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晚微微愣神,看着来人,想要开口却又是因为如今的身份而不知道怎么称呼,带着泪痕的脸上陡然涨红,像极了她第一次进越宅的局促。
宋清儿脸上含着笑,向以往一般的开口道:“星晚,你和以往一样,想怎么喊就怎么喊,我也说过,越氏的儿媳妇,永远只有你一个人,你不用这样有压力。”
沈星晚见着宋清儿丝毫没有半分怪罪,反而是开导她,心底带着温暖,眼尾泛着红,最终还是点着头。
宋清儿今天特意没有带上越峰,虽然自家儿子出事他们两人都十分担心,但是她今天来,可不是单单的看望自家儿子的情况,而是有些话想要对沈星晚说。
“星晚,我们进去说吧,有些话,我也想好好的跟你聊聊。”宋清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布满平静和包容的开口道。
“嗯,好。”沈星晚收敛着情绪,听着这话,连忙应道。
陪护房内。
沈星晚有些局促的倒着水,有些坐立不安的看着面前的人。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宋清儿脸上表情缓和,轻声开口道:“星晚,再见到你,我们真的很开心,也感谢你还一切平安,之前琛儿跟我们说了你还在的时候,我们还不敢相信,直到你一直躲着他,我也理解,琛儿当初做事却是不对,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了那么多苦,你一个女孩子,我光是想想都心疼。”
沈星晚见着宋清儿丝毫不怪罪自己反而数落着越墨琛的不是,心底带着暖,仿佛又是回到了当初在越宅的日子,那时候无论她做什么,自己的婆婆总是无条件的支持她,丝毫不偏袒越墨琛,让她感受到真正的温暖。
喉咙微微哽咽,最终还是开口道:“妈,这些年,也让您担心了,墨琛,他对我很好,是我误会了他,如今又让他受了伤,我都不知道……”
沈星晚说到最后,喉咙哽咽的不像话,眼泪也是在眼眶里打转,清冷的外表陡然破碎,仿佛是一层伪装的坚硬外壳。
宋清儿心疼的皱眉,急忙开口道:“晚晚宝贝,我今天和你聊聊,可没有任何怪罪你的意思,你是个好女孩,墨琛这小子遇见你不知道有多大的福气,他一个大男人受点伤吃点苦没什么,主要是你的心结要打开,我不想你陷入愧疚和自责,你这丫头虽然和我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我多少有些了解,你性子倔强,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让人想着都心疼……”
“晚晚宝贝啊,墨琛这小子我从小看着长大,他和他爸一样,外表冷硬的不行,实际上和爸一个样,都是痴情的人,自从你来到越宅之后,虽然这小子依旧是整天板着脸,可是情绪明显变化了,越来越像个普通人,可是你出事之后,他就又恢复了当初的那个样子,家里也是冷冷清清,晚晚宝贝,妈就问你一句,你心底是不是也放不下琛儿?”
宋清儿对上沈星晚含着水光的眼眸,开口问道。
沈星晚听着这话,微微低着头,掩盖着眼底的情绪,手指握紧,骨节泛着几分青白。
宋清儿见着她沉默不语,心底也是了然,眼底盛满笑意,也不再多问,岔开话题道:“晚晚宝贝,你的想法我不左右,主要是不要让你后悔,也不要让墨琛也难受,只要你们俩好好的就行……”
沈星晚对上宋清儿真切又含着关心的眼底,心底充满感动,最终还是点着头。
她怎么能够放下一切呢?她恨了几年,将他伤成这样,如今却是知道真相,他是最无辜也是最爱她的那个人,而自己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推开。
回想着过往,沈星晚的心底泛着疼,身上越发冰冷。
宋清儿知道她此刻情绪复杂,也没多说,很快起身出去,将这片安静的空间留给她一个人。
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认清自己的内心,需要好好冷静,需要直面眼前的这一切。
沈星晚低着头,看着右手的无名指,上面的戒指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失,过往的一切在她的脑中回想。
难怪他宁愿支支吾吾的瞒着她,难怪当初他总是避开她,他的隐瞒不是因为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可笑的是她却从头至尾将他冤枉。
悬崖上的话撕心裂肺,多狠又多决然。
她根本不敢想,即使知道自己恨着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着,不放弃任何希望的寻找她,满世界的找她的下落,他不善言辞,却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越氏少夫人的位置不可替代,而她也是他唯一的挚爱。
她真的是何德何能承受他如此热烈的爱恋。
脸颊微微低着,灯光的剪影落下,将她的脸颊朦胧一片,明显是情绪低落。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她,都知道自己是他此生的唯一,可是唯独自己对他满怀恨意和纠结,让他这样骄傲的人一再让步,让他一次次的低着头。
这辈子,真的是耗光了所有的运气去遇见他,女孩眼眶通红,肩膀带着抖动,像极了做错事后悔的孩子。
即使他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所作所为,可是她又怎么能够放得下?那些惨烈的伤痛,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对他的一寸寸折磨,像是凌迟一般落在她的心口。
这场感情里,她也是遍体鳞伤。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晚才慢慢将情绪收敛,唯有泛着红的眼尾和越发显得伤感的周身显示着她的不寻常。
脸色苍白的厉害,唇上更是毫无血色,脑海中时不时传来眩晕,沈星晚勉强的支撑着,依靠着墙壁往外走,她要守着他,等着他脱离危险,她才能放下心。
身子微微摇晃,脚步却是一步步落下,最后费力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着灯光依旧亮着的手术室,心底没来由带着恐慌和不安。
她怕他出事,怕他出现意外,她骗不了自己,看着他满身是血的将自己护在身下,看着向来矜贵的人一身狼狈,她怎么不受触动?
那也是她心底里最爱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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