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同方行程安排得很紧,连面都没有露,直接和厉爵御去了书房。
江丹丹下楼,把苒苒带到了厉爵御的书房,“苒苒,妈妈带你去见一个人。”
书房里,厉爵御与江同方同时抬起头来,望向突然闯入的江丹丹两人。
江同方几乎是下意识从沙发里站起来,愣愣的看着那一大一小,表情有些呆滞无措。
苒苒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中年男人,这就是妈妈要她来见的人吗?
看不出他与自己的妈妈长得相像,但想到路尺之前特地对她说的那番话以及江丹丹说带她来见个人。
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转,便想通了,这人肯定就是路尺嘴里说的那个外公。
苒苒的小神情几乎是秒变,顿时笑靥如花,欢快的朝着中年男人跑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脆声脆气的问江丹丹:“外公,你是特地来看妈妈的吗?”
又回头,看向江丹丹,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欢乐,“妈妈,外公来看你,你高兴吗?”
江丹丹有点点愣,她没告诉苒苒这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想来自己失忆的这些年,父亲与孩子,其实也是见过面的。
厉爵御看着苒苒机灵的模样,唇角微不可见的露出抹满意的弧度来。
江丹丹也漾出浅浅的笑意,“高兴。”
她笑着走近,看着江同方道:“爸爸,你别站着,快坐下吧。”
江同方乐呵呵的笑着,嘴里一个劲的说:“好……好。”
房间里三个大人,顿时各有心思。
江丹丹连着两餐没吃饭,苒苒一直惦记着,嘟着小嘴央着几个大人道:“外公,我们下去吃饭吧,都快中午了,苒苒早就饿了。”
江同方要与苒苒演融洽祖孙俩,乐呵呵的应着:“好。”他弯腰,一把将苒苒抱起,给举上了脖子,驾着大马边玩边出了屋子。
江丹丹与厉爵御各自含笑的跟在后面,也往外走去。
另一边,江丹丹带走了苒苒,唐悠悠就像火烧了屁股似的,飞快跑回了副楼,钻进了陆枫的房间。
“陆枫陆枫,我告诉你,出大事了。”她风风火火的一把拽住陆枫的胳膊惊呼着。
陆枫虽然名为出来游玩,但玩唐悠悠的性质又不一样。
她是丢开工作,想怎么疯都不行,陆枫还肩负着自己与江丹丹合力操办起来的公司。
公司上下,几百口人等着他的命令打米下锅呢。
唐悠悠冲过来拽他的时候,他正在电脑前回复着顾惜悦的信息。
“怎么了?”唐悠悠那一拽,推动他的手,让他还没回完的邮件竟然给发送了出去。
陆枫的眉头蹙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厉爵御找了个假的江同方来骗丹丹。”唐悠悠心里很是气愤,可又无可奈何。
陆枫听后,很沉默,许久后才淡淡道:“那不挺好。只要能骗得过去,丹丹就不会怀疑。”
他原本就在担心这个问题,江丹丹很聪明,他们虽然能合力骗她这么久,但她的父亲,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太久没有消息,迟早会惹她怀疑的。
“好什么好,昨晚你知道丹丹为什么崩溃吗?是因为厉爵御把苒苒是丹丹的孩子的事告诉了她。”唐悠悠急切的说。
陆枫眸色深深,翻滚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他当然知道,因那时候他正在厉爵御的书房门外,他的每个字,每句话,他都一定不漏的得听清清楚楚。
陆枫淡淡瞥了眼唐悠悠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如果换我,我也会这么做。”
“什么?”唐悠悠不敢置住的看他,“你们考虑过丹丹的感受没?如果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知道这个江同方是假的,还不如直接告诉她,江同方早就死了呢。”
陆枫深深的锁着唐悠悠,反问她,“怎么说?在昨晚那样的刺激,你觉得丹丹今天还能承受得住?厉爵御会在这时候,把人找过来,一定也是考虑到这个因素。丹丹知道了苒苒的事,那她必定也能想到,我们大家都在骗她。这个时候,无论是你还是我,她其实都不会真信了。只有她的至亲,血脉至亲,才能让她信得过。不光信得过,他说的话,她也听得进!”
唐悠悠被陆枫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也有道理。
可是……
唐悠悠心里不安着,事情被揭穿那一天,四年前,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不是要她再承受一次吗?
这也太残忍了吧!
因着江同方前来,唐悠悠与陆枫均找借口避了出去,沈竹韵也因为那个专攻血液病的专家朋友到来而缺席。
诺大的长方形餐桌前,就坐着他们一家四口。
江同方爱白酒,厉爵御也弃了红酒,让人拿了两只小酒杯,陪着与他小酌几杯。
原该融洽的气氛,却不知为什么总让江丹丹觉得欠缺了点什么。
欠缺什么,她一时没想到,却在看见厉爵御破天荒的替江同方夹菜时,江同方受宠若惊,居然端着自己的碗站起来接时,恭恭敬敬的接过,并说了句,“谢谢厉总。”
她才恍然大悟,她终于知道欠的是什么了,是情感,是翁婿相见时即尊重又隔阂的复杂情绪!
江丹丹眼眸中盛了一中午的欣喜荡然无存。
这哪里是翁婿相处的情形,更像是下属对上级的那种敬畏。
自己的父亲敬畏自己的男朋友,想想都可笑。
此时的江同方哪还有原来待厉爵御那种不满即惜才又厌恶的态度。
江丹丹渐渐失了胃口,看着坐在餐桌另一边,她生命里两个最重要的男人,竟然只觉得那画面荒谬又怪诞,像是一出特地做给她看的戏。
她的心突然就有些发凉。
江同方喝多了,厉爵御吩咐路尺把人扶去客房休息。
江丹丹把苒苒交给一旁的管家,“麻烦帮我把苒苒送回房间休息,谢谢。”
她的话客气又不容质疑。
客家恭敬的应“是。”朝苒苒伸出手,带着她回了房间。
江丹丹的目光有些冷,还带着点飘忽,唇角却挂起抹浅淡的笑,“阿辰,你和爸爸,最近有合作吗?”
“没有。”厉爵御回答。
“那你为难他了?”
厉爵御蹙了蹙眉头,反问她,“为什么这么问?”
江丹丹自嘲一笑,愣愣的看着满桌子失了热气的美味佳肴,“你们没有合作,你也没有为难他?过去那么不喜欢你的他,为什么突然对你那么恭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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