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内发生爆炸,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生硬机械的冰冷说词听在耳里,让千露思反感至极,不免有些生气。
皱起秀眉,不悦地反驳道,“不好意思,我是小区里的住户,我想你们没有权力阻止我入内。”
把守的警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再想问她证件,却已瞥见她亮在手中的门卡,小区保安探门望了望,朝警察点头表示确认。
“你住哪幢哪楼哪房。”依旧是例行公式的询问。
对于这样的阻挠,她明明知道只是公事公办,可却忍不住心浮急躁,厌烦之色溢于言表,怒气冲冲地吼道,“a幢14楼1404房。可以了吗,阿sir?”
“阿sir”的这个称呼被她重重呼出,让两名把守的警察倒是愣住了,没想到遇到了个脾气暴躁的辣妹了。
也没跟她一般见识,清了清噪音,其中一名警察正色地问道,“请问你是1404房业主的什么人?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拜访?”
“你们这是要调查户口吗?”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冷笑地反问。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调查户口,只是例行公式,请你如实回答。”依旧是不愠不怒的语气,却让千露思忽然冷静了下来。
我这是跟人家较的什么劲呀?真是无聊!
撇了撇嘴,语气放柔了下来,但却并没有特意的讨好和献媚,平静地答道,“我是业主的女儿。”
这个回答似乎也出乎了大家的意料,两名警察上下地打量了她一番,遂说,“发生爆炸的就是a幢1404房,请您跟我们来核实一下死者身份。”
爆炸?a幢1404房?死者?
这几个词在千露思的脑中游荡,竟令她无法串连在一起。她无法相信他们所说的爆炸事件就是她所居住的1404房,无法相信所谓的死者。
“不,不可能!”悲痛绝望地大吼一声,千露思不顾一切地冲进小区。
只消一眼,一切已确认无疑,手里的一袋东西在看到火光的那一刻掉落在地,千露思悲恸地哭着喊着“妈妈”,不由分说地冲向人群。
a幢楼下,早已聚满了许多好事围观的群众,多名警务人员在楼下维持着秩序,人声鼎沸议论纷纷,不时能听到扬声器里传来的怒吼声,喝斥众人离开。
候梯厅十米开外已拉起了警界线,警车、救护车统统停在楼下右侧方,四辆消防车在警界线内架起了高高的云梯,齐心合力地对着事发楼层点喷洒着水柱灭除火源。
为了防患于小区的齐道燃气发生再次爆炸,燃气公司已果断切断了小区的燃气供应,所以再次爆炸的可能性较小。
空气中仍弥漫着浓郁呛鼻的燃气味,却吓不退围观的好事人群,大家你一嘴我一舌地发表着对此次事件的看法。
六神无主的千露思冲到人群前面,她想要直接冲进警界线内跑上楼去看看千翎妈妈,却被维持秩序的警察拦截了。
“小姐,不要冲进来,刚刚发生过爆炸,里面危险!”警务人员好心地劝她退离现场,但她已听不进好言相劝,一意孤行地冲向候梯厅。
陪同而来的警察立即拦腰从身后抱住了她,她发疯似的怒吼着,挥舞着四肢,企图挣脱身后的钳制。
“你放开我,快放开我,让我进去!我要去找妈妈……我要去找妈妈!”
“我现在就带你去!”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吼。
千露思听明白了,抱着自己的警察要带她去见千翎妈妈,所以她变乖了,不再踢、揣、抓、挠,也停止了口中的怒骂,任由对方抱着自己走向救护车处。
距离并不算太远,对方索性直接将她抱着走到停放救护车的地方。
地面分别躺着两具用不知从何而来颜色各异的被单胡乱盖着的尸体,盖过了头却盖不住脚,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其中一具尸体脚上的那对熟悉的女士皮草凉鞋,千露思激动得奋力挣脱了抱着自己的警察,悲伤地哭着扑上前,几乎背过气去。
不敢大声喊叫,也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忍着痛,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颤抖地伸向被单,她要探实被单下面的人到底什么模样。
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误会,只是一个刚好穿着与妈妈同样款式女鞋的陌生人。
并非妈妈,并不是与她刚刚离开不到二十分钟的千翎妈妈!
一定不是,一定不是的!
泪水模糊了双眼,四周的街灯在眼里折射成道道强光,努力睁大双眼,咽了咽唾沫,勇敢地揭开被单,只是她的头却撇向了一旁,不敢去看。
感性终究敌不过理智,她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瞟,只是这一瞟却让她瞥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张可怕的脸。
一张完全被火烧成碳黑色早已面目无非的脸,分不清具体的五官所在,狰狞可怖得让她甩手扔掉了手中的被单,跌坐在地上,大吐特吐起来。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境头,那就是那张恐怖得分不清男女的脸庞旁,耳垂上一只金灿灿的黄金耳坠。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是去年千翎妈妈五十岁生日时,自己亲手挑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如今却赫然显在眼底,怎么能不叫她绝望悲痛?
