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闪亮登场,衣容华贵、气宇轩昂、神态自若,华丽丽地翩跹出现在众人眼前。
就像天际的一道闪电,眩晕着人们的视线却又不得不去关注和观礼。
千露思一头蓬松妩媚的大波浪长发,着一身白色折叠抹胸香奈尔露肩短洋装,一个简单大方的红色蝴蝶结打在腰际,更显蛮腰盈盈一握的魅力,与发上的红色发带相互呼应。一对光洁白晰的小腿裸露在外,脚蹬八寸细跟凉鞋,显得双腿修长挺直,惹人无限遐想。
齐冠天则如平时一样的韩式碎发,只是今天稍稍加重了摩丝的固定。一袭剪裁得体的褐色阿玛尼西装,衬得他峻拔伟岸、英俊潇洒的身姿无懈可击,可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如此的一对俊男靓女,才貌出众、风华绝代,简直就是上天创造的一个奇迹!
所经之处,一个个痴男怨女面露花痴、心驰神往、想入非非,更甚者哈利子都流下了衣襟。
窃窃私语、众说纷纭。
对于眼前的纷扰,一贯冷酷漠然的齐冠天,泰然自若地面对着向自己投来的无束道焦灼注目礼,全当视而不见,却无法忍受投在身边女人身上的那些猥琐目光,遂纷纷回以凌厉逼人的眼神警告。
揽着千露思肩头的手臂,禁不住圈得更紧,似乎在向众人特别是那些觊觎千露思美貌的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无声宣判着自己的所有权和专属权。
千露思任由他揽着,要不是他强劲有力的臂膀揽着自己,或许她还真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做到若无其事地走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些人的眼神也太犀利可怕了,干嘛都瞪圆了双眼看着自己,难不成妆花了吗?还是今天的打扮雷倒众生?
千露思禁不住胡思乱想,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唯有佯装气定神闲般无所谓地走过,只是那一道道灼人的目光,似要将她刺穿,令她难受得恨不得能够立马在此地消失。
所有宾客都已就座,时间已接近午时,舞台上的大型液晶显示屏里,令人欣喜的倒计时声音响起,随着司仪煽情的声音,齐声倒计,“十、九、八……三、二、一!”
“哇唔,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既是中国一年一度的建军节,也是我们深市的高级警师段寒令先生和雷丽丽小姐喜结连理的大喜日子,在这个喜庆的……”
司仪在台上卖力地煽惑着众人,千露思无心顾遐,总觉得心乱如麻,有种正襟危坐的拘束。
来自四面八方的无数道凌厉目光,或好奇或不怀好意或欣赏或忌恨……大喇喇地射在自己身上,单薄的身体几乎不胜重荷。
无意中与韩正东的眼神相碰,见其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看着自己,一股恨意从心底涌起,千露思冷冷不屑地回瞪了他一眼,撇头望向别处。
却不想游离的眼神瞥到了一旁的柳如萍,正好整以暇地睥睨着自己,笑得一脸的虚浮不实、不怀好意,千露思也故装妩媚极致,嫣然一笑,匆匆瞥过。
韩梅慈祥的笑脸闪进了她的眼,心里顿觉一阵暖流滑过,这个姑姑是她认为最真诚对待自己的一个亲人。千露思含笑轻轻点头以示问好,收回了目光。
跳过雷方石,却看到了让千露思暂时大脑短路的一个身影。
小焱?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坐在姑姑、姑丈身旁,难道她是丽丽的妹妹?
甜甜说小焱今天因家里有事所以请了假,难道就是为了来参加姐姐丽丽的婚礼吗?
坐在她身边的大男孩应该是跟她龙凤胎的胞弟吧,丽丽说过他们俩都还在读大学,可为什么小焱却出现在静苑秋居当女佣?
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小焱看到自己时的眼神竟然是陌生的,就好像她从未在此前与自己见过面般,只是冷漠地瞥了自己一眼,便若无其事地看向了舞台。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小焱不上学而跑去静苑秋居当班的事,家里的亲人都不知道吗?还是她有意瞒着大家?
可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起早上在小焱房间里看到的几种药物,千露思的心无法平静、心烦意乱,却又无法理清头绪,隐隐地感觉到某种危险在渐渐向自己袭来……
一旁的齐冠天不时地瞥头瞅一眼千露思,忽见她脸色下沉、眉头紧锁、目光呆滞,虽灯光不算明亮,却也能看出她的不对劲,伸手握紧了她放在双膝间的手。
冰凉!
