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冲,雷丽丽放柔了语调,冷静地提醒妈妈,“赶紧给莫叔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处理一下。”
像是被突然点醒般,韩梅连说了几声好,提起电话拔下了一串数字,组织好语言,电话通了,她的情绪明显平复了许多,对着电话里的莫叔清晰地讲述了事情的始末。
莫叔是一个外乡人,在雷家庄村口处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已有十来年了,诊所离雷丽丽家并不算太远,所以,很快便传来了他在楼下院门外急促的拍门声和呼叫声。
韩梅慌忙下楼将他领上了楼。
看到躺在雷丽丽怀里不省人事的陌生女子,莫叔皱了皱眉,但却并未多问,麻利地上前给韩珊珊消毒、止血、缠纱布。
“不用担心,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过会儿就会醒过来。”处理好韩珊珊的伤口,莫叔朝一脸担惊受怕的韩梅平静地安慰道。
“真的没事了吗?”韩梅不确定地追问了一句。
莫叔看着她的眼神很肯定,点了点头,便转身欲走。
“莫叔,她会不会留下后遗症?”雷丽丽虽外表冷静,但内心仍七上八下的不安,她担心韩珊珊会因此而引起脑震荡。
莫叔转身定睛看着她,眼里有不明的疑惑,雷丽丽迟疑着,最后还是说出心里的担心。
“丽丽,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大可以送她去正规医院做全身检查。听说你今年赚了不少钱,我想你并不在乎花那点小钱!”
莫叔话里的怒意再明显不过了,傻子都能听出他因为雷丽丽对他医术的怀疑而生了气,如此一来,倒怔得雷丽丽哑口无言了。
深深地望了眼沉默不语的雷丽丽,莫叔毫不犹豫地踏步走出了房间。
韩梅紧跟其后,边走边赔着不是,“莫医生,不好意思,丽丽是无心的,并没有质疑你能力的意思。我代她向你道歉,请原谅她的一时口快。”
莫叔摆了摆手,说了声“算了”,便背着医药箱离开了。
韩梅站在院门外,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无精打彩地上楼。
大约两个小时后,韩珊珊慢慢舒醒过来,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一时竟无法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咝……”她倒吸了一口冷气,后脑勺传来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抬手摸了摸,却摸到了厚厚地纱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努力地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理出了头绪,雷丽丽袭击她!
“雷丽丽,你这个贱货!你跟我死出来!”韩珊珊一边大声嚷着,一边下床穿好鞋打开房门欲出去找雷丽丽晦气。
门外的人听到她的叫嚷声急忙从外边推门而入,却没料到硬生生地将韩珊珊推倒在地,只听“哎呀”一声,印入眼帘的竟是摔得四脚朝天的人儿。
“哈哈哈……哈哈哈……”见状,雷丽丽用手指指着躺在地上的韩珊珊,放纵地大笑起来。
真是解气呀,你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看你还怎么嚣张?雷丽丽怀臂抱胸,看着韩珊珊的眼里透着不屑一切和大快人心后的孤傲。
气得韩珊珊是又羞又恼,噌地爬起身,反唇相讥,“雷丽丽,你可别嚣张得太早了!”
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我可告诉你,单凭你蓄意用钝物袭击我,导致我头部大出血,很有可能会造成脑震荡这一条,我就可以告你蓄意伤人,让你蹲监狱!”
“不,不要!不关丽丽的事,你的伤是我打的,要告你就告我吧!”站在门外的韩梅听到韩珊珊说要起诉雷丽丽,吓得冲进来,想要把一切揽在身上。
雷方石也急忙跟了进来,皱着眉头看着眼前飞扬跋扈的韩珊珊。
“哟,占着人多想欺负我,是吧?信不信我告你们全家蓄意谋杀!”仍旧一脸的鄙夷和轻视,眼里透着她完全可以办到的笃定。
“你……不要欺人太甚!”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的雷丽丽,终是憋出一句这样的话来。
哼哼了两下,韩珊珊逼向雷丽丽,边走边说,“我欺人太甚?雷丽丽,这话你说反了吧。你不惜用身体色诱我未婚夫,还向他索要钱财,得知他有钱有势,明知他有未婚妻却还死缠烂打,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现在,我只是上门来讨个说法,却被你们打得遍体鳞伤。你说,这是谁欺人太甚?这世上还有王法吗?”
