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充耳不闻,孤傲地走过门童身旁,虽如此,但门童们早已习惯客人的冷傲态度,她的不理不睬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情绪和工作热情。
走近大门时,喧闹嘈杂的音乐声和人声已扑面而来,等转入大厅,那些声音变得震耳欲聋,简直欲将她的灵魂震裂。
雷丽丽不悦地皱了皱柳叶眉,犹豫着是否该离开。
这种人蛇混杂的地方,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单独前来,难免引起非议,恐怕会有人误以为自己是不正经出来混的女孩吧。
酒香扑鼻,青烟袅绕,浓厚的烟雾呛得她喉咙发涩,熏得她眼睛迷离模糊,几欲落泪。
刺鼻的烟味与浓郁的各色酒味混杂在一起,还有红男绿女们身上迸发出来的汗液味,掺杂在一起,闻得她胃液翻滚,几次干呕想吐。
快步走离大厅成片的散客桌,来到大型的振动舞台边上。
舞池上空投射下无数盏万能角旋动的彩灯,光影交错,道道光束照耀在行行色色的年轻男女身上,一个个兴奋狂热、忘我地扭动着身姿跳着热舞。
舞池四周的站台上都竖着一根钢齐,供领舞女郎所用。
每一角的站台上都驻守着一个浓妆艳抹着装大胆性感的领舞女郎,爆炸头染得五颜六色,烟熏妆在若隐若现地灯光下变得诡异可怖,像极了出山吃人的妖精。
她们身上的黑色透视轻纱薄如弹翼,惹得台下的男人无限遐想。
樊附在钢齐上,像一条条柔若无骨的美女蛇,极力地挠手弄姿,沉浸在音乐的节奏里,和着节奏卖力地挑逗着台下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不时地给他们飞一个吻,长长的假睫毛眨巴着放着暖昧的电流。
这一切,看得雷丽丽禁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的激灵,鸡毛疙瘩粒粒冒出,连汗毛都直直竖起。
撇开视线不再看妩媚妖娆的跳舞女郎,她向酒吧走去。
“小姐,想喝点什么?”酒保见美女上前,将头凑过来,在她下边大声地问道。
“给我一杯margarita!”雷丽丽豪爽地朝帅哥酒保大声吩咐道。
margarita是用墨西哥龙舌兰酒和柠檬汁调成的的玛格丽塔鸡尾酒,颜色呈浅绿色。
“你……确定吗?”酒保狐疑地用眼神问着雷丽丽,看到她肯定地点了点头,他也不再多问,伸手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表示ok。
他熟练地将1盎司特基拉酒(tequila)、0.5盎司柑橘酒(cointreau)、0.5盎司青柠汁倒入加有冰块的摇酒壶内。
娴熟地左摇摇右摇摇,上摇下摇,前摇后摇,帅气地将摇酒壶掷在身前身后,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一番动作过后,摇妥后滤入沾有盐边的玛格利特杯里。
盛好,他悠然绅士地将一杯杯沿撑着一把小红伞的浅绿色的margarita推到她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雷丽丽优雅地捏起杯脚,凑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原以为鸡尾酒都会是呛得人喉咙生涩的味道,没想到这杯margarita却甜得跟橙汁汽水差不多。
冰凉丝滑,只觉一阵凉意入口,瞬间即溜进了胃里,冰爽了她的整个胃部,也凉透了她的身心。
豪爽地一饮而尽,仿佛内心的悲伤和怨怼也随着冰凉的味觉一扫而空。
“啪”地置杯在吧台面,雷丽丽豪迈地摆手招来酒保,“再来一杯!”
“小姐,这酒……后劲很大,不能喝多!”看着清雅脱俗的白衣女孩,飘逸若仙,与现场的一切格格不入,作为酒保的他本该劝说客人买醉,可此刻,他竟背道而驰。
高举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朝雷丽丽耸耸肩表示“随便你”。转过身去,酒保摇摇头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唉,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做啊!”
雷丽丽何偿不知道酒保只是出于一番好意,看着他无奈地转身,心里涌上一阵歉然,可明明走进夜媚就是为了放纵自己,让自己一醉解千愁的,她怎么能一反初衷呢?
头开始渐渐晕乎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套在头上,她禁不住甩了甩,意图甩掉那份不眩晕的感觉。
才喝了一杯,还是果汁酒,雷丽丽,你没这么逊吧?
