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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之铃|发布时间:2023-04-18 03:35|字数:89263

“──「斩耳刀」”

绮罗忽觉耳朵被一道力量牵引,身体不由自主被八斩刀吸引,千钧一发之际她以「宠爱」控制兵器四面八方向老祖袭来,对方节奏被打乱自己得以逃脱。

她谨慎与老祖拉开距离道:“你这刀威力无比,又可以守株待兔,坦白说你已经毫无弱点,但是我要让你见识一下破解八斩刀的剑术。”

绮罗从刀架上取出了一把宝刀,这把刀珠光宝气一看就是华而不实的装饰刀具,比起实战运用的刀有较大差距。

老祖面不改色道:“即使你有什么旁门左道的招式,但这八斩刀只要砍中你一刀你就身首异处,不要再作无谓挣扎了。”

“──「斩口刀」”

绮罗拾起那把宝刀,寒光出鞘,她风轻云淡般迈了一道分身步法,八斩刀吸引的居然全是幻影无一例外,老祖回过神来内阁已经空无一人,他回望四周,厉声道:“你在哪里?给我出来!”

正呐喊间,右臂中了一刀,他大惊失色紧握八斩刀左顾右盼,“你说要以剑术破解八斩刀,你这哪里算得什么剑术?”

内阁屏风柜台散布各处,这种布局使得老祖叫苦不迭,后悔自己将这一层精心布置,华丽的让自己自讨苦吃,对手可以藏匿于无形之中攻自己不备。

绮罗暗中连续刺入他好几刀,虽然没有伤及筋骨,却给他内心施加了极大压力,这是他第一次受到这等奇耻大辱,被一个女孩戏耍的云山雾罩分不清东南西北。

“只会东躲西藏,不敢与老夫正面交手吗?”

动静来自四周,耳朵却辨别不出具体方位,老祖急火攻心挥刀乱舞,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了手脚,待到绮罗现出原型,他已经累的满头大汗。“现在可以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剑术了。”绮罗以千机万变扰乱了老祖的心智,如今她处于绝佳的形势,她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斩鼻刀」”

绮罗将计就计,顺势直奔老祖那一柄宝刀向他右肩刺去,老祖心中窃喜,八斩刀一旦与之交锋将会连刀带人一分为二,却不料绮罗突然改变了轨迹向他左肩刺去,老祖手一抖,八斩刀险些脱落,绮罗在自己被刀吸引进斩杀范围之前作出了反击。

“这怎么可能?”那一瞬间脑海中八荒六合老祖甚至已经提前预想了绮罗被拦腰斩断的景象,但绮罗的举动却在一瞬间发生变化,而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却改变了结局。

“只要你的身体是凡胎肉体,一把普通的刀也可以杀死你,如果与你的八斩刀接触刀刃会断,那我不与八斩刀接触你就没辙了吧?”

绮罗似笑非笑的面容让老祖有些头皮发麻,他生平从未遇见过这样的对手,没有按照套路出牌超乎自己理解范畴,他还不能认输只要有八斩刀在手就可以扳回局面。

“──「斩手刀」”

绮罗的手对八斩刀作出了强烈反应,俨然要被吸附过去,但绮罗又提刀迎面顺水推舟,老祖睁大眼睛看清她的动作:她要攻击自己的腹部,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问题只在于她会不会与自己的判断背道而驰。

腹部?头部?脚部?

老祖大刀一挥,绮罗的刀却轻而易举刺入了他的心脏,这一刹那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所谓一生的荣辱兴衰,一生的独孤求败,全部随之烟消云散,是自己太过迂腐而被这个时代所抛弃了吗?

“──「心猿意马刀」”

绮罗从他身边晃眼而过,解释道:“这就是我的剑术,强制改变身体动作的轨迹,让对手无法预料,换言之你的八斩刀之所以能够斩杀对手,是因为你所遇到的对手都不够勇敢。”

除了「宠爱」事物也可以「宠爱」自己,以思想的力量改变身体,因此绮罗领悟出了心猿意马刀,借由此剑术破解了八斩刀。她并不怕死,她的目的在于破解对手的招式,死亡是次要的,如果能毫发无伤破解对手的招式她会感到心满意足。

绮罗抽出了宝刀,老祖的胸口血液飞溅,他没有倒下,他拄刀支撑身体不肯轻易的低下自己的头颅,他吃力道:“你知道为什么老夫…没有像玉罗刹一样也服用金属药液吗……”

“因为你这个人自尊心极强,总觉得自己剑术高超,如果连你也变成一把刀具,那么对手将毫无胜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杀戮让你已经感到麻木,你想凭借自己的实力来杀死对手。”

“不错…你说的没有错……”

但绮罗话锋一转,强调了八斩刀的弊端,“你的剑术或许以往真的很高明,但是现在的你只是一个依赖八斩刀的行尸走肉,只要手持这把妖刀就敌人就会自投罗网,这就是你的初衷吗?”

听到她的见解,老祖感觉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他祈求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使出最后的八斩刀…用这把刀来杀死我吧……”

曾经有形形色色的剑客与自己切磋,当自己没有八斩刀之时是靠纯粹的剑术实施八斩,眼、耳、口、鼻、手、足、头、身,与自己对决的剑客皆被八斩分尸无一幸免,武林的剑客视自己为恶魔。

自从被公输班大人说服加入水仙阁以后就得到了他打造的八斩刀,自己变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死一名高手,胜利来得太突然,使得自己八荒六合的名号徒有虚名,少女解开了自己心头的疑惑。

绮罗作出手势,老祖的手心松开,八斩刀漂浮到空中慢悠悠的荡漾到了她的手中,她笑道:“你知道我能够使出剩下的招式?”

“因为你是怪物……”老祖不会否认,绮罗并不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对手,她有着异于常人的智慧与敏锐,她深不可测的实力并没有浮出水面,自己在她面前像婴儿一样无力。

“──「斩足刀」”

绮罗驾驭住了八斩刀将老祖吸引过来,锋芒一闪,老祖的两腿被无情斩断,他不能失声惨叫,这样未免有失自己的身份,膝盖的伤口血肉外翻,乌黑的血液在地上缓缓流淌,而自己用手撑住地面想尽量高傲的死去。

此时此刻他明白对手被八斩刀杀死是什么样的感受,剧烈的疼痛使得他嘴里发出哼哼的呻吟,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颤抖的挤出几个字,口齿不清道:“快一点…我要死了……”

“──「斩头刀」”

他的视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自己已经人头落地骨碌滚落到兵器架旁边,看着自己昔日收藏的那些刀具,他感到挺欣慰,它们都在发出悲鸣。

他要用眼角的余光见证绮罗的最后一刀,他知道自己心脏被贯穿的时候就该死了,亦或者自己也是寿终正寝的年纪了,可是他想努力到最后一刻,就如同鼓角常常提到的时间单位,哪怕一秒钟就好……

他的视线变的模糊,隐隐约约看到绮罗的刀挥向了自己的身体,那或许是最后一刀,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八荒六合老祖这个人,而这个世界对于他死去的那一刻也毁灭了…

“──「斩身刀」”

他的尸体被刀肢解为两半,内阁里扑鼻的血腥味让绮罗捂住了鼻子,这个八荒六合老祖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绮罗端详着这把刀,能够吞噬其他刀的质量却不会变重?真是一把绝世好刀,公输班这个人可真是旷世奇才,这个人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境界,他不再是一个凡人,而是和自己一样的怪物。血迹蔓延着地板,而第六层的兵器库也顿时变的晦暗,这间内阁仿佛有灵性知道自己的主人死了?这些兵器的光芒都在消失,暗淡的再没有一点生气,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绮罗用手绢擦干净了八斩刀,她取下了尸体腰间的刀鞘,这样一来这把妖刀就有归宿了,绮罗将成为她的新主人使用它。

不知道木莲他们怎样了,绮罗望了望天有一道天花板挡住了天空,也许是整个水仙阁挡住了天空,必须得尽快前往第七层,木莲的眼睛已经近在咫尺了。

091 三十三重天

传说这个世界有三十三重天,分别为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天四天,四梵天,三清天,此间世界各不同,却彼此影响唇亡齿寒,他们代表了人们对天的渴望,对世界之外的遐想。

欲界六天: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清明何童天、玄胎平育天、元明文举天、七曜摩夷天。

色界十八天:虚无越衡天、太极蒙翳天、赤明和阳天、玄明恭华天、耀明宗飘天、竺落皇笳天、虚明堂曜天、观明端靖天、玄明恭庆天、太焕极瑶天、元载孔升天、太安皇崖天、显定极风天、始黄孝芒天、太黄翁重天、无思江由天、上揲阮乐天、无极昙誓天。

无色天四天:皓庭霄度天、渊通元洞天、翰宠妙成天、秀乐禁上天。

四梵天:无上常融天、玉隆腾胜天、龙变梵度天、平育贾奕天。

三清天:太清境大赤天、上清境禹余天、玉清境清微天。

第七层的剑客正是试刀大会的主办人因陀罗,木莲一行人在踏进门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了他的盒中世界,他们落入了传说中的三十三重天。

“你们是怎么也想不到鄙人会是第七层的阁主吧?”因陀罗面露喜色,端详着宝盒,他的眼睛能够透过这宝盒看清木莲一行人在里面的一举一动,一切都在他的眼睛里栩栩如生,他感觉到一种自己主宰世界的微妙感,那种决定他人命运的喜悦妙不可言。

从来没有人能够上到第七层,因为八荒六合老祖会替自己排忧解难,门口设置的机关也是恰到好处,木莲一行人彻底的被关进了自己所缔造的牢笼,他们遇到了比水仙阁更恐怖的关卡,三十三重天绝对不可能有人能够逃脱出去。

“在公输班大人所创造的极乐世界中挣扎吧。”因陀罗感到美中不足的是他听到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绮罗发觉阁楼意外的安静,心中已经察觉氛围不大对劲,一踏进屋内因陀罗从侧面以刀贯入自己胸腔,她瞪大了双眼,这种感觉不是死亡却是另一种难以言状的虚无,自己的身体在被刀吞噬。

这把刀并非夺人性命,而是一把可以置换空间的邪刀,被刺中的人将会被传送至三十三重天无法逃逸,因陀罗喜欢以纵观大局的态度我行我素,而这把邪刀就是三十三重天的钥匙。

公输班没有立即上锁,他怕敌人没有清除干净,他观察着盒中世界赞叹道:“多么美轮美奂的世界啊,我都想住进这世界里逍遥快活,你们注定要沦为我的玩具。”

三十三重天是一个沉香木匣,不知公输班使用什么方法在如此狭小的木盒里制造出了一个世界,一个有三十三重天的世界,因陀罗第一次遇见公输班时发现他在钓鱼,这是一位翩翩少年,眉目如画韬光养晦,聚精会神静坐在河边不受外物干扰。

分明看见他将直钩抛了下去,以为这人是一个疯子没有理会,不一会儿却发现他钓上了一条大鲤鱼,他顿时震惊的合不拢嘴。

“先生,请教我直钩能够钓鱼的方法。”因陀罗毕恭毕敬请教,对方却神秘一笑,悄声说道:“真想知道?”

“当然。”因陀罗诚心求教,对方似乎不大愿意告诉自己秘密。

他哪里肯罢休,一路追至三十里地,因陀罗道:“先生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问到方法,难不成先生需要些什么财物答谢?”

公输班摆摆手,他趴在一棵树下苦笑道:“钱财对于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因为我已经是个有钱人了,我不单单是家财万贯,我已经富甲一方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因陀罗一听心中更是好奇,急忙问道:“敢问先生名讳?”

公输班伸了个懒腰,他笑道:“你觉得是直钩钓鱼的方法重要还是我的来历重要?你会选择哪个?这两个问题都将改变你的一生你可要想清楚了?”

因陀罗一阵抓耳挠腮,“先生如若不是什么世外高人,诚心戏弄我该当如何?”他也算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处理人际关系交际如鱼得水,在他眼里所有人都只配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他迟早要俯瞰这个世界,惊叹它的美丽与庸俗。

可是这个公输班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就是觉得此人举止怪异,与他平日交往的俗人不同,他是特别的,他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特立独行的人,只看外人肯不肯承认而已。

“我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我就是一个高人罢了,没有脱离世界又如何称得上世外高人?”公输班的见解十分独特,他的回答既谦虚又骄傲,因陀罗认定就是他了,直钩钓鱼的方法已经不重要了,他斩钉截铁道:“敢问先生来历?”

“我乃终南山摩天居士公输班,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因陀罗心中又惊又喜,这名号果然如雷贯耳,他就是自己期盼的明主,他一定会给自己单调的生活带来无限可能,因陀罗屈膝跪拜被对方接纳。

回终南山的路上,公输班道:“其实直钩钓鱼只是表象,我的直钩遇水则弯,旁观者如果注重结果如你所见,追究事实真相就另当别论了,但很多人他们注重的就是一个结果,一个大多数人都深信不疑的结果。”

因陀罗听后如梦初醒,他惭愧道:“我生活在世俗中又蔑视世俗,我总认为我与那些人不一样,内心视他们为蝼蚁,他们一生碌碌无为忙于生计,忙于逃亡,忙于杀戮,我没有与他们同流合污就自认为高人一等,今日听得先生高论令我茅塞顿开。”公输班拇指夹住食指,对因陀罗说道:“这手指之间有一点点距离但是肉眼看不见,如若能借助外物放大百倍千倍就会发现手指之间有如一个世界,就差那么一点点。”

因陀罗不解道:“先生,鄙人不懂。”

公输班耐心回答道:“你是否想一览众山小,眼睛将众人尽收眼底开阔视野?”

“我常常登上高楼眺望全城,发现下面的人群小如蚂蚁,但这满足不了我的欲望,我想要视野能够更浩瀚,如果能够看清整个世界的全貌,我死也甘心。”

因陀罗幼年时已视自己为中心,因为有我这个意识所以觉得世界是围绕自己转动的,年幼无知到被人欺负才知道世界是无私的,它平均分配给了每一个人,导致大家为了争夺世界的眷顾而大打出手。

但是这个世界的观测者是谁,公输班一直认为是不死木偶,当檀木莲这个答案摆在自己面前时令他感到沮丧,这个花天酒地的木偶真的会是世界的主人?公输班开始怀疑自己看到是表象,剖析的不够透彻。

于是公输班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全盘计划,他对因陀罗郑重说道:“我的最终目标是制造出不死木偶,这样一来这个世界的谜团就解开了,如果木偶能够被人为制造出来并且不老不死,那么则代表神明是可以被取代的,我要将他取而代之创造一个理想的太平盛世,而不是现在的人间地狱。”

“如果我无法制造出木偶,那么只会有两种结果,木偶是这个世界的主人或者木偶是神明创造的傀儡。”

“制造出不死木偶?”在因陀罗看来,多么疯狂的想法,多么夸张的计划,只有公输班才敢掷出这种豪言壮语,他的智慧用任何辞藻都难以形容,因陀罗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他看到了一个举世无双的天才。

如果因陀罗是女人,他可能真的会萌生嫁给公输班的念头,但是公输班是无暇的美玉,他也许终身不娶,他不能被女人划上污点,自己作为女人一定会给他拖后腿,所以此时此刻因陀罗庆幸自己是一个男人,他只要言听计从就好,不需要计较太多。

因陀罗是最后一位被公输班收入麾下的剑客,但他并不是剑术高手,只是能够防身不受侵害,他更擅长处理交际,十年后公输班完成了三十三重天,他将那个木匣托付给自己的时候,自己不屑一顾,他以为公输班会实现他的愿望,现实却如此残酷。

公输班让他用心看木匣,他透过木匣发现了里面天外有天,无数的世界尽收眼底,各种奇观异景光怪陆离的岛屿,仙境,地狱,应有尽有,肉眼能够看清这个世界的每一寸角落,世界大到出奇却能看的清清楚楚,他能看到里面有人在走动,有人在辛勤耕作,他的泪水夺眶而出,这就是至高无上的艺术……

