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的不客气响起,齐曙跟他们道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离去。
离开之前,热心大妈的眼神让齐曙有一种要被融掉的感觉,我了个擦,大妈没事拿那么热切地眼神瞅她做什么!
黑衣男人被炮轰,齐曙以为自己和宝宝暂时安全了,至少有时间跟段寒令争取让宝宝活下来。
事实证明,她错了,大错特错,豺狼从未离开,只是偷偷藏了起来,伺机而动。
齐曙望着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面色十分不善的男人,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危险的味道充斥在周围,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准确。
“段寒令是想要逼死我么?”曾经相爱,如今相杀,天大的笑话不过如此。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去问总裁,我只是要完成我的任务而已。”
齐曙冷笑:“你的任务就是逼我堕掉肚子里的孩子?”
黑衣男人沉默,坚定的眸中告诉齐曙两个字——是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残忍?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齐曙冷声质问,却得不到任何回答,面前的黑衣男人冷酷得犹如没有一丝感情的机器人。
原来,段寒令竟然是个这么残忍的男人,当初,她真是……有眼无珠啊。
黑衣男人从西装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齐曙,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夫人,看过以后还劳烦你跟我去一趟医院。”
齐曙颤着指尖接过黑衣男人递来的纸张,忽然就没了勇气摊开看个仔细,知道是一回事,有勇气接受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你可以选择不看。”
齐曙抬头看着黑衣男人,忽然笑了笑,笑容就像开在寒冬里的一朵白花,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为什么不看?为什么不亲眼看看段寒令对自己的残忍?!
齐曙摊开手中的纸,纸上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刺痛她的双眼,堕胎书?呵呵,一纸堕胎书便将往日的情分全部抹灭地一干二净。
看着段寒令的亲笔签名,齐曙嘴角的苦意散开,这龙飞凤舞地两个大字,化成灰她也认识,曾经的自己喜欢段寒令喜欢到只是看着跟他有关的一切,都觉得甜蜜,包括他写的每一个字。
事实摆在她面前,段寒令不想要她的孩子,因为她放走卫世良,所以段寒令狠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么?
齐曙笑着笑着就哭了,原来心痛是会麻木的,原来心是会死的,原来再相爱的人,各自转身就是陌路。
原来,段寒令恨她恨到了不再想跟她有任何关联的地步,下一次,甩在她面前的,应该就是离婚协议书了吧?
现实就是这么残忍的,当你沉浸在痛楚中,疼的想死去时,总有那么些不合时宜的人出现,让你哭笑不得。
热心大妈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用肥胖威武地身躯挡在齐曙面前,慈眉善目的表情变得凶神恶煞。
“好你个大尾巴狼,真是心狠手辣啊,如果不是老娘多了个心眼,这小姑娘岂不是毁在你手里了?”
齐曙在大妈身后苦笑,她早就毁在一个名叫段寒令的男人手里,灰飞烟灭,连点渣渣都不剩下。
黑衣男人鄙视地斜了大妈一眼,看着齐曙说:“我已经将东西送到你手上,这两天我还会再来找你的,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说完,看也不看霸气侧漏地大妈一眼,转身离去。
瞅着黑衣男人走远,大妈转过身,关心地问齐曙:“姑娘,你没事吧?”
齐曙拽紧手中有段寒令签字的堕胎书,勉强挤出一个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没有异常。
“阿姨,谢谢,我没事,再见。”
“哎,姑娘,你别……”急着走啊,好歹到阿姨家里坐坐,好歹让她家的兔崽子见见你啊,好歹给个机会啊。
齐曙听而不闻,闻而不答,像个行尸走肉般,木讷地越过热心大妈,继续前行,却没有目的地。
手中的堕胎书已经被她捏的看不出原来的平坦,齐曙站在一片空无一人的草地前,沉默了足足十分钟,齐曙突然啊的一声,将手中成团的纸抛出去。
段寒令,我恨你!
发泄完,齐曙缓缓蹲下,紧紧抱住自己,哭的泣不成声,好似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全部哭掉。
或许十年前,她就应该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离开,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注定是个悲剧,永远得不到幸福的可怜虫!
承受这一切的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齐曙抬起头,抹掉眼角的泪水,去他妈的坚强,去他妈的软弱,去他妈的段寒令,去他妈的幸福,没有谁也可以为她决定任何事。
段寒令算哪瓣蒜?滚出她的世界,越远越好。齐曙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孩子,包括段寒令那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孩子没了?