雷丽丽被韩珊珊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后背紧贴着墙壁,愣愣地任由她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脸上委屈却又无力反驳。
“怎么,没话说了吧?别装出一副无辜委屈的模样,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你敢当着你父母的面,说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啊?”冷傲地说着这番无情话,韩珊珊恨恨地瞪着一脸凄然的雷丽丽,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丽丽,到底这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韩梅走到雷丽丽的身侧,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干出如此让人不耻的事来。
看着早已满脸泪水的女儿,做父母的是又急又心疼。
“爸,妈,我……”搂着韩梅,雷丽丽泣不成声。
“丽丽,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雷方石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也不相信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
“怎么,有胆做没胆承认啊?”韩珊珊一脸看好戏的姿态,环胸抱臂,盛气凌人。
韩梅走到她面前,一改适才的唯喏慌乱,变得神情淡定,漠然地开口说道,“你说说,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丽丽?”
她知道在这个时候,不齐女儿是对是错,她都不可能帮着外人来责备她。
“真是好笑!我都还没问雷丽丽,到底怎样她才肯放过我未婚夫,你们倒好,先发制人,真不愧是一家人,一样的贱!”韩珊珊并没有领韩梅和气谈判的情,得理不饶人的骂道。
“这是我还你刚才打我那一巴掌的礼,也让你尝尝被人掴嘴巴子的滋味,让你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道理。不要以为有钱有势就可以仗势欺人,刀俎鱼肉他人,欺辱他人,将别人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你骂我什么都可以,唯独不可以骂我的父母!”
越说越来气,到最后,雷丽丽几乎是宣誓般地大吼出来。
她曾暗自懊恼过自己不如人的家庭背景和财力财势,但那并不代表她埋怨父母,可以任人辱骂父母。
回过神来,韩珊珊冷酷地放下了捂住脸颊的手,冷冷地哼了一声,直视着雷丽丽的双眼里,射出了骇人的光芒。
雷丽丽还从未见过韩珊珊杀人般凌厉的眼神,被她盯得禁不住一阵发毛。
如此一来,韩珊珊在气焰上又长了雷丽丽一截,还真是个被人从小娇纵放任惯了的大小姐,与生俱来的自命不凡。
她冷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僵局,“不要以为你满嘴仁义道德,故作姿态,就能证明你有多少高雅纯洁!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第三者!你也配跟我谈尊严?”
“我不是第三者!”雷丽丽斩钉截铁地否定了韩珊珊的话,随即放低声音,棉里藏针般地说道,“至少在你们订婚之前,我和你一样,对于朱利来说,什么也不是,更谈不上尊严!”
韩珊珊没料到雷丽丽会这么说,不得不说她的确被她的一句“什么也不是”勾起了内心的感慨,脸部表情现出了瞬间的黯然,随即一闪而过,仍故作镇定,冷然面对。
哼了一声,反驳道,“可朱利终究是会跟我订婚,以至最终结婚的,而你……”
韩珊珊用极其不屑的目光上下地打量了雷丽丽一番,继续说道,“不过就是一个为钱出卖身体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敢大言不惭地对着他的正牌未婚妻说你跟她一样,呵呵呵……雷丽丽,你不觉得这太可笑了吗?像你这种利益熏心、拜金主义、粗俗泼皮的人,试问,朱利会不会瞎了眼看上你呢?”
她纵声大笑起来,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
韩珊珊一针见血的话刺得雷丽丽无言以对,脸色瞬间煞白,紧咬的双唇微微颤悠着,悲愤万分,任凭韩梅和雷方石在身旁怎么问,也不发一言。
“丽丽,你倒是出声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她说的钱是不是指你带回来给我治病的钱?是不是?”韩梅激动得怒气熏心,大声地质问着雷丽丽。
丽丽骗了他们,她竟然骗他们说给她治病的那些钱是她问男朋友借的。
更离谱的是,她这个当妈的竟然还以为女儿找到了一个疼她爱她的好男孩而感到欣慰,可事实却……如此的天壤之别。
她所谓的男朋友是别人的未婚夫,她所谓借来的钱是卖身所得的肮脏钱,而她这个当妈的却用得理所当然,是不是他们活该被人痛斥下贱?
韩珊珊冷眼旁观着因她的话而乱成了一锅粥的雷丽丽一家三口,他们越是悲伤气愤,她的内心越是解气。
敢抢她韩珊珊的男人,绝不轻饶!
“好了!”一声大喝,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雷丽丽和韩梅的哭声被韩珊珊的吼声止住了,但却仍间继地在抽噎。
“我今天是来谈事的,不是来听你们哭哭啼啼的。”韩珊珊的眼神在他们几个人之间徘徊,冷厉无情,透着无声的警告。
“雷丽丽,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朱利是我的未婚夫,你们干过的那点龌龊事,我不想再追究,但今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接近他,否则……”
“否则怎样?”雷丽丽无视韩珊珊的警告,扬着她仍残留着泪水的脸,挑衅地问道。
韩珊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表情冷漠无情,道,“否则……送你进监狱!”