公输班揉了揉睡眼朦胧的黑眼圈,说道:“你让我给你一个世界,我给予了你三十三个世界,每一个世界用心都能看到,这就是三十三重天。”

“公输先生真乃神人也。”

对方应声后回到天机楼继续捣鼓其他的玩意,因陀罗之后的每一天都在观测三十三重天,里面的世界也有江湖,也有武林,也有传说,就好像真的一样,与这个现实世界没有区别,但是它更丰富多彩。

因陀罗打个喷嚏三十三重天内就会狂风大作,他一伤心流泪三十三重天内就会下起一场倾盆大雨,他一愤怒三十三重天内就会电闪雷鸣,整个世界围绕他的喜怒哀乐而运转,他果然得到了与神明一样的权利,他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统治者。

三十三重天对于因陀罗来说已经不是一个木匣那么简单了,它能带给自己的是快乐,将木偶一行人关进三十三重天内,对于他来说梦寐以求,这是他以往断不敢想的事情,而今日如愿以偿。

看着完美的盒中世界,他常常多愁善感,或吟诗作赋或手舞足蹈,他像一个孩童般将自己的愉悦毫无保留的表现出来,对于公输班大人他早已崇拜到五体投地。

“能跟着公输先生是我因陀罗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这世上所有的奇人在公输先生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凡人,一旦与他接触就会恍如隔世一眼万年,他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倾奇者。”

092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因陀罗在水仙阁里很少下楼,三十三重天已令他废寝忘食,除了一年一度的试刀大会他不会缺席外,任何人情世故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他爱不释手端详着三十三重天,他已然把它视为自己的妻子。

木莲一行人困在欲界六天的清明何童天内,清明象征死亡,而这周天之内怪物横生,街上鲜有人迹,而在这个世界里回荡的是一种怪物的声音,女孩们警惕的后退。

一行人左顾右盼之际,一只巨大的毒虫由地面破土而出,身体呈深红,身体两端探出犄角,形似牛肠腹部下方长有密集小足,身躯有百尺之长,吐息着烈焰烧灼着大地。

“不好,快逃!”木莲一行人手牵着手一齐飞奔,毒虫紧追不舍,扭动着巨大的躯体撞击着街道,一行人开始频繁转弯,但毒虫灵活的追击没有一点懈怠。

木莲在逃跑的时候猛然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居然有视力?再这样逃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木莲抽出了木刀,举刀挥向了毒虫,但却无法伤及分毫,毒虫的皮肤太过坚硬。

“这种毒虫唤作混沌,是清明何童天里的执行者,它要将所有活着的人类全部吃掉,包括你不死木偶。”因陀罗的声音响彻在天空中,木莲一行人知晓已经被他囚禁在了一个异世界里,不知道如何才能够逃出去?

如果大家分头逃跑也许会失散,孔雀在疾步飞奔的同时心生一计:“木莲,你用法相天地试一试,也许这样能够打败混沌!”

凭借法相天地已经击败过蜚蠊斋和夜帝,区区一个混沌应该不在话下,木莲心领神会聚精会神道:“「法相天地」”

之前法相天地是局部变化,而这一次木莲要整体变大,混沌见他的身体异常下意识的止步,木莲的身躯在一点一点膨胀,女孩们也在一步步后退。

木莲的身体变化到约为五十尺时,混沌已然有几分恐惧,木莲一脚向它身体踏过去,它那腹部下脚步生风逃跑的风驰电掣,木莲连追二十步发现追之不上,它瞪了木莲一眼就扎入了地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周还有零星的火焰与滚滚的黑烟尚未散去,一行人继续向前方迈去,木莲心里牵挂着绮罗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脱险,况且即使她能够平安无事上楼,也会落入敌人的圈套。

“你醒来了吗?”

绮罗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她的头很沉闷,发现周围的一片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自己的心跳,只有那个诡异的男人与自己说话罢了,这声音是直达内心且无法抗拒。

“你是谁?”

“你现在身处色界十八天中的虚无越衡天里,这个世界可比你表面看到的还要危险,你的同伴在清明何童天,你们都将会在这个极乐世界里垂死挣扎。”

危险是指什么?绮罗看到了一群人从古巷里飞奔而来,他们大声嘶喊却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绮罗想问却问不出口,她察觉自己也无法发声了,四周的寂寥如同一张白纸,实在是过于安静了。

她的视线里看到建筑突然出现天坑,莫名其妙的开始塌陷,这种绝望正在逐渐延伸过来,她自己也无法明白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紧张感也使得她迈动步伐与这些人一起逃跑。

她回头望向后方,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不见了,而地面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她看见大地在摇晃抖动。绮罗愈发感到惊恐,却见前方又出现天坑,而是四面八方都有强烈震感,但就是无法听到声音这种恐惧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害怕吗?这是虚无越衡天里的生物名为静音,它们无声无息无形无色无味体型巨大,喜食人肉,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抱头鼠窜而已。”

因陀罗的声音又传达到绮罗的内心,原来这是一种透明的怪物,绮罗只好孤注一掷,既然怪物是隐形,那么自己也以千机万变隐藏身体,她迈出了一道分身步法,残影四散吸引了静音的注意力。

但是三百六十步后还是会现出原型,到那时又要走出三百六十步,千机万变不适合长途跋涉,绮罗知道自身的体力会越来越有限,还是会落入静音的口腹。

因陀罗十分满意自己所改造的三十三重天,一种世界安宁祥和,另一种世界则是无间地狱,他喜欢看人们面对灾厄绝望的哭喊,也喜欢人们耕耘田园的快乐,他可以接受多元化的世界,三十三重天每一重天都大不相同,他能够将盒中世界管理的井然有序。

他是一个善于管理与统治甚至能制定规则的人才,所以公输班放心的把三十三重天托付给了他,他不是镇守第七层的剑客,而是第七层的阁主,他的才能在所有剑客之上,已经超越了战斗的层次,能够被公输班所器重的部下。

如果落入三十三重天,这个天空的比例与现实世界基本吻合,虽然公输班没有实际测量过天空的高度,但一个落入盒中世界的人类,绝对不可能从第一天到达第二天,更不可能从第一天到达第三十三重天,这是个被限制的空间,注定要被因陀罗玩弄于鼓掌之间。

绮罗每一次步数殆尽就会暴露身体,其余静音就会去追逐她,无规律的踩踏绮罗好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安静的轰鸣震撼着身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存在?

绮罗不管往哪个方向都有大量静音的袭击,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会迈向死亡,她将袖子变的宽大蓬松一头扎入了「袖里乾坤」,她不敢将静音卷入自己的袖中世界,龙岭已经是前车之鉴,更何况是成千上万的静音。她完全将自己吞入了自己的袖中世界蒸发于无形,因陀罗的视野里绮罗凭空消失,他感到大为震惊,这个女孩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隐匿于虚无越衡天里,眼睛翻阅每一寸角落,完全找不到她的位置,静音也寻觅无果索性去猎食其他人类。

“公输班大人常提起这个女孩,她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公输班大人的慧眼真的没有看错,在我的世界里虽然无法破坏规则,却能无视规则。”

而木莲一方,四周大量的混沌涌来,一切都是因为那只混沌潜入地下通风报信,木莲一行人已经无路可逃,它们将所有路口封锁,木莲后悔方才没有斩草除根,他担心女孩们的安危。

因陀罗注意力集中到了清明何童天,他很好奇木莲将怎样化险为夷,又怎样去保护女孩,因为她们都是凡胎肉体,他作为不死木偶是无法保护每一个人,公输班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期待情节的发展。

但是因陀罗忽略了一点,而木莲一行人也忽略了小蜈蚣精的存在,它原本尾随女孩们正要入门,发觉了一道结界,这扇门是陷阱。它本想提醒但为时已晚,它看得清清楚楚,因陀罗端详着木匣窃喜道木莲一行人已经被装入了三十三重天,小蜈蚣精因以缩小之术潜行没有被因陀罗发现。

而绮罗它不是不想告知,一旦自己出声绮罗与自己都会被发现,它为了大局只能牺牲绮罗,它异常的镇定,它所要做的是拯救大家。

就算自己是一只小妖精,偶尔也想威风一回,它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对付因陀罗,将身体缩小潜入了墙壁的空隙之中游走至天花板看到了因陀罗正在观赏木匣。

它缓缓爬行至因陀罗的衣衫上慢慢攀爬到脖子间,它深呼吸一口气大声道:“你们不要被他骗了,这个三十三重天就是一个太虚幻境,你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们只不过被装入了一个木匣里而已!”

因陀罗大惊,蜈蚣精话毕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他疼的大叫手一颤抖木匣掉落到地上,但开关处仍然封闭,因陀罗急忙要用剑刺入木匣锁芯彻底封锁三十三重天,蜈蚣精身体却变大将因陀罗紧紧缠绕。

在现实世界也就是木匣摔了一下罢了,但在这盒中世界里可就大相径庭,每一重天都剧烈的晃动,里面居住的人类眼见天都要塌下来了尖叫声此起彼伏,魑魅魍魉也大难临头各奔东西。

欲界六天,色界十八天,无色天四天,四梵天,三清天一片狼藉,人们颠沛流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造成这一切恶果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因陀罗手抖了一下。

三十三重天中的时间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比起来要缓慢许多,刹那间的晃动对于里面世界来说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浩劫,因陀罗忍受着剧痛一步一步把手伸向木匣,小蜈蚣精已经竭尽全力死死缠绕但他仍然顽强的挪动身体。

“这把刀的名字叫做「天机不可泄露」同时它也是三十三重天的钥匙,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了,这把刀一接触锁芯就会变化为钥匙,你要好好保管。”

公输先生是那么信任自己,可是他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太虚幻境究竟是什么?如果简单理解就是幻象?无所不能的公输先生绝对不可能欺骗自己,他不需要撒谎,三十三重天他花了十年时间打造,因陀罗更愿意相信只是这个蜈蚣精的一面之词。

因清明何童天的震荡,混沌树倒猢狲散已不见去向,木莲听见了小蜈蚣精道出的玄机,这一切都是太虚幻境?

木莲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个异世界里会有视力,这与胭脂楼内的太虚幻境如出一辙,黑面老人曾说过只要有心一切都可以制造太虚幻境。

“如果是一个小木匣困住了我们,你就以法相天地以牙还牙,木匣会承受不住你的体积而被冲破束缚。”孔雀给予建议,木莲点头示意大家抱紧他的身体。

玲珑拉住了木莲的左手。

孔雀拉住了木莲的右手。

连理枝抱住了木莲的腰。

茶茶揪住了木莲的小辫。

“你们要抓紧了!”木莲要将这苍穹顶一个大窟窿,法相天地的极限他没有试过,他涨红了脸憋足了劲身体开始膨胀变化,越来越大的身躯令高空的飞鸟也惊慌失措,头迅速撞破了第一重天,他还不能松懈继续变大,大到他的视野里看不见地面的城镇。

此时此刻女孩们抱住的只是他身体的冰山一角了,玲珑,孔雀,连理枝分别抓紧衣褶,茶茶原本拉住的是木莲的辫子,现在却是一根发丝。

因陀罗的余光发觉木莲的身体已经冲破了清明何童天,他想用头顶开这个木匣,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他的汗水一点一滴的淌下来,小蜈蚣精已经精疲力尽,但是它不敢放松,因为一旦松弛满盘皆输,不但木莲一行人会被永远封锁在三十三重天内,它也会被因陀罗杀死。

第一重天冲破。

第二重天冲破。

第三重天冲破。

第四重天冲破。

第五重天冲破。

第六重天冲破。

第七重天冲破。

第八重天冲破。

第九重天冲破。

第十重天冲破。

“木莲,这个势头很好,继续保持下去!”玲珑鼓舞着木莲,他肆意延伸自己的高度,撞击着天空的穹顶,沦陷的云海从高处像瀑布一样倾斜下来,十重天内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绮罗在袖中世界察觉出了外界的变化,她解除了袖里乾坤发现世界正在坍塌,而那个巨大的身体她认得,那是木偶装束,她读懂了木莲的行动,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木莲的身体的一角,也随着他的身体上升。

第十一重天冲破。

第十二重天冲破。

第十三重天冲破。第十四重天冲破。

第十五重天冲破。

第十六重天冲破。

第十七重天冲破。

第十八重天冲破。

第十九重天冲破。

第二十重天冲破。

“努力啊!我们一定能够逃出这个世界!”女孩们情绪高涨,窒息的高空寒冷且空气稀薄,但是她们能够忍受这种绝境,她们坚信木莲一定会将这个虚伪的木匣顶到天翻地覆。

因陀罗的执念使得他的手够到了木匣,他的另一只手却被蜈蚣精限制无法使用剑,以手掌压住木匣,想阻止木莲逃出三十三重天。

第二十一重天冲破。

第二十二重天冲破。

第二十三重天冲破。

第二十四重天冲破。

第二十五重天冲破。

第二十六重天冲破。

第二十七重天冲破。

第二十八重天冲破。

第二十九重天冲破。

第三十重天冲破。

因陀罗不会承认,绝不允许任何人逃脱盒中世界,这是公输班大人所创造的王道乐土,自己不能辜负他的信任,只要把木偶困在木匣里,公输班大人就可以研究不死木偶,或许也就能实现他的宏伟目标。

第三十一重天冲破。

第三十二重天冲破。

第三十三重天冲破。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关不住我的!”木莲的身体势如破竹,他的脑袋撞击着最后的三重天,天空明光乍现,因陀罗已经黔驴技穷,他看到了木匣现出一道刺眼的光亮,木偶一行人四散到各处,他们逃脱了牢笼获得了自由。

093 眼睛

因陀罗匍匐在地上望着木偶站起来的姿态,以及其他人愤怒的眼光,自己难逃一死,索性已经不再抵抗……

小蜈蚣精心力交瘁,它垂头丧气的倒在了一边,因陀罗终于有个翻身的空当,他可以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这种输的一塌糊涂的感觉让他感到了麻木。

绮罗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把我们关在这木匣中很好玩是吗?”因陀罗一笑置之,他想不到以什么方式来回应敌人的拷问,他很迷惘很惆怅很想咬舌自尽。

“你既然这么喜欢太虚幻境,那么我们就把你送进这个木匣之中让你享受天伦之乐。”木莲实在难以理解这个疯子,三十三重天这么复杂的太虚幻境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其复杂程度已经包罗万象恐怕比这个现实世界还要精密。

因陀罗不会屈服于人,他不服气道:“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是你们却说三十三重天是太虚幻境?这可是真实的世界,里面的人也有喜怒哀乐也有血有肉,只不过这木匣小了一点就被你们定义为幻境,麻雀虽小可也五脏俱全。”

“就算再怎么以假乱真也不可能成为真的,梦境与现实又有什么差异呢?但终究也只是梦境,你以为凡人能够创造出世界吗?”玲珑也不会承认人类能够达到创世的高度,这一点太过于天方夜谭。

“你该不会说这木匣也是公输班的杰作吧?”每一层的剑客都会被公输班投其所好,他会创造出适合这个人的道具,让他们的能力更加完美。

面对木莲的疑问,因陀罗有些得意道:“公输班大人岂是你们这种世俗之人所能理解的?他是历史难以磨灭的大人物,他的每一点我都很喜欢,他的智慧他的果敢都是你们难以企及的,你们太过于庸俗。”

“我们都是大俗人不喜欢这个木匣,那么请君入瓮吧?”

