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时度势的人会因时制宜,习惯了强势凌然的人也并不代表着脑袋不想事。
被叶哲一语点中命门的破天脸色大变过后立刻恢复了南城杀帮主应有的超然态度,只是不好看的脸色怎么都带着种悔恨的不甘。
他的身上现在确实有伤,大大小小,新新旧旧一共有几十来处,上次在巷子里的恶战至今让他没有彻底康复,所以当他现在看到叶哲活蹦乱跳一副没事人的时候,他除了感叹着岁月是把杀猪刀外,还惊异的发现叶哲身体素质有着强悍的恢复力。
破天很清楚,叶哲上次受的伤绝不应该比他轻。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思考,刚才叶哲表露出要与云帮联手的态度昭然若揭,如果按照叶哲说的那样,夏云与鹰九加上叶哲与赵青,这四个人若联手还真能轻松解决掉他们。
于是破天沉默了半响,冷声回道:“年轻人做事得三思而后行,你这么看的起夏云,就没想过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其实是在拿你当枪使,要知道南城市只有一个,少了我们南城杀以后,你的无疆阁就能与云帮相安无事?再说了,即便是你同意联手,我看夏云帮主也未必愿意,以我这些年对他的了解,他乐意见到的只会是我们斗的两败俱伤,最后他来坐收渔翁之利。”
说罢,破天嘴角噙着冷笑,冷冽的目光里有意无意的瞥向叶哲与夏云。
叶哲像是没有听见破天的提醒,嘴里慢慢喝着一碗海参汤,待喝的差不多后,他同样冷笑回道:“以后无疆阁会变成怎样这个并不需要你来操心,你只要明白一点就好,砍了我的兄弟,我叶哲必倾全力报复你,在所不惜。”
破天沉眉,叶哲的话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疯狂,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派人对赵运下阴招,这样一来,不仅惹来无疆阁的报复,也让自己与帮派都遭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其实对于当初的决定,破天至今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对付道上新晋的帮派,玩点阴招都是他们惯用的手段,只是千算万算他远远低估了当时叶哲居然会为了几个小弟带人来报复,也远远低估了叶哲的实力,这才有了今天。
咬着腮帮子,破天阴沉下脸直视叶哲道:“目光短浅。”
“我不在乎。”叶哲豪迈的挥了挥手,像极了一招得势便满是张杨的爆发户。
叶哲的样子让破天与战狼怒火中烧起来,要不是破天有伤在身,他现在就想冲上去与叶哲好好一战,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实力强劲的无疆阁帮主甘愿与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这一定是夏云那个老狐狸蛊惑的。破天心里想着,在看到此时一脸事不关己的夏云慢慢品着茶水,惬意的坐山观虎斗,破天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对于破天的心境变化是叶哲喜闻乐见的,他之所以这么强势就是要让破天感觉到他做的一切都是受到夏云指使,否则任谁都会觉得无疆阁背后没有云帮的支持,是断然不会如此与南城杀交恶。
这中间繁琐的关系就像是锁链一环扣着一环,简单点说,面若和善的夏云暗地里算计着南城杀与无疆阁,叶哲则当个戏子顺其自然的演着这场戏,而悲摧的破天则在南城杀逐渐失势后谨小慎微,成为了叶哲一颗刻意促成的棋子。
叶哲要的就是破天对于他的误解,要的就是让破天误解无疆阁这么勇猛的背后是有着云帮的支持。
只要破天的心里有了这个想法,那他就不会再来找上无疆阁的麻烦,即使是黔驴技穷下放手一搏那也是把仇恨算在云帮头上。
江湖险恶,这可并不只是传说,你要是只凭一腔热血混黑道,尔虞我诈下还是趁早的跳黄浦江为好,免得被人完爆智商。
就是在这种盘根纠结的情况下,叶哲他们这一桌人是吃的各有心思,心怀鬼胎的谁也不会轻易相信谁,直到这次酒席的四位主人过来敬酒时,场面才出现了些缓和。
只是这种缓和没有持续多久,不仅破天再次吃惊,就是泰然自若的夏云与鹰九也动容起来,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叶哲居然与他们极力想搭上关系的吴家公子还有商家的大小姐认识,而且瞧着他们热络攀谈的样子似乎还很熟?
并且细心的他们还发现一点,叶哲先前并不知道南宫灵媛是个什么人物,现在看来似乎还认识南宫灵媛,这一切的情况都让他们极为震惊。
“荆太爷,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叶子,无疆阁就是他整出来的。”在吴安等人举着酒杯来到叶哲这一桌,吴安先是跟叶哲打了个眼色,然后揽着叶哲的肩膀向那位弥勒佛般的荆平秋说道。
别看吴安仅仅就是揽起叶哲肩膀这个动作,可在场许多想与吴安攀上关系的人物都清楚这种动作的分量,简单点说,吴家公子做出这个样子,稍微脑袋灵光点的人都明白,那代表着吴安与叶哲交情非浅。
弥勒佛般的荆平秋依旧带着慈眉善目的笑脸,唯独在看到吴安揽起叶哲的肩膀时,本来平淡的眼眸里乍现出了些许不一样。
一个无疆阁并不值得荆平秋青眼相加,势力范围已经辐射到了TH省的荆平秋其实并不需要与这种市级都没统一的黑帮扯上关系,只是他看见吴家公子这样做了,那他卖个面子给叶哲又何妨?
