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迷途 (1)

作者:小武|发布时间:2020-10-30 16:53|字数:4882

雍阳城。

即便是已近入夜,街面上仍是人来人往,熙嚷繁华无异于昼间的应有情形。

“这地方晚上还这么多人?”岳天也坐到车夫身旁,以便于瞧热闹:“据我所知,这儿夜里不是要宵禁的么?”

“这客官您就有所不知啦。”车夫露出得意之色:“别处城池想来倒许会是如客官所说,可此城乃是坐落来往商路之上,往来客商昼夜不绝,即便城内的太守想禁也没那个胆量。”

“你说的对。”岳天悠然道:“银子向来都是最厉害的说客。”

车夫将马车赶上条行人稀少的石板路,两侧多停着小山般的载货马车。

“这边人少,好行车。”车夫一抖缰绳,车行得便渐渐快了:“小人打算送客官您到城西头的一家客栈,挨着城门不远,屋后面就是大车店,赶明日上路您和小人都便利。”

“那最好了。”岳天从腰间盛零钱的小口袋里拈出一小块银子递给车夫,笑到:“你看,我要是把你杀了,那不是自找麻烦么?”

“多谢客官。”车夫乐呵呵接过银子,仔细揣在怀里:“托您的福,晚上能搞几个好菜顺便喝两盅…说起来要不是晌午间遇见的那个长胡子起坏心,咱早该到了。”

“那倒也没什么。”岳天长长打了个呵欠,道:“可惜没问出有用的东西来…虽说以后大概还能碰上,不过吃了这次亏,再想舒舒服服捉住他可就没那么容易喽。”

车夫所说那间客栈真是不错,当然要除去楼外被满目大红灯笼照得通红那部分。

岳天全身浸在热乎乎的香汤里,满脑子却都是这几个月里的人人事事。即便已过了两个多月,仍没多少真实感,似乎只是特别冗长的梦罢了。

“等你明白了那些洞的意思,就把最出名的拿给我。”

“最出名的……”岳天反复咀嚼那两对男女留下的谜语:“既然是最出名的,大概也有不少人知道吧。”

几乎每种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番,可似又没哪个能真正靠上点儿谱。

“唔……”岳天忽烦躁地使劲挠了挠脑袋,搞得花瓣满头都是。

临睡前洗过澡,浑身都喷喷香的好不舒坦。真害怕连着这么几年下来会不会变态。

后面大车店时时传过粗鲁汉子亢奋地吆五喝六声,可比起现世里低过听力边缘的恼人噪音,倒是近乎天籁了。

外面街上吆喝着“小心火烛”的更夫将手里的竹筒敲过了三下之时,一条黑影突然从小巷内闪身而出,直奔到客栈侧墙外,利落地几步攀缘上了房顶,反身自腰间摘下一卷长绳,系在烟囱之上,悄没声息地滑下到三层一张窗前。

窗微启着,缝隙刚能容下人钻入。这夜行人于是身形一提,脚先头后由打缝隙蛇样地溜进了房内。

许是怕碰响东西惊了主人,夜行人进内后只走了几步便蹲伏在地上四下打量,企图寻见目标以便一举中的。

只可惜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寻摸了好半天这夜行人似也未瞧见想要的东西。

正值他愈发的焦躁之时,身后近旁忽响起不大的“呲”地一声。

这一惊非同小可,夜行人当下原地一纵,穿破纸窗跃出屋外,就势凌空一抓…哪还有绳子的踪影?夜行人惊疑地轻叫了一声,直直跌下了三层木楼。

幸而此人身手机灵,着地时身子趁势滚了出去,方才不至直接摔死。

好不容易爬起身,夜行人仰脸向着方才飞身出来的窗子望过去,正瞧见一袭白衣的岳天手里攥着出了鞘的血玉宝剑立在窗前奸笑,上面屋檐耷拉着半截绳头在风里晃晃悠悠,而脚前不远的地上正躺着一大段麻绳,一端显是被利刃齐齐削断的。

夜行人于是朝岳天投过愤恨地一瞥,捂着右臂瘸起腿跑走了。

“顾头不顾腚。”岳天瞧着夜行人逃遁的方向,喃喃地道:“要不是换床睡不着还真给他得手了。”

第二天早,只睡过小半夜的岳天揉着惺忪睡眼走出客栈。车夫倒是一脸神清气爽地站在马车跟前。

见岳天出了门,车夫赶忙上前行礼:“您早客官,夜里没睡好么?”

“唔……”岳天没精打采地上了车:“昨晚来了个熟人,没睡多大会儿。”

“那客官您就在车上补一觉。”车夫边催动驾马边道:“小人尽量驾稳些,这段不远,关城门前怎么也到柴口城了。”

“随便你了。”岳天张手张脚在车内一躺,无力地抬手招招:“有事尽管叫我,不然有什么好歹,我还得费劲儿再找带路的。”

车夫咧了咧嘴,扭过回头去。

柴口城是建在峡谷中的险要关隘。不同于商贾云集的雍阳,居民不过几千,且多是军户,相形之下倒更似一座军堡。

这些情形尽是从客栈小二的嘴里弄来的…当然岳天花了些小钱。那没用的车夫虽认得路,最近一次到得柴口却已是数年前了,所知的全靠不住。

马车不知何时已进入了山中,随距柴口尚有些路程,可凭官道两侧愈加险峻的万仞崖壁也可想得出柴口城是何等模样了。

岳天已睡醒,却不愿起身。整夜不寐的疲惫在昼间是没法子补得回来的。

“唔……都到这种地方了吗?”岳天两眼无神地问到:“我睡了多长时间?”

