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纷纷由天而降,水点落在金属物上,发出滴当、滴当清脆的声音。家中静悄悄一片,各人已经上班,只余下我一人。若不是有雨声,就如同不存在于世一般。
在昏暗的房间中,我坐在窗前。雨水模糊了世界,让原本视力低下的我,更是无法看得清楚。焦急与不安,心灵没法子得到平静,做什么事情也不能专心。内心一阵阵刺痛,讨厌不守诺言的自己。
与清水之间的约定,因为昨天突然要到医院而失约,难道今天也要……犹豫的感觉在心底沈淀,化作决心。决定好了就要努力去完成,这是我的原则。
在雨天,虽然不知道清水会否在空地出现,但最少我也要去应约。有了目标后,心情就变得轻松。那么先来准备吧!雨衣?太笨重了,走起路来很不方便;雨伞比较轻便,但是放在哪里呢?
抱头努力地回想,依稀中浮现出昔日的光景,应该在往天台的楼梯口有挂着几把长雨伞。
我慢步走过去,贴近墙壁的位置已放满杂物,令我无法摸墙来感觉位置,险些跌下楼梯。这短短二米半的距离,花费了很多时间才到达。幸而很快就找到雨伞,我没再作检查就拿着它出门。
撑着雨伞,我踏着轻快的脚步往目的地进发,心情出现一份期待,更包含着一些兴奋。
明明已经接近冬季,下雨只会令天气变得更冷,然而幸福的感觉暖在心头。一直以来只认为没有朋友亦可以活得很好的,现在却连作梦也会想要见面。真想不到我亦会有这么的心情,很奇妙的感觉。
咦?感觉头顶有些冰冷啊?我伸手摸了一下头顶,有些水珠……难道这雨伞是破的?现在已经走到一半了,要回折返还是继续走?
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走,下一秒就深深明白到一件事,请勿于下雨天在原地打转。
脚底一滑,就失去了平衡。潜意识下,想伸手抓着身边的东西,但在废屋林立的小巷中,完全没有东西可以给我扶着。闭起双眼,害怕下一刻的来临。
出乎想像,没有预期的痛楚,脚腕只是擦伤了。迎面撞上的是白衬衣的质感,有人把我接着,令我不至跌倒在地上。
「天气坏就别跑出来啊!」温和中带有些微责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撼动着我的心灵。
「清水?为什么--」我的心跳加速,脸也变得烫热。
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的呢?我很想这么发问,但是他却把我的说话打断。他蹲下身一手捞着我双腿,把我抱起来。事情来得太突然,我紧张地缩起来,实在乱不好意思。
「先处理伤口,其他之后再说。」清水不单止抱着我,更要拿着雨伞,却还可以很轻松地和我说话。
没经过细想,我就点头回应清水。但下一刻,就感到有些问题。
「呃……那回我家?」我有点疑惑地问。但是清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向前行。
雨一点点地落在脚踝上,寒冷刺骨。那微微的痛楚令我忍不住紧抓着清水的衬衣。此时他就把我抱得更紧,大步地疾走。他要带我到哪里呢?我却连发问的勇气也没有,很害怕他在生气。
良久,清水终于把我放下。我们来到一栋建筑物的门前,而这里有一个上盖,故此他把雨伞收起来。
虽然我没法看清楚,但仍能由色彩上辨认到大约是什么东西。这里应该是有庭院的屋子吧?地方颇宽敞。
「到了,等我一会。」清水把我安放在木箱上,我乖乖地点点头。
由钥匙间互相碰撞的声音得知,他在开锁。所以……这里是清水的家?他再次向我走近,并蹲下。
「等!我可以自己走!」我为难地拒绝清水,不欲再次麻烦他。
当我站起来的瞬间,如荆棘般刺痛的感觉由脚踝蔓延至全身。始料未及的痛楚令我重心失去平衡,清水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不行时就倚着我吧。前面有梯阶,小心。」虽然他只是淡淡地道出,但我却觉很窝心。
他待我如同易碎品,小心翼翼的。就如同教小孩子走路一般……
我被带到一间小房中,应该是睡房吧?内里有一张沙发,清水示意我坐下,再轻轻地抬起我的小腿。被捉着脚踝的感觉很难为情。虽然明白他只是看看伤口,但是仍然会感到不知所措。
「会有点痛,请忍耐。」清水以温柔的声线对我说。
听到这么的提点,我便用力地合起双眼,咬紧牙关,把神经拉得紧紧。
清水却轻轻地笑了出来。真失礼,我只是有点怕痛。
清洗伤口的果然是不好受,害我不禁怪叫了几声。幸而清水很熟练地快速帮我包扎好,不然就要痛很久。
「很纯熟!」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称赞。
平常什么都不用做的我,一定只会随便把伤口卷起来就算了。随即妈妈一定看不下去,来帮我重新包扎……
「工作上会用到的,就学一学。」清水不加思索地回答我,他的嗓音依旧迷人。
房子应该颇大,却很安静。没有其他人在吗……那,那不就是只得我和清水二人?还是先确定一下。
「你爸妈不在家吗?」我战战兢兢地问。
语毕,一条大毛巾围在我的肩上。
「先围着,不然会着凉。」清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出别的话。
「谢谢……」对于他的好意,礼貌上我稍作道谢。然后便闭起嘴巴,不作多问。
既然清水不想让我知道有关他的家事,再追问下去亦没有意思。没错,我们相识没有多久,不要有太高的期望。不然只会令自己遍体鳞伤。但是为何要待我这么好?很温柔,太超过如同虚假一般。
「爸妈早已过世了,我对他们连丁点的印象也没有。」
在这片宁静中,清水首先发言。一时之间我没法反应过来,便整个人愣住。
「刚才妳不是问我吗?」清水有点无奈地接着说。
原来是问了不应该问的事……
「对不起……」为此,我低头道歉。
「没关系。妳快些把身体抹干,要好好学会照顾自己啊。」清水一面再三叮嘱一面拿出另一条毛巾来帮我把头发抹干。
吹风机嘈杂的运作声把其他声音也盖过。清水和我坐得很近,但我们还是没有对话。纵使如此,我仍可感受到沉默的幸福,原来自己也可以和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能好好相处。
清水的指尖在我发丝间滑过,他的手指真的很长,好像艺术家的手。不一会儿,吹风机的声响消失,雨水落下的声音再次响彻世界。
「把衣服脱下。」清水淡淡地道出。
听此,我吓然地想脱离他的身边,便强忍着脚痛站起来。然而,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令无从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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