小蜈蚣精微弱说道:“他手里的那把刀就是天机不可泄露,被攻击的人会进入盒中世界,你们快夺走……”

绮罗拾起了那把刀,刀柄是安全的,她将这把刀刺入了因陀罗的背部,他没有怨言反而释然,“你们居然不杀我,你们还真是庸俗到极点,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些俗人。”

他的身体被传送到了盒中世界,而那个世界的余波还没有恢复平静,还处于洪荒的沼泽之中,他就这样一直坠落,他反应过来后知晓自己也许会死于灾厄,死于魑魅魍魉,死于无间地狱,这样的死法倒也是体面。

第一层阁主·重心丸死亡。

第二层阁主·蜚蠊斋败北。

第三层阁主·夜帝死亡。

第四层阁主·鼓角死亡。

第五层阁主·玉罗刹败北。

第六层阁主·八荒六合老祖死亡。

第七层阁主·因陀罗败北。

小蜈蚣精的身体承受不了负荷逐渐缩小,小到身长不足一寸,绮罗将它捧在手中,爱怜道:“既然你有功劳,就把你安顿到木莲的耳朵里吧。”

木莲一听浑身发麻,一口拒绝:“我不要这蜈蚣钻进我的耳朵里,它要是乱动我得疼死。”

小蜈蚣精央求道:“木偶大人,我不会动的,我之前潜伏在你的耳朵里你也没有丝毫察觉,我会一直睡觉直到需要我派上用场时才会醒来略尽绵薄之力。”

禁不起女孩们再三好言相劝,木莲只得允诺,小蜈蚣精蹑手蹑脚钻入了他的耳朵里,除了开始有些发痒后面果真没有动静,木莲也就安心的接纳了这个小家伙。

“最后一层楼了,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即使没有视力木莲也仿佛觉得终点只有一步之遥,大家迈向楼梯的激动与忐忑,最后一位剑客又会是谁?

再没有比这更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抨击着每个人的内心,大家紧紧牵着彼此的手携手共进,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都要跨越,这场旅途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夺回眼睛了。

门口的诡异前所未有,大家犹豫的迈着碎步,生怕一踏入内阁就会落入敌人的圈套,在这样的事态之下唯有前进不能后退,胆小只会招来死亡。

绮罗大踏步走了进去,木莲一行人紧随其后,这层楼并没有剑客,没有杀气没有呼吸,这一层除了有一个精致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个漂亮的褐色方盒再没有其他多余点缀。

玲珑怀疑方盒里有暗器,她将盒子正面反转至背面,小心翼翼用桌上的一把小钥匙打开,但盒内没有暗器也没有毒烟,只是躺着一颗碧绿的翡翠似的眼珠,晶莹如玉剔透明亮,傲人的光辉使得玲珑禁不住赞叹。

“这一定就是木莲的眼睛了!”女孩们彼此欢呼雀跃,可是她们还是放心不下这会是一个陷阱,也许眼睛里有毒药,但对于木莲来讲不管眼睛被作了什么手脚,他不会退让半步。

木莲冷静地说道:“你们不要接触眼睛,把眼珠从盒子里轻轻倒入我的手中,由我来试验有没有毒,我是不死之身会没事的。”

玲珑按照木莲的吩咐照做,木莲将义眼从眼窝里取了出来,他告别了义眼,这只暗无天日的眼睛终于可以将它抛弃,他骄傲的把那枚璀璨的年轮目置入了左眼眶,他的炯炯有神的眼睛在刹那间电光火石,与木偶的身体作出了激烈的反应。

待到火花褪去,他紧闭的左眼睁开,所有的事物都清晰可见,包括每一个女孩担忧的面容他都看在眼里,这果然是自己的年轮目,举世无双的眼睛终于物归原主。

只要集中注意力,这只眼睛可以看透人的生死,但木莲不会那样做,他不忍心看到女孩子的死相,他只想看着她们活着的每一刻。但是绮罗在他身后,他害怕转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有很多复杂的原因,绮罗也察觉出了他的难言之隐,他变的怯懦畏畏缩缩不敢回眸,如果日思夜想的女孩在这一瞬间幻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面对绮罗。

“你怎么了,你是害怕看见我吗?”绮罗还是说出了木莲的心病,他这个胆小鬼,这个害怕面对现实的呆瓜在此时此刻就是一个不争气的废物。

绮罗双手捂住他的双颊强行扭过头来,木莲的眼睛不停的闪烁,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近距离看清了绮罗的脸。他的眼睛瞪的很大,所有的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述他的内心,那一瞬他看到了一张白皙清丽的面容。

她的眼睛与众不同,独有的瞳孔纹理,左眼还有一颗爱心泪痣,皱眉的无措与咬唇的不羁都将他深深吸引,如果近距离与绮罗的脸接触会无法面对她的凄美,朦胧的眼睛会将男人的心脏压榨至只剩最后一滴血。

木莲支支吾吾道:“好…好…好……”他已经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吐露最后一个字,他变得软弱,所有可爱的记忆都被这张脸征服以至于他束手无策。

“美?”绮罗不解问道,这个木莲怎么扭扭捏捏的?

“丑。”与此同时尘埃落定的一个字让绮罗神色大变,木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这样的字眼结尾,他感觉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要选择撒谎?

绮罗重重的推开了他,她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木莲,她说道:“你以后不要和我说话了。”木莲望着地面眼神发愣,如果自己以玩笑的口吻说出这句话她都不会计较的,但是自己的态度有问题,他如此严肃的当着所有女孩的面对绮罗说出了这样的话。

玲珑,连理枝,茶茶,孔雀都在凝固的空气中惊愕,她们也没有想到木莲会口是心非,绮罗的容姿连她们都无法抗拒,木莲怎么忍心自欺欺人?

“唉呀,我看那位女孩就很貌美呢,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呢?”循着声音一行人紧张起来,分明看见墙壁被推开,一位温文尔雅的少年径直走出,他的笑容令木莲感到不安。

“受死吧!”木莲胸中的怒火发泄到了少年的身上,只是这位剑客与之前七层的剑客截然不同,他看起来文弱睿智,不像是习武之人。

木莲一剑刺入他胸中剑却被异物弹开,而对方也倒在了地上咳嗽了几声,他的嘴角流出了血液,他无奈笑道:“你是把我当作第八层剑客了吗?”

“难道不是吗?”木莲没有罢手还要采取攻势却被对方示意住手,对方的眼神并没有敌意,但此时的木莲很焦躁,取回眼睛之后他过于鲁莽。

少年开始郑重道来:“我就是终南山的公输般,第八层已经没有剑客了,要不然你能轻易拿到木偶之眼?”

木莲一思量不无道理,他问道:“你既然为大名鼎鼎的公输班,连我轻轻一剑都承受不住真是让我大失所望。”

公输班没有否认,他很大度解开衣领,木莲看见里面有一件流光溢彩的衣物,“这件宝衣名叫金缕玉衣,若没有它护身,刚才你那一剑我就必死无疑了。”

“我擅于发明创造,武斗什么的实非我所意愿,如果你一定要兵刃相向,我自保亦不难,我虽然是个文人,但是我不一样凭借我的智慧收服了七位剑客吗?”

木莲敌视的目光没有改变,责问道:“那你现身是什么意思?你与天尊又是什么关系?”他一定要问个一清二楚,这两个人究竟会有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现身是要告诉你很多真相,我与天尊是朋友关系,水仙阁第八层原本就是他镇守,后来他脱离了我的约束,他喜欢自由,终南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困不住他。”

木莲不敢相信,公输班居然这么直白告诉了自己,反而让他半信半疑,公输班强调道:“他是一个仗剑而生的男人,如果他镇守第八层你根本无法取回眼睛,你真的认为他出全力了吗?我可以肯定,他的剑术造诣当世无敌。”

“他比我强这点我心里自然有数,但是要论剑术天下无双未免太夸大其词了吧?”

公输班没有松口,“你没有看见过他的绝望,他对剑的痴狂已经走火入魔无药可救,他如果是冷静的打败了你,则说明他根本没有认真起来,他若癫狂你就会感受到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懂得剑的男人。”

木莲攥紧了拳头,怒视道:“不论你怎么神化他,下一次决战就是他的死期,我要让他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

“你还是那么自高自傲,如果你确定要与天尊开战不要将女孩们卷入这场纷争,她们是无辜的,你如果没有听我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公输班的告诫让木莲心生反感,他讨厌别人指手画脚,即使公输班所言句句属实,如果可以无牵无挂他当然想孤身一人前往天圆地方城与天尊决战。

“还有一件事,针对你的记忆问题,我刻意提炼了冥想丹,这是一种能够刺激神经的药物,如果你有什么无法回忆的重要线索,到那个时候就吃了它吧。”

公输班将那小小的药瓶递到了木莲手中,他自然是害怕不敢接受,对方笑道:“怕我害你?我不会让你现在吃,如果你吃后真的能够回忆起前世今生,那么你一定会崩溃的,你也不会奔赴天圆地方城与天尊决战,你必须在所有事件结束后方可服用。”

“吃了它以后,你就不再是木偶,你也许能够重新审视自己。”

094 天剑绝刀

木莲极不情愿的把药瓶放入了自己的衣兜里,纳闷道:“我们是敌人吧?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

公输班摆摆手道:“不不不,你和我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我相信因陀罗也和你们说了些什么对吧?我的目的是要创造不死木偶,三十三重天原本是囚禁你的牢笼,但你既然挣脱了我也该兑现诺言给予你眼睛。”

“你想制造出不死木偶?你是疯子吗?”木莲有些气恼,他听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想法,木偶可以获得永生而被世人恐惧,但是他们并不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生命体,以现有手段根本不可能制造出来。

绮罗追问道:“三十三重天是你制造的?那个是太虚幻境对吧?”

公输班如实回答道:“确实是太虚幻境,但是如果真的制造出这么微小却又复杂的世界难度上确实有如登天,不过太虚幻境所达到的效果是一样的,只要你们的感官发觉不是在做梦,就足以说明太虚幻境的真实程度相差无几。”

“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会回答道令你们满意为止,毕竟能够活着上水仙阁第八层的人只有你们做到了。”

玉罗刹曾说过所有的剑客都是奔着第八层的剑谱而来,绮罗想要让公输班交出剑谱,“木莲的眼睛本来就是他的,第八层的剑谱在哪里?”

公输班从怀里拿出了一部卷轴,“终于问到重点了,剑谱给你们也没用,因为你们不可能练成天剑绝刀,而现在恐怕他已经驾驭了。”

他打开卷轴念道:

利器也

利器也

锋利则断

愚钝则刚

柔情似水勿忘我

生亦何欢死亦悲

君不见惊涛拍岸千层浪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一剑光寒三江水

剑气纵横十九州

抽刀断水水更流

举杯消愁愁更愁

刀剑多情应笑我

天光云影共徘徊

天上天下

唯我独尊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众人听后百思不得其解,木莲问道:“这哪是什么剑谱这就是一首词,没有任何诀窍,你就算不想交付剑谱也用不着戏弄我们吧?”

“这确实是天剑绝刀的剑谱,只是要能看懂这首词的人才能领悟其中真谛,但是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我即使告诉你秘密你也学不会,因为你是不死木偶。”

对于公输班的偏见,木莲很生气,“你这人真不痛快,我对于这什么剑谱也不是很感兴趣,你还装神弄鬼,你对那些千方百计想要上楼的死者说这就是天剑绝刀,他们会相信吗?”

公输班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他们相信不相信都无关紧要,反正他们都是死人了,重点是你不信那是因为你已经不是以前的檀木莲了,你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木莲道:“你不过是敷衍我,何必装模作样?”

“那这样好了,我以一杯酒作为试验让你知道你与他的差距在哪里,这样你也就会心服口服了。”公输班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木杯,拧开盖子飘逸出了浓郁的酒香,这是上等的月季酒,连理枝一闻心中已然有数。

公输班道:“我要将这酒倒在地上,你以剑挥击能够将落下的酒一一分割吗?”

木莲心中不悦,反问道:“水乃无形无色无味,剑怎么可能与之争锋?”他感觉公输班说话太过拐弯抹角,甚至提出了这种无理要求,木偶也不可能违背自然法则。

话毕,公输班淡然一笑,已将木杯倾斜,上等的好酒眼看就要白白浪费,木莲抽刀舞动出了最快的速度,酒在半空中一瞬间被斩开三段随后落入地面。

“你的速度只能将酒斩开三段,你可知他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你倒是说说看。”

木莲作为历史最强剑客已经称霸了千万年来,木扇比他强也非是用剑的高手,但是最近千百年来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已有被时代淘汰的趋势,绝非自己所学太过迂腐,而是自己技艺不精,没能发挥其招式原本威力。

“他可以将这倒下来的酒以剑全部御回木杯里,不会让一滴坠落到地上,你可以做到吗?”木莲握紧了手中的木刀,他不会承认世间有这样的剑术。

公输班将卷轴抛到了绮罗手中,他有一点惋惜:“你很漂亮,但这个木偶不懂得欣赏,我十分中意你和孔雀东南飞,你们与他在一起就是暴殄天物。”

绮罗把头望向了木莲,但随后又低头不语,公输班张开双手道:“我选择你们不是因为我动了凡心,事实上我是不近女色的,我只是觉得你和孔雀东南飞才智过人,你们与我在一起我会觉得有动力一些。”

“想把我们当作你的工具?你觉得我们会上你的当吗?”绮罗明确拒绝了公输班的好意,他也不气馁一如常态,他坚信总有一天她们会改变主意。

“水仙阁的每一层剑客我都为他们创造了属于他们的武器,跟着我的人谁的愿望没有实现了?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心愿我公输班没有办不到的,还是说跟随着木偶走向死亡?”

“你放屁!你再蛊惑人心我就杀死你!”木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却被公输班的眼睛怒视,那种眼神散发出来的魄力让他难以直视,这不是凡人该有的眼神,究竟是怎么回事?

公输班严肃起来的表情如此冷峻,难怪他能够折服水仙阁的七位阁主,他的语气夹杂着怒气使得氛围变得凛冽,“木偶,全天下的女孩你都可以私吞,唯独绮罗与孔雀东南飞她们应该属于我,我需要她们并不是因为儿女私情,你是怎样对待她们的?”“你只不过是一个需要女人才能活下去的寄生虫,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的地盘大呼小叫?我虽然是凡人但若是有人触怒我,我会让他知道到我的手段,就算是蓬莱仙岛的仙人也不见得敢得罪我,你最好收敛你的杀意。”

木莲怏怏把刀收回了刀鞘,他不能不顾后果,对方说的确实是实话,以武力去否认太过于幼稚。原本经历了水仙阁的生死之战,木莲与女孩们的关系应该更加紧密,因为他的无心之失却造成了无法挽救的裂痕。

公输班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故作轻松问道:“你们觉得我应该是多少岁?”

“十七岁?”

“十八岁?”

“十五岁?”

“二十岁?”

女孩们开始议论起来,她们觉得公输班看上去不像年长的人,但是说话却很沉稳,根据绮罗说保守估计公输班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以上,因为公输班这个名字闻名于世已有几十载光阴,他不可能二十岁以下。

公输班比了个手势,答道:“我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了,我九岁远近闻名,十九岁名震八方,二十九岁妇孺皆知,三十九岁已经震古烁今。”

“我的父亲公输盘是个木匠,小时候家境贫寒,他就常常用他的手艺做一些木制玩具,邻居的孩子们都很羡慕我,甚至有大户人家欲买我的玩具。在我眼里它们是无价的,可是大人出手真的很慷慨阔绰,如果可以得到这些钱补贴家用再好不过,我就照着父亲的木制玩具马马虎虎做了一个木马,开始别人能一眼看出与我父亲作品的区别,可是第十次就以假乱真了。”

他声音顿了顿有些哽咽,木莲与女孩们都听得入神,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公输班竟然是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讲述的过去远比他的外表更沧桑,令人不禁眼睛发红。

“我的父亲知道这件事后,你们猜他反应如何?”

绮罗答道:“他为有你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自豪,从此你立志成为一名木匠。”

玲珑答道:“我与绮罗想法一样。”

木莲答道:“我也与绮罗想法一样。”

茶茶答道:“绮罗姐姐好像说的没错。”

理枝答道:“我也比较认同绮罗姐姐的想法。”

孔雀答道:“他很生气觉得你在欺骗别人,所以你暗暗发誓要超越他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为什么只有你不一样,大家都认为绮罗说的对,只有你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是你也错了孔雀。”公输班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因为那一天他铭记在心,因为那一天他才会成为摩天居士。

公输班拿袖子擦拭眼角的泪水,颤抖道:“他狠狠的把我打了一顿,他说木匠是没有出息的,我赚的这一点点钱在小孩眼里看起来很多,对于大人来说是微不足道的,如果我成为一个木匠,就会像他那样永远被人瞧不起。”

大家听到公输班这样出乎意料的回答陷入了沉思,的确如果一个寒酸木匠什么都不能给予儿子,那么他只能迫不得已用木制玩具弥补愧疚,但是儿子要是也成为一名木匠,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就会悲痛欲绝。

“我对他说,我不会像他那样籍籍无名,永远的做一些桌椅板凳,我会成为一名举世无双的木匠,我会成为木匠的代名词,人们提到木匠就会想到我。他一边哭一边打我,说我是在做梦,他要将我赶出家门,我一怒之下摔门离去。”

绮罗关切问道:“你的父亲现在还安好吗?”