听到这句生硬的威胁,雷丽丽和她的父母委实有些震惊,但很快她便换上了一脸的轻蔑和不置可否,“你凭什么告我坐牢?我又没触犯法律法规,身正不怕影子斜,才不怕你呢。”
“好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从鼻息间冷哼出声,无不彰显着韩珊珊的冷傲娇纵,“难道你忘了刚才对我所做的蓄意谋杀举动吗?更或许你不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事实?”
“你胡说,谁蓄意谋杀你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又有什么动机去杀你?”被人诬蔑陷害的感觉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死老鼠,有几分惧怕,有几分怒愤,也有几分无措,雷丽丽此刻就是如此吧。
韩珊珊呵呵地冷笑了两声,厌恶鄙夷的眼神里还透着寒气,“我说你蓄意谋杀我,那它就是!至于证据嘛,我身上有远程操控的跟踪器连接着某台电脑,早已记录了你们的一举一动并妥善保存着,搁在你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你说的动机,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难道还要我挑明吗?”
“你……卑鄙、无耻!”雷丽丽愤愤不平地骂道。
韩梅上前捉住韩珊珊的衣袖央求着她,“这位小姐,你是我打伤的,要告你就告我吧。”
虽然她还无法判断眼前的漂亮女孩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但要她拿女儿的人生去下注,她办不到。
“妈,你别听她一派胡言,她这是危言耸听,要告就让她告去吧,我量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恨恨地瞪着一眼无所谓的韩珊珊,她真想上前撕了她那张乖张的脸。
“信不信由你!如果你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地纠缠朱利,你尽齐去试试,看我能不能告到你坐穿牢底!”韩珊珊冷言的警告,透着彻骨的寒意。
面对韩珊珊的咄咄逼人,韩梅挺直脊梁骨,厉声说道,“丽丽,你快答应她,从此绝不会再纠缠那个朱利!世间男儿千千万,谁不好爱,为什么偏去招惹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
雷丽丽并没有回应妈妈韩梅的话,望着韩珊珊的眼神幽远嘲讽,淡淡地说,“韩珊珊,我并不是你的劲敌,你也不需要做这些无谓的恐吓和威胁。你我心明如镜,谁才是朱利心里爱的人!”
“闭嘴!”像是被人捉住痛脚般,韩珊珊怒斥一声。
“不齐你是逃避也好,装傻也罢,朱利爱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千露思!”对于欲爱不能的两个女孩来说,这是个残忍的事实,生生地道破无疑让她们身心俱伤。
“千露思!又是她!为什么所有人都提到她?她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朱利要喜欢她?”听到千露思这个名字,韩珊珊怒恨交加,禁不住大声自问起来。
韩珊珊的悲愤看在雷丽丽眼里却是格外的养眼,终于扑灭了几分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的气焰,她奚落地说道,“我想在朱利眼里,千露思比你好上千倍万倍,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是上流社会的淑女名媛,漂亮高贵,她千露思凭什么跟我比?”不想承认雷丽丽话里的属实,韩珊珊反驳她,实则是在对自己内心的想法做辩驳。
“能不能跟你比,不在你我之间!”雷丽丽出奇的冷静,步步为营,攻略着韩珊珊的心房。
“哼,我绝不会放过她的!”气火攻心,韩珊珊已忘了来此地的初衷,气鼓鼓地走向门外。
走到门边,突地转身恶狠狠地对着雷丽丽说道,“记住我刚才对你的警告,它仍有效!”
走在虫呜呢喃的乡间小道,四周一片漆黑,却让韩珊珊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似乎只有黑夜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痛,因为她是阴暗之女。
千露思,胆敢跟我抢男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
愤恨地在心里暗自发誓,韩珊珊坐上驾驶位,解锁启动引擎,挂档拉手刹,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那份决然就像她内心汹涌澎湃的心绪,愤怒、憎恨、怨怼、无奈……
待韩珊珊离开后,雷丽丽又将自己蜷身缩在了床角,像只受伤的小白兔,惊恐彷惶,身体不自觉地微微颤悠着。
“丽丽,你给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韩梅内心仍存怒意,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的失望,脱口而出的话里不自觉地夹带着些许怒火。
听到妈妈含嗔薄怒的的喝斥,雷丽丽诧异地抬起眉眼睨了睨,但很快又了然似的轻叹了一声,垂眉不语,眼神闪烁。
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已无法再欺瞒下去,思量着该如何开口叙事。
她的思忖不语看在韩梅眼里,却是羞愧难挡不敢面对现实的窘迫,或许是觉察到语气的不合适宜吧,韩梅压下了心中的悲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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