“哦,就是这个小伙子?不错,我看挺好的。”荆平秋不疾不徐的说道,手中的酒杯与叶哲碰了下便首先喝了一口,要知道先前荆平秋与那些富豪打招呼时手上这杯酒可从未动过。
叶哲不卑不吭道:“谢荆太爷夸奖。”说着的时候,叶哲仰头一口就把杯中的白酒灌下。
在南城市里,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叶哲暂时需要仰望的,就比如这位荆门太爷,其年轻的时候荆平秋摆过地摊,推过三轮车,卖过字画,在赚到了第一桶金后,他那时便把所有的积蓄买了一条船做起了外贸生意,由于南城市临海加上当时国家政策的改革,荆平秋后来的海运生意逐渐做大,现在手里的产业已经遍布南城市。
更为重要的一点,TH省里荆平秋的财力排行前三,在南城市他的财富毋庸置疑的排行第一。
正是有着这样夺目光环的一个老人,现在的叶哲是需要仰望他的,最起码叶哲对于这位老者抱有一定的尊重。
看着荆平秋喝下酒,一旁的吴安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他撇了下嘴,道:“荆太爷,你别光说这些场面话撒,叶子是我兄弟,你怎么地也得给些实惠出来,否则我这介绍人的脸往哪搁?”
荆平秋沉吟,半百的神色似是在酝酿,有吴安的牵线,老字辈给小字辈一些实惠并不难,当然这种实惠的东西其实对于现在的叶哲来说并不是太重要,赚到的钱是其次,搭上荆门这条大船的关系才是第一位的。
正当荆平秋还在犹豫之时,吴安却一个人掰开手指,颇为大气的道:“我看荆太爷你那些海运的安保工作可以给叶子的公司来做,金三角那几个河道与远航的索马里海都不太平,这年头海盗还是挺多的,还有房地产那你不是有几块闲置着的地皮么,留着升值也不是个事,不如就先租给叶子好了,对了,你的荆门不是有几个下属子公司,反正那几个小公司都要死不活的了不如给叶子练练手,还有……”
吴安的狮子大开口让在场的人脸色不由抖了抖,就连破天与夏云都悄悄的咽了口口水,心里不禁嘀咕道:吴家的公子眼界就是高啊,这一开口就是要几个公司,当真不知道里面的分量有多重?要知道这些公司虽然从吴安嘴里说出来是轻飘飘的,但怎么说产生的利润也是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了。
当然,吴安这番讨要也并不是真心想要,他不过是漫天要价等着荆平秋还价罢了。
而荆平秋听到吴安这些话也不由大感头疼,苦笑的摆了摆手道:“小吴,你这是要挖我老本呢?”
吴安不屑一顾,嘟囔道:“就知道你这老头小气,当初你第一次去北方吴家时,我那时可跟咱爹和吴老太爷说你这人看起实在,没想到时过境迁后你也这番不帮忙。”
荆平秋再度苦笑起来,老态的面庞有些尴尬。
叶哲这时拉来拉吴安,吴安可以凭借身份让荆平秋吃瘪,这不代表叶哲也能这样,他赶紧打了个圆场道:“安子,那些东西不急,以后会有的。”
叶哲一边说话,一边对着荆平秋歉意的点了点头。
吴安抱怨的嘟囔了一句,并不理会叶哲的话,开始认真的与荆平秋交谈起来,就在这大庭广众下,唾沫横飞的吴安向着荆平秋索要着一些实惠,好一阵的唠叨后,费劲了口舌的吴安终于让荆平秋答应了一件事情下来,那就是荆平秋几块闲置的地皮以一种极为“友情”的价格租给了叶哲。
那几块地皮由于是在无疆阁的辖区,叶哲倒也听说过,地段极好,只要是开发出来不论是做什么,多半也能财源广进。
拿下这么一块肥肉,叶哲先是感谢的看了眼吴安,这里面的功劳吴安是居功至伟,随即叶哲恭敬的又对着荆平秋说了声:“谢荆太爷。”
荆平秋笑着不说话,拍了拍叶哲的肩膀才道:“不用谢我,你就谢小吴吧。”
叶哲点点头,带着笑意捶了下吴安的肩膀。
看着这一幕,一旁陪衬着的破天与夏云心里暗暗发苦,就这么一会时间叶哲居然就从荆平秋那拿到了好处,而他们却连荆平秋的关系都没搭上,这一比较起来甭提多郁闷了。
在夏云与破天还在感慨着悲伤春秋时,站在荆平秋身旁的两位美女在他们谈完事情后也终于开了第一次金口。
商末荷带起个促狭的笑容,把一小杯白酒递到了叶哲的手上,好笑道:“你这家伙平常不是口舌如簧么,今天怎么如此谦虚,荆太爷给你这点好处你就谢谢了,太不像你的作风了吧。”
叶哲汗颜,极为无语的瞪了眼商末荷。确实,在吴安与商末荷这种背景下,荆平秋给的实惠是完全不入他们的法眼,也就叶哲觉得占了便宜会感到不好意思。
叶哲眨了下眼睛,无奈的小声道:“做人知足就好。”
“呸。”
商末荷抬起手掩嘴,随后把头凑在叶哲耳边小声道:“少来,这种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或许会相信,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都觉得太假。”
叶哲耸耸肩,笑道:“那我怎么做才算不假?”