公输班屏住了呼吸,他沉默了很久才道出:“他自杀了,他承受不住儿子要成为木匠的决心,而我母亲病逝的早,他一定是挣扎了很久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为什么就是没有人肯相信我?就连他也不信任我,如今我所创造的财富已经富甲天下,他却也没机会看见了。”

“我一直想研究死而复生之术,时光倒流之法,我想只有木偶可以作为参照物,如果能够将他复活我想让他看到我今天所取得的辉煌,但是我又在忧虑会不会改变历史进程,这都是违背天理的歪门邪道。”

“我涉猎了更多木匠所不能跨越的雷池,打造绝世宝刀就是我的嗜好之一,影太刀,八斩刀都是我的杰作,但要论我所创造的最强的一把刀。”

“那就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095 三大家族

“原来剑谱的最后一句是一把刀的名字?”大家都没想到居然有名字这么长的刀,而玉罗刹曾说要练成天剑绝刀需要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刀,恐怕正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八斩刀可以吸收其他刀具的硬度与质量,却唯独不可能吸收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它既是刀又不是刀,它既柔软又锋利,它是我打造的所有刀中的异端,它的价值已经不仅仅是一把刀了。”

公输班心态逐渐平和,他叹了一口气,“如果要有足够的精力投入研究,我需要以药物维持身体防止衰老,毕竟我不是木偶,所以女孩是消耗品,尤其是有才能的女孩不能浪费了青春年华,如果你们与我在一起我会想方设法维持你们的肌肤。”

“长生不老的药物这世上并非没有,但是我不会公布药方,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得到他们将会独裁自己的领域,人如果不老不死理论上来说应该会愈来愈聪明,我不想天下大乱,但我认为的奇才我会提供属于他们的长生之道。”

木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知道自己的脸从来没有变化过,皱纹与他无缘。而他一个木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女孩被岁月折磨,她们与公输班在一起就能够延长寿命,自己继续孤单一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目前仅有一位友人接受了我的药物供给,他现在的外表停留在了十六岁,他的年龄我就保密了,他很介意别人关心他的年龄。”

只有他肯相信自己已经突破了生死界限,甘愿成为公输班的试验品,这种药物的合适人选只有自己与他两人而已,一旦失败两人都会生死与共,一旦成功两人都永葆青春,这是他们两人的约定。

“你只要真的能够说话算数,我尊重她们的选择,我不会阻拦。”木莲说的话正合公输班心意,他的目光殷切的期盼着绮罗与孔雀的选择。

“我不会留下的,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被束缚在终南山与这些器械打交道很沉闷。”绮罗第二次拒绝公输班,他只有等待孔雀东南飞的回应了。

孔雀的眼光打量着公输班,她理想中的主公应该是他这样的旷世奇才,与木偶在一起只会被埋没才能,她也不明白自己该作何选择,被爱情盲目的束缚让自己默默无闻。

“相传得孔雀东南飞者得半壁江山,我对统治武林没有什么兴趣,我致力于创造出能够改变人类生活的工具,以自己的双手颠覆这个世界不是很好吗?”

她没有挪动步伐,她在犹豫,投奔了公输班难道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吗?明主与爱情只能选择其一,爱情却也未必就有结果,自己不管何时何地在木莲心中的位置都是垫底。

公输班道:“你在犹豫就说明你有考虑,我也不会勉强挽留,如果最后你们都肯留下来包括木偶我也是同意的,人多无非是变得热闹一些罢了。”

木莲强调道:“你把我留下来,即使我肯同意天尊也未必罢休,我与他必然有一战,无关生死无关仇恨,这是冥冥之中逃不掉的宿命,谁是天下第一剑自然会见分晓。”

“不,如果我将你留在终南山,他是不会开战的,甚至会改变结果,这场战争皆因你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如果能靠自身回忆起一切,那么就不需要这无谓的一战。”

公输班提示了木莲,他没有答应,“如果是上个时代的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更别提更久远的时代,木偶可以惧怕一切就是不会惧怕战斗,好战是木偶的天性。”

如果现在木偶吃了冥想丹就能够顺利结束一切,但那也不是天尊的意愿,他告诫公输班要由木偶自己回忆起他所犯下的滔天罪孽,唯有如此他才肯收手,依照木偶的性格他不会吃冥想丹,他更愿意当一个健忘的傻瓜摆脱记忆的恩怨纠葛。

“九岁那年,我进山去伐木,不小心被一片野草叶子所割伤了手指,我观察到叶子两边长着锋利的小齿,一株野草上有一只蝗虫,它的牙齿也排列着许多小齿,轻而易举磨碎叶子。我就想如果造一把刀但刀口是锯齿状是否也能很快锯断树木呢?”

他要将发明创造的乐趣分享给木莲一行人,尽管他意识到可能是对牛弹琴,但他没有放弃,“经过我反复改良发明了锯子,一个小孩手里有锯子也可以轻松伐木,大大节省了人力与时间,人们觉得我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以为那是我人生中最辉煌的一次。”

“这个我知道,很有名的传说呢!没想到是真的?”玲珑真的听过这个传说,那时自己还年幼就已经对这个故事熟络于心,她当时认为世上是不可能有这么聪明的神童的。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道出来却是一脸无奈,“大家对我嫉妒猜忌,认为锯子不是我发明的,他们以为我得意忘形,我只笑他们鼠目寸光。十四岁与友人一同外出游玩,因倾盆大雨无处躲避,从荷塘里摘下一朵大荷叶得以遮风挡雨,我与他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对他说我要发明一个可以征服雨天的道具,它会让世人风雨无阻。”

“我的朋友不信,他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道具,天降大雨乃苍穹之意,人有屋檐得以栖息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还要逆天而行简直是痴人说梦。但第二年,大街小巷的清明雨季五颜六色的油纸伞如雨后春笋,我的友人倾家荡产资助我,他也非寻常人士素来有大志,这世上我只铭记三户人家,若此三家族得以源远流长,将会控制这天下的命脉。”

孔雀问道:“是哪三户人家?”公输班一一说明,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三户人家,是他们造就了这段别出心裁的历史,“第一户为孔雀世家,户主为孔雀开屏,能够神机妙算运筹帷幄;第二户世家为百氏家族,户主为百媚生,会交际识人心能言善辩;第三户为公输世家,户主为公输盘,鬼斧神工之造化所雕刻之物栩栩如生。”

“孔雀世家?”她一下仿佛回到了幼时,目睹自己的亲人被惨遭杀害,而自己在熊熊大火中逃跑,自己对自己的家族历史根本一无所知,连父母的名字都不曾有机会过问,他们总是板着脸嘴里念念有词,而公输班居然了解的如此详细?

公输班若有所思,他托着下巴道:“你是不知道吧?其实孔雀世家是三户中最有权有势的一家,百氏家族曾预言他们所精通的天文地理阴阳八卦会分裂为若干流派,甚至有一天会百家争鸣。包括你的师傅鬼谷子的真实身份也是孔雀世家的一份子,你父亲为宗家他为分家,他学识不亚于孔雀世家任何一人,因旁系无缘继承大统。”

“按孔雀世家规定分家需改姓,他贬姓氏为凤凰字于飞,蜗居在鬼谷号称鬼谷子,传说他从不传外人平生所学,其徒弟不过教授些皮毛,你以为如果你不是孔雀世家的唯一血脉,他会那么苦心栽培你吗?”

孔雀听到公输班所讲述的这些事迹后惊讶的合不拢嘴,真相来的太突然唯一缺失的就是毁灭家族的凶手到底是谁,她也许可以问出这一切来龙去脉。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凶手到底是谁?”孔雀急切的想得到线索,毁灭孔雀世家的线索,她浑浑噩噩的日子终于走到尽头,从未像今天这样清醒过。

公输班以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娓娓道来:“我与鬼谷子素有来往,他世上再无知己可以吐露心迹,也唯有与我才能敞开心扉,于是你的生世我再清楚不过。至于凶手他调查多年也毫无进展,索性没有再追究此事,他害怕查出真凶会断送孔雀世家最后的骨肉,也就是你孔雀东南飞。”

她的内心默默接受着一切,到头来凶手还要靠自己追查,她不会放过那个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凶手,哪怕他她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其绳之以法。

“百氏家族想必你已经有所耳闻,百媚生是一个以女性为尊的家族,男方入赘到她们家族必须随妻姓,而百媚生的丈夫无故夭折,是她带大了百晓生,你知道这个孩子吧?是他提出了武林与江湖这种概念,没有他就没有武林,没有他就没有争端,他知晓一切洞悉万物,因受到家族影响,他打扮举止都似女人,生得也是沉鱼落雁,看见过他的男子总会感叹为何他是男儿身。”

公输班继续补充道:“就是他游说母亲鼎力支持我,使得我得以名扬天下,他是一个颇有城府的人物与我惺惺相惜,他很喜欢我张狂的态度,每次都会第一个反对我却又被我推翻,我彻夜钻研废寝忘食之时,是他一口一口的喂我肉粥,他害怕我心力交瘁猝死过去。”

“他说谁都可以死,但我不可以死,他觉得我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大人物,谁都不可以与我相提并论。他曾说过自己是女人就非我不嫁这种傻话,我对他说不论他是男是女,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已经不需要性别婚姻这种世俗观念来证明了,毕竟他的才智也不下于我,领域与我不一样罢了。”

孔雀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这三个家族难道有什么交集吗?”

“当然有,孔雀氏,百氏,公输氏原本就是世交,已经延续了百年的交情,而公输氏到我父亲这一代没落,他一贫如洗时常受到孔雀氏与百氏微量救济,每到这时他就泣不成声,两位世交也不愿资助太多财物,一来我父亲公输盘纵然手艺精湛却局限于当下目光短浅,二来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接纳别人的施舍。”

讲到这里,他有些骄傲,他可以言归正传大方的说出自己的见解:“可是如今,孔雀氏,百氏,公输氏三大家族我站得位置最高,我以一人之力将公输家族发展到鼎盛,百晓生也创造了武林,可是孔雀你经过那场浩劫一蹶不振,你还没有真正的施展你的才华,你现在是三大世家里垫底的存在。”

公输班自然要加重语气,他的目的是激将法,想刺激孔雀的尊严让她留下来,孔雀已经被公输班的说辞所动摇,她可能真的会选择留在终南山。

然而他心里也知道所谓公输世家不过自己一人,繁荣于表面苦楚于内里,未谈婚论嫁也不会有子嗣,他想象过这些美好的光景,但自己若是被牵绊住就无法热衷于基业,他的志向远远不止于此。

“除了有得孔雀东南飞者得半壁江山的流言蜚语,与这个木偶在一起你又真的帮助他夺得天尊哪怕半座城池吗?你若是一直籍籍无名,你的父亲九泉之下会对你失望透顶。”

木莲想辩解什么,公输班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插嘴。

公输班好像想到了什么,迟疑了半晌说道:“说起来你的父亲与百媚生恰好相反,包括整个孔雀世家是个重男轻女的家族,他膝下无子只有你一女,而之前生下的女儿大多掐死或者送人,你是最幸运的一个女儿,他对你不理不睬是无法面对你。”

“若是你能和百晓生交换,百媚生的心愿也就足矣,你父亲也会眉开眼笑,但天公不作美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不可能成为男人,他也不可能成为女人,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他说的话一点不错,若自己是男儿身就不会与木偶产生情感,也就不会被他占有肉体,成为一位潇洒的公子能够捕获女孩的芳心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

“留下来吧,我已经失去了百晓生,他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你与我在一起也许会发挥你的真正潜力,你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锦囊士。”

096 男人

“三大家族如果要昌盛不能一家独大,唇亡齿寒何尝不是这个道理?百晓生举家鼎力相助,于是我让百氏家族得到了十倍,百倍,千倍的回报,我的每一样发明不公布技术都可以垄断这个世界的经济,大大小小的钱庄把我视为上等贵宾。”

孔雀紧咬嘴唇道:“你知道我不为钱财,我不要这些。”

公输班心知肚明,镇定道:“我当然知道你想要什么,钱财对于你我都不重要,但我们可以互相合作各取所需,这难道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吗?”

“你根本不懂我,我想要的你给予不了!”孔雀瞥了一眼木莲,看到了他茫然的脸更坚信了自己的想法,公输班一眼就心领神会招手示意孔雀过来。

她半信半疑了走到了公输班身边,他悄悄的在孔雀耳边说道:“你想要的无非就是木偶吧?这对于我来说轻而易举,想要得到他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你要听从我的计划循序渐进,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公输班办不到的事。”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没有……”孔雀满脸绯红想解释但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公输班温暖的笑容让她放松了戒心,“你定居在终南山,我就会想方设法维持你的容貌与你的身体,你也二十二了吧?”

公输班说的很有道理,她与木莲身边的女孩比起来年龄是最大的,绮罗单看外表很小,只是言谈举止像大人罢了,与公输班一样成熟稳重。

他两手一拍满足道:“那就这样说定了吧,你们做出任何选择我都会接受,毕竟一些事是勉强不来的,我现在要下楼去收拾残局。”

“收拾残局?”

公输班两袖一挥洒脱道:“现在至少有两人活了下来,还有一人可以勉强救治,至于其他战死的阁主我会负责安葬他们。”

木莲的印象中仅有玉罗刹可以确定无碍,启动三十三重天的阁主生死未卜,其余的人可以认定必死无疑能活下来的几率为零,除非公输班可以起死回生。

“我可是很爱惜部下的,镇守水仙阁的这段岁月真是辛苦他们了,有人是为剑谱而来,有人是为财物而来,也有人是为见我一面而来,能见到我的人自然能见到,与我无缘的人跋山涉水来到此地也是凶多吉少。”

人人皆云公输班傲慢无礼,可是当真的与他见上一面后,他的秉性与气质都是如此温润,知书达理莫过于此。传闻大多以讹传讹,但天才一定会有着与世人不同的行为习惯,他们与这个平凡的世界脱轨无拘无束的生活,不用在意世俗的眼光。

公输班的背影逐渐远去,他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他能预感到因陀罗在三十三重天里安然无恙,因为他为设置了一个机关,那是他给因陀罗的考验。

因陀罗并未坠入三十三重天,反而坠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他记忆里没有出现的世界,粉红色的小草随风摇曳,紫色的不知名树木盛开着淡蓝色的枝叶,碧绿的瀑布在远处依稀可见,五颜六色的凤凰昂首挺胸舒展着斑斓羽毛,一位柔弱的女子穿着霓裳羽衣横吹牧笛,悠扬的笛声渗透进他的内心世界。

“为什么?难道公输班大人创造了三十四重天?”他躺在粉红的草地上看着夕阳的余晖,他没有感觉到多余的疼痛,没有感觉到多余的悲伤,只是被眼前的盛况所折服,他害怕自己会发出庸俗的赞叹,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俗人。

三十三重天任何一天的美景他都欣赏过,唯独这一重天他觉得是刻意制造的,它就是为了与三十三重天区分开来而制造的天堂,听着女子的笛声他感觉到了天籁是如此的美妙动人。

“你们大家快来看,这有个大俗人!他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躺着悠闲自得!”他的眼睛望到几个女童以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他不情愿的直起身子缓缓起身。

因陀罗辩解道:“我怎么可能是俗人呢?我这样的人是超凡脱俗的人,我生平最讨厌别人说我是俗人,难道说有闲情逸致欣赏一下良辰美景也是庸俗?”

