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睿自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楚月离还是听了一些去。

晚饭的时候，他对着满桌的饭菜无动于衷，楚月离也没有去关心，没想到正吃到第二块五花肉的时候，白方睿说了一句，“我想纳你为妾，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里，楚月离差点一口饭喷到他脸上，一旁的老者没有任何反应，活脱脱一个泥人捏的佛陀。

“这怎么能行，太草率了。”

她直接害羞得满脸通红，看见楚月离对自己还是陌生的样子，白方睿暂时放了心。

他和白医师的对话，千万不能让她听见，否则楚月离一定会起疑心的。

他漫不经心地夹了一根菜吃了起来，结果刚刚进嘴就有点难以下咽，看着医师吃得很淡然，白方睿只觉得有如天人下凡。

“我先去漱口，这盘菜，”他一指桌子上的炒腰花，满脸的口不对心，“还不错。”

看着白方睿仓皇出逃的背影，楚月离低头吃饭，心中已经有了底。

夜晚，白方睿先回太子府了，楚月离没有出去送，反而是老者出去了。

等他回来以后，发现那个单纯的阿离好像变了一个人。

样貌上说不出来哪里变了，但是阿离的眼中好像多了些凌厉的感觉，“白医师，你骗的我好苦啊！”

她说着就举起一柄长剑，剑身冰冷刺骨，架在白医师的脖子上，他立刻就不敢动了。

“白方睿一定跟你说了什么吧，你这几天给我准备的粥里，应该也放了一点佐料，亏我还以为医者仁心，原来你只是做戏而已！”

楚月离给调戏的地痞下毒，白医师尚且会训斥几句，没想到他自己也做着这种勾当。

“不是的太子妃，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我就只能跟你说实话了，其实我和太子，是在保护你。”

白医师的话让楚月离有点纳闷，她明明摔下来山崖，然后又不幸地失忆，医师每天都给她吃致人失忆的药，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帮她？

“你先把剑放下来，我们有话好好说，我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一惊一乍的折腾。”

楚月离有点尴尬地放下剑，白医师瞬间松了一口气，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老朽见过太子妃。你只想到我们给你下药，却不知太子暗中做了多少事，为了我们这些医师，他这些年也辛苦了。”

楚月离有些不明觉厉，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白方睿和这个医师，似乎是好心才让她失忆的。

“药王赛你也参加过了，我就告诉你全部的真相，每一年药王赛后，只能选出一个药王，其余的参赛者，有的幸运，还能回到故乡，有的走出药王谷后，就会莫名其妙地死亡，至今，已经无辜受害上万医师了。”

白医师的话就像一记重锤，弄得楚月离说不出话，她万万没想到药王赛这么残酷，背后的势力争斗多么凶险。

历年参加药王赛的医师也没有多少，今年的人数已经是往常的总和，更不用说，这么多年已经死了那么多医师。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医者，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若是救了不该救的人，一个医者的寿命也就到头了，为了不让那些优秀的医师救那些不该救的人，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杀之而后快。”

“是谁，这么胆大妄为！难道都没人去管吗？”

楚月离震惊了，要是按白医师的话，那人命岂不是低贱如同草芥，这对她来说完全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几十年前皇帝提出保护我们，药王赛中的佼佼者，同时也不善交际没有庇护的医师，就会躲在这种小村子里，我们可以研究如何治病，每天晒晒药材，然后卖出去过日子。”

“皇帝也会给我们提供药材，不过最近我发现，我已经出不去这个村子了。”

老者惨淡地笑了笑，他的悲剧引起楚月离极大的共鸣，想想这么优秀的医师只能埋没在此，她也有点悲痛。

“难道，白医师被人监视了吗？”

“不错，皇上已经开始监控我们这些人了，我发现这一点后找到一些人摆脱控制，可是为时已晚。”

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本以为皇上会一直庇护他们，可是现在他的心思已经变了，保护变成了囚禁，医师联系的很多人也已经死了。

“你们医师出了事，药王谷就一定责任都没有吗，他们难道就不闻不问？”

听到楚月离的话后，老者面前笑了笑，“我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原来药王谷的人一直在暗中搜集证据，也在寻找曝光这一切的人和时机，但我们都出不去了，如何能联系得上呢？”

白医师说完这些以后，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十几岁，挺直的脊背也变得佝偻，楚月离想起白天见到的村民，此时只觉得他们都变得陌生起来。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大可以和白方睿一起消除我的记忆，因为我还没有完全恢复。”

二人同为医师，老者怎么会完全不知道楚月离的情况，但是从一开始他就坦诚相待，现在更是说出了一切。

“太子想利用你的医术，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事情了，他绝对不可能杀你，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

楚月离点点头，虽然有点不舒服，但这也是白方睿唯一没有动手的理由。

看见楚月离一直很冷静，老者有一种没看错人的欣慰，他眉头一皱，似乎在心中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我会把你收为亲传弟子，给你传授更高明的医术，以后想要改变医师的命运，还要依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才行。”

他微微一笑，这时候才真正像一个冠誉天下的杏林圣手。

“师父在上，收徒儿一拜。”

二世为人，楚月离还没真心实意地拜过谁，现在对老者的跪拜，是发自真心的。

直到此刻她才愿意相信，老者是真的想救治那个地痞，所谓医者仁心，大概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