只觉气结胸闷,千露思的一口气竟提不上来,听着耳边渐渐模糊的嘈杂声,头一偏意识尽失,当场昏阙。
殡仪馆的车随即到来,将两具烧焦的尸体运走了。
不省人事的千露思也在那名警察的陪同下,随着救护车急促的警笛声响起,扬肠离开赶往了医院。
大约一个多小时,在众消防人员的通力合作下,爆炸现场的火势终于得以控制,并很快被扑灭。
楼上楼下,早已一片狼藉。
车辆相继撤离,现场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无趣地散去,渐渐恢复了小区原本的安静。
如果不是十四楼处一个似有若无仍像在冒着烟雾的黑洞赫然现在那里,或许人们该怀疑这一切是否真实发生过……
加班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齐冠天惫懒地从总裁办公室走出来,习惯性地抬腕看了看手表。
都七点多了,该是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静秋的时候了。想想才分开一天,他已经觉得好像好久不见她了,好想抱抱她亲亲她,闻闻她身上独特的氤氲香味……
齐冠天笑着摇了摇头,难不成自己也应证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说法?
刚掏出手机欲拨号,路过秘书简琴的办公桌,见她还没走,便自然地走过去打声招呼,“该下班了,有事明天再做吧。”
“遵命,总裁!”简琴很难得地在他面前做了个俏皮可爱的遵命手势,虽然与她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格格不入,但却也让人感到新奇。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桌面,简琴挎上单肩包,疾步跟上齐冠天的步伐,与他并肩走向电梯处。
“能赏个脸吗?请你吃个饭!反正我们也都还没吃!”瞅准时机,简琴偏着头,脸上现出一个标准不媚不娇的得体笑容,落落大方地提出邀请,倒也让人看不出什么企图。
齐冠天睨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爽朗地说道,“哪有老板让员工请吃饭的道理?走吧,是时候该犒劳一下我们任劳任怨、忠心耿耿的简琴小姐了。想吃什么菜?”
给千露思打电话的事就因此被暂缓了。
“我随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去夜市吃小吃,怎么样?”简琴调皮地眨眨眼提议,一脸期待的模样。
夜市?
齐冠天不禁皱了皱眉,他可是从来没去过那种鱼龙混杂、邋遢拥挤的地方,想起那些不干不净的小吃,他无法下咽。
瞟了眼他难为的表情,简琴连忙陪着笑,说道,“我说笑的啦,那种地方拥挤窄小,像你这种身份的人的确不适合去!要不,去吃泰国菜,咖哩饭、咖哩蟹、咖哩虾……”
“好,就去吃泰国菜!”果断地决定,他可不想纠结在夜市小吃上。
简琴吃吃地笑了起来,第一次让齐冠天觉得原来她也有如此小女人妩媚的一面,跟她平时精明干练的形象倒是天壤之别。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解了锁,他顺手按下了收音键,电台里传来了播报唐市一知名小区齐道燃气爆炸的新闻。
简琴觉得无趣,纤纤玉指自主地轻轻一按,换了台。
“不许转台!”齐冠天正听得凝神,突然被她一按,禁不住厉声喝道,怔得简琴不敢动弹。
齐冠天气愤得不发一言,一脚踩下刹车板,保时捷卡宴“吱”的一声,被硬生生地紧急停在了马路边。
刺耳的摩擦声吓得人行道上的人躲的躲,骂的骂。
他不出声,简琴知道他在等待自己继续说下去的话。
在脑中回想了一下刚才新闻主播口中的内容,组织好语言,尽量平静地说道,“刚才新闻里说的是,唐山一个叫阳光花园的小区在傍晚七点五分左右,发生了一起天燃气爆炸事件,事件造成两死两重伤,现场一片混乱,但已排除了再次爆炸的隐患……”
“有没听到哪幢哪层哪号?”齐冠天焦躁得不耐烦地打断了简琴的话,因为他的脑海中已联想到了爆炸现场惨不忍睹的画面,甚至他听到了他的静秋在向他呼救。
“没有!”