剑眉微蹙,一脸的担心,齐冠天握紧了千露思的手,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着她对上自己时眼里的疑惑,鼓乐声喧、歌舞升平、热闹不已,他还真不好问,唯有紧了紧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胡思乱想。
千露思明白齐冠天在为自己刚才的走神担忧,羞赧地回以灿然一笑,希望他可以安心看节目。
她坐直身体,伸长脖子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四周,似乎所有人都兴致盎然、回味无穷地观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不知道丽丽有没有邀请辛方和黎枫?
想到黎枫,千露思禁不住黯然神伤。
自从上回黎枫帮着她一起打扫房子过后,他们就没再见过面。
在唐市的那段时间,她每天沉浸在丧失亲人的痛苦中,虽然知道他打过很多次电话给自己,但却根本无心接听,更不想把自己的伤痛传递给他,惹他烦忧。
倏地,千露思起身离席,齐冠天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问她要去哪,她无奈地笑笑,拉过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写下:wc,见他安心地微微点头,才笑着翩跹离座。
敏感的神经告诉她,身后有人跟踪。
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情不自禁握紧了粉拳,无法预知的危机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到蓄势待发,却没有勇气回头向后望一眼。
她试着加快脚步又放慢步伐,对方竟亦步亦趋、邯郸学步,惊悚的感觉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看着近在咫尺的toilet大门,她惊慌地闭了闭眼,心中默念:一切都是梦,一切都不是真的……
“露思……”当千露思疾步走向洗手间,抬手欲推开虚掩的大门,须臾之间,身后竟传来了一声痛心的呼唤。
这呼唤无异于晴天霹雳,并不比刚才的惊骇好多少。
千露思怔忡原地,抵在洗手间大门的手竟一时间忘了收回,愣愣地定在了那里。
“露思……”低沉暗哑的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思念和沉痛的哀伤,声声催人泪下,扰人心境。
“露思!”突如其来的转身动作,千露思已被迫一百八十度转圈面向着来人,看着他日渐清瘦的脸,她的心忍不住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要躲着我?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你会出事吗?你知道这半个多月以来我是怎么渡过的吗?”
“对不起,黎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面对着黎枫带着幽怨更多的是悲伤绝望的叫嚷声,除了“对不起”这几个沉重的字眼在心中不断响起,千露思已是声泪俱下,无法言语。
“你又想对我说‘对不起’,对不对?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也从来不需要你对我说‘对不起’,我只想好好地爱你,哪怕你并不爱我,只要让我知道你一切安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是不是连这样的一个心愿,你都残忍到不肯满足我?”
立时地打断了千露思在内心的道歉忏悔,黎枫悲伤地述说着内心对她的爱,希望她能理解自己爱她的一颗全心全意的心。
只为爱她,不为它求,爱得无私,爱得痛苦,却也爱得无愿无悔。
这半个多月时间以来,无法得知她的安危近况,丰富的想像力就像一条毒蛇,慢慢侵噬着他的心,让他身心倍受煎熬。
直到她从唐市回来的那一天,雷丽丽告诉他,她平安无恙地回来了,他的心才终得以安心落下。
黎枫的爱,千露思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为他沉重的爱,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可看着他一再忧郁的脸,纠结得分不开的眉宇,她能为他做什么?
流着泪,抬手轻抚他深锁的眉宇,似要为他抚平,却被黎枫顺势带入了怀里,她没有挣扎,伏在他宽厚温暖的肩头,哭得伤心欲绝,抽泣不已。
一切皆因爱与不爱的问题而起,他爱她,但她却并不爱他,只是她却要万般庆幸自己不爱他的内心取向,因为只有不爱他才足以挽救一段孽缘。
要她如何告诉他,他其实不能爱她,至少不能有男女之爱?
如此残酷的事实,他是否可以承受?
早已伤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他,真相只会让他更痛不欲生!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他悲伤难过,自己于心何忍?
无助的感觉让千露思越发感到挫败颓丧,除了放纵的哭泣,让眼泪来渲泄自己的无能为力,她竟觉一无事处。
“静秋……”冷厉低沉的声音带着怒火带着刺骨的寒冰,突兀地渗进了千露思和黎枫的悲伤里,怔得两人立即分开了拥抱在一起的身体。
忧伤没有完全褪却,千露思抬着仍噙满泪花的双眸,悲凄地望向黎枫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高大身影。
短短的几秒时间里,一声“静秋”,让黎枫的内心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迅速转身与千露思并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散发着逼人寒气的齐冠天。
“你刚才叫什么?”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更希望是错了。
静秋?
