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放于我身上的视线移开，白亦雪勾起亮丽的微笑。其紫红色的长发随风飞散，她将手上哭闹不断的婴儿，交予身边的影照顾，然后稍稍撩拨自己的发丝，来到她的兄长──白亦菲面前。
高速公路下的偏僻乡郊道路，彷佛自成一国，隔绝所有生路。受到潜在意识的影响，我不自觉地更贴近清水，整个人紧紧地拥入他的怀中。我并非想从中寻求庇护或安慰，只是希望能够安定心神。
此等僵持不下的气氛中，清水拥抱着我，明哲保身地退后。沉默良久的白亦菲，则与自己的妹妹互相瞪眼，双方都没有退让之意。影一副惯以为常的模样，未有干涉其中，反是突兀地逗着怀中的婴儿。
「你来干什么？监视我？」白亦菲瞪了清水一眼，视线再投回其妹身上，并恨恨地挤出低沉的声音。
犹如听到笑话似的，白亦雪的笑意加深，还发出阵阵的笑声。瞇起眼睛注视着白亦菲，勾起手臂靠上他身上。她擦上口红的嘴巴微微张开，吐出有如闲话家常的句子。
「大哥真会说笑，我只是来提醒你回去开会……」
语毕，白亦雪就伪装成天真无邪般，稍稍偏着头思考。不消片刻，她就将指尖放在唇边，带笑意的眼神换得冷淡起来。
「父亲的死，大家都在怀疑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虽然白亦雪已压低嗓音，可是在此般宁静的环境下，她一字一句均传入众人的耳中。
原本随着白亦菲而至的保镳，身心动摇地和伙伴交换眼神。抬起眼珠偷瞄清水，平静的神色未有任何改变，唯独环抱着我的那对手，力度上明显地增强。他到底在思虑什么呢？
「闭嘴！」白亦菲不知是否心里有鬼，眼睛满怖红筋地握拳扭身，欲击向白亦雪。影霜结的脸庞即时微微地愣住，可是他双手怀抱着婴儿，一时间实在难以出手。
忽然清水把被吓住的我置于一旁，用单脚为重心地逆转，提起脚侧踢向白亦菲。后者狼狈地退开了几步，可是未有站稳清水就已奔到他面前。这时保镳们才如梦初醒，举起鎗枝欲护主。
同一时间内，白亦雪也没有乖乖站住，犹如跳着芭蕾舞似的转了一圈，返回影的身边，接替般地把婴儿抱回怀中。清水与她身影交错，不知从何抽出的利刃，贴在白亦菲的颈项，浅浅地割开的皮肤，溢出赤色的血水。
「噗，大哥比以前更没风度唷！」完全不把刚才的危机当作一回事，白亦雪喷笑了一下，意气风发地说出讥讽之言。
然后她望向身侧人，用鼻尖指了一下白亦菲。影看来意会到其意思，即时高速拆合本来的长鎗到背部的长盒内，然后换了一把较轻巧的鎗。清水和他交换了眼色，不需用一言一语，就把制服的那人交出。
重新返回我身边的清水，冷冽的气息如同一下子溶化。背对着白亦菲，他一脸忧心地凝视着我，偏冷的指尖拭着我的脸颊。我没有受伤啊……他为何还要如此难过的样子？
「对不起，没受伤吧？」他用极轻的嗓音问。
虽然我法子理解其道歉原因，然而我觉得那不是最重要的……默默地捉住他的手，我抬头仰望他。不愿他把所有发生的负面事件，都当作自己的错。
一点点也好，我希望能够为他做些事。就如同他待我一般，能陪伴、支持在左右。透过他的眼帘，感受到其深不见底的黑暗。明明站在身边，同时亦像很遥远。
心房彷佛被揪住，零星的痛楚予以提示。举起手触及清水的脸，我扬起一抹笑容。
「清水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吐出由衷之言，不愿见他投身于危险中。
「哎呀，是不是有点……旁若无人？」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们的安宁。不过也因为她的话，我才把焦点放回当下。
被影抵住的白亦菲，回到自己的房车中，一直默不作声地盯着清水和我。反观白亦雪则没有跟随到车上……呃、可能是房车夫的座位，不足以提供予这般的人数。
不过话说回来，影会把白亦雪独个儿留下，真的很奇怪啊……清水曾稍为解释过他们的关系，所以现在看来就更显不合理。
无视我投来的狐疑目光，白亦雪朝影笑了一笑，接着用力地颔首，他就随白亦菲一起离去。周遭的不安定因素如同瞬间消除，除了上方高速公路，间歇传来的货车驾过的声音外，这里显然非常冷清。
「虽然早了点，但是也没差啦！」白亦雪一面呵弄怀中的婴儿，一面笑着对我们说，只是她话的意思是什么？
「也对，那么起行吧。」清水意外地赞同，紧扣我的手漫步上前。
我们与白亦雪并肩而行，我有点好奇地瞄向她怀中的婴儿。白白胖胖的包子脸，咬着自己的手指的模样，让我萌生伸手去揉搓的冲动。话说回来，这孩子是她的谁？
不知不觉间，就来到停泊在路边的房车前。清水彷佛是汽车的主人般，为我们打开后座的车门，自己则到驾驶席……
尽管明白作为大小姐的白亦雪，是不会由她做司机，但我真的不太希望由清水驾驶啊……我无奈地坐下，突然头发如同被勾住似的。
生痛的我扭头东张西望，便发现犯人就是那小不点，他抓住我的长发放到嘴边咬。
「要抱抱看吗？」白亦雪即时露出诡异的微笑，未等我回应把婴儿递上。要怀抱如此柔弱的小生命，教我一时间有感不知措。
会否太用力弄伤他，会否姿势不正确害他难过？我双手抖擞地抱住，这时小不点瞇起的眼睛张开，如未污染的海洋般的蓝，正直勾勾地望着我。双眼真像影……呢？
「鸣哗－－」
平静的时间不到半秒，婴儿撕心的哭闹声就爆发。我的头发更成为他的发泄工具，拉拉扯扯且摇来摇去。
「真好，小迅很喜欢你呢！」白亦雪伸手逗玩哭泣中的婴儿，说出我无法赞同的回应。最重要的是，她完全没有打算把孩子要回。坐在驾驶席的清水亦没有答腔，只从后视镜看着一切。
所以就是要我独力照顾吗？明明不是我的孩子啊！
「别玩了。这是你和影的儿子，就自己好好照顾他。」在红绿灯前停下，清水稍稍扭身把婴儿抱起，交回给白亦雪。
压力从我身上远去，我不禁深深地舒一口气。平服了心情后，渐渐记起原本的目的……我应该是要上学去吧？紧张地望出窗外，所见到是不熟识的景致，再探身上前想问问清水之际，他就扬起怪异的微笑。
「现在我们去医院，霜离稍微忍耐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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