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桑死后也有一段时间了，尸体腐烂得不是很严重，但在养尊处优的太子白方睿这里，已经是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你如果再不给我解开，等一下我要你好看！”

白方睿自己暂时无法冲破穴道，只能被迫旁观楚月离解剖的全过程，到了最后居然有种看破红尘的感觉。

“荷桑的身上有一个菱形纹身，之前倒是没看见。”

族长已经说过这十四日安难以医治，楚月离只是自责于自己的能力不足，到最后还是没能挽回荷桑的生命。

此时白方睿的穴道已经自行解开了，他只是气恼楚月离偷袭自己，但还是关心荷桑的情况。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没有？”

楚月离无奈地摇了摇头，结果白方睿竟然没有嘲讽她，而是带了一丝安慰，“不用太放在心上，一时半会查不出来也没什么。”

楚月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没有说什么。

她的手才刚刚从荷桑的身体里拿出来，全是脏器和各处的污血惹得白方睿后退一步。

“你先把自己收拾一下吧，不然这个气味会一直留在手上的。”

他的态度好像一下子缓和了许多，楚月离没有多想，借着地上铺好的麦秸随意搓了搓手，只等没有血液粘稠的感觉以后，便又查看起那个奇特的纹身来。

停尸间里灯火幽幽，白方睿眼睛虚眯，对眼前的楚月离感到浓浓的好奇，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这个太子妃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不仅仅是言语上的分别，就连行为处事也完全像换了一个人。

他仔细回忆着初次见她的时候，楚月离不过是待字闺中的嫡女，就算心中倾慕白方睿，也能掩饰得很好，直到后来皇帝赐婚，他们不得不拜堂成亲。

自那以后，太子府里的那个有院子，白方睿也就很少过去了。

如此说来，他对楚月离的了解也算得上匮乏，就连她会医术这件事都不知道。

“看你现在这样，我还以为自己娶错人了，城中医术最好的小姐可是孟家的，至于胆敢触碰死人尸身的，更是完全没有听说过。”

白方睿的话渐渐有一种逼供的意味，“你，究竟是谁？”

不知从哪个角落吹进来一股妖风，将明晃晃的灯火熄灭。

楚月离漫不经心地拿出一个火折子，把油灯重新点燃。

她也不看白方睿，心里已经准备好一套精心捏造的说辞。

“自我嫁进太子府以来，吃穿用度从来没有齐全过，丫鬟侍卫也是爱答不理，这其中，太子可能并不知情，但是下人就是如此的趋炎附势，我也完全没有办法。”

白方睿的眉头一拧，似乎已经知道楚月离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但她还是那清冷的样子，好像只是在讲述一个戏文中的故事。

“后来我饿狠了，烤食了亲手喂大的兔子，自那以后，就不再害怕死物，既然太子想问我为什么不怕荷桑的尸体，我想，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听到这里，白方睿已经不敢再看楚月离的脸，光是她话里的无情，就足以让他无地自容。

原来是他亲手，将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子，变成现在这样孤僻乖张的吗。

见白方睿终于结束了这个话题，似乎还有点内疚的样子，楚月离没有多想，太子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就算他一时可怜同情楚月离，也不会像关心莫皎皎那样，愿意把关怀交出。

“太子府中一天到晚那么多下人里里外外的，难免会看见荷桑的尸身，说不定他们中间就有人是浑水摸鱼进来的，我觉得应该查一下。”

她的话音一转，白方睿也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走，两个人都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府里的下人。

除过回乡和调假的一部分人，秦风交上来一份经常出入客房的下人名单。

上面林林总总的名字中，楚月离几乎只能认出一两个，白方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问下人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但是人一多事情就变得拖拉起来，正午想出的主意，直到夜半三更才问完了。

最后得出的结论，只有两个人不对劲。

一个是院子里修剪花丛的李瞎子，还有一个，经常在太子府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手脚不太干净的吴管事。

白方睿把他们直接带到衙门去问了一遍，结果只问出了一个名贵瓷瓶的出处，吴管事跟瞎子卖了整整五十两银子，都快把白方睿气笑了。

他书房里的古董动辄几百两银子，吴管事竟然只卖了区区五十两，在衙门他当场就把这两个人打发了。

楚月离回到停尸间，结果发现荷桑的尸体似乎被人翻动过。

临走前她还把荷桑的手搭在他胸前，回来时手已经平放在身体两侧了。

发现这一点后楚月离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冷，这种冷不光来自于停尸间的温度，还有暗中不知有多少人在加害自己的细思极恐。

她一步步后退，就是不敢直接跑出去，以前经常看的恐怖电影里面，女主角看见鬼来了跑都不跑，楚月离还觉得是在演戏，现在亲身体会到这种恐怖的感觉，才发现还是有一定的生活还原度。

突然地上不知出现了一个什么东西，将楚月离绊倒在地，她尖叫着往后退去，直到脊背贴在墙上才好了一些。

她定睛一看，绊倒她的东西是一根人指，上面的血迹早已干涸，看起来就跟胶泥一样不起眼。

她过去把它捡起来，在荷桑的身上查找，最后终于发现这是他左手大拇指的一个指节。

停尸间里一定有人来过！

确认了这一点后，楚月离找来白方睿一问，他说除了衙门的人，没有人能进入这里。

楚月离的眉头拧成一个麻花，心中不免觉得棘手。

她的精力都快被这些“惊吓”给耗尽了，白方睿也觉得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如果没有县令发话，旁人应该进不来这里，不如我们找找有没有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