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说,今后会怎么样?”谭忧哭着追问着,宁威早已眉宇紧锁。
“今后可能就只能躺在病床上了!”宾如松尽可能地婉转说出,但却还是震惊了宁氏夫妇。
“你的意思是说晨儿以后就是一个植物人?”宁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的问话早已在内心肯定,但却禁不住问出口。宾如松最后点头“嗯”了一声,听在他的耳里,犹如五雷轰顶。
谭忧闻言立刻昏厥在宁威的怀里,而他也早已老泪纵横,悲痛欲绝。
段寒令不便大刺刺地尾随,为了不被察觉,只能小心翼翼与宁夫人谭忧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直到走到长廊的拐角处,追随的人影消失在视线里,段寒令稍稍加快了步阀。
突然听到宁夫人哭着叫了一声“老爷”,段寒令立时停下脚步,站在拐角处侧耳聆听。
宾如松和宁威夫妻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段寒令的耳里。
bt企业的小开宁晨,变成植物人!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闪过段寒令的脑际,震惊、不可置信、匪夷所思,这种种的情绪排山倒海地涌上心头,甚至带着恐惧,由此联想到的猜测让他觉得惊恐万分。
任浩说朱利和千露思还有宁晨,都是从百米瀑布坠入深潭的,如今宁晨摔伤严重,变成了植物人,那朱利和千露思会怎样呢?
不行!得赶紧去任浩去了解情况。
段寒令转身,急步走向电梯,来到任浩所在的八楼vip病房,却被保镖拦在了门外。
由于黑鹰失踪,黑鹰社对夜莺加强了防护,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接近病房。
段寒令会心地笑笑,他曾经也是黑鹰社的一员,清楚了解黑鹰社的社规。
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拔通了南任浩的电话,说了两句,随即递给了门外靠近自己的一名黑衣保镖。
很快保镖毕恭毕敬地递还手机给他,旋开门把,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段寒令闪进了门内,顺手关上了门。
昏暗的客厅让他一时间无法适应,不禁皱了皱眉,不满地自言自语道:“搞什么呀?大白天的,弄得黑灯瞎火的?”
“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坐在黑暗中的南任浩带着挖苦的意味回了一句。
段寒令没想到南任浩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自己到来,猝不及防,倒也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不过打死他都不可能承认,“开玩笑!我是什么人,区区一点小黑暗能把我吓倒?”
“是啊,我知道你厉害,段、寒、高、级、令、警、师!”南任浩一字一顿地说着,脸上还扬上了一抹浅笑。
走到南任浩身边,坐下。
“你小子还能挖苦人,看来小日子过得挺滋润!”拍了拍南任浩的大腿,段寒令笑着说道。
南任浩的脸色瞬间黯淡,不无落漠地道,“我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
“我刚才看到bt企业的总裁和夫人了。”段寒令突然想起了刚才看到的一幕,正色地说道。
“整间医院都是bt的产业,在这里看到他们,不足为奇!”南任浩有些不以为然。
“可一大清早就双双守在急救手术室外,你觉得奇不奇?”故意卖着关子。
“宁晨找到了,现在正在急救?”南任浩顿时醒悟,激动地问道。
“嗯哼!”不置可否的语气肯定了南任浩的疑问。
“那是不是意味着朱利和千露思……”南任浩的脸让人有种神采飞扬的错觉。
“很严重!”段寒令面色凝重,尽量平静地说出结果,“医生宣判,终身成为植物人!”
“什么?植物人!”南任浩也震憾了,一时间竟不知做何反应,毫无聚焦的双眸,空洞地“看”着段寒令,脑子里却不断地闪着朱利和千露思遭遇不测的画面。
“不会的,朱利和露思不会有事的?”南任浩有些失态地喃喃自语。
“任浩,任浩!”段寒令连唤了两声才拉回了南任浩的思绪,“黑鹰社应该派弟兄出去找了,我马上回去调动警力,一起合力寻找。”
说完,起身欲走。
“等等!寒令,我想这件事,暂时不能惊动警方!”南任浩脸上表情高深莫测,倒让段寒令好奇了。
“你想想,前段时间发生的几件事,你不觉得似乎有人恶意在背后搞鬼吗?最初是境外帐户疯狂抢购阳光股票,接着就发生朱利和露思遭人绑架,最后演变成栽赃陷害朱利贩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我觉得这几件事息息相关!”
