五行相克”。以后他们两个小辈还是少见的好。

大家本以为不见了,贤卿就可以就此好好的做一个贵公子,一个少将军,结果,接下来,盛家每天必然都能接到各种人的告状,像是贤卿又往哪家酒坊里的就撒尿啦,又带人拔光人家田地里的菜啦,又打了谁家的谁谁啊之类的。

每次贤卿他爹抄起戒尺准备收拾他的时候,他就跑到老太爷那儿,一把“老泪纵横”,然后熟练的趴在地上各种打滚,或许他觉得自己这样比较萌吧。然而,这还那什么有用,他爷爷还就吃他这一套。虽然老太爷也知道贤卿在外干的那些个“破事”,可实际上,都是他在背后“怂恿”,要不然是默许的。所以,其实,打滚什么的,也是他爷爷教的。

贤卿他爹对这个孩子可以说是又爱又恨,这孩子虽然顽皮了些,可是不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即通,是棵极好的苗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在将他盛家发扬光大,可这顽皮也是在是到了顽劣的地步,自己还打也打不得。其实他也想再多生几个孩子,奈何盛家祖训一夫一妻也倒没什么,除了他夫人,贤卿他娘,倒还真没其他的女子能入他的眼,除了他那个和他没缘分,还没投胎到他家的女儿;此外,盛家不知是为何,于这儿女缘上倒是不如在官场上一般的走运,每一代,都是一脉单传。

今年,贤卿七岁了,比原来更调皮了……

“找到了吗 !?”

“各处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公子人影!”

“那就再多派人去找,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是!”

细雨纷纷的金陵城内,盛家几乎是派出去了所以可以派出去的人寻找他家那个早晨说好了是出去买糖葫芦,结果却是都大半夜了还未见人影的公子,他们找了所以贤卿回去的地方,就连城门外的菜地都去找,还是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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