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人定胜天。却又有言天命不可违。若果顺应天意的,就可以平凡而孤单地过一生吧?假若,我踏出一步……
风由窗户吹进室内,令房间中的气温变低。双手渐渐变得冰冷,但是我仍然没有离开窗台。
依据声音的来源,清水就在这里的正下方吧……
「妳已经不想再见我吗?」清水的说话中有种苦涩的感觉,同时我却无法作出任何的解释。
因为我在逃避他,连接近他的勇气也没有。这么的话要如何说出来?胆怯的我,唯有保持沉默,听天由命……
真的是如此吗?我无言,不懂要如何去表达出自己的心情。无法吐出的话语,犹如是卡在喉咙间的骨头。很难过;很辛苦,想表达却没法子吐出来。
我笑了,虚伪地微笑着,说出口不对心的话。
「没事,只是有些累而已。」
此时,他也笑了。
「所以我就说,妳和我很相似。」清水淡然地说。
这是什么的意思?我茫然地偏着头,不明所以。萌生出一种刺痛,是心中拔不掉的刺。
「妳在说谎啊。差别在于很易看穿,不过这也是好事……」
耳边传来阵阵的风声,空洞的耳鸣萌生。感觉很孤单,如同世界把自己遗忘。他没有强迫我说话,只是默默地等待。
「我只是有些不安……」我再次张开双唇的同时,眼泪也一并落下。
必需要调整心情,我勉力地深呼吸。或许是产生一种觉悟,彷佛现在不说出口,就永远没有机会去表达了。
「虽然很清楚,你没有义务把过去告知,然而我仍然会很在意。」思维混乱不清,加上本身亦口齿不伶,清水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吗?
「也许是我太贪心,只想保持这份单纯的感情。」
这次转为由清水说话,尽管距离有些远,但是我依旧能清楚地听到,他所说的一字一句。他的语调中,夹杂着沉重的灰暗。
「我在害怕。被妳知道『我』的所有时,会变得如何……」他重重地叹息,再度开腔。
听到清水由心而发的话语,让我感到错愕。一心只想到自己的悲哀,我却完全不曾去理解,他亦会有的痛苦。
人类,就是无法完全明瞭对方的生物吗?清水总是在迁就我,而我呢?
每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例外。没法改变过去,那不就更应该要放眼未来吗?我是多么的不堪,只想到自己,完全没有顾虑到清水的感受。纵使我很在意他和白亦雪之间的事,但还是别再追问。
「对不起……」我诚心地向他道歉。
窗外传来阵阵的苦笑声。
「那么我现在可以来见妳吗?」清水稍微恢复过来,以柔和的声线问道。
不要说心情转换,我连梳洗都还没有……
「我上来就可以了,等一等。」我还没有回答,清水已经就自行决定了。但这里是二楼啊!他到底要如何见我?
对着这窗户的,大约一米的位置,只有一栋荒废已久的平房,大门已被封锁,根本不能走进去。
印象中,那房子是由泥砖建成的,应该还有一个用作安装窗户的位置。在日久失修及雨水的侵蚀下,外墙变得凹凸不平。所以清水是想爬上来?
这时出现轻微的沙石滚落声音,还有跳跃时所发出的鞋底磨擦的响声。听起来却没有拖泥带水。故此他不是失败告终,就是很轻松地成功爬了上去。
在记忆中,他曾提及来这里是「休养」,即是身体虚弱,故此爬墙这么辛苦的事,多数是会失败吧?
加上爬墙有一定的危险性,谁知道那间破房子会不会倒塌……或是清水中途体力不支,那怎样辨?越想越感到不妙。
「清水!你没事吧?」我焦急地叫唤着。
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用尽自己靠有的最大视力看着窗下的小巷。很可惜,我的视力衰弱的程度,已必需要做角膜手术才有机会回复。在这种光线不足,焦点不明的地方,当然是看不见。
「傻瓜,这么矮的地方怎会有事。」声音是由前方比较近的位置传来,所以表示他已经爬上了对面的屋顶。
想不到清水的运动神经这么好,完全不似病弱。不过,没有发生意外已是值得兴幸。
「来。」我很疑惑地东张西望,清水是叫我吗?要我去那里啊?
「过来这儿。」他再一次说道。
清水的说话有时候真的太简洁,这么我怎会明白。现在是知道了他的意思了,但是……
「我不懂爬墙。」我很认真地对他说。
语毕,他就笑起来。这算什么意思!难道一定要懂得爬墙吗?
「我的意思是跳过来。」他一再补助充,却是令我更苦恼。
这里是二楼啊……跳过去不是很危险吗?虽然即使失败了,也伤不致死。
「放心,我会接着妳的。」清水用坚定的语调向我诉说着。
如此是考验我对他的信心吗?我没有再多加思考,如若着了魔般,爬了出窗外。身上每串肌肤也感觉到冰冷,但我不以为然。
只要跨出这一步,就会有什么改变吧?把闭上双目,用力地握着窗边。说实话,看起来应该像要跳楼自杀的模样吧?
「你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咽下唾液,以拼死的心情,鼓起勇气地提问。「对你来说,我是你的谁?」
心猛烈地跳动,掌心冒出汗水。空气变得沉重,风如同利刃贯穿我的身体。一分一秒的等待是如此的难过,求求你快回答吧!即使你的答案是什么……
「情人。」
这是一个很好的答案吧?可怕我的思维还没转到能理解前,清水已经接着说下去。
「这是没可能的。」
答案再一次刺伤我的心灵。这个回覆,不是于之前早已经听过吗?为何听多少次依然有这种哀伤的感觉?我呆滞地站着,进退维谷。因注意力变得散乱,原本紧握窗棂的手,渐渐地松开。
「小心!」清水紧张地叫出来。
清水一双手环抱着我,拥入怀中。令原本快要倒下去的我,来到废屋的顶楼上。这么靠近,连他的喘息与心跳声皆清晰可闻。
「情人只是不稳定的关系,实在无法用这么的字词来形容。」清水努力地向我表达,我亦静静地细嚼他说话的意思。他轻轻抚摸我的手背,无奈没法看到他的表情,令我更为紧张。
茫然地把脸转向清水的方向,他忽然安静下来。让我开始有些不安,是发生了什么吗?
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同时又感到自己很愚蠢。因为即使张开双眼也没法看见。呆了半晌,是不是应该由我说些什么呢?
在我犹豫不决的同时,清水用手拨弄我前额的头发。并轻轻地亲吻我的前额。反射性地欲将之推开,遗憾的是此举是毫无作用。
之前刺骨之寒消失无踪,换来是由心而发的炽热。现在我的脸一定很红吧……我最擅长的就是落跑了。现在!马上!立即!逃离现场!
只是行动失败了。清水搂着我的腰,把我拉下,无奈下只能坐在地上。
「妳不是要听我的答案吗?这么快就要走啊?」清水贯彻平日那温柔的语调,却是令我感到一种被威迫的压力。
其实他一开始就是故意吧?我渐渐了解到他的另一面。
「说吧!」我有点自暴自弃地嚷着。虽然只是前额,但也不应该忽然亲我啊!
清水把笑声止住,回复认真。
「在这个世界上,亲人、朋友、情人,我全也没有。」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转移到我的耳边轻声说话。「对我来说,世上只有妳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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