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恼地拍打着地面,混浊污秽的水花溅得千露思满脸,但她却无心顾暇。
“停车!”雷丽丽突如其来的大叫一句“停车”,委实吓了段寒令一跳,但他却是条件反射性地狠狠踩下了脚刹。
“吱……”一声尖锐的急刹声,长长刺耳地划破长空,让孤单的雨幕更显寂寥,却听得人胆战心惊。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嗳,丽丽,下着大雨呢……”段寒令莫名其妙地想问清怎么回事,可话还没问完,雷丽丽已心急火燎地打开车门冲进了大雨中。
随手从后座拿过一把伞,他也下车追在了她的身后。
雷丽丽疾步跑向仍趴在水洼中的人儿,看得紧随其后的段寒令倍感莫名。
什么时候冷漠的雷丽丽也关心起可怜人来了?爱心泛滥了呢,看来被自己感化了。
不禁偷偷乐了起来。
她赶忙扶起千露思,拨开贴在她脸上的乱发,雷丽丽高兴地唤着,“露思,露思……真的是你!”
可当她看到千露思苍白发紫的脸和唇时,担心地问,“露思,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冷……”
摸了摸千露思的额头,烫如山芋,抬头望站仍不名所以的段寒令,没好气地臭骂道,“嗳,有你这样袖手旁观的人民警察吗?平时说得自己伟大神圣,为国为民,现在算是怎么回事?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被雷丽丽这么一数落,段寒令还真醒觉自己应该出力帮忙。
“她怎么了?目光呆滞,表情绝望,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他观察人倒是细致入微呀。
“不知道!”雷丽丽回了他一记白眼。
“丽丽,反正我也是送你回家,不如就把她也送去你们家吧,看她这情况,估计是跟朱利吵架了。今天是星期五,明后天双休,你又是她的好姐妹,应该好好照顾她。”
段寒令横跑起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千露思,直接将她抱到了车后排座上躺好。
雷丽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也坐上了后排座。
“露思去我家的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半晌,雷丽丽淡淡地朝段寒说着。
“为什么?我想他们只是吵吵架而已,找不到她的人,朱利肯定会着急的……”
段寒令笑说着摇了摇头,对女人的无理取闹表示无可厚非。
雷丽丽虽觉自己有点蛮不讲理,但内心对朱利的芥蒂和刻骨的爱意仍让她无法释怀,最主要的是他不但伤害了自己,现在居然还伤害她的好姐妹。
实在是罪不可赦!
愤愤不平地撅起小嘴,抵死理论道,“我不齐!女人本来就是用来哄的,不齐什么原因,让自己的女人受苦受罪,就是男人不对!”
“这句话受听!”段寒令酷酷地打了一个响指,笑着继续说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万死不辞无条件服从。”
听着他嘿嘿的笑声,开怀而又不设防,雷丽丽觉得很暖心。
虽然自己并不爱他,但他这段时间以来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疼爱,却是她亲眼所见并深刻体会到的,这是朱利身上从未有到的。
她并不是傻子,他的用心,她怎么能够无视得了?
“妈妈,露思的烧已经退了,您回屋休息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看着妈妈韩梅日渐消瘦的身体,雷丽丽不敢在她面前长叹短嘘,唯有在内心轻声叹息。
帮千露思掖了掖丝棉薄被,韩梅转过身来,拉着站在一旁的雷丽丽一同坐在床沿,慈祥地笑了笑,“没事,妈妈不累。”
总觉得妈妈欲言又止,但却又只是笑看着自己不语,倒让雷丽丽觉得有些不自在,摸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问道,“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妈妈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丽丽,妈心里有些疑问,但又怕问出来你会不高兴。”显然,韩梅这个母亲做得很开明,但却也有些小心翼翼。
或许是顾忌着前段时间雷丽丽过激的情绪吧,她不想也不敢轻易提到那些会让女儿伤心欲绝的人或事。
自那次后,虽然女儿或多或少地告诉了自己一些关于她感情上的事,但是非曲直也只有当事人才明了。
雷丽丽勉强地扯起了一抹笑,轻轻拍了拍妈妈的手背,安慰道,“妈妈,您放心,我已经没事了,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
“你上回说,露思和你一样喜欢上了同一个男孩,而那个男孩喜欢的却是露思,对吧?”韩梅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千露思,看她皱着眉头不时地晃着头,一脸的痛苦。
“对啊。”雷丽丽的身体一僵,脸色瞬间黯然,低下了头。
她以为自己不去想便不会痛,可只是提到他,她的心就难过委屈到想哭。
韩梅反手拍了拍雷丽丽的手背,以示安慰,但却继续问道,“我还记得你说过那个男孩子是有未婚妻的,难道露思不知道这件事吗?”