齐曙躺在床上,愣愣地看着眼前身穿白大褂的女人,耳朵里嗡嗡地,根本听不懂这个女人在叨咕什么。
白大褂女人叹了口气,说:“齐小姐,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您还年轻,以后还会再有的,放宽心吧。”
还会再有的?再有什么呢?到底再有什么?
齐曙依旧一副愣愣地模样,不悲不喜,好似七情六欲顷刻间被抹杀的一干二净,全世界跟她再也不会有联系。
被窝里的手停放在平坦的肚子上,下意识紧紧拽住衣服。
病房里人来了人又走,曾剑南,艾美,千露思,还有桑宇,他们近在眼前,齐曙却觉得远在天边,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跟她说话,可她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她想对他们笑一笑,可脸僵硬地好似被冷冻过。
来来走走,匆匆忙忙,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接连两天,齐曙仍然是这副样子,千露思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无论她对齐曙说什么,做什么,齐曙都没有任何反应。
齐曙好像将自己封锁了起来,不想,也不愿再面对这个世界。
千露思回头看着刚到不久的桑宇,担忧地问:“哥,怎么办?孩子对齐曙来说是仅剩的唯一,现在的孩子没了,她一定很难过,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把自己逼疯的。”
桑宇看着齐曙,沉默了半晌,说:“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让齐曙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千露思透彻着呢,一点就通,“你是说段寒令?可是段寒令到现在都没来看过齐曙,他会来么?”
桑宇:“我去找他。”
千露思皱眉,“这样行么?哥,段寒令是个怎样的人我不了解,但他能做出对齐曙不齐不顾,甚至都不看一眼的事儿来,足以说明他的铁石心肠。”
桑宇想也不想地说:“不行也得行。”
段氏集团总裁室。
段寒令坐在办公桌后,双眼锐利地看着空了很久的小办公桌,他依稀看可以看见齐曙在那张小办公桌后的一笑一颦,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让人怀念。
不,齐曙不值得,不值得!
视线从办公桌后移到座机上,十分钟前,大厅专线已经打过电话,桑宇想要见他。段寒令知道,桑宇想要见自己无非是为了齐曙。
齐曙住院的事,他早已知道,不用调查,就从曾剑南那个大嘴巴处得知,他不知道齐曙怀孕了,不知道齐曙出了车祸。他努力把齐曙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隔出自己的世界,可事实是,他做不到,内心深处也不想做到。
现在的段寒令身处天枰的两端,除了为难还是为难。他迫切地想知道齐曙怎么样了,可又无法说服内心的自己,忘记被齐曙背叛的事。
桌上的物品都是全新的,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遍,段寒令费尽齐辛万苦,才忍下心中时不时就爆发的小宇宙,没对这些崭新的小东西下手。
内线响起,段寒令拿起听筒,没想到里面竟然传来桑宇的声音。
“段寒令,你是要躲在上面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么?”如果不是段氏大楼的防御系统实在太严密,桑宇早冲上顶楼找段寒令,怎么可能会傻不拉唧地在这屌地方坐等。
大多数爱面子的男人都禁不住激将法的,但不包括段寒令在内,如果没有一份超常的淡定再淡定心态,怎么一路砍杀小怪,升级成为大BOSS。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爽约的。”她羞涩地低下了头,话音越说越小声。
“要不是我打你电话,还不知道你一个人去了夜媚呢。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敢去那种人蛇混杂的地方呢?就不怕发生什么意外吗……”
“好了,不要说了!”雷丽丽激动地打断了段寒令的话,身体明显地颤抖起来,脸色显得越发苍白,连嘴唇都在发抖。
“怎么了?”他赶紧绕过桌子坐在她的身旁,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安抚着。
她看上去似乎很害怕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难道是自己吓着她了吗?她恨他?可照她的反应倒像是不知道那天晚上跟自己发生了关系,难道她以为……
不行,他得找个适当的时间告诉她。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许胡思乱想,知道吗?”虽然段寒令如此安慰她,但仍感觉到她在他怀里伤心地哭泣。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段寒令唯有岔开话题,“这段时间你都与外界隔绝了,你知不知道,千露思很担心你!她要我转话给你,有空给她打电话报个平安。”
“嗯,我知道了。”哽咽着答了句,她的确是不该让好姐妹为她担心的……
几天后,段寒令又借机跑来阳光等雷丽丽下班。
“丽丽,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跟着她的脚步,边走边套近乎。
“随便你,你喜欢就好!”她的语气仍是毫不客气的冷淡,碰了一鼻子灰的段寒令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活该,但却仍呵呵地陪着笑脸。
谁叫她拿走了他的初夜,她得对他负责!