“比如你把手中这杯白酒一口灌下,我就帮你再问荆老爷要点东西,怎么说都是朋友一场,这种顺水人情的开口话我也可以跟着说说。”商末荷嘴角含笑,也许是凑的太近,当她问到叶哲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时,她不禁脸上闪起一抹红晕,很是可爱。
叶哲抿嘴,判断着商末荷这话真假,好一会后似乎是觉得这是笔合算的买卖,他道:“当真?”
商末荷撇撇嘴,道:“你这话问的真没意思。”
叶哲哑然,也不多说,拿起手中的小杯白酒再次灌下,这杯酒并不像先前的酒水,度数应该相当高,入口后叶哲就感到一阵辛辣让他不由挑起了眉毛。
看了眼掩嘴偷笑的商末荷,叶哲大致猜测出了是这位花季少女的恶作剧,他倒也大度的释怀。
“好魄力。”商末荷笑意满面的回了一声,随即转身一把就勾住了荆老太爷的手臂,摇晃了下撒娇道:“荆爷爷,这个家伙也是我朋友,怎么着你也得再帮一把不是?”
面对着商末荷的细语软音,荆平秋再度苦笑起来,只是看到商末荷依旧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他略感头痛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要闹了。”
“有什么闹的,这点实惠对于荆太爷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吴安插嘴进来说道,脸上带着少许鄙视,在场的众人里也就唯有他敢用着如此表情说话,就连商末荷也得老实的喊着“荆爷爷”,从侧面来说,北方吴家的身份确实是要高人一等。
好一阵的纠缠下,在吴安与商末荷不停的语言轰炸,荆平秋终于放弃了坚守的城池,叹了口气道:“那就让这小家伙的叶盾公司来接管我在南城市的安保工作,只能是在南城市这个地方。”说完的荆平秋看着略显不满吴安与商末荷赶紧又道:“至于TH省其他城市的安保业务,他现在还没有能力,我即使给了他,他也做不来的。”
这些话一说完,荆平秋也不等众人说话,拿着手中的酒杯与同桌的破天和夏云礼节性的对碰过后就快速离开,瞧着荆太爷离去时招呼都不打的样子,荆平秋八成是不太愿意留在这里。
“这老头什么意思啊,偌大的南城市首富就这么小气?”不满的吴安望着荆平秋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就是个守财奴。”商末荷难得的附和了一句,似乎全然忘记了刚才他们做的事。
叶哲无言以对,他倒是不好开口接话,否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扫了眼颇为仗义的吴安与商末荷,叶哲的心里微微发暖,出门在外混的,很多时候都是靠朋友的路子,今天他能在这拿下荆平秋手里的业务,里面多半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两个朋友的帮忙。
接下来叶哲与吴安还有商末荷闲扯了一些琐碎的事,相谈甚欢间笑声不断,这也让酒会里许多人都瞪大了眼睛,至于夏云与破天,这两人完全是插不上话,唯有苦闷的一个劲对付饭菜,用如今特时尚的话来说,他们这两个黑帮老大还是和现在的年轻人有不小的代沟。
可惜的是由于酒会上吴安与商末荷还是主角,他们倒也没有逗留多久便先行离开,而在一旁打酱油陪笑着的南宫灵媛只是开始的时候与叶哲打了个招呼,随后就不在发言,似乎这位大明星并不想与救命恩人的叶哲有过多的联系。
“十七,你说那个明星咋想的?我们上次可是救过她,现在见了也忒陌生了。”
一身西装的赵青凑头过来小声说道,文质彬彬的样子让人看着极为像是叶哲的助理或者秘书。
叶哲想了下,不咸不淡的回道:“或许人家忘记了吧。”
“呸,我看她怕是知道了我们也是混黑道的,以为咱们与墨城的忠义堂蛇鼠一窝。”赵青点出了重点。
叶哲笑了下,瞥了眼不远处耳朵使劲打听着的战狼与鹰九,小声回道:“隔墙有耳。”
赵青抬头,在碰上战狼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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