女童窃笑道:“大俗人,这个世界的景色一直都是这样我们早就见怪不怪啦!我们每天都要化不一样的妆出门,你看看你的穿着简直寒碜到极点,说起来你为什么与我们长得不一样?”

“我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丫头片子长得一样?你们没见过男人吗?”因陀罗仔细审视了一下这些女童,的确她们的化妆各式各样,都是现实世界见不到的妆容,但她们的态度还真是趾高气扬,字里行间透露着一种女孩家的刁钻。

“男人是什么东西?从来没听说过诶?”女童们面面相觑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她们往那名女子身边走去,环顾在她身边比划女子不经意间望向了自己,因陀罗得以窥见她的娇容,那眉目间好似暗送秋波已经让自己心神荡漾。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逐渐朝他走来,因陀罗从未有过的怦然心动令他陷入初恋的陷阱,他没有爱过一个女人,总是想当然以为自己能够观察人心,觉得自己能够只手遮天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自鸣得意,当真正看到了芳华绝代的女子他似乎有点理解木偶的感受。

自己曾经能够发誓终身不娶,能够保持自身养尊处优不被红尘女子所束缚,他意识到这些洁癖在真正的美人面前不值一提,都是些莫须有的借口逃避真实的自己。

女子眉宇之间衬托出她的愁容,她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虽然与我们一样是人类但你很高大说话声音又很粗俗,你显得太与众不同。”“我这是男子气概,我要再强调一遍我是男人,难道说这个世界只有女人没有男人吗?”因陀罗一直被歧视,但是他要让她们知道男人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

看她们的神色不像在说谎,莫非公输班大人刻意设置了一个女人的世界吗?他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物,但这隐藏的三十四重天显然是他刻意为之,一定有着什么秘密等待自己发现。

因陀罗挽起胳膊鼓起肌肉,他粗犷道:“让我与你们扳手腕吧?这样你们就知道男人与女人有什么不同了,你们要试试看吗?”

一个女童淘气道:“俗人,我来和你扳手腕!”

大男人和小女孩扳手腕也过于恃强凌弱,因陀罗不忍下重手匍匐于草地与对方两手相握,对方天真可爱的大眼睛真是让自己苦不堪言,他大声道:“开始!”

那女童的手劲好大,压倒性把自己厚实的大手给扳倒,因陀罗不敢相信认为自己下意识留力,他可以找很多借口开脱,女童嘟囔道:“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小啊?是不是没有吃饭啊?”

“我…我刚才是…手下留情…你要是不服…再来一次……”他涨红了脸口齿不清,虽然自己并不擅长蛮力但力气也不小,莫名其妙输给一个小女孩也过于冤枉。

第二次他抢先出手但女童的手腕像是根深蒂固似得竟撼动不了半分,明明纤细的手腕却蕴藏着这么大的手劲,自己又被对方结结实实扳倒,他无话可说了。

“你难道是这群人里面力气最大的吗?”因陀罗坚信女童是一个高手,不然自己怎么会输的一败涂地,女童却如实道:“我的力气很一般哩,比我力气大的孩子数不胜数。”

因陀罗不肯接受这种事实,他提出了与其他女童依次较量,但结果却是无一例外自己输的彻彻底底,手掌都红肿的起了许多水泡,怎么这些女童手掌都跟铁块似得纹丝不动,她们一出力自己就无力回天。

他羞愧的满脸通红,男人的脸都让自己丢尽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开始埋怨起公输班大人居然制造出这么一个荒谬的国度,自己连这世界里的一个女童的力气都比不过,要是自己嚎啕大哭就如同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我明白了,原来男人是比女人要柔弱的人,所以男人需要女人保护。”他呆呆的望着那名女子哑口无言,她像寻觅到了宠物一样的眼神端详着自己,自己想要的结果落空,他满以为自己会凭借力气吸引她们的注意,这下自己作为男人的优势荡然无存。

女子和颜悦色道:“我们第一次看见力气这么小的怪人,本觉得你打扮落俗,但你既然不是女人那似乎就自然不可相提并论,你还有其他能证明你不是女人的证据吗?”

“其实这个世界有三十三重天,我是三十三重天的主人因陀罗,也就是说我是你们的神明,三十三重天之外还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我居住在那里每天观察三十三重天,而你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第三十四重天。”

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但她们所有人都愣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激动的唾沫横飞:“也就是说我是管理这个世界的主人,我偶然掉落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你们只是被公输班大人制造出来的,这个世界表面上看起来栩栩如生,其实未必真实。”

“不真实的话,你可以摸一摸啊?”女童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他瞪目结舌这是自己第一次摸女人的胸部,还是一个小女孩的胸部,他感应到了她的心跳声。

手像触电一样迅速缩回,女童不明白他在害怕些什么,难道说自己的胸部有危险?

“虽然你说话很奇怪,但是想法却很前卫呢!我们还蛮喜欢你这种语出惊人的奇葩,你要多编一点这种充满幻想色彩的童话,我们的世界缺乏像你这样有故事的文人呢!”

女子肯定了他的想法并给予鼓舞,因陀罗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被这群女人给打败了,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一身抱负无用武之地。

097 离恨天

女子告诉因陀罗自己名叫弥生,这个世界的居民都是女孩身为游牧民族她们四处流浪,这里没有疾病没有灾害是一个理想的国度。

不管因陀罗如何表达他是三十三重天的管理者,她们都一笑置之,和她们晚上一起看月亮星辰倒也是其乐融融,他逐渐放下了自己的心态,开始融入其中或许自己已经找到了归宿。

他又懒洋洋的躺在了草地上凝视天空,他心里也发觉自己愈发颓废,好像已经脱离了人世喧嚣反倒自甘堕落,当一个远离尘世自由自在的人没什么不好,他不用再观察三十三重天可以在这里安度余生。

“其实我告诉你们,我是……”

“唉呀你好讨厌啊!都讲了不下千遍万遍啦!三十三重天的管理者什么的,还有什么公输班大人创造了这个世界,我们耳朵都听起茧子来啦!”

女童们抱怨他太过牢骚,不厌其烦的给她们灌输这些传说,若是他能讲一些新鲜的内容,她们就不吵闹安静的听自己讲故事,他没有发现自己温柔的一面,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竟然和一群小女生厮混在一起眉来眼去。

“先知先知!今天又给我们讲什么故事?”不知不觉他大俗人的绰号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先知这个雅号,他感到十分满意,这样一来至少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个有智慧的男人。

他沉思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这几天连续讲了好多自己生平见闻,他一时半刻还真是想不出什么故事可讲,看着女孩们殷切的眼神他灵机一动。

他咳嗽了一声:“咳咳,今天本先知给你们讲不死木偶的故事。”女童们交头接耳都一脸茫然,“什么是不死木偶呀?”

“我所在的世界里有一个不老不死的木偶,他面如璞玉,有一双碧绿的眼睛,他穿着太阳纹小褂,背上背着两把木刀,头上扎着长长的小辫,他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剑客。”

女童们问道:“他长得好看吗?是大人吗?和你一样是男人吗?”

面对她们的质问,因陀罗有些意外但他会据实回答:“他呀和你们一样都是小孩,但他是个男孩子,别看他外表稚嫩在那个世界却迷倒了万千少女,他是个无情的采花大盗。”

“什么是采花大盗呀?”

因陀罗一时语塞,他不能很明目张胆的说出低俗的词汇,他得循序渐进,“比如说他要脱下你的衣服夺走你的身体,他专挑漂亮女孩下手,这就是采花大盗。”

也许这个女人的天堂里她们都没有尝试过男欢女爱,她们都听得云里雾里,只是心里模模糊糊对那个木偶产生了好感。

“先知,你说他会来到我们这个世界采花吗?”女童们憧憬的模样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握紧了拳头狠狠说道:“他要是敢非礼你们我就揍死他!”

弥生关注着他与女童们说说笑笑,他的侧面轮廓的确与女人不一样,他的脸部曲线显得刚毅大气,行为习惯也与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女人不同。

他的气质吸引了弥生,是突如其来的他打破了宁静,偶然察觉到弥生的目光他会下意识转头,却又发现她望向一边,这样的生活真好,因陀罗不知不觉已经接纳了这个世界。

女童们缠着他要让他画出木偶的模样,他又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文人,怎么可能画出那个天杀的木偶?

她们从帐篷里找出了笔墨纸砚要他作画,他冥思苦想半天回忆着木偶的模样,开始不习惯毛笔画出来的只是木头人罢了,女孩们一口否定让他重新作画。

他偶然一天开窍,落笔如有神韵,描绘出了木偶的面容,他也惊讶自己居然有绘画的天赋,女孩们看后惊艳不已,一群女童天真的嚷着要见到木偶。

“这个女孩,说错,应该是男孩的衣服好奇特啊!他应该来我们这个世界当采花大盗,先知你要和他说一声让他动身!”

因陀罗哭笑不得,那个采花贼要是真来到这个世界那可就生灵涂炭了,还好是自己这种正人君子他是不会做出那些苟且之事的。

既然这个世界没有男人,那女人是怎么繁衍的?这个问题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一定要壮着胆子问一问,却得到了意外的回答。

这个世界存在五方上帝,分别为中央、东方、南方、西方、北方,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尽头有四方天帝镇守,中央天帝执掌四方,她们用双手创造了女人,使得女人得以源远流长。

有了木偶的肖像她们还贪心不足,要求因陀罗画出采花的过程,因陀罗这一次面露难色他是真的无能为力,但女孩的好奇心纠缠不清他也只好勉强答应。

他满脸通红,这种云雨之事怎么可能用画表达出来,即使画出来良心也要备受谴责,他一时间进退两难抓耳挠腮,起初画的就是简单的小人抱在一起,但女童们异口同声否定。

他画工日益精湛后,刻画渐渐细致起来男人与女人的交合表达的相得益彰,既不显得情色也不显得隐晦,女童们对着他的画研究了半天一筹莫展,他无奈苦叹自己已经彻底改变了初衷。

一种不好的念头在他脑中萌芽,如果自己在这个国度里也变成木偶那样的采花大盗该当如何?他猛然惊愕,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良心愈来愈不安害怕女童们提出那样的要求,这样自己会崩溃的,自觉高人一等如果做出恬不知耻的下流之事,自己也不能正视自己。

有一天,弥生坐在河畔发呆,他被女孩们纠缠了一天总算能四处走走缓和下心境,他看见了她的背影,她就像融入了画卷一样的美人,因陀罗竟然看得痴迷忘记了时间。弥生回眸看见冲他微笑,他怔了一下也招手示意,一时间有些尴尬他痴痴的笑了起来。他一步一步走过去,与她一起坐在河畔享受自然风光。

“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被弥生一问,他也不再犹豫:“我的名字叫因陀罗,原本生活在现实世界。”

“你喜欢这里吗?”对于这个问题因陀罗不知该如何回答,公输班大人所制造的三十三重天当自己真正往里走一遭才发现深不可测,如果如木莲一行人所说是太虚幻境,那也未免太以假乱真了,这些女子都有血有肉,他愿意相信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喜欢。”因陀罗袒露心迹,他在现实也没有什么牵挂,她的内心泛起一丝涟漪,吞吞吐吐了很久,“你可以…抱住…我吗……”

他从来没有被女人表白过,而弥生的意思他已经再清楚不过,自己总以为世事都逃脱不了自己的计算,却没算到当爱情敲门的时候他是一个门外汉。

如果这是公输班大人给予自己的考验,那他绝对闯不过这道情关,他就像一个娇羞的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伸过去的手缓慢且迟疑,总算落到了她的肩膀上,他的心绪却平静的如同湖泊一样风平浪静。

“你可以…像画里一样…对我吗……”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完全没有想到第一个提出这种要求的会是弥生,他的脑海里犹如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每一个字。

“那怎么可以!我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弥生捂住了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与她风情万种的眼神对视自己仿佛沦陷,归根结底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凡人罢了。

弥生什么都知道,也懂他会说什么,“你可是三十三重天的管理者,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罢了,是这样对吗?”

他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对方紧紧抱住了他的脸,温和说道:“但是神明也会有七情六欲吧?我一直在想我们的世界缺少了些什么,也许你说的对,我们这个世界正是缺少了男人,而你是独一无二的。”

“你明明是个男人却柔情似水,明明是个男人声音粗犷力气却连我们女人都比不过,这不正是说明上天派我们来保护你的吗?”

她褪去了自己的衣裳,在波光粼粼的湖畔展示着女人的胴体,因陀罗被眼前的景象所折服,他变得意乱情迷失去了理智,在湖光山色中与弥生抱在一起翻云覆雨……

弥生品尝到了未知的禁果,与因陀罗的结合解开了她心头的疑惑,事后两个人的内心都久久不能平静,对于因陀罗来说这也是他的第一次,他并非清心寡欲但也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到来。

两人你侬我侬开始了互相依赖,四个月后弥生的腹部明显隆起,她不知道自己这是得了什么绝症,因陀罗感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她有了身孕,有了自己的骨肉。

他很长一段时间心不在焉,面对女孩们有些心虚,他的伶牙俐齿再也讲不出什么木偶的风流韵事,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对木偶评头论足,一言不发的他又被女童们戏谑为俗人,他也无心回应。

九月将至他抚慰弥生告诉她不要害怕,并告诉她这段时间不要乱动多注意休息。他的心里很矛盾,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太虚幻境,那么她与自己孕育的孩子又是什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才是虚幻?

此境名为仙踪国,山色空蒙水光潋滟,是一个可以与蓬莱仙岛相提并论的世外仙居。五方上帝统治着世界,她们的地位举足轻重被当做神明供奉。

这个世界半年就会举行一次祭祀,所有女人都会参加中央天帝的大典,女人们将会对天帝俯首称臣感谢她们创造了女人。而弥生处在人群里的异样却被天帝察觉,她感到很不可思议,质问道:“你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与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所有的女人们一头雾水,不明白这男人为何物?五方上帝感到十分震怒:“胡说八道!我们这个世界是没有男人的!”

“有。”因陀罗大踏步迈向了祭祀大典,那宝座上端坐的女人凤冠霓裳不知其身躯高几百尺,她们交头接耳开始议论,对于因陀罗的到来满是鄙夷。

“你算什么东西?”天帝们开始怒斥这个不懂礼仪的凡夫俗子,况且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敢来到这么庄严的仪式上撒野,简直是胆大包天。

“男人与女人结合就会产生子嗣,小腹会隆起是正常现象,如果她顺利生产出一名婴儿也就颠覆了你们的存在了吧?你们真的觉得自己是神明吗?”

中央天帝勃然大怒,她厉声道:“我们这个世界不需要男人,所以我们要将你处死。”

“我是三十三重天的掌管者,你们五个女人就算生得怎么高大威武,也不过盒中世界里的沧海一粟,我因陀罗的地位在你们之上。”

居然有人挑战权威,挑战真理,挑战神明,五方上帝大手一挥,喝道:“拿下他!给我把他绑起来!”

足下的婢女们一拥而上,因陀罗当然无力反抗,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力气都大于自己,他被摁在绞刑台下,婢女们要将他绞死,他没有遗憾只担心弥生腹中的胎儿命运又会如何?

“我因陀罗生平从来不求人,我只希望你们放过她腹中的孩子。”他的祈求没有得到天帝谅解,东南西北四位天帝经过商议由中央天帝一锤定音,她高声道:“我们从未见过女人能够生出孩子,如若她生下的是一名女人,我们就暂且收养从长计议,若是她诞下的是一名男婴即刻处死。”五方上帝并不是没有听闻过男婴的传说,确切的说她们十分清楚,但是她们愿意隐瞒这个秘密,希望永远不要被人发现。

“你们好狠的心,难道你们就敢对天发誓自己没有爱过一个男人吗?”因陀罗临刑前的呐喊将她们震撼的惊慌失措,而板凳被移开他的脖子被绳子紧紧勒住无法呼吸,这种窒息的感觉是死亡,而自己将会死在这个小小的木匣之中……

“你为什么那么傻?你就不应该站出来!你死我也陪你一起死!”她不想独自一个人活下去,而且自己的心上人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男人,没有了他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弥生被婢女们拦住,她声嘶力竭要与因陀罗共生死,看着心爱的人即将要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无法承受,女童们也在为因陀罗求情都被婢女们无视。

“你们放开先知!他会讲好多好多故事还给我们会画画!他是个大好人!”女童们竭力想解释因陀罗是无罪的,但五方上帝执意要置他于死地,她们抱着因陀罗的大腿不放哭嚷道:“先知,你不会有事的,你还要给我们讲好多好多传说!你不可以死的!”