一句不疾不徐的“没有”,让他的心湖和脑海彻底烦乱,不断地闪现着杂乱惨烈的境头,凄惨的呼救声、急促的警笛鸣声……
不行,他得打电话给静秋,必须马上确认她的安危。
不假思索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了过去,他祈祷着对方能马上接通他的电话,甜甜地撒娇说一句“喂,齐哥哥,我等你电话一天了”,或者假装生气问句“齐哥哥,为什么这么晚才打电话来呀”。
不齐怎样都好,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那就证明她安然无恙,那他就可以安心放心。
贴在耳际的手机,传来了电话拨通后发出“嘟……”的长音,每“嘟”一下,都让他焦急难耐,心脏狂跳不止,恨不得马上飞到她的身边。
可……遗憾的是,电话响到转到语音仍无人接听,手机里只传来了冰冷生硬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
愤恨地按下挂机键,又重拨了过去,可结果还是一样。
他不甘心,赌气似的要打到她接为止。
一遍一遍地拨打着,耐性被一点一滴地磨灭,最初的担惊受怕被难以明状的愤懑寸寸挪移,取而代之的是一触即发的暴怒。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简琴,看着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拨打、挂断的动作,感受着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愈来愈强烈的怒火。
虽然她不会像那些没胆的小姑娘那样,被他的盛怒吓得花容失色,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内心有惊悸之感。
“shit,shit,shit!”齐冠天愤怒地将双手砸在方向盘上,手机握在手中似要将其捏碎。
他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加之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应景发出的尖锐鸣笛声,吓得简琴的身体随着声音一下一下地颤悠着。
看来,朱利是真的很在乎千露思,不过就是打不通她的电话而已,就让他烦躁到暴跳如雷的地步。
想她简琴虽是被老板安插在朱利身边的一条眼线,但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心生爱慕且心有独钟。
天意安排,弄走了一个韩珊册,逼退了一个雷丽丽,却为什么又来了一个千露思?这朱利的女人缘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呀?个个死心踏定,爱得死去活来。
简琴的心头不禁泛起一阵酸楚。
话说别人爱朱利爱得义无反顾、破釜沉舟,那自己呢?
扪心自问,难道她对他的爱就少吗?
只是自己被逼无奈,虽爱他却无法名正言顺地向他示爱。
等着瞧吧,那些招蜂引蝶惹来的女人不过是为了他的财力而已,等他一无所有之时,她们迟早作鸟兽散。
到最后,只有自己才是真的肯与他同甘苦共患难且有勇力助他东山再起的女人!
简琴的心里划过一丝得意,脸上情不自禁地闪过一抹冷笑。
“简琴!”齐冠天厉声喊了一声,一面偏头瞟了一眼简琴发愣出神的侧脸,昏暗的光线让他来不及捕捉她脸上狡黠得意的一抹冷笑。
收拾好表情,简琴换上了一贯的职业亲合笑容,撇着睨向他,温柔地问道,“朱利,有什么需要干的吗?”
“没什么,只是抱歉不能跟你共进晚餐了,希望你不要介意!”他的声音明显压抑着余怒未息。
“没关系,留着下回吧,只是……你可不许赖帐哦。”故意将语气说得轻松随和,像情人间的撒娇,又像是朋友间的随意。
打不通千露思的电话,齐冠天心急如婪,根本没心思去体味她的话意,抑或是压根就没怀疑过她对自己有非分之想,“我送你回公司,你去取车。”
“好!”对于他的安排,简琴不敢说“不”也不能说,她要让他一直认定自己是个善解人意能为他排忧解难的干练女子……
完全与千露思失去了联系。
此刻的齐冠天懊悔不已,为什么自己不能等着她们一起回深市呢?要是静秋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能原谅自己吗?
“鹰王,飞机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起程!”看着表面冷静沉着得显不出任何情绪的齐冠天,史杰不敢多问,只是如实地汇报。
倏地从沙发上站起身,齐冠天已疾步走向大门外。
时间的距离让人感到无可奈何,除了等还只是等。
坐在微型小飞机上,齐冠天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目假寐,思绪却澎湃汹涌,没有一刻能闲置下来。
史杰陪坐在一旁,不时地用眼瞟他。
见他气定神闲、不焦不躁,也着实猜不透他这是为何如此十万火急地包机直往唐市,话说他不过是中午才从唐市飞回深市而已。
倍受煎熬的三个小时终于过去,当齐冠天再次脚踏上这片热土时,他已没有了当初的好奇。
抬手看了看腕表,已近午夜十二点。
街灯虽依旧,但却似乎少了份热闹的气氛,或许是心境不同,才会让他看什么都披上了一层落寞寂寥吧。
来到千露思养母所在的小区门口,由于没有门卡,齐冠天和史杰被保安拦住了去路。或许是不想无端惹事生非,齐冠天显得极有耐性地问起了此前是否发生过一起爆炸案事件。
“爆炸?当然有啊,吓死人了,整个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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