“客官您睡了差不多整天啦。”车夫笑着应到:“中间小人还在茶摊子上吃了顿,见睡得正香便没敢扰醒您。”

“到地方再吃也行。”岳天拎过包裹重又背在背后:“离柴口还有多远?”

“至多再来一个半时辰车程。”车夫递过只小蓝布包:“小人这里仍有干粮,客官先……。”

“马车停下!”斜刺里忽有人猛喝了一声。

跟着一小队身披甲胄的兵士不知从何处鱼贯而出,团团围住了马车。

车夫险些给吓得跌下车去,赶紧把缰绳拉进怀里。驾马前踢腾空,仰天长嘶,好容易方才站住了脚。

一个军校上前问到:“车上载着何人?”

“军…军…军爷。”车夫体似筛糠,结结巴巴应到:“只是…是位行商的客官。”

“怎么回事儿?”岳天从车里探出头来。

此同时,前面转过弯处还站有一人,竟是那先前企图强劫血玉宝剑的虬髯人,这厮正竖耳倾听马车那边传过的动静。

先前的安静显是叫他颇感焦躁。不大会儿,猛地传过阵激烈打斗和叫骂声又似正中他下怀,虬髯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兵器磕碰声转眼即归于沉寂,虬髯人由藏身的巨石后探出头来,满心期待地瞧着过弯方向。

不大会儿,方才的那一小队士兵由打过弯走了出来,其中一人似在跟其他兵士争论着什么,而他手里正拿着一条由岳天随身包裹的裹布包覆的长棒样物件。

虬髯人见了立时兴奋异常,闪身跃出藏身处,抽出单刀就扑向那队士兵。

可那些个士兵见状却似乎并没甚吃惊,按部就班地摆开阵势,虬髯人只比量了几下就被十数杆长枪逼得寸步难移。

“你…你们……”虬髯人惊得哑口无言。

一个士兵上前抬脚踢掉了他手中的兵刃,众人便押着他又往马车处走回去。

马车仍是那挂马车,车夫正在前安抚略了受惊吓的驾马。

“快走!”后面的兵士猛在虬髯人背上推了一把:“这该杀的长胡子!”

虬髯人返回头瞪了那人一眼,极不情愿地给押解到了马车跟前。

车夫瞧瞧他,就回身在车篷上敲了两下。

靛蓝布的蓬帘唰的一下拉开了,那个军校由内跳了出来,后面跟着一脸得意的岳天。

“他娘的死杀才!”军校抢步上前,飞起一脚当胸把虬髯人蹬了个四脚朝天,指着鼻子骂到:“骗老子趟这么浑的水,真恨不得剁烂了你!”

说着拔出刀来便要砍。

岳天赶紧伸手给拦下了:“您先等上一会儿,兵大哥,小弟还有事问他。等招完了供,要蒸要煮随你。”

“行,随你老弟高兴。”军校爽快地应下,又把刀在虬髯人眼前晃了两晃,狠狠道:“长毛的杀才,老实招供,不然把你这死杀才绑到树上喂野狗!”

虬髯人呆坐在地上瞧着这两个人往来言语,惊得合不拢嘴。

“老人家,又见面了啊?”岳天蹲到他跟前,轻笑着道:“怎么样?胳膊和腿好些了没?”

“你…你知道那个是我?”虬髯人惊异地问:“你们二人是怎么回事?”

“傻子都能想到那个是你。”岳天反手指着军校道:“至于我们俩……。”

转回到前面。

岳天探身出到车外,四下望了望,才问到:“有什么事吗?”

军校上下打量了岳天一番,似乎拿不定主意,于是转脸问手下人到:“说的是这人么?”

他身侧的一个士兵点头:“就是他。”

“你可认得一个长胡子的么?”军校问岳天到:“此人讲到你身上带着把玉做的刀,说是能凭着找到大宝藏。交出来,免得白受血光之灾。”

“长胡子……他说的没错。”岳天略思量了一下,就点了点头:“我是有那么一个玩意儿,怎么你也想要?”

“少废话!”军校把手一伸,喝斥到:“快些拿来!”

“行,行。”岳天将手探进腰间,摘下那柄血玉剑,递到军校手边:“小心拿着,别摔了。”

这军校从未见过这等物件,直瞧得两眼放光,一把捉在了手里。而岳天正握着另一边,并未放手。军校使劲一拽,倒只将剑拉了一段过来。拿到眼前一看,掌中的原是剑鞘。岳天一扬手,剑刃已抵在了那军校的后颈上。

众军士一阵慌乱,企图一拥上前救下长官。

“都站住!”岳天低喝了一声:“别逼我割了这人的脑袋。”

这些士兵投鼠忌器,都停下脚步面面相觑,哪个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还差不多。”岳天接着道:“所有人都站到马车前面来,拿上家伙搞出些动静来…用聒噪这词儿没错吧?”