“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谢谢!我得赶巴士回家!”这倒是实话,今天是星期五,双休日她都回家过。
“那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不劳烦你了,还是约时间下次吧。不好意思,我真的赶时间。”说完,也不等段寒令再说话,公交车刚好进站,她竟然撇下他,决然地留下一个背影给他。
这小妮子还真倚着他脾气好,对她不发飙,竟然蹬鼻子上脸了。
段寒令气得瞪着远去的公交车,恨恨地在心里骂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应了他的心意,竟然在红绿灯处抛锚了……
双休日相安无事地渡过,雷丽丽清楚段寒令对她献殷勤的目的,不过就是看上她了嘛。
这几个月以来,经历过种种,她早已看淡了男女之事。
对那些向她献殷勤示爱意的男人,她真的无力顾暇,不是她自命不凡到不屑一顾,而是悲观地认为她的人生已是一片灰暗,何必再找个人陪她一起凄苦?
“雷丽丽,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段寒令的声音突兀地在雷丽丽耳后响起,吓得她立即回头,拍着胸脯骂道,“找死啊,想吓死人啊你?”
虽被骂,他却笑得一脸的憨厚,惹得她投来几记大白眼,一副“被你打败了”的神情,显得无语至极。
他笑是因为雷丽丽终于卸下伪装不再是冷若冰霜的冰山模样,虽在骂人却让他感觉亲切亲近不少。
“今天你不可以拒绝我的邀请!”说着,已不由分说地拉起她朝自己的车走去。
“喂,你凭什么支配我的权益?”努力甩开他禁锢自己的手,却无果,气得她杏眼圆瞪。
转回身背对着她,段寒令面带笑容,无视她的一切小动作和微表情,悠然自得地牵着她朝前走。
她还在琢磨着他刚才的话,却已被他粗鲁地塞入了车内,关上车门,还不忘精明地用遥控器按下了防盗锁。
这让她想逃都无门,无路可退,他怎么可以完全无视她的反抗,该死的男人!
雷丽丽咬紧唇瓣,怒瞪着一副镇定自若坐进驾驶座的段寒令。
“执法人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严惩不贷!”一字一顿,她说得咬牙切齿。
段寒令惫懒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无辜,“我只是想请你吃饭,外加送你回家,并无犯法之意,不过……”
他倏地凑近她,吓得她双手环胸缩着身子向后退,虽退无可退,但却仍尽量贴向靠椅以求心理上的安慰,惊呼出声,“不过什么?”
警惕的眼神,惊恐得跟只小刺猬,立马竖起了尖锐的防备。
他换上了一脸的玩世不恭,无赖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随意犯罪!”
“你……”气得雷丽丽语塞,半晌只憋出个“你”字。
明明是想借机讽刺和提醒他身为执法人员限制他人人身自由,是知法犯法,却不料被他恶意曲解反将一军,将她奚落得成了故意勾引男人的无耻女人。
微不可察间,他已帮她扣好了安全带,坐直身体,压低音调,正色地说,“好了,逗你玩的,我今天是真的有事跟你谈!”
瞬间由放荡不羁到严肃认真,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看得雷丽丽竟恍忽误觉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做梦,他本该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怎么会有桀傲不逊的姿态呢?
轻摇了摇头,将视线从他的侧脸移开,望向车窗外。
窗外,时不时地有车从她的身旁呼啸而过,显然他们的车速慢不可言。
花圃里种植着的各色妖冶娇花,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在眼前一闪而过,似乎又觉车速并不算太慢。
她想她一定是无聊透顶了,竟有闲工夫分析这些本就日复一日、周而复始上演着的画面。
不禁自嘲地想,是不是她的心境太过复杂太过矛盾,因而才将万物看得如此杂乱?才会看什么都如此沉重?
是不是她本就是一个悲剧,才将世事看得如此悲观消极?
沉默着前行,车内静谧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尴尬的宁静,各怀心思。
雷丽丽木讷地任由段寒令牵着下车进大楼入电梯进家门,一切平静和谐得就像一对恩爱的夫妻,男人接女人下班了,一块回家。
进了屋,他随意地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过去,而他则朝冰箱走去。
屋内的摆设略显熟悉,努力地回想了片刻,似站依稀记起了什么。
虽然那个早晨她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但惨痛的遭遇却让她记忆犹新,不齐是不是刻意,它还是存在脑海中。
环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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