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匡天没想到苏浅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僵硬中张巴张巴嘴,不知作何反应。
而这时候,原本该属于‘名人’的聚光灯打到他的脸上,刚刚还和他是同事身份的人全部把镜头扫向他。
马匡天感受到一种从未感受到的压力冲击而来,惊慌中迅速用手挡脸,原来曾经由他控制的镜头是那么可怕吗!
他害怕极了镜头另一端的线上网民看见他,他们一定会把他扒到体无完肤的!
真可谓风水轮流转,不身处同样境地,人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别人的立场到底感知如何。
苏浅凝视着马匡天的畏缩,眼中恍然划过一丝冷漠,道:“我的律师有一列长表的起诉单要给你,你,和你背后的电视台,都逃不了。”
马匡天张着嘴听完这几句话后,身子几乎抖成筛糠。
苏浅无视他的惊恐懊悔,转眸面对今天的主要角色,“现在,该你了。”
被点到名字的周巧巧腿软后退两步,喃喃道:
“不,不……你,你是周家村人,我们算是老乡,你放我一马!这就是一场误会,我知道错了,真知道了!”
周巧巧猛地抓住关键重点,都是周家村人的后代,苏浅不能心思这么狠吧!
苏浅淡淡瞧她一眼,猜到她虽然身为周家村人,却并不了解当年那些往事。
事实上原主年纪还比周巧巧小很多,本该也不知道过去那些事。
但有次她无意中听到外公和爸爸周实的深夜谈话,里面提到了曾经的隐秘过往。
她爸爸周实,是当时周家村里唯一考上大学的孩子。
但这读书的资格不是家中赋予的,是她爸爸自己每天起早去铁路边捡煤块赚的。
她奶奶难产早死,后妈当家,爸爸周实身为家中长子每天要干的活儿太多。
喂猪,砍柴,担草,从小背上就压出扁担印子。
家里不可能给他上学的机会和时间。
所以他自己攒钱偷着在镇上小学报了名,一个孩子在镇上小学报上名就被记录在案,得完成义务教育。
她爸爸这才得到受教育的机会。
这上学的十几年,全是她爸自己赚钱供自己,下学时间还要承担家繁重里的劳务,不然饭都不给吃。
艰苦的日子直到他考上大学那天才有改变。
周家村出了附近村落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尽管这个大学生受教育的过程没有周家村任何一个人的帮忙付出。
但并不妨碍厚脸皮的周家村人蹭上这份荣誉。
周家村鲜见给办了一场酒席。
酒席那天晚上,她爸爸周实才感觉自己在周家村是以一个人的身份活着,而不是一个苦干劳力。
只是,那场酒席的同一天,一个来自安市的女孩被拐卖到了周家村。
她就是她妈妈,苏珍宁。
她妈苏珍宁是周家村的‘第一个’,第一个买来的媳妇。
买人的那户人家没有经验,只听卖人的老婆子交代先别碰人,把她饿几天挫挫锐气。
于是他们连饿了她妈三天,差点没把她饿死。
这过程中她爸爸周实收拾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家北上读书,巧合中得知他们村竟然学隔壁几个村子买媳妇。
近在咫尺发生这种触及法律道德双底线的事,他无法漠视不理。
想了无数谈和方法,最终都在他对周家村人的深刻了解中放弃。
最后,趁着夜色他带钱溜进那户人家里,抹黑找到了被拐卖来的姑娘。
这过程中她爸爸还被奄奄一息的她.妈敲了一石块,脑门见了红,知道今天都还留着一点痕迹。
她爸爸没管自己的伤,解释清楚后丢下自己积攒了半年的路费和学费,扛着人就往外逃。
深夜里,他不清楚自己跑了多久。
直到抵达他放牛时发现的一个隐秘山洞,把救出来的人放进里面,又丢下两个馒头和半竹筒水,他才再次离开,返回周家村。
他背着一个大活人没办法带行李,他得回去拿东西。
他知道,从他把人带出周家村开始,他就不可能再被周家村人接纳。
他得把母亲交给他的遗物带上,这次拿不走就永远拿不到了。
夜色黑沉中他回到自己的破茅棚屋,行李刚背到肩上走了没两步,就被大批打着手电的村人拦住。
他良心未泯的那包钱暴露了他的身份。
买媳妇的那户人家拿了钱也不愿意放弃她.妈,因为她.妈是那卖人老婆子半路骗来的‘货’,着急脱手才卖的便宜。
此时就算她爸爸周实留的这包钱够抵买她.妈的钱,也不够那户人再买一个新的。
而她爸爸那些‘亲人’看村里人阵仗闹得太凶狠,根本不打算帮忙。
光可以沾,祸就不打算担了。
她爸爸这天夜里被多少周家村人打到吐血都没有供出她.妈的下落,最后被搜光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赶出村子。
自此周家村不再有周实这么一个人,她们一家也不再和周家村有任何情分往来。
当时她爸爸几乎是瘸着脚带她妈妈到镇上,最后得到一位恩师的帮助才活了命,并联系了外公来接人。
穷乡僻壤,能把被拐的孩子安全带回家就已经是奇迹,这事也就没了追究。
从这时候起,她妈妈和她爸爸就牵上了缘分,恋爱三年后才确定关系,定了婚,之后几年有了她和弟弟。
如此纠葛,周家村的人如何能在她这扯上人情?
任何人放在她此时的角度,怕都会把周巧巧彻底‘欺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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