是韩静秋吗?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对着露思叫“静秋”?为什么……
面对黎枫迫切的疑问,齐冠天充耳不闻,径直走向千露思,他只在乎刚才扑在别的男人怀里哭得愁肠百结的女人。
那是他的女人,为什么她要背着自己跟别的男人私会,甚至搂搂抱抱?
他愤怒,眸中若隐若现地燃烧着两团熊熊怒火,没有疼惜没有爱怜,一把将千露思揽进自己的怀里,诏告着自己的权利。
“黎枫,他是我的女人,你最好给我离远点!否则,休怪我无情!”怒火和着千年寒冰,冷睨着一脸茫然的黎枫,威胁加警告,无情加冷酷。
“露思……可不可告诉我,我刚才听到的‘静秋’,是幻听?”依旧纠结于刚才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将决定他是否有资格再继续抱着爱她的希望。
“……”千露思沉默不语,实际上她是欲说无声,唯有凄厉的哭声回以他的质问。
看着她悲伤的小脸苍白无色,两行清泪如泉涌般奔流,只会叫他更心疼更不舍。
只是她的无声,却代表着残酷的来临。
心,忽地沉向了深海,万劫不复!
“你没有听错!我刚才叫的就是静秋,你的亲表妹……韩静秋!也就是刚才伏在你肩头哭得泣不成声的女人,她即叫千露思,也韩静秋!”
齐冠天冰冷无情的声音,犹如利刃一刀刀刺入黎枫的心脏。
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抵在洗手间门边的墙壁上,黎枫急促地呼着大气,努力地消化着这个五雷轰顶的消息。
“不……不……不可能……怎么可能?露思怎么可能是静秋表妹?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黎枫喃喃地自言自语否决着,突然歇斯底里叫嚷起来,逃也似的从千露思和齐冠天的身边冲了过去。
看着黎枫悲痛绝望的背影渐渐跑远,千露思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上前安慰安慰他,但她更清楚,自己的安慰只会让他更欲罢不能更痛苦。
千露思挺了挺身板,坦然地回望着他,苍白如纸的小脸残泪纵横,妆早已花得惨不忍睹,只是她那对含着氤氲水雾的大眼,眸底却掩饰不住焦急和心疼。
那是她对黎枫的心意吗?她仍故我地关心他心疼着他,甚至不齐不顾自己的感受!
自己才是她心里最该想最该疼的人,他不允许她心里想着别人,哪怕这个人是她的表哥,也不行!他会忌妒,会发狂!
手里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看着千露思疼得抽搐却仍倔强得不肯示弱的小脸,齐冠天终究是服软了,放松了手力,却仍揽着她纤瘦的肩。
“瑞田,把新娘的化妆师找来,让他提上化妆箱过来二楼大厅外的洗手间处。”拨通瑞田的电话,齐冠天冷声命令着,语气已恢复了往昔的漠然冷酷,千露思听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沉默片刻,瑞田领着一个走着急促碎步、打扮得很潮却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做美容美发行业的年轻男子,来到齐冠天的面前。
瑞田无声却恭敬地向他欠了欠身,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十分钟内,给我把她的脸收拾干净!”冷得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千露思微愕,撇头看了眼这个霸道的男人,颤颤巍巍的化妆师已走到她身边,开始了妆前的准备工作。
齐冠天没有离开,只是背过身去不看她,而她再一次像个木偶人般,任由化妆师在脸上点眉化睛、涂脂抹粉。
思绪萦绕,飘然地想去了别处。
她在想,黎枫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会不会向丽丽道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婚礼现场?
他是否能接受自己摇身成为他的表妹的事实?
他是否能够原谅自己对他的欺瞒?
还有……他和姑姑的关系,到底该不该都告诉他?
难道要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对近在咫尺的母子都不能相认吗?
黎枫曾跟自己说过,他不恨他的妈妈,他相信妈妈离开他们父子一定有苦衷,甚至怀疑是爸爸的过错才成就了妈妈的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一个身着酒店服务员制服的男孩,神色慌张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跑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大声嚷着。
清冷的走廓里,叫嚷声显得格外刺耳。
化妆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头望向走廓的另一头,千露思也倏地睁开眼睛寻声望去,一时间几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被由远而近的呼叫声吸引了。
齐冠天递了个眼色给瑞田,在男服务员经过他们身边时,瑞田快速地拉住了来人,厉声喝道,“出了什么大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酒店里所有的员工都是经过严格培训才能持证上岗的,可以说个个都被锻炼成了处事不惊、遇事不乱、礼貌待客、忠于职守的业界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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