她不确定地在内心否认自己喝醉的事实。
慵懒地趴在吧台上,抬起有些沉重的眼睑,望着酒保将所有调料配好倒入金属摇酒器皿里,又是一连串连贯漂亮、洒脱帅气的摇酒动作,变魔术般地在雷丽丽眼前上演。
透过恍惚迷离的醉眼,她看着他,耳边嘈杂的声音不在,吃吃地笑了起来。
眼前的酒保不知为何在她眼里竟然变成了峻拔伟岸英气逼人的男人,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
光影交错,在他俊逸的容颜投下斑驳点点,让他看起来更邪魅更阴佞,是她看花了眼吗?他竟然望着她在笑。
是谁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想她现在应该是应了这句话吧,眼前的男人潇酒的动作俊朗的外表,真的让她迷醉。
她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即使他此刻推给她的是一杯毒酒,她想她也会视死如归地痛饮而尽。
不为别的,就为他能正眼瞧着她,那就够了。
一杯晶莹剔透的浅绿色margarita已推到她眼前,而她却仍沉浸在朦胧的自我陶醉中,她的眼里有着悲伤却又带着义无返顾的悲壮。
捏起杯脚,举杯朝酒保做了个干杯的动作,她咯咯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淌下了眼角,视线却一直落在酒保身上。
倏地从吧台上抬起头,仰起下巴阖上眼睑将手中的一杯margarita一口气喝干,抬手抹了抹唇边的酒渍,嘿嘿地傻笑几下。
酒保被她灼热深情的眼神瞅得浑身不自在,脸上一阵滚烫,但却臆想连连,对眼前的白衣女孩有了不一般的异样好感。
见她如此豪饮,不禁面露担忧之色,从另一角的酒架走过来,隔着吧台凑近她,却被她张着小口一脸期盼的表情怔得不知所措。
这是幻觉吧,他怎么会主动凑近自己?
看着男人向她越靠越近的俊脸,她心跳加速,呼吸一窒,不可思议却又无限企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为什么……他还跟以前一样不肯亲近自己?
看着他绝然地转身离去,她的心揪得生疼,头痛欲裂,浑身乏力。
难道自己喝醉了吗?可……为什么还如此清醒?
不是说一醉解千愁吗?可……为什么她的心会更悲伤?
骗子,骗子,都是骗人的……
看着白衣女孩突如其来发疯般地将吧台上的杯具一扫落地,嘴里愤怒地叫嚷着“骗子”,惹得身旁的客人不禁好奇地侧目。
“喂,小妞,酒洒在爷身上了,怎么计?”一个虎背熊腰三十几岁的男人摇晃着身体走到雷丽丽身旁,大声地吼道,竟能盖过高昂的迪斯科音乐清晰地送入她的耳里。
“怎么计?嗝……还能怎么计,回家让老婆洗洗就干净,这还要我教你呀?嗝……”打了几个酒嗝,雷丽丽笑得没心没肺,全然不顾对方黑沉着的一张包公脸。
站在她身后吧台里的酒保,不禁为她捏着把汗,隔着吧台用手指顶了顶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惹事生非,可她竟不予理会,急得他恨不得从吧台里跳出来。
这种地方,随时都会上演打架斗殴场面,也随处可见年轻漂亮的女孩被一群男人执意强迫带离的场景,看惯见多了,他也早就冷漠释然,可今晚……她是特别的。
眼前凶巴巴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希望这种不测不要发生在她身上,但,前提必须是她不能挑衅这些道上混的蛮不讲理的地痞流氓。
然而……
场面好像已经偏离了他的意愿。
“敢藐视和嘲笑你大爷!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咬牙切齿地吐着狠话,眼前的女人竟敢对着他恣意打嗝,还放肆嘲笑他,简直就是对他威严威性的践踏。
要是让她当众取笑自己得逞,那他在道上还能混得下去吗?
酒醉的身体竟能敏捷上前,单手狠戾地掐住了雷丽丽的细颈,恶狠狠地威胁道,“小妞,信不信我再使一成力,你就得一命呜呼。”
被男人的大手掐得喘不过气来,雷丽丽的脸憋得通红通红的,大眼却怒瞪着他,咬唇不语。
“嘿,还恁倔呢。”这回男人不怒反笑了,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充沛的空气流入口腔,呛得雷丽丽情不自禁弯下腰,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抬起的大眼却死死怒瞪着男人。
莫然其妙!
禁不住朝男人翻了一个大白眼,不屑地哼哼两声。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让她独自面对一群流氓痞子时,竟也能临危不乱。
“有胆识,爷喜欢!哈哈哈……弟兄们,走!今天收获不错,爷我高兴,回头请大家吃大餐。”男人明显是喝高了,脚步浮动摇晃着向大门走。
正当酒保为雷丽丽逃过一劫而松了口气时,却听到男人对着手下说了声,“给我把小妞带上!”
被两个小流氓悬空架起,雷丽丽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危境,茫然的大眼来回打量着架着自己向外走的人。
头好晕,全身无力,想要挣扎却力不从心。
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女孩被流氓带走,酒保心里那个急呀,可他又能如何?
有时候,不是不想帮人,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肉眼一看便知势单力簿的力量悬殊,谁还会为一个陌生人而把自己搭进去呢?