“我们的这个世界缺少男人为什么不能包容他?”女人们强烈议论都各执一词,五方上帝不会正面回应缘由,因为她们铭记那段悲痛的历史。

她们为这个男人的死亡而感到如释重负,只有这样秘密才会石沉大海,然而随着苍穹的轰鸣一个翩翩少年以更为巨大的身姿出现在了五方上帝面前,其英姿不知为几千尺,落地产生的飓风席卷八方。

“你是谁?”天帝们仰视着这位玉树临风的少年,她们从未见过如此伟岸的奇人,宛若仙风道骨身体竟然比她们还要巨大,五方上帝在气势上已然落了下风。

“你们要处死的这个男人确实是三十三重天的管理者,而我则是制造五方化境离恨天的摩天居士公输班。”

098 大人物

女童们与弥生都抬头仰望那高昂的巨人,他的名字就是因陀罗常常提起的造物主,创造整个三十三重天的主人。这一切竟然是真实的,她们难以想象因陀罗没有撒谎。

绞刑架因震荡而坍塌,因陀罗得以苟延残喘,他捂着脖子惊魂未定。

中央天帝发号施令五人联手准备攻击,却被公输班示意住手,他一笑置之:“你们是斗不过我的,而且我清楚你们的所有秘密,今天我可以当着众人的面和盘托出。”

“什么秘密?你但说无妨!”天帝们故作镇定不能在子民面前威严扫地,但是她们内心终日惶恐以至于郁郁寡欢。

公输班道来:“原本我创造了三十三重天,可是发现多出了一线天,它位于三十三重天之上,因其隐秘而不易察觉,我取名为五方化境离恨天,这个世界有没有男人我再清楚不过。”

“中央天帝麒麟,东方天帝青龙,南方天帝朱雀,西方天帝白虎,北方天帝玄武,你们五个痴情女子因被男人部落频繁抛弃,因此你们怀恨在心一举消灭了男人部落统一了五方化境,你们为了消灭这段历史可谓煞费苦心,但你们为了繁衍后人仍然留下了一个活口,那个男人沦为了你们五方上帝的生育工具。”

“你胡说!”中央天帝大为震惊,首次有人能够直呼她们五人名讳,并且揭穿了她们的骗局,而子民们的氛围已经呈现白热化,神明如果被质疑,就会成为众人眼中的恶魔。

公输班笑道:“我没有胡说,你们坚称你们以泥巴造人,创造出了女人这个伟大的种族,我只问你们泥巴如何造人?人有血有肉,有笑有泪,泥巴怎样才能被创造成女人?你们不妨现在就演示,当着所有人的面你们敢吗?”

五方上帝无话可说,她们心中自然明白谎言迟早要被揭穿,只是站在她们面前的这个男人太过高深莫测,他知道她们所有底细,难道他才是真正的神明?

少女们也曾听年长的女性提及过男人,她们隐隐约约有一点印象,她们对五方上帝双手造人深信不疑,但此时此刻都六神无主乱成了一锅粥。

“不错,所有子民都是我们五方上帝与那个男人生出的女婴,你们都是我们生育出来的骨肉,我们五人生育能力极强,一天就能怀孕第二天即可完成分娩,我们修炼变化之术将身躯变得高大,我们犯下的罪孽不可饶恕,唯有把自己乔装成神明掩人耳目。”

中央天帝没有狡辩,她选择了坦白,四方天帝见状也大事去矣纷纷低头默认。她们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辜负她们的男人固然可恶,但将男人部落一举消灭事后她们也心有余悸,幸好上天有好生之德保留了一位男人,是他延续了女人部落的繁衍。

“你们总该说出那位男人的名字吧?没有他也就没有在场的万千少女,没有他也就没有女人部落的兴盛,他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

公输班打破了五方上帝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们一齐道出这个男人正是夸父,那是个善于奔跑的男人,为了躲避麒麟、青龙、白虎、玄武、朱雀的追杀,他日行千里与太阳争辉,她们五人穷追不舍逼迫他锻炼了一身脚力。

中途他口渴难耐喝干了渭河,后来实在跑不动选择束手就擒,她们见他如此豪迈也就没有起杀意,好吃好喝给予供养,只是频繁的房事使得他日益衰弱,凡是诞下的是男婴她们立即掐死,夸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经常以泪洗面。

他不止一次请求过要发展男人部落,却都被她们无情回绝,而她们不是没有意识到夸父总会老死,而她们也会老死,要是再继续因为往事而耽误整个部落的百年大计她们五人也就成了历史罪人,而女人部落也会因此灭绝。

公输班能够站在这里主持公道,五方上帝也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们派人释放了于宝座下方密室的夸父,他双手双脚拷着铁链老态龙钟,皱纹爬满了他沟壑纵横的老脸,苍白的头发稀疏弯曲,他悲愤问道:“为什么你们连一个男婴都不肯留下?”

五方上帝低头不语,事到如今她们已经愿意接受一切惩罚,也许正是因为继承了她们的血脉所以女人部落的少女力气都很大,真相被揭晓但子民们仍然俯首跪拜,一跪母上二跪父上,即使她们有万般不是毕竟也是自己的母亲。

“因陀罗,你是一个奇才,三十三重天每一天其浩瀚不知几万里,如果换普通人观察三十三重天也许会承受不了复杂的视角而当场猝死,你微小的肉眼却可以将每一寸角落尽收眼底,你有容纳万物的胸襟可是当你身临其境时却当局者迷,现在你要选择回到现实世界还是继续留在离恨天?”

能够被公输班大人肯定,因陀罗已经感到无上荣幸,他冒昧问道:“公输先生,三十三重天究竟是一个真实世界还是太虚幻境?我与弥生的骨肉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一点我也无法回答,当我想要肯定这一切是太虚幻境时却又发现它的真实性与现实相差无几,我正在怀疑现实世界也是一个巨大的太虚幻境。”

因陀罗被公输班的回答所震撼,难怪世人会感叹人生如梦梦如人生,如果现实世界也是一个太虚幻境也就能解释一切来龙去脉因果业报了。

“公输先生,我要选择留在离恨天,我想要和她在一起,我已经甘愿当一个俗人了。”因陀罗放弃了三十三重天管理者的身份,他要留在五方化境离恨天与弥生一起白头偕老。天荒地老的爱情已经不需要在乎世界是否真实,爱情会超越真实,超越虚幻,如果中了情毒就会愈陷愈深,任凭你再高处不胜寒也会被对方的爱融化,直到堕入婚姻的坟墓。

不论是在场的每一位少女,即使听不懂他们所说的一些深奥词汇,却也能明白因陀罗放弃了地位选择了爱情,她们用衣襟擦拭着泪水。

“因陀罗,如果你要留在离恨天,我就消除你在现实的所有记忆,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融入这个世界,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就知道你想要什么,现在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因陀罗叩谢,他只惋惜自己会失去一切关于公输班大人的记忆,他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大人物,自己一生也就佩服他一人。

“五方上帝,希望你们好自为之,离恨天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中,如何把握你们也心中有数,我今后也不会踏入离恨天半步。”

她们应允俯首拜谢,是公输班挽救了这个失落的国度,她们不必在担心秘密泄露,也不必在担心延续人类的花火何时凋谢,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足下的万千子民们也一起跪拜。

“公输班大人千秋万世!公输班大人永垂不朽!公输班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因陀罗唯有用这样的呐喊表达自己由衷的敬意,他已经激动的感激涕零忘乎所以。

公输班拂袖离去,祭坛又恢复了宁静,只是有一点不同,烟雾散去之后因陀罗穿着新郎官的衣服,而侧对面的新娘正是弥生,她被红盖头遮住面容娇羞的等待着自己揭开。上方宝座端坐的五位夫人满面红光,没有以变化之术示人的她们更显得慈祥,主持婚礼的夸父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再也没了龙钟之态。

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对,因陀罗理所当然的揭开了弥生的红盖头,她的娇容呈现在自己眼前,他娶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元神从三十三重天回到现实后,公输班发现木莲一行人正望着木匣出神,公输班笑道:“你看到啦?”这一行人也尾随自己下楼,自己顾虑因陀罗没有注意。

木莲一脸惊讶:“这个卑鄙小人居然背后说我的坏话,最后还抱得美人归,真是个十足的混蛋!”周围的女孩们笑的前仰后合,她们笑木莲五十步笑一百步。

“我看把你送到三十三重天再好不过,有你在不管是男人部落还是女人部落都会发扬光大。”公输班这一挖苦木莲,他不乐意道:“其实木偶与人类结合不会产生子嗣,不然全天下的男人女人都是我的后裔。”

木莲的解答也让女孩们恍然大悟,难怪他可以四处留情毫无顾忌,原来人类与木偶交合不会孕育骨肉,然而玲珑早就知道这一秘密了,文殊兰城主也有过预见,木偶是一个不会繁衍的种族。

公输班道:“你们盯住这三十三重天若是用心凝视,身心就会融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流,你觉得好像看着他们生活了一年半载,回过神来不过短短一瞬,用鼓角的话来讲,也许就过了十分钟吧。”

“因陀罗已经得到了他的归宿,我要下楼了。”

他是一个精于锻炼的高人,却因为八斩刀剥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当初抱怨刀剑无眼敌人招数变化多端会给他造成困扰。他希望能够有一把刀吸引敌人束手就擒,公输班也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当来之不易的胜利变得垂手可得老祖也感到了迷惘。

公输班心中有数,绮罗既然已经得到八斩刀,那说明八荒六合老祖也已经人首分离,第六层映入眼帘的景象他只叹了一口气,用粗线针缝合老祖的尸体,至少让他完整的入土为安吧……

他转身下楼,他听得到微弱的呼吸声,一动不动的玉罗刹还僵硬在原地,她的衣裳已经滑落过肩,公输班小心翼翼给她拉上,她感动的泪流满面,询问楼上两名剑客公输班如实作答,公输班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些许清油擦拭到她的脸上,挽起她的袖子两手各自擦拭了一遍。

玉罗刹以往也有生锈的案例,公输班发现清油能够润滑她的身体,就叮嘱过她定期以油清洗身体,她是个粗心大意的女人没有放在心上。

“你现在有手了,剩下的你自己擦了。”公输班并不是一个好色之徒,他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玉罗刹娇嗔道:“人家想让你擦全身。”

“想都别想,我要下楼了。”目送着公输班大人的离去,她的目光敏锐发现了木莲一行人也紧随其后,她拦住了木莲强迫道:“你给我擦!”

木莲机智的把油瓶扔到了绮罗手中,“让她帮你擦!”说罢一溜烟小跑,留下了原地反应迟钝的绮罗,她和玉罗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而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僵持,她只得顺势而为,她不会原谅那个该死的木偶。

“八斩刀怎么会在你手上?难道你战胜了八荒六合老祖?”绮罗解开她的衣服,开始用清油擦拭对方的身体,她答道:“算是侥幸取胜吧。”

这美丽的裸体没有什么缺陷,只是摸上去太为硬朗,玉罗刹也不好意思问道:“没有磕疼你的手吧?”

“若是柔软一些,没有男人会不愿意摸的……”绮罗的手在她的大腿轻轻擦拭,她现在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爽朗道:“从明天开始我不喝金属药液了。”

玉罗刹在近距离发现绮罗的脸还挺精致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韵,而两人过招时只在意生死攸关都不注重外貌,绮罗也察觉玉罗刹并非不美,她可能是不会打扮。绮罗擦拭完毕后,等待她的身体上的油水自然挥发才好穿衣,她守住过道注意脚步声,如果一行人后面上楼就可以通知玉罗刹,她现在一丝不挂坐在床上,她根本毫不在意:“男人就只有两位,一位是公输班大人,另一位是木偶,被谁看见也不觉得羞耻啊。”

“木莲只说对了一句,你应该矜持一点。”

玉罗刹却认为自己这样挺好,她就是喜欢我行我素,“你们和公输班大人洽谈的怎么样了?”她亲眼看见一行人跟随其后,想必已经达成一致彼此谅解。

“他和我们说了好多话想让我们留下来,其实他这样的人的确是女人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不论哪一样木莲都望尘莫及,一个男人能优秀到如此地步,我也算是心服口服。”

玉罗刹抿嘴一笑:“我曾半夜诱惑他,他都不为所动一心钻研什么道具,我经常问发明这么多道具有什么用啊?他说可以改变人类的生活状态精神面貌,他是一个好男人却不懂得怜香惜玉。”

“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吧,他想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大人物,不会被历史所吞没的大人物,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已经可以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究竟执着于什么呢?”

099 英雄

第四层的惨状公输班目睹后有些叹息那口永乐钟,其实永乐钟运送至水仙阁时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出现裂痕,是自己亲手镀铜使得古钟更为坚固,改造过后的永乐钟鼓角爱不释手,他的时间观念自己一直很赞赏。

“你要是不与人争强好胜,时间的秘密就能被你参悟了。”鼓角再也听不到公输班的劝阻,他专横独断向来喜欢以奇特的方式战斗,而古钟音叉式的噪音攻击是他最简单粗暴的杀人手法,公输班第一次看见这种手法时大为惊奇。

他总是把一分一秒挂在嘴边让自己珍惜时间,公输班用器皿制作的沙漏时钟一直没有公开,他想在鼓角生日时送给他世界上第一口沙漏时钟。

公输班找了一块白布,收集永乐钟的碎片放置到上面,然后抱着鼓角已经没有头部的尸体轻轻的放了上去,那个沙漏时钟会在他生日那天送到他的墓碑前。

茶茶见公输班神情凝重,她也只好拘礼道歉:“对不起,你和我相争必有一死,我太过鲁莽了,但谁让你要暗算木莲哥哥……”

她毕恭毕敬道歉的样子让公输班哭笑不得,“他人已经死了,你就不用道歉了,毕竟他这个人自尊心很强,胜者给他这个败者道歉,他做鬼也蛮郁闷的。”

“接下来是第三层。”

公输班下楼后眼前一亮,明亮的密室以及夜帝完好无损的尸体让自己心里稍微宽慰,木莲解释道:“我见他也是一个痴情汉就留了他全尸,人都是互相理解的,这个男人胜不骄败不馁还挺有骨气。”

对于木莲的说辞公输班忍俊不禁道:“这是两个花花公子之间的惺惺相惜吗?”夜帝的死相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他走的很安详,这说明他了无牵挂。

下楼后还听得一阵抱怨声,公输班定睛一看蜚蠊斋只剩下一颗头颅在地上喋喋不休,他似乎有很大的怨气,公输班也模仿他的口吻一齐抱怨道:“为什么我们蟑螂就要被人类歧视?为什么我们蟑螂就被定义为丑陋?为什么我们蟑螂就要被人类欺负?”

蜚蠊斋反应过来道:“公输班大人,你可算来了!快救救我!”他的头颅一激动说话骨碌在地上滚动,公输班刮了刮鼻子,叹息道:“你现在这模样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啊……”

他闻讯不禁大放悲声道:“都怪那个该死的木偶!使用下三滥卑鄙手段!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情到伤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虽然木莲应该同情他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但是他这临死前的挣扎也未免过于令人发笑。

蜚蠊斋听到他的窃笑声后,对着他劈头盖脸怒骂道:“死木偶!烂木偶!几千万年不洗澡的臭木偶!你还笑的出来?你赔我伟岸的身体!”

木莲双手叉腰贫嘴道:“你那身体分明是猥琐好不好?指甲盖大小的蟑螂已经让人毛骨悚然了,你这么丑陋的身体就更是恶心的一塌糊涂!”

