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十章

作者:一笔江山|发布时间:2020-08-06 14:53|字数:2595

苏言将诗文搭在手上,不禁摇头笑道:“白兄这张嘴忒厉害!齐澜这诗虽过于华丽,但也有可取之处,实在不至于空无一物。看来她平日对我已经口下留情了!”

江暮抿着笑意侧耳去听年之遥的话。

“空无一物”这四个字犹如一记响亮的巴掌搭在齐澜的脸上,他忍住恼羞问道:“我的空无一物,那家妹的又如何?”

年之遥一手扶着窗边,慢慢道来:“令妹齐盈之作行文老成、气贯长虹,兼之用词新奇。更难得在寓意深远,借古讽今。没有一个字是浪费的。称她是李清照第二也不为过。”

苏言看着齐盈的诗,深以为然地点头轻道:“确是一位才女!”

众人皆看过二人的诗,亦是颇为认同。只是碍于齐盈女子的身份心中鄙夷,不肯正视她的才能。

齐澜当局者迷,自以为绝不输给一个女子,却想不出如何在诗词上反驳她,便起了诡辩的心思,坏笑道:“年姑娘说我为第二,她为第一。可自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年姑娘如此说便没了道理。”

众人都听得出齐澜的心思,以为年之遥绝答不出来,便等着看她的笑话。

年之遥毫无迟疑,轻笑一声道:“文无第一,指得不分伯仲的佳作。区别不在高低,而在情怀。正如箫和琵琶,这两种各有各的独特之处,是无法放在一起比较谁更悦耳的。但恕在下直言,公子方才的诗却是连与令妹之作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年某为保全公子的颜面,才勉强列为第二。”

齐澜如蒙奇耻大辱,脸色铁青:“既然年姑娘才华盖世,还请现场赋诗一首,叫我们品读一二。”这又是他挖的坑,若年之遥做不出令人叹为观止的诗,他便可以趁机羞辱她一番。此时他已然气急,顾不上她郡主的身份了。

他浅显的伎俩如何逃得过年之遥的眼睛,年之遥自然不中他的计:“让各位见笑,年某的诗实在入不了你们的眼。但是也因此,便更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公子不及之处。评断公子的诗,实在用不上多高的造诣。只要稍微识文断字,都可以一眼分辨。”

年之遥也并非不会作诗,她如此自贬只是故意揶揄齐澜。这话的意思分明在说谁都可以看出他的不足之处,反将他贬得一文不值。她话中不带半个脏字,却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齐澜未料碰上这么个硬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干瞪着眼睛还不了嘴。

年之遥冷笑一声,神定自若地继续道:“公子因我作不出文采斐然的诗就对我嗤之以鼻。难道你识人只看他诗做得如何,不论为人怎样?棋艺精湛者嗤笑不通烂柯之人,精于丹青者不屑不分红白之人。”说到此处瞥一眼目光如水望着她的年以梵道:“若如此说,我哥哥武功可以睥睨场上众人,诸位难道就因此变得一文不值?拿自己优异之处与别人的短处相比,还鸣鸣得意。年某不知这究竟有什么可自得的?”

年以梵看着高谈阔论的年之遥,眼底漫上一潮汹涌过一潮的温柔。眼前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女子,在这一刻忽然绽放出不同以往的光彩,夺目而又耀眼。

众人无言以对,堂下寂寂。

年之遥却不停歇:“你擅于吟诗作词,优人擅于唱戏操琴,就连贩肉的屠夫也比你清楚牛的骨骼肌理。明明长着一双眼睛,却不用来衡量人的品行,不是有眼无珠?”

她说话夹枪带棒,话中有话,面上是在说齐澜,实则把众人都骂了。有一人不平,壮着胆子问道:“文能治国,唱戏、屠夫有何之用?”

