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露思心虚地望着那被吐在地面恶心的一团红色唾沫,紧张得禁不住咽了咽口水。
再抬头望向男人时,他的眼里已盛满了怒火和戾气,长腿一跨向她节节逼来。
千露思惊恐地望着他,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
死了死了,惹怒他了,看他一副吃人的样,不会是想就地杀了她吧?
天哪!谁来救救她?她还不想死呀?
瀑布的百米深潭,大难不死,依照古话,本该必有后福的,可,怎么现实却仍让她身陷囵圄?这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她不是电视小说里的悲情女主,不求绚丽多彩轰轰烈烈,但求波澜不惊平平淡淡,这一波三折的命运不该在她一个平凡不奇的女子身上一再发生……
“啊……”毫无预警地撞在了墙角上,惊呼出声,千露思已无路可退,看着逼上前来的男人的脸,吓得她紧紧闭上了双眼,故作镇定,一副接受死神到来的淡定。
死就死吧,但愿能给个痛快!
她想像着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慢动作般地走近自己,抬肘向后,再运力向前,匕首毫不留情地向自己的心脏位置刺来……
“啊!”当想像中利刃刺入胸膛的那一刹那,千露思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疼痛的感觉并没有如期而至。待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男人单肩扛起。
“喂,你这个混蛋!快放我下来!我根本不认识你,男女受授不亲!混蛋,杀人犯,绑架犯……”千露思双手使劲胡乱地捣捶着男人的后背,嘴里乱七八糟地胡骂一通,脸由于朝下而导致血液倒流,涨成了猪肝色。紧绷得几乎要爆炸的脑袋,令人十分不爽。
“聒噪!”男人冷冷地喝了一声,伸手一巴掌拍在千露思的翘臀上,警告她安静。
这始料未及的动作,令千露思微微一怔,随即又羞又恼,嘴里的骂声更是连绵不断,“混蛋!变态!虐待狂!杀人犯!绑架犯!强奸犯……”
口没遮拦,乱骂一气,当男人听到“强奸犯”时,竟停顿下脚步,没好气地重复道:“强奸犯?我想我该让这个罪名实至名归!”说完,欲从肩上将千露思卸下来,吓得她紧抓住男人腰间的皮带不放,死也不下来。
这场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千露思,我说……你这不雅的动作似乎在别人看来,会以为你在非礼我吧!”男人没好气地撇头笑着说道。
“呃?”微微一怔,千露思倏地松了手,忙不迭地挣扎着欲从男人肩头跳下,嚷着,“放我下来!我叫你,放……我……下……来!”
她一字一顿地大声吼出最后一句,听得男人只是呵呵地笑了两声,仍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先前骂我什么来着?不怕我放你下来,就地解决了?”
“你……混蛋!”千露思“你”了半天竟发觉脑子里组织不出一句像样的狠话来应对他,愤恨地只能骂了一句“混蛋”,却也不敢再挣扎,气得她又羞又恼,小脸涨得通红。
“混蛋?哈哈哈……”男人竟高兴得大笑起来,千露思莫名其妙,小声地嘀咕着,被人骂还那么开心,真是个下贱胚子!
“好吧,今天我心情不错,暂且不跟你计较!我当它是你给我的尊称吧!”男人满不在乎的语气真是恨得千露思牙痒痒的,怎么会有那么厚颜无耻的人呢?
恍神间,千露思在不知不觉中,已被男人扛进了一间宽敞的大厅,虽然眼睛倒着,但她也能感受到它的富丽堂皇。
这是哪里?千露思疑惑地尽力抬起头,欲看清眼前金碧辉煌的地方。
“好了,这回可真到了!”应声男人从肩上将她卸下。
充血过久的脑袋涨得发晕,千露思一时站不稳脚,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去,男人伸手及时地扶住了她,看着她仍未恢复正常的一张红脸,眼神里不禁带着些许关切,而嘴上却脱口而出:“敢情你这是要投怀送抱?”
千露思气恼地拂开男人的手,好似避开瘟疫般,毫不客气地吼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春秋大梦我不敢,没那个闲工夫!不过,春梦我倒是很想做做,顺便更进一步地深入为实践行动,想来也不错!”边说,男人脸上露出一副玩味十足的表情,向千露思靠近。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千露思迅速环胸双手护着胸部,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没有移步后退,因为她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完全退无可退,干脆佯装无所畏惧,勇敢地回瞪着男人,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她假装的镇定。
内心还不断犹疑,他带她来这个地方,到底目的为何?一个陌生男人带着一个女孩,有什么意图?不会是……
呸呸呸,为自己的想法,千露思在心里狠狠地呸了自己几次。
看着千露思护胸的可爱动作,男人摇摇头笑着说了声“幼稚”,却瞥见刚才被自己捉住的手腕,红红肿肿,不禁皱眉。
大步跨到千露思面前,一把牵过她的手,看了看,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想也没想,千露思狠狠甩开他的手,说道:“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恶心我!不是拜你所赐,我能成这样?”