“你胡说!我这魁梧的英姿在蟑螂一族哪个姑娘不夸赞?你们人类就知道仗势欺人,用自己的眼光判断不分青红皂白,凡是毛茸茸的动物你们就定义为可爱,比如猫这种生物在我们蟑螂眼里那就是丑八怪!”

“我是木偶又不是人类!”木莲要纠正蜚蠊斋的观念,这只蟑螂对人类有着莫大的怨气,而自己因为外表近似人类被他一视同仁,蜚蠊斋抨击道:“你比人类更丑!”

公输班也忍不住捂嘴偷笑,他起初看到蜚蠊斋的第一眼是拒绝的,蜚蠊斋匍匐在地上百般央求,说是慕名来到终南山想拜访摩天居士。

公输班看见它的身体伤痕累累,想必是经过了无数机关陷阱,可是他生命力依然顽强的令人发指,他称自己原本作为一只蟑螂不该拜访人类,但公输班是他所佩服的大人物,他可以放弃种族地位不远千里登门造访。

自己听见他开口说话时满脸惊讶,他没有想到一只蟑螂竟能把人类语言说的如此流利,它并非自己主动去发掘的阁主,而是毛遂自荐的奇葩。

他身体虽有一股异味公输班亦不嫌弃,后来他也道明自己不介意公输班的异味,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两者是互相谅解,在蟑螂眼里也许人类就是丑陋的。

蜚蠊斋是公输班见过最有趣的人物,他就是举手投足能让你开心的对象,他是一个话唠,每日总少不了怨天尤人,就如同念经一样每天不吐不快,公输班经过时能够背诵他的抱怨内容。

什么我们蟑螂一族有朝一日会统治世界,什么我们蟑螂人才辈出也有不少文人过客,什么蟑螂就是优秀的种族团结一致,什么蟑螂也有少女情怀懂得初恋滋味,什么蟑螂总有一天会反过来踩踏人类,诸如此类的话公输班每逢遇到什么难题倾听他的抱怨总是心情愉悦。

他也有虔诚的信仰,蟑螂也有信奉的神明,它们所想象的神是一位坚若磐石无惧疼痛的大力神,可以凿山开路其奔跑之迅猛日行万里,身躯如同泰山一般疾驰于大地之间,然而谁也说不出来这位大力神叫什么名字,那只是世代相传的神话而已。

蜚蠊斋一度被水仙阁的剑客嫌弃,他们都认为一只蟑螂不配登上大雅之堂,不仅难以忍受异味,而且还成天絮絮叨叨,与公输班大人商议大事的时候都不想坐他旁边。

“你离我远点,不要靠近我。”那是蜚蠊斋听得最多的一句,他大人不计小人过索性坐到公输班身旁,马上就引得众阁主颇有微词还是宁愿他坐自己邻座,他们实在受不了公输班大人被这种卑微的劣等生物欺压,这个蜚蠊斋一入水仙阁就目中无人作威作福。“公输班大人,那种蟑螂精怎么能被您接纳?他也配镇守水仙阁?”这种质疑听得多了,公输班也就更加清楚蜚蠊斋的价值,他给蜚蠊斋放了一个月的长假让他到外面世界放松,蜚蠊斋也感觉镇守水仙阁终日沉闷难得可以回一趟故乡也是一桩美事。

他收拾好包袱行李准备出发,阁主纷纷站成一排目送他离去,他临走之前也感觉风光无限,哼着小曲走在了铺满落叶的山路上,他那邋遢的背影让人从美不胜收的秋景中惊醒,还好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逝。

“太好了,这下我们可以过一个月的太平日子了。”阁主们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没有了这个讨厌鬼他们觉得世界都清新了,每个人心底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开始的三天里大家高枕无忧,再没有听到他的念经一觉睡到大天亮,蟑螂是夜间动物,白天他念经疲劳了就打盹,晚上就亢奋起来絮叨个没完没了,嚷嚷什么大力神保佑他万事如意心想事成,完全就是一个神经病打扰别人半夜清净。

他是年幼时生活在大陆几经生死,那时自己个头尚小,是母亲驮着自己来到了大力神岛,他在这里定居栖息,与岛上的居民相处融洽,他在这里修炼成精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蜚蠊斋回到了大力神岛,这是个荒无人烟的岛屿,地面上栖息着各种各样的蟑螂,他划着木船上岸迎接他的无数兄弟姐妹一拥而上问这问那,它们身体不大,个头最大的也就六寸,蜚蠊斋在大力神岛是巨人一般的存在,他被封为光荣的大力士,他和无数的蟑螂较劲从来没有输过。

但到了人类世界后他就逐渐发现自己的力量优势至多也就比普通人高两三倍,遇上真正的高手未必能靠力量取胜,他巨大的身躯要想快速移动却并不容易。他训练过很久的反射神经可是仍然不满意,他万般无奈只得去寻找传说中的摩天居士求助,听说这个人不计较对方出身高低贵贱,只要活着闯过终南山的机关来者皆是客。

现在他头上的那两根触须引得大家羡慕不已,他称是公输班大人给他定做的霸王鞭,有了触须可以预先判断对方的行动做出反射动作。

在大家的夸耀下他得意忘形,到后面索性吹牛公输班如何对他毕恭毕敬,甚至三次请他出山,他作为大力神岛的一个风云人物怎么能答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隐士?他作出伤感状,说对方历经百般磨难才得以见到自己尊容,再推辞仿佛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他编造出了自己路见不平从木偶手中救下无辜少女,在人类面前树立了高大的形象;三打龙王大闹龙宫,虾兵蟹将一见到自己抱头鼠窜;与天尊昆仑之巅论剑因体力不支双方平分秋色,天尊亲口承认其剑术如何精湛;一到玲珑古城如何被万千人类女孩包围,她们的投怀送抱他都不屑一顾。

种种事迹被他的巧嘴如同讲评书一样活灵活现,把自己美化的侠肝义胆勇冠三军,他要求蜚蠊斋的传说在大力神岛世代传承,长老们喜出望外不经考证一口答应。

那些居民把他视为了一个大英雄,千户人家欲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他连连摆手说自己尚未建功立业不谈儿女私情,他的一举一动被众人视为楷模典范,他年迈的母亲也有少许宽慰。

能够来到这个属于蟑螂的国度找到共同语言,对蜚蠊斋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他很喜欢岛上的居民他们很热情,不像人间充满仇恨杀戮,人类并不团结为什么没有灭亡反而越来越兴盛?若不是魑魅魍魉和各路牛鬼蛇神抑制了他们的快速发展,恐怕他们会统一世界。

他倒是在大力神岛逍遥快活,倒是水仙阁的阁主们一周左右就受不了没有他的日子了,听不到他的念经反倒水仙阁没了生气,氛围如同一潭死水,他们经过蜚蠊斋的楼层时常会张望他是否突然回来,但阁内空无一人也没有异味。

“这个讨厌鬼,他这一走反倒有些挂念他了。”众人连连称是,公输班也内心窃笑,所以自己会接纳蜚蠊斋自然有其道理。他是一个开明的主公,如果因为对方身份而蔑视冷眼旁观,那么自己有朝一日会后悔。

半夜没有了蜚蠊斋的念经大家只感到夜黑风高,终南山一片寂静,只听得到些许机械齿轮运作的声音,除此之外也就是微弱的虫鸣伴奏。

一个月后,蜚蠊斋告别了大力神岛上的居民,他又乘着小船前往终南山,到达水仙阁发现大家都恭候多时,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大家不再为难他,已经接受了他成为水仙阁的一份子,他依旧不改本色一如既往的念经,天天夸耀蟑螂一族如何威风八面,蟑螂一族曾经翱翔到苍穹的尽头看到了世界原貌,大家知道他吹法螺的功夫也是天下无敌了,习惯了他的行为作风选择了容忍。

回过神来,蜚蠊斋已经奄奄一息了,它张口也变的费力,公输班心里清清楚楚他在骂木偶,骂这个不公道的世界,他临死前也要骂骂咧咧把心里不快宣泄,就是这么一个全身都是缺点的蟑螂精却让自己动了恻隐之心。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

公输班对着蜚蠊斋竖起了大拇指,他立刻住口了,他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就足够。不论怎样他要是死了他会感到很寂寞,他是一个一天不听到自己唠叨就会发脾气的怪胎。

“如果有来生,我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公输班大人的!”蜚蠊斋激动的热泪盈眶,他委屈的泪水不争气的掉落到地板上。

100 星辰

“做牛做马好像比做一只蟑螂要好很多诶?”木莲的刁难让哭泣的蜚蠊斋怒不可遏,他气的头摇晃的和拨浪鼓一样,愤怒道:“你这个死木偶!你少说两句能死啊!”

木莲继续挑逗道:“可惜我就是不死,我气死你!”一边说一边也扮鬼脸,蜚蠊斋只有一个落魄的头颅盯着他却也是无可奈何。

公输班一锤定音道:“蜚蠊斋,你的身体基本上不可能恢复原状了,你只有接受我正在试验的缸中之脑疗法,我会准备一个营养液器皿将你的头盛放,会给你安插竹管供你呼吸和进食,你什么都不能做,将永远呆在器皿中度日,即使是这样你也要活下去吗?”

蜚蠊斋含着热泪连连点头,他如今的状况连一个植物人都不如,只剩下脑袋一无所有,他想活下去的理由是为了母亲,为了大力神岛的传说,他活着可以口述写信寄给自己的母亲。

他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客死他乡,就算他是一只被世人唾骂的蟑螂永远只能靠吹法螺维持自己的自尊心,他何曾被人类理解包容过?真正懂得他的人寥寥无几,谁会关心一只蟑螂的死活?

也就只有公输班大人才会网开一面,他这样礼贤下士的大人物才会不以貌取人,有这样气度的男人他也改变了对人类的偏见,但除了水仙阁与自己的诸位同僚也就剩下他一个人待自己好。

蜚蠊斋询问道:“水仙阁现在还剩几人存活?”在这悲伤的氛围中公输班如实答道:“除你之外还有两人存活,一位是玉罗刹,一位是因陀罗。”

“夜帝他居然死了?”他难以想象在密室里居然有人能够杀死吸血鬼夜帝,蜚蠊斋与夜帝模拟过对战,料敌机先只有一半成功几率,夜帝的攻速悄无声息难以防御。他与自己也算惺惺相惜,毕竟同是两个苦命男人,只不过一个是人类一个是蟑螂精。

木莲道:“死了,是我杀死的。”蜚蠊斋心里已经大致明白巨响是怎么回事了,这个木偶运用法相天地打穿了金刚石,也算是他棋高一着。

“鼓角莫非也?”蜚蠊斋不经心疼起这个对时间苛刻的男人,虽然他对自己爱答不理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但是对于他的死讯深表遗憾,那个孤高之人居然也会有一天殒命。

“是我把他摆平的!”茶茶快人快语,蜚蠊斋惊讶的打量着这个小女孩,他心里深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鼓角死在这样一个丫头手里确实未免让人贻笑大方。

“那么八荒六合老祖呢?他不是自诩八斩刀无人可挡吗?”他回忆起了那个傲慢的老头总是倚老卖老随意教育他人,把别人贬低的一文不值自己则高高挂起,他收藏的兵器自己常常去参观,他每当一咳嗽就代表送客,也是一个吝啬的老头。

绮罗说道:“你看八斩刀在谁身上?”蜚蠊斋定睛一看,绮罗手中果然握着那把刀,八荒六合老祖居然输给了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这也是天大的笑话,他当然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虽不喜老祖却也心里空荡荡的。

他不会过问重心丸,因为他已经死了,这个人就是一根筋总爱在天花板上自言自语,又是个闷葫芦与他在天花板上切磋身体被重力束缚根本无法行动,他的刀就想当然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蜚蠊斋只得拱手认输。

蜚蠊斋不是没有设想过正常天花板上他与重心丸战斗一目了然,这也就是他自认为超越重心丸的理由,他的忍耐力与反射神经都是水仙阁数一数二,一个依赖于重力的男人固执保守而已。

“我们走吧,是最后一层了。”

公输班轻轻抱起蜚蠊斋的头颅没有丝毫犹豫,他并不会害怕这是一只蟑螂的头颅,他是如此的心胸开阔,而自己在大力神岛拼命鼓吹自己那些无中生有的武林佳话,甚至还颠倒是非称是公输班大人屡次拜访自己却被自己再三推辞,他千不该万不该侮辱大名鼎鼎的摩天居士。

如果自己还有一双手他非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自己这张嘴编造了多少谎言自欺欺人?他总是能够将一件事本末倒置,把自己美化成英雄其他人都是他的陪衬,他当然很想一切都梦想成真,但是他只不过是一只蟑螂注定要被人踩在脚下。

第一层公输班看见天花板压在了重心丸身上,他闭上眼睛走到门外,取出怀中的烟花筒拔出盖子,火花在引线上翻腾燃烧直冲云霄,一道美丽的红色烟花盛开在夜幕中。

远处提着灯笼的人马陆续赶来,他们都是公输班手下的御林军,镇守终南山各个地点听候调遣,他们走近拱手弯腰道:“给公输大人请安。”

“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公输班叹息了一口气,安排道:“将水仙阁战死阁主的尸体分别厚葬,给他们在每一层楼阁立下灵位牌匾,将他们埋葬在水仙阁后方的古松林吧……”

那片古松林清幽雅静,镇守的剑客们不时会到那里四处转悠,他们喜欢睡在树枝上聆听自然的声音,青葱的绿叶遮挡住视线他们会感慨光阴一去不复返,也许每天被限制在终南山并不自由,但是他们并不孤独,每一位阁主都不同寻常他们都是被社会遗弃的孤独患者。

绮罗和玉罗刹也一同牵手下楼,她们在楼上等待了半天思量一行人也不会回来所以动身下楼。两个人有说有笑好似一见如故,木莲本以为两个人会吵闹个天翻地覆,现在看来绮罗确实连女人都能魅惑,她果然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女孩。公输班招手道:“我们接下来去天机楼。”蜚蠊斋明白了天机楼乃终南山的重要腹地,这一层楼以往是天尊镇守,他名义上是水仙阁第八层的阁主,实际上负责天机楼的安危,有无数想来一窥机密的剑客都被天尊就地处决。

对于天尊的离开,公输班有些不舍,但那个男人志存高远任由他振翅高飞吧……

他的定位比七位阁主还要高,他可以适应一切的痛苦,适应一切的折磨,他的城府甚至与百晓生不相上下,这并不是一个可以为自己所用的男人。他的所有秘密自己都知道,公输班了解他为了什么而变得更加强大,为了什么而变得更加膨胀,仇恨的种子埋藏于他的内心世界一点一点萌芽…

他吩咐木莲一行人留步,他要与蜚蠊斋一同上楼,而他们则需要稍等片刻。看着公输班沉重的背影,木莲嘀咕道:“装什么神秘?”

玉罗刹捏着木莲的脸道:“不许你说公输班大人坏话!就连我们也不能进入天机楼一步呢!”她这手揪的木莲的脸生疼,他痛的大叫起来:“哎哟!疼死我了!”

“话说回来,你刚才不是说什么要是在荒郊野外就会答应我的要求,现在你是不是该履行诺言了呢?”她拉住了木莲的衣角,木莲直冒冷汗一口否认:“哪有这回事?我根本没有答应过你这种要求!”

木莲被生拉硬拽不一会儿就被玉罗刹拐进了密林中,留下绮罗一行人尴尬在原地目瞪口呆,“那个木偶还真和她去树林里云雨了?”

