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婴哭

作者:古木|发布时间:2021-04-20 11:07|字数:4968

鬼魈抓着树枝只一荡,借着惯性就稳稳地落在了我坐着的这根粗大树枝上。

鬼魈的重量不轻,落下后使得整根树枝颤动不已,枝叶震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动。不过我坐着的这个地方还好,只感觉震了一下,也不见明显的抖动。

鬼魈站在树梢,裂开嘴巴冲我怪叫一声,缓缓地朝我走了过来,每走一步它那条受伤的右腿就不自觉地颤抖一下,痛的它忍不住低哼哼一声。

我紧张到了极点,鬼魈强健的体魄,非常有压迫力,每走近一步,我的心情就沉重一分。

我小心地从树枝上站了起来,背靠着树干,极力保持住平衡,看着步步逼近的鬼魈那兀自在流血的右腿以及没了眼珠只剩个血洞的眼眶一眼,动了点心思,从手中那绑成一捆的树枝中抽出相对粗大些的一根树枝出来。然后把用树枝捆成的木棍交到左手,右手紧握住那根抽出来的树枝藏在身后扶牢树干,让自己等下交手时不至于失衡掉下树去。

鬼魈也很是谨慎,气焰也没先前那么嚣张了,剩下的那颗眼珠子不时往我手中的那根木棍上瞧。

鬼魈对着我怪叫一声,不知是在恐吓我还是在壮壮自己的胆气。

鬼魈与我之间的距离是越缩越短,虽然它已经受伤了,但在厮打方面的实力,我依旧和它不是一个等量级的。我心里盘算着,两只手掌心内全是汗水,自出生到长这么大,从没有一刻有现在这么紧张。我双眼紧盯着慢慢走向自己的鬼魈,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马虎不得。

我们所站立的树枝长度有限,鬼魈几步就走到了我的跟前,怪叫一声准备突起发难。我算好了距离后,先下手为强,左手抡起木棍就朝它受伤的腿部敲去。

鬼魈早有防备,我手中的木棍才抡出去就被它一把抓在了手心。我分明看到它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仿佛冷笑了一下,显然是为识破了我的阴谋而得意。

我把手中的木棍往侧一带松了开去,任由它拿走了自己唯一傍身的武器,右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伸了出来,瞧准鬼魈那完好的眼珠子的方向,用木条子尖锐的那一头奋力地刺了上去。

鬼魈痛彻心扉地“嗷”一声叫,木条子已经牢牢地钉在了它的眼眶内,它的双臂条件反射地区拔那根木条子,身子也一个不稳从树枝上摔了下去。

我还好放手及时,不然就被鬼魈一并带下去了。我一招得手,忙反转双手抱住了树干,稳住了身形。

树下传来一声闷响,然后就是鬼魈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我低头看树下,就见一团黑影在草丛间不断翻滚,还不时伴有哀叫声。这下这只鬼魈的两只眼睛都瞎了,应该对我产生不了多少威胁了。我一时却还不敢冒然下树,都到了这一步了,等到绝对安全了再下树也不迟。

鬼魈在树下哀叫着翻滚一阵后,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我这顿晚餐了,跌跌撞撞的往密林中去了,一路上嚎叫不断。

我待再也听不到那只鬼魈的嚎叫声了,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颓然地坐在了树枝上。刚才真是命悬一线,一切也是运气。首先要是没有另一只鬼魈的追踪而至,我的脑浆现在估计已经进了鬼魈的肚子了,其次要是两只鬼魈争斗没有造成一死一伤的局面,我也不可能会有可乘之机。

我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使劲地喘了两口气,刚才还没有感觉,现在整个人松懈下来,才发觉自己方才实在是紧张的全身肌肉都绷紧了,现在浑身虚脱提不上一丝劲来,仿佛那一刺把身体内所有的气力都刺出去了。

密林内又一次恢复了平静,难能可贵的平静。

我也不敢在这树上过久逗留,既然刚才会有别的鬼魈追上来,难保之后不会再有,还是尽早离开为妙。我等身体内稍微恢复了些气力,把目光可及的这片密林区域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危险存在,才小心翼翼地双手抱紧树干慢慢往下蹭。

爬树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小时候与伙伴们出去掏鸟窝,我始终是在树下观望的那个。

我把生平所会的爬树技巧全都用上了,花了好几分钟才下了一半距离不到,人已累得气喘吁吁了。这一段树干光秃秃的,一个分叉都没有,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想休息也没地儿。我只好爬一阵就双手箍牢树干喘一阵,缓上一口气了才又往下爬一段,却不想在眼前看到一个字——张。

我现在身处的这个位置已在神农架原始森林的腹地,谁会深入此处并在这棵树干上留下字迹呢?