睨着千露思杏眼圆瞪高高撅起小嘴的模样,男人开怀一笑,也不跟她计较,“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好好呆在这里!”语毕,潇洒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嗳,你要去哪里?干嘛莫名其妙地把我带来,又莫名其妙把我放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随着“彭”一声,门关上了,千露思愤愤地坐在沙发上,撅着嘴兀自生闷气。
越想越气,翘起一只脚狠狠踢在茶几脚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却让她痛得不自禁地“哎哟”惊叫。
整个茶几是由上等花岗石制造,而花岗石是一种由火山爆发的熔岩,在受到相当的压力的熔融状态下,隆起至地壳表层,岩浆不喷出地面而在地底下慢慢冷却凝固后形成的构造岩,是一种深成酸性火成岩,属于岩浆岩。
花岗石是火成岩,也叫酸性结晶深成岩,是火成岩中分布最广的一种岩石,由长石、石英和云母组成,岩质坚硬密实。
千露思气得蒙了双眼,竟然拿自己的细腿儿跟坚硬无比的花岗石相较量,岂非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
曲着痛脚放在沙发沿,千露思躬着腰用手小心翼翼地揉搓着脚趾头,所谓十指连心,这脚趾也应该跟心连着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痛?嘴里不断碎碎念道,“该死的茶几,该死的混蛋,你们都欺负我……痛死我了!”
过了好半晌,脚上的痛终于得以缓解,抵不住好奇,千露思抬头四下张望。
好大的房间呀!估计该有五百平方米吧!
如此豪华的装潢,这要花多少钱来打造?医院装修成这样,还能叫医院吗?
南任浩和自己的vip病房已经够让她欷歔了,这里居然比vip病房还华丽上百倍,若然不是亲眼所见,还真让人难以想像。
难道有钱人都爱显摆,非得如此奢华地浪费人民币,来彰显自己的高人一等人中之王地位吗?连住个医院也弄得跟酒店总统套房似的,至于吗?
千露思不屑地狠狠翻了几下白眼,无奈至极。或许因为自己不是有钱人,所以无法体会有钱人那种变态发狂式的奢靡吧。
从沙发里站起身,打量着排成行的四间房,红色檀木做的房门,三扇半翕着,只有一扇是紧闭着的。
可就是这紧闭的一扇门,仿佛具有魔力般,深深吸引着千露思前往一探究竟。
她不是个为了满足好奇心而不顾一切的人,甚至对一切事不关己的事和人,比常人都略显冷漠,不爱追星不关心八卦,只喜欢沉浸在灵异小说的世界中和自己无边的广袤想像里。
然面此刻,她膨胀的好奇心却超乎寻常的高涨,驱使她一步步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走去。
高级地毯铺在脚下,让她的脚步变得悄无声息,但却仍让她感到作贼般的心虚,屏气凝神,不自觉地蹑手蹑脚。
来到房门外,千露思思量着该不该旋门入内,毕竟自己并未受邀,如此搪突地贸然擅闯,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没有家教不懂礼数?
可转念又想,人家都如此放心的把她丢在这里,不予理会,应该早有预料她会对此天翻地覆的发泄吧……
嘿嘿,不理他,他敢做初一,她就敢做十五!
尽齐内心的想法淡定自如,可当她伸手真正触及到冰冷的门把时,还是难免有些迟疑。握在门把上,停顿了两秒,手终究还是不受大脑控制地打开了红檀之门。
印入眼帘的是与大厅完全相反的清一色的纯白色调,让人一时无法适应这份洁白世界!
熟悉的呼吸机里传来的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生命仪里发出的“嘀嘀”短波音,千露思侧头望去,宽大的白色双人床上躺着一个人,但她却看不到他的脸。到底是谁?
为什么她会觉得心痛?仿若刀割般,一刀一刃的割得生疼。
为什么她会心生悲怆?好似眼前病床上躺着的人是自己的至亲至爱。
忘了自己所处何处,忘了自己为何而来,千露思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看清这个让自己心痛悲悯的人,到底是谁?
他,应该是个家庭背景极其显赫的人吧,要不然,断然不可能住得起如此高级的总统式病房?而她,只不过是个平凡知识份子家庭里的养女,何时认识过如此权贵之人?
千露思百思不得其解,心痛的感觉却仍有增无减,不得不迫使她下定决心上前探个清楚究竟。
稍稍平稳了一下情绪,抬了抬脚,似乎不那么沉重了,千露思慢慢地向床头靠近。
可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莫名的心悸恐慌,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真的认识这么个有钱人吗?