“妈妈……”雷丽丽吞了吞口水,努力平复心绪,“我想……露思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爱的男人的真名叫什么,只是全心全意傻傻地付出了自己的真心。”
“露思这孩子还真够……唉……”韩梅感伤地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形容千露思对爱情的执著,更明白她没有权力去评价和批评别人。
她的叹气感染了雷丽丽。
母女俩叹着气倚靠着坐在床边,陷入了沉默。
突然清脆的手机铃音响起,打断了母女俩各自的心思,怕吵醒沉睡中的千露思,雷丽丽慌忙找着,好不容易才从千露思的包里翻出手机来。
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疑着帮千露思接电话是否合宜。
“丽丽,电话是打给露思的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急事,你先接了吧,等露思醒了再告诉她。”看着女儿迟迟不接电话,韩梅纳闷是不是那个男孩子打来的,但却不敢直接问,毕竟他也是女儿喜欢的人。
电话突然停了,雷丽丽心虚地大呼了口气,可气还没吐完,手机再次响起,吓得她几乎拿不稳,险些落地。
还是那串陌生的数字,雷丽丽迟疑着但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只是……如果她知道即将听到的内容竟如此震憾,她发誓绝不会按下接听键。
“千露思,你以为义无返顾地冲进大雨里,淋个感冒发烧什么病出来,朱利就会心疼地回到你身边吗?你也太天真了吧,我们明天订婚的事雷打不动,你就乘早死了这条心吧,呵呵呵……噢,对了,明晚六点天皇大道,我们的订婚宴,随时恭候你的观临。”
韩梅看着女儿渐变苍白的脸,痛苦悲伤,缓缓从耳际拿下手机,自始至终却一个字没说过,到底是谁的电话,能够让她听到变成这样?
“丽丽,是谁的电话?都说了些什么?你别这样,会吓着妈妈的。”韩梅焦急地晃着雷丽丽的双肩,边晃边问。
“韩珊珊说,明天她就要跟朱利订婚了,让露思明天晚上六点到queenandmaryhoetl去参加他们的订婚仪式。”雷丽丽木讷地转述着电话里的话。
“什么?韩珊珊?韩珊珊不是上次来我们家闹事的那个女孩吗?”韩梅脑子飞速地转着,想到什么便脱口问了出来。
突然,恍然大悟道,“噢,对,我想起来了,韩珊珊就是朱利的未婚妻!天哪,明天他们就订婚了,难怪露思知道后承受不住打击,跑去淋雨糟蹋自己。唉,真是造孽呀!”
“只是那个女人为什么要那么狠毒呢,明明知道别人伤口在流血,却还要往上面撒把盐。朱利怎么会和这样的女人订婚呢?随便换谁,都比那个女人强!”雷丽丽愤慨地说着。
“有钱人的婚姻讲求的是门当户对,很多还是商业联姻、政治联姻。别看他们外表光鲜,可内心的苦和烦恼,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也许只能用更多钱来粉饰自己的失意和不能自主吧。”
“妈妈,您好像感触很深,像是亲身经历,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吧。”雷丽丽用她探询的眼睛睨着妈妈。
“丽丽,妈妈确实有个事藏在心里二十几年了,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韩梅的犹豫不决掀起了雷丽丽的好奇,越是这么试探性的说说,越能勾起人类的好奇。
“哎呀,妈,你就快说吧,急死我了。”
“好,我说了,你可别激动!”韩梅的放倒更让雷丽丽好奇,有什么事是她会激动的呢,而且还埋藏了二十几年?
“记得韩珊珊来我们家闹事后,没过几天,她就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上门道歉,态度谦和诚恳,判若两人,这让我很吃惊,但也没多细想,就让她进屋聊了会天。”
见雷丽丽想插话,韩梅赶忙紧了紧她的手,示意她别出声。
“我感觉得到她对我的态度显得格外亲切,像是对待亲人似的。就当我这个念头涌上心头时,我突然想起我哥哥有个女儿,也叫韩珊珊。我在想,这个韩珊珊会不会就是我哥哥的女儿?”