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再往下爬就留心着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字迹。果不其然,随着我越往下爬,每隔一段距离连续又出现了六个字——发财到此一游,与最早发现的那个“张”字合并在一起就是“张发财到此一游”。

这七个字是沿着树干竖向一个字一个字刻在树皮上的,看样子刻上去已经有不少时日了,好几个笔画已与树皮的裂纹重叠在了一起,不过依然可以清晰分辨。

这“张发财”不知是何许人也,竟如此有雅兴,不仅不畏凶险深入到这神农架原始森林之中来,还在这树上留下这么一行字。

这人实在是国人的恶习深入到了骨髓里,我也没了深究的兴趣,而是小心翼翼滴蹭到了树下,脚踏实地的那一刻,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刚才与鬼魈当面对峙也未让我伤了分毫,要爬下树来时摔个重伤,那就冤大发了。

树下那只鬼魈的尸体仍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我也无心查看,四下里看了看,已经完全没了方向,估摸着朝刚才那只被自己刺瞎了眼睛的鬼魈逃走的相反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我被鬼魈倒提着在这树林中东跳西窜的,早不知身在何处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希望再不要碰上什么意外了。现在自己孤身一人,再遇到什么意外,可不一定就会有刚才那般的好运气了。

还好今晚天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月亮又大又圆,虽然被高大的树冠遮挡出无数阴影,但能见度还是非常可观的。可惜的是,这轮明月挂在了正当空,就在我头顶位置,一路走也没有变换过,不能藉此分辨东南西北。而自己也不识北极星,怪只怪自己当初没有把学校里学习到的理论知识用于实践。

我在树林中高一脚低一脚艰难地跋涉着,找了根称手的木棍用以防身。

我一路走走停停,没遇到什么危险,但也没遇到什么人,这荒山野岭的谁会半夜三更没事在转悠啊!我也是运气,一路过来平平安安的,自把那只鬼魈打炮了之后,便再也没碰上让我头痛的生物了。

我人却走的又累又乏,孤身一人深更半夜在这片黑影憧憧的原始森林中行走,多少有些心怯的,黑暗似乎总给人以暗藏噬人鬼怪的错觉。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如无头苍蝇般在这里面瞎转悠,以期寻到转机。

月亮始终在头顶明晃晃如一个圆盘,仿佛从来就没有移动过一分一毫。

我双腿走的是又痛又麻,好几次小腿肚都有痉挛的征兆,四周却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树林,让人难免气馁。特别还有就是现在肚子也空空的,刚才晚饭都还没来的及吃,就被阴山老怪他们袭击了。之后因巫家姑娘的出现,把阴山老怪几个赶跑了,但当时也没顾上吃一口就撤退了。不曾想就又碰上了鬼魈,一直折腾到现在,体力消耗了不少,却没有一点补充。

我边走边想着在这林区能找些野果来充充饥,可寻来寻去也没寻的一个半个,打猎么又没那个本事。小腿肚却是一个劲地在颤,我只好找了块靠大树的石头上坐下,把木棍扔在一边,交替着按了按疲累的双腿舒缓舒缓,上下眼皮不自觉的打起架来。我现在是多么渴望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顿睡上一觉,却又不敢。这里就我一个人,这片密林中又藏匿有不为人知的异兽,不单单是父亲给我讲的经历中他亲眼所见的那些怪兽,我自己可是也实实在在地见到过鬼魈的。我可不想自己一觉还没睡醒,睡梦中就被开了瓢。

可困意一袭上来,就怎么赶也赶不走了。我忍不住整个人缩到了石头上,背靠着大树,想着就打个盹,只要稍微眯一会儿也会舒服很多的。

但当我真这么打算的时候,心里又不时提醒警告着自己千万不能睡的太死,双耳总会不自觉地留意着四周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响动,而且一闭上眼睛就总感觉仿佛不远处就有什么东西在伺机朝自己靠近,这样心里反而更加不踏实了。我就时不时的睁开眼睛看看,发现周围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又闭上眼睛,可一闭上眼睛那种警觉就又泛上心头,不自觉又睁开眼睛来四处张望,如此反复根本无法安心睡上一小觉。

自记事起,我脑海中就一直存有一段记忆:在我很小的时候,具体几岁已经模糊了,好像是五岁又好像是六岁。当时有那么一个晚上,我从外面玩耍回来,却发现家门紧锁,父母还有爷爷都不知道上哪去了。记忆中那一晚父亲母亲和爷爷就没有回来过,我就坐在门下的门槛石上睡了一夜。

这段记忆多少年来一直烙刻在我的脑海里,长大后我才问父母是不是有那么回事。父亲母亲给了我肯定得回答,还给我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们是因为隔壁村放电影,都到隔壁村看电影去了,把我一个人落下了。