酒保有些难过,但却只能摇头唉叹一声,继续自己的工作。
迪厅里仍热闹非凡,谁会在乎一个不起眼的陌生人的境遇?
一切如常,夜媚仍旧催眠着熟男熟女们的狂欢。
不经意地一瞥,酒保看到了吧台上的粉色手机,他猜想应该是刚才白衣女孩落下的,赶紧找出最近拔打的通话记录。
正当他欲拔“露思”的电话之际,来电显示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吓得他几乎把手机扔到地上,心有余悸地按下通话键,颤着嗓音喂了一声。
夜媚?被流氓带走?
“好!我马上过去!”只听到这么一句,对方便挂了电话。
“什么人嘛,真没礼貌!我说了那么多,他就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连一个谢谢也没有,就挂了电话。哼,了不起嘛,指不定你也跟机主拉不着边呢……”酒保小声地嘟囔起来。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慌里慌张地从裤袋里掏出粉色手机,迅速拔打了110。
他认为还是110比较可靠,要是刚才那人跟白衣女孩没有任何关系见死不救怎么办?
电话接通,110里传来接线小姐甜美的声音,他无心欣赏,简要地告知了事情的经过、事发地点和人物的外形特征。
挂了电话,心却仍禁不住为雷丽丽祈祷……
听完电话,段寒令心急火燎地立即给警署值班人员挂了一通电话,命令分派人员前往夜媚一带巡视以及设立关卡查醉酒醉驾车辆,发现可疑人物严格盘查到底,目标人群:几个醉酒青年男女。
他的所作所为算不算假公济私呢?
不过,雷丽丽作为一个守法公民被不知名的流氓强迫带离公众场所,行为自由受限,这足已违反了扰乱社会秩序的治安条例。
他只是防患于未然,在事情尚未造成严重后果之前先发制人,应该也不枉警察保卫公民合法权益和财产安全的职责吧。
段寒令在内心为自己下达的十万火急通令找着各种合理的借口,以此来慰藉自己是否算得上以身作则禀公办案为民除害的好警察。
倚靠在舒适的沙发里,他坐如针毡,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无从得知她是否安危的徨彷不安,让他无法坐以待毙地继续受着想像力的折磨,倏地站起身出了门,打算开车外出在大街上碰碰运气。
很快,110接线台接到报案也将案情传达给了巡警大队,各路巡逻车辆收到急call,亮着警灯向夜媚进军。
夜幕里,闪烁的警灯显得格外耀眼,一两辆聚在一起或许不足为奇,但几十辆聚集在夜媚大门外,还真是吓煞了胆小的主。
好事者围观,胆小者逃窜,所有人都以为是来查场子的,闻风的贩毒吸毒嗑药者早已抱头鼠窜。
例行公事般地作势巡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上头下达命令时所说的特殊人群,片刻过后又都千续离开……
接到巡逻队长电话时,段寒令正开着车在大街上瞎晃,心里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着雷丽丽的安危,多希望下一秒就能在大街上的某处看到她的身影。
不禁在想:如果这帮人并没有如他所想,开车离开,而是步行或乘的士离开,那她……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可澎湃的思绪却由不得他停止想像的脚步。
越是在乎的人,当你联系不上他(她)、得不到他(她)的任何消息时,你就越发胡思乱想、钻牛角尖地往坏处想。
想像力就像毒蛇一般啃噬着你的心,像蔓滕一样缠绕着你的身,让你动弹不得却无能为力以致筋疲力尽枯竭而亡。
他的心急呀,可却仍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急躁,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冷静,再冷静。
段寒令将车开进了一条比较偏僻的羊肠小道,这条小路是通向滨江公园的捷径,距离夜魅只有一公里左右。
这一带树木葱郁、路灯昏暗,地方隐蔽,做案不易被人发现,是犯罪份子比较喜好的作案地点之一,也是案发率较高的地段。
沿着滨江公园的外沿缓慢行驶,段寒令用他敏锐的双眸四下搜索着各处可以藏身的黑暗之地。
他摇下了车窗,以方便视线所及。
突然,听到了嘈杂的撕打声和吵闹声,他的整颗心为之一紧,不假思索地冲下车寻声而去。
由于树木较多,空气里都飘溢着潮湿的气息,夜色也显得特别的黑沉。
“不许动,警察!”在树木丛中,有一块草地,说实话还真够隐藏。终于让他找到了,不齐是什么情况,他必须厉声先喝退他们,这是他作为一名警察的职责。
看到几条身影不怀好意地围着一个白衣长发女子,嘿嘿地淫笑着,由于被人撕扯衣物而令女子发出哼哼啊啊的叫声,含糊不清,但那声音却不像是在抵死反抗,倒像是醉汉们的嬉闹。
“弟兄们,他说他是什么东西……警察?啊哈哈……笑死我了!”领头的男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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