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峻,他果真是低估了南萱儿的阴狠。谁能想到南萱儿竟然将伺候她十几年的婢女残忍地割下舌头,即使如此却仍旧是不允许她活着……
难道就没有办法将那个伪善的女人的面孔公之于众吗?萧谨狠狠地攥紧了拳头,青筋都凸显了出来。
林小苗看着萧谨的模样,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说道:“这件事情急不得,这丫头也算是可怜,跟着自己的小姐这么多年,却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林小苗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
“是啊,我可真的是低估了南萱儿!”萧谨看着面前惨状不忍直视的贴身宫女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两命令下人将其厚葬便走出了那个院子。
那宫女一死,想要扳倒南萱儿那女人就更加难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比死去的这个南萱儿的贴身宫女更了解南萱儿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
萧谨在前面大步走着一言不发,林小苗在后面小跑跟着。
“我知道你怜惜那位宫女,可是现在你若是因为怜惜那名宫女的话而萎靡不振,丧失斗志的话,那倒霉的可不就是那一个宫女,而是以后更多的宫女。”林小苗几步跑在了萧谨的前面,挡住了萧谨的去路。
萧谨看了一眼林小苗,她说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一想到那些恶人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而逍遥法外的时候,他的心里面一股气难平。
林小苗还想说什么,却被萧谨一下子拽着胳膊。“喂,你这是干什么啊?”林小苗惊得差点跌倒。
直到一家酒楼前,萧谨才松开了手,自顾自地进去。
“小二,给我来几坛上好的女儿红!”此刻的萧谨更需要酒。
“小二,不是几坛,是一坛,剩下的换成一个雅间上房就行了。”林小苗从钱袋里面肉疼地拿出来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说道。
小二儿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忙不迭地去张罗去了。
林小苗和萧谨坐在雅间上房里面,燃炉里面点着掺杂着一点沉香的香料,让人闻之便身心豁然开朗。
桌子上赫然摆着一大坛还未开封,甚至还沾染一些未洗净的陈泥的女儿红。萧谨不拘小节,拿起坛子,打开酒盖,咕咚咕咚倒在碗里,一口气喝下。
林小苗看着眼前的萧谨,总觉得萧谨这种状态和以前很不一样,她敏感地觉得萧谨所受的显然不是她眼前看到的刺激。
萧谨也给林小苗倒了一小碗,说道:“这酒绵柔,入口不伤肠胃,性子不烈,你也可以喝上一口。”
林小苗一直知道萧谨对酒颇有见解,想必能够得萧谨推荐,这酒口感应该是差不了。她轻轻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果然没有烈酒那种辣喉的感觉,入口反而还有一种谷物的浓香之感。
只是喝萧谨酿的酒比起来,似乎还是差那么一点儿火候。
林小苗轻轻地又抿了一口,等到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萧谨已经五六碗下肚了。饶是这么绵柔的酒,若是这样喝,也难免不会喝醉。
林小苗见状,赶紧阻止萧谨继续往下灌。再这样喝下去的话,萧谨非得醉了不可!
“你若是朋友就别拦着我!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保护不了,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的脚下,我却无能为力!我算什么男儿!”
萧谨只要是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收不住了,这些话他一直憋在心里面,憋得他实在难受,若不是借着这股酒劲儿,他是没办法说出来的。
“流寇漫天,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远在皇城之外,根本没有人可以抵挡。那里的百姓民不聊生,边境地区的疫情还在扩大,每天死伤无数。可是面对这些,我却无能为力,算什么臣子?”
“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因为这些事情焦躁不堪,甚至需要用药来强迫自己入睡,早晨却很早起来批阅奏章,,现在整个人憔悴不堪,我却帮不到他一丝一毫,我还算什么兄弟?原以为这次可以抓到南家的辫子,替他分忧,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萧谨说着,眼睛里面划过一丝晶莹的热泪。
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却没有人在意后面的那一句“只因未到伤心处。”
林小苗看着萧谨,这是她第一次那么清晰地看到了萧谨的内心,原本以为他属于那种安居于乐的闲散将军,酿酒大师,却没想到他的胸中竟然也有那么多的抱负!
更令林小苗没有想到的是现在朝廷居然面临着这么严峻的情势,内忧外患再加天灾人祸,原来龙尧肩上的担子竟然这般重。
可是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向自己说过,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甚至需要依靠药物入睡……
萧谨看着林小苗,突然意识到自己将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出来了,他有些后悔自己的酒后失言。
可是言已经失了,无法弥补了。
而且现在他感觉这酒的后劲儿正猛烈地往他的脑袋上窜,他渐渐地失去了意识,倒在了饭桌上。
林小苗正发愣的时候,突然听到剧烈地咣当一声,她这才看到萧谨竟然已经倒在了桌子上,不一会儿便响起了轻微的呼噜声。
林小苗有些怜惜地看了一眼萧谨,也许他这些日子恐怕也没有一天能够安然入睡的吧,这次就让他好好睡睡吧。
人若总是一根弦这样崩得紧紧地,很容易就生病的。
可是林小苗下一刻就有些犯难了,总不能让萧谨睡在这里吧?这里虽然可以,可是人家不会白给住啊,还是需要白花花的银子啊!
一想到银子,林小苗便一股肉疼。
这个时候,林小苗突然听到小二儿急促的声音,说道:“小姐儿,我是来给二位添壶醒酒茶的,掌柜的,说了,这酒后劲儿足,若是喝得急了,一杯就倒了。所以特意来让我给你们添壶醒酒蜂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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