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作者:一笔江山|发布时间:2020-08-06 14:53|字数:2956

“此后,我用这十日的功夫,教会釉绿模仿我的仪态步伐。未免露出破绽,还想法子去掉了她手上的老茧。如此,便偷梁换柱了!”

听年之遥慢慢道完其中的来龙去脉,江暮同苏言暗暗对视一眼。

自从他们察觉釉绿的背影举止像极了年之遥后,就已经心生疑窦。现在看来,她找他们要宜宣王的画像,还打听他的为人,都是为向釉绿要一个准话。只是江暮并未料到,年之遥竟真敢铤而走险,在荣熙公主眼皮底下披红判白!

荣熙公主气道:“她叫瑾瑜有什么用?父皇要送去和亲的人是你!”

年之遥指着自己鼻尖道:“公主莫要忘了。圣上谕旨只说命淮誉瑾瑜嫁与宜宣王为妃,并未指定是瑾瑜郡主我。”

江暮不禁深深看一眼年之遥,低敛的眼眸中有细碎的光芒浮沉。他想起那日年之遥领旨时,话中早已藏有玄机。看来她早在那时就想好了这一招。

“你这是欺君!”荣熙公主紧紧攥住缰绳,怒斥道。

年之遥一步步欺近高高在上的荣熙公主,双手背后,长身而立,清冷的目光带着无惧和嘲讽:“公主尽管去圣上面前告状。我却告诉你,迎亲使者已从公主手上迎走了新娘。若圣上以欺君之罪治我,就是向天下人承认北梁欺骗了楚津。暨时,楚津颜面不保,定会撕毁邦约挑起两国争端,必是殃及万民的祸事。到时欺君之罪事小,南境战乱事大。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得轻松。孰轻孰重,相信圣上拎得清楚。”

她身上的薄纱随风轻扬,眉宇带些张狂,倒是比高坐在马背之上的荣熙公主更多几分王者气度。

荣熙公主被她一番厉害关系说的心惊胆战,却仍心有不甘。她索性不再去想,向身后两名侍卫扬鞭呵道:“给本宫把送亲队伍追回来!”

侍卫领命,驾马冲去。候在年以梵身后的卫贤飞身过来,一把将两人从飞驰的马背上拽了下来。两匹马没人驾驭,兀自跑了出去。

荣熙公主见状脚下一夹马腹,就要追去:“我看你敢不敢拦我?”

年以梵抓住她扬起的马鞭,勒住缰绳:“公主追上去预备怎么跟迎亲使者解释?说圣上骗了楚津,还是说公主送错了人?”

荣熙公主见到他,浑身的力气突然泄了。她握上年以梵的手,软下声音道:“年哥哥,你也一起骗我?”

年以梵把手抽了出来,面色如霜:“是公主逼迫在先,淮誉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年之遥看着面色难看的荣熙公主,叹了口气:“公主,瑾瑜多少猜到你的心思。年以梵要娶的人,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他不喜欢的,兵在其颈也不会点一下头。我劝公主莫要与自己为难。”随即不再理她。攀上年以梵伸来的手,翻上马背靠在他怀里,随他走了。

荣熙公主紧咬下唇,握着缰绳的手背凸起青蓝色的血脉,冲着二人的背影大喊一句“来日方长!”,回宫去了。

苏言难得看了一出好戏,百般回味:“瑾瑜……一个是封号,一个是名字。偏她最会钻空子。好个移花接木啊!”说到高兴之处,拍打东西的毛病又跑了出来,顺手一拍江暮座下的黑马。

受了惊的黑马扬起前蹄险些把江暮甩下去,江暮双腿夹住马腹,缓缓抚摸它的鬃毛,嘴里发出轻嘘声。黑马打了一声响鼻,温顺地落了下来。他用指尖继续安抚骏马的长颈,低垂的目光噙着笑意:“上次是借刀杀人,这回又移花接木。她总能出其不意!”

次日,咸康帝命人张贴皇榜,新封了一位平民郡主,名为瑾瑜,赐封号碧月。自此,北梁国有了两位瑾瑜郡主。

知微堂暗房内,墙上悬着的蜡烛很快便要燃灭。暖黄的光线忽明忽暗,惹得人眼晕。

孔雄身上的蓝布衣洗得发了旧,手肘处微微泛白。他仰面朝天地躺在横凳上,嘴巴大大张着,口水一直黏连到地上,吹哨似地打着响亮的呼噜。

暗房的门被人打开,风从外面吹进来,将最后一根蜡烛也熄灭了。

一片黑暗之中,一根新烛被人点燃,照亮了那人青色的衣袖。那人又陆续点燃几根蜡烛,一一替换掉旧的。最后转动火苗,滴几滴蜡在桌子中央,趁着蜡滴未干,把手里的那根立在上头。