年之遥呛声道:“先不说你身无官职未曾为北梁出过半分力,即便让你官拜丞相,没了优人、屠夫各行各业,种菜、杀猪、娱乐百姓,事无巨细全都你自己来做吗?像诸……向你这样做些酸诗,北梁就能兴旺了?”年之遥本想说“诸位”,不想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便临时改了口。

众人知道年之遥是存心给他们留体面,心中也对她又多钦佩一分。

年之遥目光清冷,不露喜怒:“年某自知才疏学浅,本不敢出来向诸位露丑。但听闻齐公子方才论调实在不堪入耳。”

她说得口渴,接过年以梵递来的茶浅饮一口,而后继续道:“女子又如何?花木兰从军杀柔然,梁红玉沙场退金兵,穆桂英挂帅抗辽人,樊梨花与夫平西北。就连齐公子不屑一顾的李清照都敢以‘南来尚怯吴江冷,北狩应悲易水寒’之句讽高宗苟安求活,其才学更是令在座难以望其项背。”

年之遥抑扬顿挫、侃侃而谈。神情散淡高雅,容貌清丽脱俗,方言高论之间语气不强不弱,让人一时忘了这是一个不出闺阁的姑娘,俨然一位舌战群儒的翩翩公子:“你骂女子红颜祸水、以色侍人。列位博古通今,更应该知道自古误国的都是男子。夏之妺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晋之骊姬,若非掌权者自己沉迷女色、不辨忠奸,又怎会祸国殃民、倾覆社稷?说到底都是他们自己昏庸无道,世人却本末倒置将灭国之罪扣在女子头上!要知从古至今多少奸臣贼子都是男子。”

她每说一句话,江暮和苏言的眼中就多染一层笑意。漫说堂下众人,就连他们两个都不得不对年之遥的如簧之舌刮目相看。

“你们自诩文人骚客,可曾对世间不平之事口诛笔伐、仗义执言?反而全当个博名逐利的玩意儿。连仗义执言都不敢,更逞论让你们披甲南征,开拓疆土?”年之遥目光灼灼扫一眼堂下,字字珠玑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待在当场。

程谢昀亦是目瞪口呆,不由得升起钦佩之意,他向年之遥深深一揖道:“郡主一席话振聋发聩,我等铭记于心。请郡主莫恼!”

年之遥扼腕叹息:“我并未恼,若这点气度都没有,何谈效忠北梁,又担何大任?在座都是栋梁之才,即便人各有志将来或居庙堂之高、或处江湖之远,但却唯独不能失了胸怀。将眼界放在大是大非上,行止不拘泥于名利,心思不落于窠臼,方不负年少,以慰生平!”

“行止不拘泥于名利,心思不落于窠臼!”苏言默默念着,眸光一闪以扇击掌道:“妙哉!”

江暮深不可测的眼眸中在昏暗的光线下露出微不可察的闪光,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珍宝。

年之遥骂了个痛快,长篇大论也终于完了。忘了自己是女装打扮,两手握拳一叠道:“年某得罪,败坏了诸位雅兴。这便就此告辞了!”话毕与苏江二人告辞,同年以梵和卫贤走下长楼。

众人以为年之遥是独自前来,待见到年以梵在她身后走到大堂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后怕极了,暗自庆幸方才没有脑袋一热口出狂言,否则惹怒了郡主没准就被他就地正法了。众人思及此也不禁再高看年之遥一眼。齐澜冒犯年之遥,她大可让年以梵一剑斩下齐澜的舌头,却并不仗势欺人,反而不骄不躁地与他论辩。这份气度令不少男子都自惭形秽!

年之遥走后,江暮放下手里冷了的茶杯问苏言:“热闹没了,咱们也走吧!”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苏言本想见识见识北梁文人的才情,眼下发觉都是些见识浅薄之流,便没了兴致:“还以为汴城人才济济。竟全抵不过白兄一人!”便同江暮下山去了。

此事后,年之遥一朝名扬汴城,人道才貌双绝,女中张仪。齐府长女齐盈的诗作也被人争相传颂,一时间崛起一位女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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