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心情是复杂的。风铃儿在自己身旁呼呼大睡着,似乎任何的烦恼在她都不会成为烦恼,几千年来,依旧心地纯净得如同天山的雪莲。
如同自己也能如同她,该多好啊!
搭乘飞机,又搭乘汽车辗转抵达了家乡的小镇。家乡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有着零零落落的房屋,还有稀疏的车辆。唯一值得炫耀的地方,是它的清新的空气,质量绝对是优等。因这里树林繁多,工厂稀少,如果不是带着“贫穷”二字的帽子,在任何人的眼中,他都可算得上是心目中的休闲之地。
回想从前,没当由拥挤的城市回到这里,都有一种轻松的感慨。这里该当是陶渊明的隐居之所,也有着柳先生的避世之潭水,生在这样的小野之间,在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看来,该当是幸运的。
巡着熟悉的街道和小巷,辗转来到那座灰色的房子下面。
五楼房间的灯光亮着,苏玉萍的心登时亮堂了一下,奔跑进楼中。
开门的正是童玲玲的母亲严娟,她的头发愈发斑白了,脸上也少了许多的喜色——从前的她可是很爱笑的妇人。苏玉萍的眼泪,顿时汹涌而出,泪流满面。
“姑娘,请问你是哪位?”
苏玉萍的口中,顿时要叫出“妈”来,不过她还是强制忍住,握住了妇人的手,颤抖着声音说:“大娘,我,我是您女儿的朋友,特意来看看您。”
妇人听了,赶忙把她让进屋,端茶倒水地招待。
“玲玲的朋友?玲玲的朋友?”她连续地喃喃地说着,激动之情不言而喻。
“大娘,玲玲在外面工作,很想念您和大伯。”苏玉萍一边帮着妇人忙碌,一边说,“她常常向我念叨你们。我同她感情很好,在她出事的时候,我没有在她的身边,得知她出事以后是两个月以后了,而自那以后,也一直因为忙碌工作没有时间来看望你们二老。其实,我是心心念念想要来看望你们的,请你们谅解。”
苏玉萍的愧疚之意是真的,她后悔没有早些回来看望。
窗边缝纫机旁堆积成山的衣服和被褥等,说明母亲依旧在做着老本行——裁缝。而她的腰腿素来不好,工作量却明显增加了一倍。
“我和她爸,还有她弟弟海生,都好着那。玲玲能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她在人世间无憾了。”说着说着,童大娘的眼泪不由流了下来。
苏玉萍上前,为她擦试眼泪,“以后,您和大伯就是我的父母,我会替玲玲照顾你们的。”
童大娘很是感动,同苏玉萍紧紧相拥。
这一天,苏玉萍帮助妇人忙上忙下,好不快活。风铃儿自然也不闲着,偷偷帮忙擦洗,自然还有偷偷吃了些童大娘所做的可口的饭菜。
童玲玲的房间内,有她的画像,显然常常擦试的样子,没有半点灰尘。每顿饭,童大娘也必定为她在案前供奉一些。
“正是因为你们的爱,我才能在这世间多停留一些时日吧!”苏玉萍不禁在心里想。
画像中的童玲玲是平凡的,近乎丑陋的,同苏玉萍简直是天上地下。可是此时的苏玉萍,却十分想回复自己作为童玲玲时的身份。因为惟有那样子,才能够堂堂正正喊自己的父母为爸爸和妈妈。
晚上,在童大伯回家以后,风尘满面的他听说苏玉萍是女儿的朋友,也顿时老泪纵横,激动之情久久不能平复。
到很晚,该回房的时候,苏玉萍说:“大娘,大伯,明天我就要走了……这些钱,你们留着慢慢用吧。”
说着,她将一张信封由包中取出,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意思?你的钱,我们可不能要!”两位老人,严辞拒绝。
“不不,这不是我的钱。”苏玉萍赶忙摆手,解释说,“这是从前我欠玲玲的钱呢。你们听我细细讲啊。”
听说是她欠玲玲的钱,两位老人这才将情绪缓和了许多。
“那是两年前了,我因为家里的事,向玲玲断断续续,借了有五万多块钱……”
听说有整整“五万”,老两口不禁深深呼了口气。五万元,足够填补他们供给孩子上学,与医药费的花度了。
“玲玲出事以后,我便时时刻刻想着这件事。虽然我同她之间没有任何的借据,可是作为好朋友,还有做人的良心,都使我必须找到你们,将这钱还给她的家人啊!”
苏玉萍的话,使两位老人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团。这个无缘无故前来探望的女孩子,之所以看起来对自己有如此深厚的情谊,原来是同玲玲有着很深的渊源。她觉得自己亏欠玲玲,必须前来报答。这样的有良心的人,在当今的社会可是越来越难得了。
想到这点,两位老人更加喜欢这个女孩子了。童大娘坐在又是梨花带雨的苏玉萍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说:“孩子啊,我和你大伯的日子也不是多么难过。你如果手头紧张,也不必如此着急把钱还给我们。”
“不不,”苏玉萍又是一阵摆手,破涕为笑说:“大娘,您和大伯的心地可真是好!不过你们放心,我现在的钱足够自己用的了。我这两年开办了家小店,生意还不错,手头也渐渐宽裕了许多……以后随着店面的扩大,还要买汽车,买洋房呢!”最后,她感叹说:“如果不是玲玲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还舍得帮助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如今这样光鲜的日子!”
推托不过,两位老人只好将钱收下。
回到自己房中,柔和的灯光下,抚摸着自己从前熟悉的书桌,熟悉的床铺,还有熟悉的书本和娃娃,深深沉浸在对从前的怀念中。
“姐姐,你打算今后怎么帮助这家人呢?”风铃儿坐在桌深的塑料玫瑰花上,问。
“还没有想好呢。”苏玉萍说,“海生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我想,到时候给他提供一些就业的机会,让他得以在自己最感兴趣的影视业发展。你觉得怎样?”
风铃儿拍手,“这样最好。他有了钱,他的父母自然也就能过上好日子啦!”
这样想着,苏玉萍心满意足地,在自己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床铺上,甜蜜地入睡了。
第二天,告别了两位老人,苏玉萍又马不停蹄,赶到了童海生所在的城市。
海生所在的艺术学院中,俊男美女甚多。在影视系楼下看着学生们陆续下学,终于发现了海生。
海生素来显得深沉,虽然他才仅仅二十出头的年纪。常常的,他会显得腼腆,尤其在面对外人的时候。
出众的外表和才艺,抵押不过贫穷的现实生活。使他不可能沉浸在同女性的纠缠中。据她所知,弟弟海生自始至终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在他的朋友们口中,他也是个当今世上难得的,不折不扣的“老实人”,“好小伙子”。
只是匆匆的一瞥,便已足够。苏玉萍怀着对一家人未来的美好憧憬,离开了从前的亲人们,回到了那个属于苏玉萍的城市。
回到公司,恢复了从前生活的轨迹。似乎生活,本该这样,无休无止,脚踏实地。
每天,在会议室中才见得到高高在上的罗海天。偶尔的,她抬起头来,发现他正在打量着自己,嘴角微微的笑意满含了深意。继而,便将头颅扭转了开去。
如果不是有风铃儿和于佳的陪伴,她真不知道该怎样度过这一日日无聊的生活。
在整个秋天,这个似乎只属于苏玉萍一个人的家,没有得到到罗海天的眷顾,却也不显得怎样的冷落。
几乎每天,她都在接受于佳的悉心指导,什么“飞天术”、“隐遁术”、“易容术”……五花八门的神奇法术,倒是有意思得很。苏玉萍学得很是用功,也渐渐有了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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