这些兵士明白了他的意思,拿着兵器到处乱挥,边喊着打打杀杀,很是热闹。

不大会儿,岳天叫停了他们,又右手解下包裹,将里面木匣抖落到一边,余下裹布丢给最近一个兵士。

“你,接着。”岳天说到:“找根像这把剑差不多长的棍子包里面,然后你们去拿着去把那个长胡子给我抓来。别耍心眼儿!不然我砍了你们长官一手一脚,管保叫他回去在你们身上也照样切上一份。”

满面冷汗的军校扬手挥了挥,众兵士这才忐忑地朝前走了出去。

“那么就剩咱俩了。”岳天探手从军校那儿抽回剑鞘:“上车,有话跟你说。”

军校只得遵从,躬身跟着上了车。

岳天还剑入鞘:“坐吧。”

军校狐疑地抬眼瞧瞧岳天:“这是何意?”

“总拿着手累。”岳天抱着胳膊坐在一边儿:“不用剑也收拾得了你,就别费劲儿胡思乱想啦。”

军校给这番话激得脸色泛白:“你意欲如何处置我?”

“不是说了么,没打算杀你。”岳天抱过木匣,解闷地在上面拍打着鼓点儿,道:“何况杀一个糊涂蛋也没什么好玩儿的。”

“你说我糊涂?”军校不解:“只不过失手为你所擒,又何来糊涂之说?”

“还不糊涂?”岳天将血玉宝剑在他眼前晃晃:“为了这么个玩意儿,跟我了多远,想必他没跟你说吧?这剑到底有什么门道,那个长胡子被我倒吊在树上都宁死不说,你凭什么以为他肯跟你分享?”

“这个……”军校脸色忽阴忽晴,边不住地搓手。

“瞧你现在这个样儿,嗯?”岳天盘起腿凑近过去小声道:“当兵的大哥,抢这剑若容易,长胡子怎么不自己来?据我所知,掺和了这把剑里的事,说不定满江湖的人都要来找麻烦。像我这么好说话的人可不是每回都能遇上,到时候你说不知道,人家信么?”

“这个长毛的杀才!”军校扯着嗓子骂:“竟敢骗老子来惹这么大的麻烦,看一会儿老子怎么料理他!”

“你看,这倒是个不错的态度,当兵的大哥。”岳天笑了笑,探手进木匣内摸出一根金条递到军校面前:“这剑的事你能不知道还是别知道的好,还有这个…是为刚才的事儿道歉。”

“哎呀!这如何可以?”军校忙假意推托到:“哥哥方才那般无礼,又怎好要老弟你的钱呢。”

“拿着吧。”岳天把金条强塞进他手里:“小弟今天得在柴口城里住上一晚,还要麻烦兵大哥照应呢。”

“都包在哥哥身上。”军校接下那根金条,插在护腕内:“哥哥虽不才,在城里倒也是说一不二,连那守关的镇守使也要给哥哥几份薄面。”

“哦!”岳天扬扬眉:“兵大哥原来这么厉害,那小弟更得刮目相看了。”

“说出来该叫老弟笑话了。”军校说着凑近岳天悄声道:“谁叫他娶了哥哥我的老姊呢。”

两人于是笑作一团……。

“就是这么回事了。”岳天拍拍那惊愕不已的虬髯人的肩头:“怎么样老人家?这回想说了吗?”

“臭小子!”虬髯人仍是死硬异常:“还是那句话,给爷来个痛快的。”

“哎他娘的!”

军校气得又要上前砍杀,再被岳天拦了下来。

“他喜欢痛快,干嘛随他的愿?”岳天抬手轻柔地抚着驾马的脖颈,道:“兵大哥,即便乘着马车,这人也每回都跑到我前面来,所以我一直想知道他到底能跑多快。”

“有这种事?那哥哥也愈发的想知道了。”军校心领神会,高声发令到:“赶车的,把马卸下来,你们几个把这长毛的杀才捆绑结实了拴在马后面,老子要跟小兄弟看看这坏种到底怎么个快法儿。”

虬髯人不禁脸色一变:“臭小子!你……”

众兵士不容他多言语,上前拉起他来,拿过绳子便要绑了。

不料虬髯人突然发难,奋力挣开两边扯住他胳膊的兵士,又扭回身一掌拍倒背后的那个,跳出了众人的围困,一溜烟跑走了。

“没用的东西!”军校恼怒地朝手下人吼到:“长毛杀才跑啦!去给老子追回来!”

“不用了。”岳天叫住众人:“让他走吧,在遇见下一个知道秘密的人以前留着他还有用。”

“唔…好吧。”军校颇不甘心地一跺脚:“那么进城吧,哥哥给小兄弟找间最好的客栈。”

众人簇拥着马车一路进到了柴口城。

这儿果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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