房间的构造面积大得出奇,相当于普通家庭的几倍,这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距离,竟让千露思走得沉重悲痛。
越走越近,她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呼吸也越发急促,感觉心脏已提到了嗓子眼。
情不自禁地,千露思捂住了自己的脖颈,似要阻止心脏随时会跳出来的可能。
当视线终于能看清病床上的人时,千露思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是他,原来是他!
他没死,太好了!
原来他们都是大难不死之人!
千露思不禁在想,这世界是否真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说?如果有,那他们的命运会否从此顺风顺水一帆风顺?
此刻的心情复杂难明,有获知实情的喜悦,却也有莫名的彷徨。总而言之,他能躺在这里接受治疗就证明了他已在慢慢恢复,不是吗?
在病床旁坐下,千露思看着氧气罩下一张苍白的脸,心情凝重。
“宁晨,我来看你了!”
“我好高兴,你也平安无事了!”
“你要好好养病知道吗?赶紧养好身子,到时就可以活蹦乱跳地跑来跟我说‘芊芊,我可以弹跳如飞了’。”
不知为何,千露思说着说着,竟悲伤得泪流满面。
“真是不好意思!瞧我,真没用!跟你说几句都能流眼泪,你千万要好想来哦,我等着你摸着我的头发,说一句‘芊芊,你好香’。”
门外,宁夫人谭忧不知何时已倚在门框上,听着千露思带着哭腔跟儿子说话,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自从得知宁晨出事的那一刻起,她茶不思饭不想,终日以泪洗面,悲痛欲绝到时常晕厥。
叫她如何不哭不悲?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二十多年的母子情深,而今却换来一个“植物人”的残酷事实,任谁能接受?
“伯母,对不起!都怪我,害您也跟着伤心流泪!”听到哭声,千露思寻声看到了门边的宁夫人谭忧,走到她面前,抱歉地说道。
这……真的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再怎么说,她们还算不上相熟。
但不齐怎样,伯母伤心的哭泣还真是听得人揪心,或许这只是一个母亲看着儿子受伤,恨不能为他承担而压抑在心已久的担忧和悲伤吧。
抬起犹豫良久的手,千露思还是放在宁夫人谭忧的后背,轻拍着,软声细语地安慰道:“伯母,不哭了,好不好?宁晨不会有事的,很快,他便会好起来的……”
可,她的话却令宁夫人谭忧的哭声变得更凄厉,头也不抬,只齐兀自地搂着她哭,颤抖的身体让人怜悯。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妈妈更是不好当呀!
想起妈妈,千露思的眼眶里也禁不住蒙上一层雾气,疼痛的感觉开始由心脏位置传来,忍不住伸手摁住眉心。
“静秋,如果有一天……妈妈不在了,你千万要记住!一定要好好活下来,一定要开心地活下去,要做一个坚强勇敢、洁身自爱、心地善良的好女孩!”妈妈吴陨芊忧伤的微笑在小静秋眼里,显得那般温柔那般慈祥。
然而,她却理解不了妈妈所说的“不在了”,到底是怎么个不在法,只是抬着天真无邪童真的双眸好奇地睨着妈妈,追问道:“为什么?妈妈要去哪?您不要静秋了吗?静秋会很乖,不会惹妈妈生气的,妈妈不要不在,好不好?不要丢下静秋!”
“不会……怎么会呢?妈妈怎么舍得丢下静秋呢?静秋是妈妈最疼最爱的宝贝!叫妈妈怎、么、舍、得、呀……”
尾声拖得很长,一字一顿的说出,更增添了一种无奈的悲怆,紧紧地将小静秋搂在怀里,妈妈微笑的脸庞早已泪流满面。
“妈妈,说话可要算数哦!来,我们拉勾!”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小静秋清澈如水的眸子望着妈妈,带着不确定和殷切盼望,稚嫩的童音听得吴陨芊鼻子发酸,禁不住潸然泪下。
“好,咱们来拉勾!”伸出手,妈妈的小姆指勾上小静秋的小姆指,再把大姆指碰在一起,齐声唱着“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忘掉”,拉锯式的来回几下,话落,又齐齐放手,这就算完成了少儿间的承诺。
“呕,呕,拉勾了,妈妈不会不在喽……呕,呕……”小静秋弹跳起来,边跳边拍着小手,兴奋地如唱歌般说着。
如此的天真活泼,哪个做母亲的不疼爱不喜欢?
妈妈微笑着看着又唱又跳的小静秋,两行清泪却仍无休无止地落下。
“妈妈,不要哭,好不好?”看着妈妈流泪,小静秋心疼地用小手为她揩拭着脸上的泪水,动作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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