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内心像是龟裂般产生裂纹,深深地渴望如流水的幻象情感。再一点就够了;再一点就够了,内心反覆地作出诉求。这才是最大的谎言吧?
为了回应对方的愿望,以歌唱表达开不了口的心意。喜欢与我有着相同孤单的她,很想要互相相依。可惜我却打从心底惧怕,惧怕自己作为杀手的身份,会伤害到她。希望她能够明白,同时我又无法说出真相。相对无语,换来的是如素色的淡然,与无声的死寂。世界正步步远离我,内心充斥困窘的感觉。
「怎么了?」我以试探式的方法问道。
「你真的很温柔,温柔的程度……有点令我害怕。」她以悲伤的语气说着。
静静地倾听她的心声,想要说出甜美的谎言继续欺瞒。内心却出现抗拒,我不想对她说出更多虚情假意的话语。现在可以做的,就是等待她继续说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超过了我所认知的朋友关系……」她很努力地诉说着自身的不安,同时亦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就如同强忍着啜泣之声。
「我啊……」我以柔和的音调轻语,竭力把能说出的真实告诉她。「刚才的歌,是为妳而唱的。」
语毕,我俩再度陷入默然不语。等待了片刻,她才再次开口说话。虽然完全是无关痛痒的琐事,但从语调中感受到,她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一点。如果可以维持现状,也是一件幸事。不过世界并非事事如意,那名令人讨厌的不速之客--白亦雪正在前来。
假若被发现「她」的存在,相信那个女人会借助自己的家势,不择手段来杀害她。故此我必需要想法子,以确保她的安全。若果能把她留在房间中,应该就没问题吧?要将门反锁是很容易,但有机会会造成误会。
「……妳饿不饿?」思考了半晌,我以平静的语气对她说。
要让她乖乖地留在一个地方,而不会立即生疑,这样应该会比较妥当。只是她没有作出回应,反而异常的安静,是睡着了吗?
以轻柔之声询问,她才紧张地否应。实在有点儿可惜,如若她睡着了,事情会比较易处理。只是如今这样亦无妨。在不熟识的环境下,对不能视的她而言,要离开实在不易。
「清水,会做饭啊?」她有点羞涩地轻语。
「一点的还可以。妳想吃什么?」我保持平淡柔和的音调问道。
虽然她不在面前,亦不可能看得见,但我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淡淡的笑容。如此微不足道、比砂粒更小的情感,却一点一点地沈积。无机心的幸福,或许就是很简单。不过,这么还是不行。
「最好是鸡蛋……」她微弱的声线传到耳中,把我从漆黑之海拉回出来。
「那我现在去煮。」稍作交代,我便径自走到一楼的厨房。
以熟稔的手法搅拌着鸡蛋,只是心不在此。为着将会来访的女人,作出种种的考虑。这时我听到一点杂音,清晰的雨声以外的语音。感觉就有如通透的琉璃,却是由我所讨厌的那个女人发出。
放下手上的工作,带着不爽的心情走到大门前。虽然我并不畏惧任何人,但为免门后的家伙令「她」卷入其中,还是小心为妙。
将单边的门扇打开,冷漠地盯着眼前的男女。如我所料,分别是作为侍从的影,及令人烦厌的千金小姐白亦雪。吸进鼻腔的空气中,除了那清淡的水气息,还有一股异常浓烈的香水味,真是令人倒胃口。
「干嘛?」不想为这女人多算嘴舌,便以简短的说话问道。
我站立在大门前,没有让开供其入内。互相对视,双方皆没有退让的意思。白亦雪陶醉地凝望着我的脸,但未有作出任何奇异的举动。在她的身上可看到的,只有那略微急速的呼吸。实在不想在这里耗时间,还是尽快打发她离开较佳。
下一瞬间,我发现白亦雪的指头微抖。在她作出下一个动作前,我就首先从腰间把手鎗拔出。
「阿彻,人家很想念你啊!」她以过甜的语调开腔,更顺势地倚靠过来。
在白亦雪触及之前,我就早一步往后退,再用鎗口指向她。而她则因我的回避,差一点无法平衡跌在地上。站在一旁的影倒是尽忠职守,完成了保护者的工,眼明手快地把她扶着。
不清楚白亦雪是没留意,或是故意无视笔直地对着她的手鎗。她嫣然一笑,以缓慢的速度步向我。
紧皱眉头,我把声线提高了不少,再次重复原本的话。虽然很想立即将之击毙,但碍于我所重视的「她」正身处屋子内,令我无法对眼前的女人下手。再者,要清理尸体也颇麻烦。
她以不满的语气自说自话,难得地没把平常的小姐脾气爆发出来。然而我没有多加留意其内容,只以公式化的语言作出最低限度的回应。我的心有所系,已经不欲把心思花在其他人身上。
「因为我喜欢你啊!你明明知道的!」白亦雪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进而大叫起来。
对于白亦雪此种行为,实在令我深深地憎恶。我费尽心机地希望「她」不要被发现,如今这女人却像怕自己不够注目,刻意地高声尖叫。是否真的很希望被我毒哑?
「这只是满足你的虚荣感吧?人啊,越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我以讥笑的声音出言讽刺。
语毕,白亦雪的脸容渐为扭曲,是怒?是悲?还是什么呢?我不想知道,也对此没有半点兴趣。
未有关上的门扇,雨水不断击在地表的声音清晰可闻。突兀的碰撞声忽然从室内响起,原本我所保持的淡漠瞬间烟消云散,随之而换上了错愕的情感。在房子中,只余下「她」不在场,所以……
对于突如其来的声音,大家也把注意力集中在楼梯上。我不顾一切地用力把白亦雪推撞到地上,以争取时间。本着不能让她见到「她」的信念,我一面把长外套脱下,一面往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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