过往历历在目,南任浩的脸上逐渐由平静变得愤愤不平。
“让你一说,这事倒真觉得蹊跷!任浩,可这件事跟我调动警力搜索朱利和千露思的下落有关吗?”段寒令的脑子有些短路,一时竟无法想通南任浩的用意。
“这个背后搞鬼的人,我猜他一定跟朱利有什么过节,要不然也不至于处处跟朱利作对。而昨晚,朱利是以黑鹰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也就是说外界还不知道朱利就是黑鹰,如果通过警力搜索,加上媒体地宣传,无疑会暴露朱利的黑鹰身份,我怕到时有人会对他下毒手。”
南任浩的分析不无道理,段寒令表示完全同意。
“可朱利和千露思落水失踪到现在,已经十多个小时了,黑鹰社的弟兄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们生死未卜,你却让我袖手旁观,叫我如何能够心安理得?”
“寒令,我理解,我完全能够理解!”南任浩摆摆手,让他稍安毋躁,正色地说道,“就好比我现在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这里,每一点每一滴的信息都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一样,那种无力无奈的感觉,我又岂能感受不到?可是为了以防万一出现纰漏,我们不能冒险!”
“嗯,那好吧。”答得有些不情不愿,但却无可奈何。
“我相信朱利和露思不会有事的!”南任浩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严肃和笃定,仿佛他已看到了他们相安无事地站在他的眼前一样。
“是吗?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段寒令的话说得有些自嘲,觉得自己的表现还是跟从前一样,不如南任浩沉着冷静。
“我相信,相爱的男女面对生死存亡的问题时,绝对比普通人的生存意识要强上百倍!”齐冠天和千露思彼此相爱,这一点,南任浩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呕?你的意思是说朱利和千露思其实是一对情侣?”回想起昨天朱利对记者媒体承认千露思是他女友的画面,实在看不出他对千露思有什么感情。何况朱利跟他解释过,那是另有乾坤的。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爱情是双方的,不是一方说爱就可以爱,另一方说不爱就可以不爱。这需要双方你情我愿,任何一方有不甘不愿,都只能说另一方是单恋、暗恋!”南任浩说得俨然一副爱情专家,却唬得段寒令一愣一愣,因为他的脑子里出现了雷丽丽。
可纵使急得焦头烂额,却仍一筹莫展。
南任浩待段寒令离开后,便摸索着拔通了史杰的手机,跟他大致讲述了宁晨抢救手术后的近况。
宁晨被宣判成植物人的消息,对于史杰而言,无疑也是一颗炸弹,炸得他的脑袋嘤嘤嗡嗡作响。
想起昨晚深潭里,宁晨怵目惊心的惨状,史杰的心头就泛起疼痛的情绪,不免对鹰王和千露思的境遇,开始妄加揣度。
这代表着什么?
宁晨及时得以救治,却仍落得如此悲凉惨痛的结局。
而鹰王呢,至今不见人影,是生是死都还是个未知,叫他如何不担心?
还有千露思,那个被自己错恨多日,差点命丧黄泉的女人,虽然如今对她已无恨,但却少不了有些许愧疚。
他不希望她惨遭不测,因为她还年轻!
史杰有些累,整晚通宵达旦,疲于奔波劳顿,搜寻着黑鹰齐冠天和千露思的下落,紧绷的神经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牵挂着,还真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虽然这个意外的念头在众人脑中已周旋过无数次,但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将这个假设说出口。
不是担心会成为众矢之的被众人斥责,而是怕“好的不灵丑的灵”这句俗话,会当真应验,而把危在旦夕命悬一线的黑鹰齐冠天和千露思送上不归途。
忙活了一天一宿,初初是为了营救千露思,后来却峰回路转变成三人落潭生死未卜而进行搜救。
现在已是翌日清晨,搜救工作却仍毫无进展,众人的表情不免有些恹缠。
话说,齐冠天和千露思被水流冲向下游后,也不知在哪个路段,幸运地抓到了偷伐树木的工人砍下来通过水路输送而遗漏的一段松树浮木。
全靠这段浮木,让他们疲惫的身心得以暂时休憩。
实在是太累了,由于伤势过重,一时的放松令齐冠天在不知不觉中昏睡过去。
看着齐冠天耷拉着的脑袋,慢慢叭在了浮木上。
千露思心疼他却又害怕他会一睡不起,担心他抓不牢浮木会再次落入水中,急得双手隔着浮木拽紧他的双肩,激动地摇着唤着。
“司秋,司秋,你醒醒,不可以睡!不能睡!我命令你,快醒来!要不然,我发誓再也不理你!”
听到千露思急切的声音,齐冠天头也不抬。
实在太累了,他连支撑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揪了揪眼睑,似睁非睁,似瞅非瞅,虚弱地恳求道,“千露思,我好累,真的好累,让我睡一下吧,一下就好!”