这是一个让我啼笑皆非的理由,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看电影不如现今可以很容易找到电影院买票进去观看,那时候都是那种放映队带着工具,找块空地支上大幕一个村一个村放映过去的,一年到头也难得看上几回。

那时候物质条件有限,一个村里也没几家有电视机,看电影更是难能可贵的娱乐节目了,因此吸引力非凡。记得那时候,每当收到消息有放映队到村子里来放电影,我就会伙同玩伴们早早地过去蹲守,因为去的晚了靠前的有利位置就会被别人给占据了。从下午就开始守候,到天黑饭店了也不回家,胜利似乎就近在眼前了。可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母亲就会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眼前,把我叫回去吃晚饭。

父亲母亲他们虽然从小不打我不骂我,可与生俱来就对我充满了威慑力,我就只能乖乖地回去吃晚饭了,三两口把碗里的饭扒拉下肚就冲出门,可到了放映地点后还是迟了一步,前面的位置早被人占满了,我也只能站在后面远远地过过瘾了,却依旧很快乐。

记忆中每次的情况都非常雷同,我却总乐此不疲地早早占位,然后被母亲叫回家去,再转回去先前的位置一准被人霸占了,为此有一次闹肚子还差点拉了裤裆。

那时候,要是哪个村子会放露天电影,那简直就是一场盛会,周围一些村子里的人,无论大人小孩都会聚集过来。

现在,这样的盛况已不复存在了,生活中露天电影放映队似乎也绝迹了。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当时在门口坐着睡了一夜,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我只知道现在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一闭上眼睛以前在电视电影中看到过的鬼怪就会在眼前晃悠,心里直泛嘀咕,这黑暗的密林中是不是有鬼已经在悄悄地向我靠近过来了。

我越想越是胆寒,仿佛连周身的温度都降下来不少。我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衣服,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一阵风吹过来,无数黑影摇摆,仿似无数鬼影正向我张牙舞爪。

我正胡思乱想着,连瞌睡都吓走了一半。我真是自己吓自己,却听耳边响起了一个哭泣声。

我一个激灵,早没了睡意,这荒山老林又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哭声?

我急忙凝神倾听,两个眼珠子不住地在黑暗的密林中搜寻,可四周除了随风摇摆的野草,便什么也看不到了。我不敢掉以轻心,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把木棍抓在手上,心里却直发毛。

我观察了一阵,四周却再无异响,当我自嘲地以为自己是不是因为一个人在这片黑暗的密林中待久了产生了幻觉,耳边却再次响起了一个哭泣声。这一次声音比上次响亮多了,我是听的真真切切的了。

我听的分明,这哭泣声应该是一个婴童发出来的。

这密林中怎么会有婴童在哭泣?

在确定是我的同类发出来的响动后,却没有带给我一丝一毫的安慰,相反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哭声根本就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我抓着木棍,也没心思再在这打盹了,这个哭声透着古怪,还是早早离开为妙。我待又听到一个哭泣声确认了这个声音传来的方位后,便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没命的逃去。

我在密林中慌不择路地逃窜,等感觉有好一阵没听到那个哭泣声后才慢下了脚步,想着应该距离那个古怪的哭泣声来源地远远的了。

我舒了一口气,也不急着奔逃了,只是慢慢走着调匀呼吸,又走不多一会儿,前方显出一片空旷的地域来。

这片空地出现的很突兀,仿佛生生被开辟了出来的,其中不见一棵树木生长。而且这片空地中星罗棋布地分布着一些小土包,小土包都一般大小,上面稀稀拉拉的长了些半人高的杂草在随风起伏着。

这样的小土包在这片神农架密林中随处可见,无非没有此处这般集中罢了。我不以为意,用木棍拨开杂草丛,准备从这里穿行过去。现在,只要已经远离了那诡异的婴童哭泣声,我就安心了。

小土包分布的很松散,相互之间留有不少富余的平地。我就挑这些平地走,没一会儿四周就尽是这些小土包了,密林似乎也已远在天边了。

我漫不经心地走着,时间长了才发觉一个古怪的现象,每一个小土包在同一个方向上或立或倒的都有一块石碑。一开始这些石碑被野草遮蔽,我一时没注意到,待发现时已经晚了。

我头皮一炸,知道这下糟糕透了。我颤抖着手用木棍拨开了遮挡在身前那块石碑前的杂草仔细查看,石碑上清晰地刻着一个人名,还有生卒年等字迹,这分明就是一块墓碑。

这片空地内那一个个凸起的土堆哪里是什么小土包,分明就是一个个坟头,这里纯粹就是个乱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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