韩梅的思绪飘向了远方,仿佛回到了从前。
“这个疑团一直在我心里解不开,我的心既害怕求证又渴望证实,但是……”
“最终,我还是问了韩珊珊,她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可她却迟疑了半晌也没说出来。父母的名字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她不说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不想让我知道。可是,这却让我更笃定了我的猜测。”
“可她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呢?照道理,找到亲人应该喜出望外,高兴还来不及呢,而她却反常得让我生疑,我想她一定有什么目的才会阻止认亲。”
“她很开心,一个劲地跟我说她跟她未婚夫如何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是众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他们的结合也是众望所归的。”
“但她的眉宇间却隐隐地透着忧伤,她叹息着说,虽然他们是众人眼中的郎才女貌,却也正因为她的未婚夫外貌出众家室背景好,总会不自觉地招来狂蜂浪蝶,和一些女人搞暖昧,叫她苦不堪言。”
“最初,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容着他的过错,没想到却愈演愈烈,她的宽容变成了纵容他放错的源头,所以她不再放任他随心所欲。”
“她齐束他的私生活,惹得他很反感,让他变得更桀傲不逊放荡不羁,却让更多的女人乘虚而入,导致他们多年的感情有了裂痕。”
“说到伤心处,她竟下跪求我齐教好你,不要再去招惹她的未婚夫。”
“岂有此理,她这是巅倒黑白!朱利明明才从英国回来几个月,他们哪来的多年感情?更何况,朱利是被他妈妈骗回来和韩珊珊订婚的,他根本就不喜欢她!”雷丽丽说得气愤填膺。
韩梅没有理会女儿的恼怒,继续用她不愠不怒慢条斯理的语气,说道,“在她面前,我觉得理亏,所以只好答应她的请求。她高高兴兴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地一直跟我道谢。”
“不经意地,她竟说了一句‘我和齐哥哥都会感谢您对我们的成全’,似乎觉察说错了话,才一秒就忽然改口说,‘哦,我是说我和我未婚夫会感谢您对我们的成全’。”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直到她走后,我把整件事的前前后后回忆了一遍,突然有个疑问得不到证实,一直想等你回来后亲自问你,却老是忘记。”
一听与自己有关,雷丽丽焦急地问道,“是什么疑问?”
“韩珊珊口中的‘齐哥哥’,是不是叫齐冠天?”
雷丽丽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望着妈妈,大惑不解地问道,“您怎么会知道他叫齐冠天?他的中文名在任何公众场所以及报刊杂志等宣传媒体上都未出现过,他甚至不让任何人当着他的面叫他的中文名,包括他的父母。妈妈,您怎么……”
不知道为什么,雷丽丽的心越发的紧张起来,她竟预感这一切与自己有着不置可否的关联,似乎有什么秘密是不被外人所知的,而妈妈就是坚守秘密的人!
于是,韩梅将自己与两个姐妹在大学里结义为金兰之交的事,还有她们的约定,以及其中一个姐妹裴晴是齐冠天的母亲,另一个姐妹吴陨芊成了自己的大嫂等等的事,一一告知了雷丽丽。
还说了韩珊珊的母亲跟自己的大哥当年在婚后搞暖昧的丑闻,几年后逼死了自己的大嫂,只是唯独没有说自己曾经嫁作他人妻并育有一子的事。
“那么说,依照你们金兰结义的约定,您或者是吴阿姨,不,应该是舅妈,你们俩谁的女儿先出世就将成为齐冠天指腹为婚的妻子,对吗?”
雷丽丽感到莫名的兴奋,她似乎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是齐冠天真正的未婚妻。
韩梅缓缓地朝她眨了眨眼,以示肯定,这更让雷丽丽喜笑颜开。
“妈妈,那我有没有表姐?”雷丽丽问得极为小心翼翼,她多么希望妈妈的答案是否定的,那样的话……
她就是齐冠天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没有!”
“噢,yeah!妈妈,我好爱你!”雷丽丽激动得狠狠亲了一下韩梅的脸颊,眉飞色舞,“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原来美梦真的可以成真,原以为这个梦遥不可及,到最后才发觉是指日可待,甚至唾手可得。呵呵呵……”
雷丽丽兀自地笑了起来。
“可是,丽丽……”韩梅皱着眉头,嗫嚅支吾,霎时间浇灭了雷丽丽的得意和昂然斗志。
她不明白,难道她圆了梦,妈妈不为她高兴吗?
一直以来她默默地爱着朱利,为了接近朱利,让他接受自己,她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受尽辱骂,却得不到他的青睐。
如今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结局,她绝不会放弃!
哪怕让她背信弃义,她也在所不惜!
“怎么了,妈妈?按照约定,难道我不是最有资格做朱利的未婚妻吗?为什么您还愁眉不展的呢?”
“丽丽,当年因为某些原因,我怀着你就躲开了大家,一眨眼二十多年了,虽然我一直都有偷偷打听他们的近况,但却从来没有主动跟他们联系过,我想……他们早已忘了我的存在!”韩梅说得很伤感,想起有亲不能认,她禁不住热泪盈眶。
“难道要我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到手的幸福拱手让人吗?还是让给那个恬不知耻的女人!我不甘心!”雷丽丽气得大叫起来,早已忘了身边还有个生病昏睡的千露思。
韩梅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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