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作者:一笔江山|发布时间:2020-08-06 14:53|字数:3080

回府的路上,年之遥依旧抓着公主的事喋喋不休,丝毫没有要放过年以梵的意思。

年以梵苦不堪言,企图另起个话头:“我还以为你只会念经,今日才知你毽子踢得也不错!跟谁学的?”

谁知年之遥在八卦的道路上不知疲倦:“我还以为你这辈子要打光棍了,没想到是准备做北梁驸马!你又是跟谁学的?”

年以梵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扶额:“我没有!”

年之遥一副逼迫他坦白从宽的样子:“你别想蒙我。公主的心思简直如司马昭之心,都当着众人的面给你抛绣球了。偏你不解风情,愣是给人家踢回去了!哥你脑子被虫子磕了吗?”

马车停至淮誉府前。年之遥嘴上一刻不停,下车的功夫都不忘追着他念经。全然没发觉年以梵越来越青的脸色。

卫贤悄然无声地下马,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军人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将军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年以梵面色铁青地问年之遥:“你说完了吗?”

年之遥看着卫贤向她莫名其妙地挤眉弄眼,不明所以地回答:“没说完啊!”

年以梵沉着脸将她拦腰抗在肩上,气得重重拍一下她屁股:“现在说完了!”

年之遥只觉得眼前顷刻天旋地转,乾坤倒置,不由大声求饶:“哥我错了!别打别打。你放我下来,我不问就是了!”

年以梵对她的鬼哭狼嚎充耳不闻,直接抗进大门。

从后一辆马车上下来的苏江二人恰好见到这一幕。苏言合上扇子轻敲肩膀,头朝江暮一歪:“这对兄妹的关系真是出奇的好呀!”

江暮幽邃的目光垂下来,若有所思:“的确好得出奇!”

江暮一袭月牙白衣穿梭在漫漫长夜里,脚踏润物无声的春风细雨,鞋底陷进松软潮湿的泥土之中,嗅着清新湿润的空气。最后,停步在佛堂门前。

他打听到,数月前年之遥命人将双亲的灵牌移至别处,自此便将这里封了。原本一心向佛,不问世事的年之遥,此后封了佛心,性情大变。她一切的转变,似乎都是从这里开始的,令他不得不留意。

硕大的金字门匾无人清扫,被风雨吹淋得蒙上一层模糊。圆润的小蜘蛛在旁边找了一处风雨不侵的角落,结了一张大大的网,不知愁地趴在上面瞌睡。

漆红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驳的黄片锁。江暮放在手里掂了掂,抬手拔出头上的发簪。支撑发髻的力量忽地卸去,一瀑青丝倾泻而下,覆了满肩。

发簪前端雕着一颗古朴的鹿头,鹿角蜿蜒而上,苍劲有力。簪身越向尾端越细长尖锐,在月光下一晃,闪烁着锋利的寒光。

他将纤细如针的簪尾插入锁孔,缓缓深入,直到再也深入不得的狭窄之处,指尖微微带着簪尾向上一挑。一声清脆的机械之响后,锁芯应声打开。

他拆下锁链随手放置一边,只将大门推开一道小缝,横过身子钻了进去,再反手将门轻轻合上。

佛堂里面一片寂静漆黑,黯淡无光。

江暮擦亮火折点燃四周烛台。顷刻间,整座佛堂明亮起来,一切都显现在他面前。

一粒东西躺在他脚边,江暮伏下身子将那东西拾在手上端详。那是一颗品相上好的菩提念珠,包浆均匀发亮,看上去颇有年头。江暮端详完,又将念珠放回原位,绕过它打量起四处。

释迦牟尼石像依旧面目慈悲地俯视众生,昏黄的烛光仿佛使它多了些人间的烟火之气。

供台上的香炉香灰半满。江暮柔软的指腹在台上不起眼的一处长长一抹,意外的,尘灰只有薄薄的一层。封宅已久的佛堂中,直到此时还浮荡着若有似无的妙香。水盆中的各色花瓣还是半枯的样子,不久前刚被人换过。

此处丝毫不像被荒废了近一年。恰恰相反,更是有人时常来此偷偷祭拜。那人为了不被发现只清扫打理佛堂里面,而故意不去清扫门前。想必那人为了避人耳目更是只在深夜前来。

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为了拜佛?

他绕佛堂一圈,深邃漆黑的双眼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却始终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江暮抬起眸子含笑看佛,目光不带丝毫敬畏之色,宛如目空一切。

他偏头沉思良久,随即越过供台,绕到石佛身后。他伸出手掌,在庞大的佛身背后摸索起来。蓦地摸到一块微微向外突出的石块,他手掌用力向下按去,石块竟受他的力往里陷了半寸,随即向外翻了出来,露出藏在石像中的物件。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江暮从佛堂出来。按原样落上簧片锁,甚至细致得把锁向左侧歪了歪。

他将披风裹紧些,暮然想起白日里苏言问他的一句话:“你可觉得,年以梵对年之遥太过亲密,甚至有些超乎寻常的兄妹之情?”

