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淡淡地说：“我亲眼看到老爷子的表情很痛苦，悲伤的说不想再看见孙子的遗体，命令大家低调处理。”
“老爷子为什么这么着急？”莫邵天纯属好奇，追问了一句。
“他说今晚是月圆之夜，所以别再耽误，直接烧了吧。”女人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个理由倒不算牵强，之前每到月圆之夜，季家就会有人死去，季老爷子大概有所忌讳，不想再出什么意外吧。
莫邵天“哦”了一声，两人没有继续讨论此事，商量了几句接下来的计划，便各自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
季墨寒恢复呼吸之后，江慕婉一直舍不得离开医馆。
她深深地凝视着双目紧闭的男人，眸光柔和得一如当空的皓月。
“老公，我会等你的。”她握了握季墨寒的手，说话的声音轻柔缓慢，完全是情人间的呢喃。
屋里的另外三人自动后退了几步，给他俩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就在这时，季墨辞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两下，他点开一看，是季老爷子的短信，通知他事情已办完，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
季墨辞收起手机，正色道：“慕婉，我们该走了，又到你发挥演技的时候了。”
女人轻抚着季墨寒的俊颜，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柔声说：“老公，我会再来的。”
语毕，她和胡老师及陈冲打了声招呼，跟在季墨辞的身后，悄悄地离开了医馆。
回到季家老宅后，得知大家都集中在主宅的客厅里，他俩在门口顿住脚步，互相对看了一眼。
“哭得出来吗？”季墨辞俯下身，小声问道。
“刚才可以，现在也可以。”
说完这句话，女人的笑容一点点褪去，眸光也渐渐暗淡下去，漂亮的眉头紧蹙着，双眼闪动起了晶亮的泪光。
季墨辞放下心来，立马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一起走到了众人面前。
坐在沙发中的季老爷子看到她，急忙关切地问道：“慕婉，感觉好点儿了吗？”
女人走得异常的缓慢，仿佛腿上灌了铅一般，死死地咬着下嘴唇，原本白皙的小脸显得更加苍白，让人觉得她伤心到了极点。
她略略颔首，没有吭声，余光扫到坐在一旁的万雨纯，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万雨纯，是你害死了墨寒！都怪你！”她低吼一声，作势要上前跟对方拼命。
季墨辞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揽进怀里，安抚她说：“慕婉，你怀了孩子，千万别激动。”
然而，女人的泪水根本止不住，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万雨纯，你到底对墨寒做了什么？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就算你下了地狱，我也会追过去向你讨债。”
万雨纯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哀伤地看着季老爷子。
原本支持她的婉容已将她视为仇敌，季斯承本就不太管事，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只剩下季家的一家之主。
季老爷子瞟了她一眼，黯然地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女人的身边。
“慕婉，你冷静点儿！”季老爷子目光哀戚，语重心长地说，“墨寒走了，我们都很伤心。但是，这件事不能怪雨纯。”
女人捂着耳朵低喝一声，“我不听，我不听！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他，万雨纯对墨寒根本不是真心的！”
季老爷子面露难色，深邃的眉峰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先后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孙媳妇，有些纠结的蠕动了几下嘴唇。
“雨纯是墨寒的妻子，也是他的贵人。我相信，她是不会伤害墨寒的。”
季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认真，有种不容置疑的味道。
说完，他给季墨辞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再劝两句。
季墨辞明白他的意思，勾起手指为女人擦了擦眼泪，温柔地说：“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嘛，你的情绪不能大起大落。有什么话，咱俩回去说，好不好？”
她知道前半场的戏演得差不多了，于是不再跟万雨纯较劲，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地说：“爷爷，我想再看墨寒一眼。”
一句话字数不多，她却说得异常艰难，在场的季家人，无人不被触动。
毕竟跟墨寒夫妻一场，慕婉伤心难过在情理之中。
“你见不到他了，刚才，我们已经把墨寒火化了。”季老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女人听到这话，瓷白的小脸血色褪尽，看起来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您说墨寒，他，他……”
这句话还没说完，只见她身体一软，再次晕倒在地上。
季老爷子大惊失色，张大了嘴巴，却没有出声。
一旁的季墨辞反应极快，他迅速蹲下身子，将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爷爷，我带她去休息。”
季墨辞留下这句话后，不等季老爷子回复，抱着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翌日。
在季老爷子的授意下，佣人们在老宅里布置好了灵堂。
灵堂的正中间摆着一个香案，上面摆放着骨灰盒、白色的蜡烛及供品等。
后方高悬着一条横幅，写得很简单：“虽故犹生”。
左右两侧各挂着一条长幅白布，分别写着：“天上陨颗明星，人间少名俊杰。”
墙壁上是四扎有黄色鲜花并镶着黑边的大幅遗像，黑纱垂在相框的两侧，增添了几分肃穆之感。
万雨纯身穿一身黑衣，素面朝天，头发高高地盘起，手里攥着一块手绢，双腿跪在案前的一个垫子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墨寒，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成为你真正的妻子。”万雨纯先是低声泣喃，随后逐渐提升音量，哭得愈加伤心，“还没来得及向跟你认识，你就……”
说到这里，万雨纯泣不成声，用手绢捂住小脸，双肩不停地抖动着。
季家的几位长辈坐在灵堂两侧的长椅上，脸上均是悲恸的表情。
婉容目光幽幽地望着那张遗像，眼底没有一丝光亮，泪水悄无声息地从面颊上滚落下来。
季斯承盯着墙上的挽联出神，像根木头似的戳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视线落在痛哭流涕的万雨纯身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雨纯也不容易，刚嫁过来就守寡了。”季斯承自言自语道。
听到这话，婉容向万雨纯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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