室内的光线突然明亮起来,惊醒了孔雄的瞌睡虫。他不耐烦地轻声咒骂一句,闭着眼睛摸到两片芭蕉叶,盖在脸上继续睡。叶子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人抢了去。

“成天窝在这洞里,也没个白天黑日的。师父你这是要冬眠吗?”那人扑扇着芭蕉叶道。

孔雄不情不愿地睁开一只眼,另一只还继续闭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我本事大,愿意冬眠就冬眠,喜欢夏眠就夏眠。倒是你还敢学我偷懒,多久没来找我研习啦?”

年之遥踢了踢几个散落在地的空酒坛:“师父你可别冤枉我,你交代的功课我一日都没落。这些书我全看完了。”说着把身后高高一摞书指给他看:“喏!这不给你送回来了。”

孔雄上下活动睡得僵硬的脖子:“还真没偷懒!我再找几本给你。”他一边找一边还不忘埋怨几句:“你送回来的人身板都太差,前面几个没等到第二次施针就不行了。忒不抗用!”

年之遥扁扁嘴:“我给您抓来的都是江湖上颇有名头的恶人。平日干的都是欺男霸女,杀人焚尸的营生。身板都是不错的,是您下手太重了吧?”

孔雄巴拉着杂乱不堪的书架:“就这样还颇有名头!看来当今武林是越发不景气了。那我下回下手轻点。尽量留着多用几日。”

一张图纸从书架上缓缓掉落,飘到年之遥脚下。她捡起来随意看看,见上面绘着个她从未见过的草药。两片扇形叶子中央坠着一串珍珠似的红色果实,每颗果实顶端都有个小小尖尖的凸起。在别人眼中这株草药约莫很不起眼,但若是连识遍百草千花的年之遥都不认得,就定是个非比寻常的东西了。年之遥不禁好奇:“师父,这株草药我怎的从未见过?”

孔雄不以为意道:“我都活到土埋半截了也不敢说见过世上所有的草药,你没见过又有什么稀奇?”随即瞥画像一眼:“那叫‘障目’。十几年前还能见到一些,如今已经看不着了。”

“障目?”不知为何,年之遥对这个名字有些在意。

孔雄头也不回地解释道:“障目本身会散发一种特别的清香,人一旦触碰香味数日不散。果实无毒,甜如蜂蜜,味道可口,还能止咳润喉。叶子如同果实一样甘甜,却带有剧毒,一片叶子捣出的汁可令一头大象顷刻丧命。若是少量服用除了渐渐嗜睡、四肢无力外,身子并不会察觉其他不适,长此以往则会五识尽丧,最后衰竭而亡。而且此毒无法用寻常的法子验出来,可谓无声无息。”

年之遥顺着画上的纹路向上摩挲:“师父是要找障目入药吗?”

孔雄向她摆摆手:“不是我。有人在到处搜罗这味药,都问到我知微堂来了。”

年之遥道:“这药如此凶险,大肆搜罗此物的人约莫也没存什么好心。我猜,师父也不知此人的身份吧?”

“你说的不错。那人做贼心虚,不敢透露身份。”孔雄点头道。

“五识尽丧……”想到此处,年之遥心里蓦然一动。如师父所言,这障目十几年前还有一些,与端王患病时间恰好对的上。两者之间会否有什么联系呢?她思虑半晌,干脆张口问道:“师父,当年端王失明的事,您可听说过?”

说起年轻时的陈年旧事,孔雄立马来了精神。他一挽衣袖,细细道来:“岂止知道!当时太祖亲笔下诏,遍寻天下名医术士。可揭皇榜的人无一不是草包,不仅治不好端王,连成病的原因都找不到。我嫌他们太笨,曾亲自揭皇榜进宫为他诊脉。说起来,正是中了此毒。此毒若是在发病前及时发现,本是可以痊愈的。可惜我替端王诊脉时,他虽还没到五识尽丧的地步,眼睛却已经看不到了。唉!可惜了端王那么好的人了。”

“下毒的人抓到了吗?”年之遥问。

孔雄先是点头,继而又摇摇头。他手拐了个弯,掏出烟杆往怀里的布袋里挑烟草,歪头想了想道:“听说下毒的人找到了,却并没抓起来,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找到了,却没抓起来?”年之遥疑惑不解。谋害太子是株连九族,五马分尸的重罪。这人究竟有什么能耐犯下如此罪行还能安然无恙?

如此看来,此事恐怕另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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