江暮不以为意地懒懒一笑:“若是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也就不足为奇了!”

年以梵尚不知江暮夜探佛堂,还躺在房里生年之遥的闷气。

他拨弄着白羽毽,狭长的眼睛毫无生气地沉着。一想起她今日“嫂子!嫂子!”的不停替荣熙公主牵线,胸口就一阵气闷,仿佛浪潮般一阵接一阵地涌上他的心口。

年以梵不得不早早睡下,兴许过了今晚便能好些。正当他坐起身抬臂更衣时,余光忽地瞥见案上烛火忽地一闪,眨眼又直指向天。

年以梵目光一凛,摘下床前佩剑。

房内门窗紧闭,四处无风,火苗怎会自己无端摇曳?难道门外有人?

他提剑迈出房门,果然见到倚在桃树边等他的江暮。

一枝半开的桃花绕在他胸前,像是想将他拥在怀里。江暮向年以梵露齿一笑,月光下说不出的秀美绝伦:“年将军门前的月色甚好!”

年以梵五指握满剑柄,目光不瞬地盯着他。他竟丝毫没察觉到江暮的靠近?

年以梵三岁习武,虽从不入江湖,但以他如今的身手,江湖中能出其右的人也不多。往常年以梵只需观察一个人的步伐、呼吸即可对其身法内力掌握个大概。可这几日下来,他除了发现江暮步履轻捷,呼吸清浅外,并未感受到浑厚的内力功夫,不过几分忽深忽浅的内力流动罢了。未料,他却能在不惊动自己的情况下靠近!

年以梵道:“年某曾有猜测。国使大人若不是功夫尚浅,就必定是深藏不露。看来是后者了。”

江暮随意笑笑:“将军不必多虑,暮某这点功夫尚不能在护国将军面前翻江倒海。”他隐藏内力是不想引人注目而徒增麻烦。但年以梵是名武将,并无这个必要。因此他很容易就感受到年以梵深厚的内力。

单以武力来看,他虽不一定会输,但也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年以梵久经沙场,并不因他的客气话放松警惕:“国使大人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江暮拨开胸前的桃花枝,朝年以梵走近几步:“暮某只是想来问问将军。今日谷雨宴上,荣熙公主似对将军有意。怎么将军看上去倒是避之不及?荣熙公主哪里不好吗?”

年以梵不知他葫芦里是什么药,跑来问这句闲话。他随意答道:“公主很好。”

江暮不愿罢休,追问道:“那又为何冷落佳人?还是说,将军早有意中之人?”

年以梵眉头微隆,对这番纠缠有些不耐烦:“这是年某的私事,不劳国使大人费心。”

江暮兀自继续说道:“将军今年已满二十又三,却迟迟未娶,连一房妾室都没有。将军堂堂一个七尺男儿郎,甚是奇怪呢。”

年以梵也不笨,把问题又抛了回来:“国使大人今年亦与年某同龄,不也不曾婚娶吗?”

江暮看着他轻笑一声:“暮某从前的确未遇到合意的。眼下看,这里倒是有位投趣的姑娘。若有幸的话,兴许还能娶回楚津去。”

“国使大人指的是谁?”年以梵嗓音微沉,拇指将佩剑从剑鞘里微微挑开一截。

江暮语音带笑,一字一顿:“令妹之遥。”

年以梵的剑压着他的尾音,寒光骤然一闪指在江暮的喉上。

江暮不甚在意地悠悠一笑:“暮某不过玩笑话,将军不必动怒。”

他这句话完,长剑不仅未退,反倒又欺近了半寸:“你不该开这个玩笑。”

江暮望着年以梵因愤怒而寒光利现的双眸,缓缓张口,声音不带一丝烟火之气般缥缈:“将军莫不会以为,护她一时,便能护得了一世吧?”

年以梵眸光一凛,杀心肆起,瞬间将内力逼入剑尖之上,剑身不住地震颤嗡鸣。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威慑之感。

江暮身形未动而襟袖翩飞,一缕青丝飘过,挡在长剑与咽喉之间:“暮某虽学艺不精,但也不是一剑就能杀得了的。”

一股舒缓却深厚的内力源源不断地从江暮身上传来,令年以梵感到一股强烈的威压之感。胜算恐怕只有五成,年以梵如是想。

除非万不得已,年以梵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从不做无谓的争斗。

思及此,他长剑入鞘,往房里走去:“夜深了,国使大人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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