千露思的心狠狠地痛了,眼底涌上一股热流,泪水不争气地模糊了她的双眼,籁籁落下。
这个在她眼里一直冷若冰霜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时却如此的无助和落寞,他该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才会有如此的面容?
这个时候,为了让她放心安心,他竟强撑着,佯装若无其事地跟她拌嘴?
心,霎时间被一股暖流击过,灼得生疼却又涌上了一丝甜蜜。
痛并快乐着?
悲伤晶莹的泪水,犹如泉涌,止不住地往下流。
千露思的抽噎声变得更密,索性放弃,依旧攒紧齐冠天的双肩,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他的话并不温柔,却饱含安慰,叫人心痛,千露思毫不掩饰地哭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心好痛,心疼着他为她假装出来的若无其事。
看着伤心的泪水滑过千露思苍白的脸,齐冠天的心揪着痛了。
以前看到她的眼泪,会让他莫名其妙地变得焦躁不安。
一直认为那是因为恨她,才会心生不屑和轻蔑,讨厌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讨厌她用泪眼来博取男人的怜惜。
现在想想,原来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心疼着她的一切。
只是那时,他以为他只是恨她!
恨?
如今连恨的理由都变得微不足道,这一切到头来,竟是他的无理取闹和欲加之罪。
可怜的她从一开始,却只能默默承受着他的百般折磨,连解释的权利都被他剥夺了。
“我不是说了吗,叫你不许哭?怎么还哭得没完没了?”齐冠天放柔了语气,却更显得有气无力。
千露思犁花带雨般朝着他嫣然一笑,笑里包含着对他的爱,对他过往种种的释怀,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连连说着,“不哭,不哭,我不哭,瞧我现在不是笑着吗?”
“嗯嗯,这样才对!”趴着浮木,瞥着千露思,投了一记赞赏的目光,接着幽幽地说道,“如果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我宁愿我们从未相遇!”
“不!不可以!我不允许!”激动的千露思使多了一分力攒紧齐冠天的双肩,她害怕极了,已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慢慢滑落浮木没入水中。
“我不后悔遇上你!即便是让我死,我也希望换得你重生!”
“千露思,记住……别哭!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勇……敢!”吃力地憋出了最后一个字,齐冠天再也支撑不住,紧紧地盍上了眼睑,跨下了双肩。
千露思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松懈后的恹气,齐冠天已整个人无力地滑入了水中,沉入水下。
“齐……哥……哥!”突然想起小时候齐冠天经常鼓励韩静秋时说的话,千露思不禁脱口叫出。
“不可以,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你欺负了我那么久,我还没报仇呢?你怎么可以就离开我?不可以!”潜入水中,千露思使劲将齐冠天的身体顶出水面,重新搭在浮木上。
不一会儿,圆柱形的松树浮木再次将他抛落了水中。
千露思不得不再次重复着之前的一套动作,可这一上一下的来回折腾了不知多少次,千露思也累得呛了不知多少口江水,痛苦地“咳……咳”喘着粗气。
夜风习习,吹得千露思不禁打起激灵来。四下张望,除了沉静宽阔的江面和两岸黑漆漆的影子,纳入眼底的只有一动不动的齐冠天。
江水滔滔,却无法记载她的存在,也许只能吞噬他们的存在吧。
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助,让处在宽阔江水中央的他们,感到无比落寞和绝望。
“司秋,不齐怎样,我一定要带你回岸上!”千露思含着泪坚定地喃喃自语。
潜入水中,伸直双手,千露思迅速将自己身上的长裙脱下。
这个决定刚刚萌起时,她迟迟犹豫着不敢轻易造次,可当她触及到齐冠天越来越冰冷的身体,霎时间,她义无返顾地做了。
她说过,为了他,她可以舍弃生命,仅仅脱一件遮羞衣,有何难?
吃力地将齐冠天的身体尽量调节平衡搭在浮木上,千露思用自己刚刚脱下来的长裙,将他的身体和浮木牢牢地捆绑在一起。
这是个费力的活,对于纤瘦柔弱又早已体力不支的千露思来说,简直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来回尝试的不果,让她有种放弃的颓废,可耳边轻轻响起齐冠天最后对她说过的话,“千露思,记住……别哭!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勇……敢!”
她就像一个充气娃娃,忽然之间,鼓足了勇气,重拾了信心。
继续做着她未完成的事,待她终于完成,却累得气喘吁吁,胸部因喘咳而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稍稍平定了一下喘息,深呼吸一次,紧拽着绑定齐冠天和浮木的衣角,千露思转过身拼命地向岸边游去。
她的全身只着内衣内裤三点式遮着羞,游离在水中,却美得犹如一条姿态优美的美人鱼,正在努力拯救着落水的王子。
每一步的前进,都令千露思倍感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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