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敲碎了似的疼，连呼吸都像是折磨移了位的五脏六腑。
戴月一阵头晕目眩，咬着舌尖，一动也不敢动窝在沟渠里。
身上说不上是疼还是冷的刺骨，抓起一把冰雪按在伤口，她才感觉清醒几分。
到底是谁？
是谁想要杀她？
戴月绷紧神经，像是泡沫积雪被踩过的闷声不断靠近。
一声声，像是踩在她心头。
戴月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阿月！”
是林江枫的声音！
戴月呼吸一滞，死死咬住下唇，肉体的痛处，肩上的枪伤，疼得她连蜷缩身体都不敢，生怕一点点的动静就会引起凶手的注意。
靠近的脚步声拉开距离，林江枫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对方不惜背上一条人命，还会在意多杀个人吗？
戴月这个念头刚闪过，猎枪上膛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江枫有危险了！
来不及多想，戴月费力挣扎着爬起来，顺着沟渠浅的地方拼了命的往上爬。
枪声响起。
一枪打在戴月脚边的雪地处。
积雪中，出现海滩上螃蟹生长地才会出现的细小洞口。
很好，对方发现她了，只要现在引开这人，林江枫就不会有事。
她就算自己出事，也绝不要再拖累别人了。
戴月一鼓作气，跌跌撞撞闷声往前跑开。
凶手犹豫片刻，看了眼找错方向的林江枫，端着猎枪毫不犹豫跟上戴月。
就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凶手却将人跟丢了。
风雪毫无预兆刮起，遮蔽视线的同时温度跟着疾降。
凶手停下脚步，在这么大的暴风雪里找人，显然是不明智的。
但要是就这么放了戴月，也无法甘心。
心一狠，端着猎枪，同样是白雪皑皑的地上，脚印变得不再清晰，但好在有零星血迹跟地上的积雪产生鲜明对比。
刺目的红，无法消失在风雪里。
戴月奋力的拉开距离，浑身发抖不自知。
严寒和失血过多带来的冷，由内到外。
戴月觉得自己眼前都开始发黑，巨大的风雪下，连前进都变得极为困难。
再也支撑不住的摔倒后，不是摔在了冰天雪地里。
戴月恍惚觉得自己家回到了温暖的床。
柔软、安心，恨不得就这么睡到天荒地老。
戴月闭上了眼。
完完全全将自己交给了这片天地。
......
“阿月，阿月，该醒醒了，今天可不能睡懒觉。”
“今天是咱们小公主的生日，要好好打扮才行。”
“阿月像我，天生丽质不用打扮都是最好看的！”
“那当然，我老婆最美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一男一女日常的秀恩爱的场面。
戴月揉了揉眼睛，无奈的醒来，一开口，奶声奶气抱怨：“妈妈，爸爸，你们注意点场合，怎么可以当着孩子的面亲亲抱抱呢？”
长相极好看的女人有着一头顺滑乌黑的长发，在老公怀里无比骄傲：“那也是我找到这么好的老公才可以炫耀，阿月你要记得，以后你找的老公就得按照你爸爸的标准找。”
戴月歪头想了想，小手握拳坚定保证：“我以后也会找个怕老婆的！”
年轻夫妻俩：“......”
男人十分无奈，长相清俊带着眼镜，更添几分儒雅风流：“阿月，爸爸也帅啊，还有钱。”
女人不乐意伸手揪住他的耳朵：“好啊，你是觉得我贪慕虚荣还是贪图你的美色？”
“老婆大人，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更关键的还是我这颗爱你的真心啊！”
女人娇笑着松手，两人一唱一和的斗嘴显然是感情十分的好。
戴月乖乖爬下床自己收拾。
出门的时候，梳着妈妈亲自盘的公主半披发，太阳穴边两缕黑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
脚上踩着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戴月坐上车晃动小脚，穿着精致小巧的白色小鞋子。
两人都不由得称赞女儿越长越大，像个真正公主一样。
戴月笑眯眯扬起脸，带着童真一人脸边亲上一口。
今天是她的生日，爸爸妈妈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原本坐在后车座独自看书的戴月狠狠抖了抖。
一直模模糊糊的感觉瞬间清晰起来，坐在车上，看着驾驶座和副驾驶两人笑谈打趣，再日常不过的场景，却让戴月如坠冰窖。
“妈妈，我们要去哪？”
戴月低着头，目光紧紧胶着在书页上。
这是一本程序员必读的经典书籍，放在车上怎么看也像是成年人阅读的书籍。
但实际上，看这本书的，只是一个刚要五岁的小孩。
“当然是带你过生日啊，今天妈妈请了好多人来给你庆祝，你不是一直想去游乐园吗？”
程欢从副驾驶转头，精致的眉眼，说起话来都带着明艳爽朗的气息。
戴月眼眶有些酸，“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这话，像是哀求，又像是悲痛的喃喃自语。
程欢没回答，手机铃声响起打断她跟女儿的对话。
“喂？安排好了？你家那孩子也带来了吧？这么多年我都没见到，这次刚好让两个孩子认识一下，多个玩伴多好。”
程欢对着电话那头的人态度十分熟稔亲昵。
闲扯几句后，重新跟自己老公闲聊起来。
戴月没说话了，她很清楚这是幻觉。
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
车轮莫名打滑，车毁人亡，父母拼尽全力将她赶出快要爆炸的车里。
噩梦再次上演，浑身浴血。
白裙白鞋子都被染红，脏兮兮的像是被丢弃的布娃娃。
她慢慢抬起手，看着细嫩小手细密的伤口，血迹斑斑。
很疼，但是，父母更疼。
她太小了，没法救出他们。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淌下来，在地上溅出血花，喉间发出的事幼兽般的悲鸣。
戴月克制不住颤抖，小小的身子抖如筛糠，越发剧烈，瞳孔跟着涣散。
来的人很多，很多。
戴家二老，戴眉，警察，医护人员，还有很多亲戚。
戴月跌坐在原地，目光一一扫视过这群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人群中，她看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人。
在墓碑上，在更小的时候母亲身边见过。
贺成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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