绮罗强烈谴责这个木偶丧尽天良,玲珑也又气又恼没有想到木莲的自制力如此之差,连理枝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等待,孔雀不作声仰望寂静的夜空,茶茶打起了哈欠。

“不要!你拉我干什么!”木莲叫喊着他还从没被一个女人骚扰过,这可是让采花大盗蒙羞的丑事,他被玉罗刹抱住拨开荆棘奔赴前方,也不知道她要走多远。

“非礼啦!非礼啦!快来人啊!”木莲全然不顾采花贼的形象竟然失声尖叫起来,玉罗刹愈发的兴奋道:“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木莲此时此刻理解了一个懵懂少女被采花大盗掳走是什么样的心情,如果不是因为玉罗刹相貌端正可能自己心里早就欲哭无泪了,当柔弱的少女被胡子拉碴的强盗抱在怀中可能会有一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天机楼内蜚蠊斋的头部被安放在了营养液器皿中,它安详的闭上了眼睛,公输班对脖颈施以麻醉药以管道链接营养液供应,它感觉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保住了一条命,借助营养液自己能够得以苟延残喘全仰仗公输班大人出手。

“你把你想写的信说出来吧,不要太用力你刚脱离危险。”书童在一旁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公输班执笔开始倾听书信内容。

蜚蠊斋念道:

给母亲大人的一封信

孩儿在终南山水仙阁过得很好

公输大人对我照顾有加

希望您在家要多吃核桃仁

不要舍不得吃

吃了脑子会变得灵光一些

再有什么大家闺秀上门提亲

您也推辞掉

我已经在外寻觅到红颜知己

兴许一两年后会带给您过目

不孝子思前想后良心有愧

我不该欺骗你们

我所说的那些英雄事迹都是编造的

公输大人乃是一个大度之人

他没有计较

我亵渎了大力神岛

我会每天忏悔

希望大家原谅我

不孝子蜚蠊斋敬上

大力神岛的人曾被蜚蠊斋教过汉字,他担当过他们的国学老师利用汉字记录了很多事件,流浪于大陆时书生挑灯夜战他常常到桌上观摩偷学汉字技巧,他那时年幼身体尚小心想他要是能身躯大一些也能挥动毛笔奋笔疾书,一被书生发现他们就张牙舞爪要动手,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公输班噗嗤一声笑了,“你啊你,我会把这封书信送到你母亲手中的,你要安心静养不要乱动。”他打开了鸟笼,将书信折成一个小纸条绑在了一个信鸽脚上,往空中一抛,信鸽欢快的飞向高空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公输班所饲养的信鸽飞跃过万里江山熟悉各地位置,大力神岛是较近的目标,所以它们不会辜负他的期望。他整理了一下桌上的道具,完毕之后与蜚蠊斋道别下楼离去。

他手提一盏灯笼像一缕春风款款而来,久等多时的绮罗一行人多少有些疲倦,不禁埋怨起他磨蹭,公输班也不否认神秘笑道:“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他带领着一行人走向一处密林,怎么像是玉罗刹拐走木莲的那条小径?绮罗已经心知肚明继续往前走会看见什么画面,没准那个挨千刀的木偶正与玉罗刹你侬我侬呢?

可是继续往前前方就明亮了许多,四周的树林逐渐稀少,他们看到了前方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地被风摇曳着,繁星分布在夜空一闪一闪煞是好看。

草地上躺着两个人在轻言细语,玲珑走近看清了原来是木莲与玉罗刹,他们似乎什么也没做交流着彼此的心事。

“我刚才真的以为你要把我带到密林施暴呢……”木莲两手垫着头部看着璀璨的星空内心泛起万千思绪,他被玉罗刹的淳朴感动了。

“然后你失望了?我也只是开口头玩笑,说说而已不必当真,我每当有烦恼时就会坐在这片草地上看着满天星河进入梦乡,这里比古松林更美,是终南山没有被开发的天然绝景。”

木莲也舒了一口气,正要和玉罗刹搭话,女孩们各自躺在了两人旁边,茶茶挤到了中间,木莲惊异道:“你们怎么来了?”他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你们怎么才来!”绮罗弯下身子抓住他的小辫子疼的他“哎哟”一声叫苦连连,“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害怕我们来打扰你们俩的好事啊?”

木莲摆手道:“你们也看到了啊,玉罗刹和我什么也没做,这个可以对天发誓!”他看见绮罗愠怒的目光对准自己,“你真好看……”

绮罗白了他一眼,起身两手交叉在胸前,气鼓鼓道:“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木莲两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正欲挣脱却被木莲按倒在地上,木莲没有趁机占便宜而是松开手指向夜空,“你看,天边那只星星就好像你的眼睛一样。”

“无聊,骗小姑娘的情话来敷衍我?”木莲勾搭了一下绮罗的脸,纠正道:“不是啊,你看那颗粉色星辰的形状像一颗爱心,和你眼角的爱心泪痣很像很像……”

“那么旁边那颗绿色耀眼的星辰就代表你咯?”绮罗随口那么一说,木莲来了兴致,“那颗粉红色星辰就叫做绮罗星,附近那颗绿色星辰就叫做木莲星。”

这个木偶倒是挺会取名的,绮罗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凝视多姿多彩的夜空确实能平和心境能够让人冷静下来,她心里已经原谅木莲了。

只不过那两颗星辰之间隔了一条银河,那条银色的光带很是凄美,将两个命运相连的双子星拆散,天各一方的两颗星辰只能隔岸相望。

“我们两人的组合就叫做「神木与瞳」吧?我是木偶,你是我的眼睛,我们彼此相依永不分离。”

绮罗扭头向另一边,不悦道:“谁是你的眼睛了?谁要和你永不分离了?”木莲惬意的把头靠在她身边,她也不排斥,这个木偶总是让自己不省心啊……

“你们快看,地平线的那一头有一片芦苇,里面有好多萤火虫!”顺着玲珑的手指依稀看到淡绿色的朦胧光点从芦苇丛中漂浮出来,梦幻般在空中翩翩起舞,美丽的如诗如画。

人世间的良辰美景莫过于此,玲珑吟道:“萤火虫,水灯笼,漫漫芦苇会相逢。”天空一轮明月冉冉升起,这是大自然的恩典,木莲恍然大悟,对仗道:““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时长向别时圆?”

原来如此,她强调的那段口诀就是这句词吗?玲珑偎依在木莲身边一起看星辰,两人道不尽的甜言蜜语让孔雀只能望而却步,她低头这一举动公输班看在眼里,只叹这不开窍的木偶迟早会幡然悔悟。

他熟练拨开一处草丛,下面藏匿一个箱子装载着一坛酒和八个小酒杯,十年郁金香酒也到了开封的时候,他将酒杯依次发给木莲、绮罗、玲珑、连理枝、茶茶、孔雀、玉罗刹,给所有人依次斟满后自己最后举杯畅饮,十年的甘甜滋润心肺那种滋味赛过神仙。

“今夜酒逢知己千杯少,干杯!”大家围着一坛好酒坐在一起把酒颜欢,十杯之后神清气爽没有一人不胜酒力,郁金香酒甘甜可口却并不醉人。

公输班细品着美酒说道:“这个世界虽然残酷…有时却也能发现其美好的一面…这样的夜色令人如痴如醉……”

“公输大人还是那么多愁善感呢…若是月季酒你一杯就醉了呢……”玉罗刹揭穿了他酒量差的秘密,他颇有些醉意:“我的酒量还可以吧…陪你们再喝十杯八杯的没有问题呢……”

木莲嘲讽道:“你看你这个凡人…脸都涨得通红…和猴子的屁股一样……”他举着酒杯身体也轻微摇晃,公输班反驳道:“你这个木偶…脸也一样红的…和猴子的屁股一样……”

茶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郁金香酒很甜想多喝几杯,不一会儿就醉倒在地上没了动静。她不想执着于酒量,就是想好好睡上一觉忘记一切烦恼。

“困的要死…我也喝不下去了……”绮罗捂着脸躺在了地上,感觉有一个垫背的身体很软,她不经意发现木莲早就伶仃大醉,公输班也侧睡在一旁,玉罗刹也枕着他的肩膀徐徐入睡。

“好酒…好酒……”

连理枝喝了几杯就头晕眼花,她万万没有想到郁金香酒也可以醉人,自己倚靠在孔雀身旁熟睡。孔雀喝多少杯都不会醉,她的心早就醉了,神志清晰思绪依然没有凌乱。

人不会醉心却会醉,郁金香酒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滋味令人渐入佳境,睡意也慢慢袭来,大家被微风轻拂着在这片草地上睡着了……

蜚蠊斋能看见窗外的月亮,它不禁思念起自己的故乡,此刻若是能饮上一杯美酒那该多么销魂?

不论是黄泉镇,分贝城,玲珑古城,龙岭,蓬莱仙岛,终南山,一切都如过往云烟般消逝,木偶的故事还将继续,神木与瞳篇在此谢幕……

第二卷 鱼人篇

101 桂林山水

离开终南山的时候,公输班以发明的滑翔翼风筝送他们出山,算定风向与路线就能载人翱翔千里的巨型风筝,从山顶乘飓风出发他们将要抵达桂林。

“如果你要赶往天圆地方城与天尊交战的话,那么以终南山为起点乘东南风可以途经桂林,而桂林境外也就是天圆地方城了。”

木莲听从了公输班的建议,他不会懈怠,避无可避的决战近在咫尺,那个夺去自己眼睛的恶魔害自己吃了这么多苦头一定要杀死他方能泄心头之恨。

那架木制风筝下方有一个楼台搭建着围栏,他们委身于楼台感受到高处的寒冷,前方是一望无际的云海,高空什么飞禽都没有,一片沉寂的死海漂泊着一叶孤舟驶向远方。

只是路途中少了一人,孔雀东南飞选择留在了终南山,她暂时放弃了追随木莲。没有为他们饯行,已经栖身于天机楼与公输班一起钻研探讨,她不再是一个依靠木偶而活的女人,始终还是要追查真凶为孔雀世家一雪前耻。

少了她以后似乎真的感觉内心空洞了许多,依然有绮罗,玲珑,连理枝,茶茶,她们明明都在自己的视线中栩栩如生,但木莲的内心却感到了第一次危机。

他害怕身边的女孩会一个一个减少,最后会剩下自己独自一人面对浩瀚的大千世界,当孔雀真的离开果然感受到了她在心目中的独特位置。而公输班的说辞打动了她,木莲已然是输家,他的确没有资格独占五个女孩,不论她们是朋友亦或者情人都没有义务陪自己走完这一程。

“你又变得魂不守舍了?想她了吗?”绮罗看出了木莲的心思,他当然不会承认,他一定要强调:“我说过,我不喜欢孔雀。”

绮罗拍了拍他的肩膀,质问道:“是真的不喜欢吗?还是失去了才显得弥足珍贵?”她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突然沦为别人的嫁衣,即使自己对她没有任何感觉,但她选择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内心也多少会难受。

“哎,木莲哥哥也有失恋的时候啊。”茶茶故作伤感模仿大人的口吻,木莲一时间面红耳赤,争辩道:“什么失恋…这是难以割舍的…友情……”

茶茶两手叉腰,一昂头嘟嘴道:“我看木莲哥哥就是不珍惜孔雀姐姐,现在眼睁睁看着她投奔了公输班就追悔莫及,说不定那个公输班会和她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到时候你就只能捶胸顿足了。”

“你这个小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没有喜欢她!我没有!”木莲一边狡辩一边挠茶茶的咯吱窝,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哀求道:“别挠了!别挠了!你这是心虚!”

连理枝声音略低沉,“我知道我是比不上孔雀姐姐的,她或许认为她外貌才智都不在我之下,我除了做菜又一无是处,她也比较安静不会纠缠你……”

“不是这样的,你们两个各有千秋,但理枝我认为你要平易近人一些,孔雀我无法与她搭话,她太刻板了,什么事都会规规矩矩墨守成规。”

木莲可以推心置腹的说理枝是他更理想的女孩,但无法给予孔雀明确答复,也只能用那句不喜欢搪塞而已,他第一次看见孔雀的时候就发觉她自卑,而这种自卑很有可能不是家族被毁灭而萌生的,极有可能是打从一生下来开始她就是一个自卑的女孩。

并不是光鲜的外表,并不是名门望族的家世,就算她拥有一切她也会悲天悯人,这就是孔雀万中无一的心理特征,把自己封锁的像牢笼一样让别人窥不见她的原貌,而木莲却能透过这虚伪的外表看透她的本质。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对我们一样与孔雀交流,她也是一个女人总会郁闷,你总是要与她沟通的吧?如果她只能做一只花瓶,你也有爱护她的责任。”

绮罗说的没有错,木莲感觉自己真的没有把孔雀当做一个女人能看待,他还是偏心于另外三人,而茶茶则当做妹妹,孔雀形同空气木莲自己也觉得诡异,直到孔雀真的消失才发现她原来在自己的心里还有一个位置。

而当风势渐弱时,风筝开始下沉,木莲一行人定睛一看发现下方的山水映入眼帘,风筝撞击着平静的湖面,浪花纷纷扬扬四处溅落,密集的波纹一点一点的扩散。

“这里就是桂林了吗?”风筝漂浮在了湖面上,他们爬上了滑翔翼顺着河流能够缓缓前进,眼下应该是找个角落安顿一下去处。

晕开的山水画卷美不胜收,青山树木倒影在碧蓝幽静的湖面上,远处还能看见船家经过,船夫划动木浆拨开水面映衬在这如诗如画的桂林山水之中。

这种芬芳的空气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桂林这一带人烟稀少远离纷争,江上屈指可数的船夫不宜开杀戒,他们也懂得适可而止,当然更忌惮的是此地的恶势力。

龙宫表面已经统治汪洋一切河流湖泊,但仍有一些坐地为王的怪物无法一一铲除,而龙王未能御驾亲征之时鱼人尚不敢轻举妄动。

一个船家与他们擦肩而过,他娴熟的划桨与湖面融为一体,口中哼着悠扬的民谣怡然自得,木莲上前搭话:“请问这附近有什么能休息的驿馆吗?”

“这里是桂林呐,哪有什么能安顿的驿馆?漫山遍野也就几户人家,非要说有也无非是那梅花山庄了,那是个四季严寒与外界隔绝气候的庄园,当地人敬而远之。”

船家知道他们是外来人,对他们乘坐的风筝感到十分好奇,滑翔翼风筝在湖面晃晃悠悠,若当成船来看待未免造型太过奇特。“那可以载我们去往梅花山庄吗?”木莲并不担心钱的问题,公输班送别之前赠予他们大量珠宝首饰也有厚厚一叠孔雀币,都装进一个包袱里由他扛着,他原本再三推辞谁想对方说了路途遥远或许会有作用。

船家回答道:“可以,你们上船吧,也不知道你们去那里能否活着离开,可别被冻死了,那山庄占地宽广,从未有人涉足一来畏惧严寒二来山庄十分诡异,你们只不过是一群孩子可以选择农户过夜。”

“我倒是好奇那梅花山庄究竟有多冷,想见一见这山庄的主人。”木莲见女孩们也不反对也打定了主意,毕竟农户过于简陋不适合一行人留宿,梅花山庄他偏要去拜访一番。

滑翔翼风筝被店家以一根绳索钩住,他问道:“这船你们还要吗?”一行人摇头,滑翔翼风筝抵达桂林之后就失去作用了,而且需要到高处计算风力与风向,一到桂林后就变的鸡肋起来,船家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乘具误认为是一支船。

上船后木莲要付钱,船家却拒绝,“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哪需要什么钱财?我们有钱也无处花,若前往繁华都城路途遥远,深居桂林的人家都是淡泊名利,我们自给自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木莲本想给船家一大笔钱好减轻包袱的重量,谁知人家不爱财,虽然包袱不重他总扛着觉得碍手碍脚的。

终南山那边,孔雀无意间问道:“他们乘坐的滑翔翼风筝你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公输班也没有隐瞒:“成本外人看来就是木制,因材料反复试验大概伐尽了一座山的树木,人自古以来的梦想就是飞上苍穹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翱翔,目前只有滑翔翼风筝能勉强实现,如果用价值来衡量也太过俗气,但他们可能已经抛弃了吧?”

船家平稳的荡起双桨,船的行驶速度有些吃力但他还是凭借丰富的经验适应,木莲一行人加上那架风筝的负荷对于他来说不在话下,木莲坐下来欣赏两岸风景,也许是因为桂林山水美不胜收他的晕船症状不是那么明显。

一开始本是湖光山色可是随着目的地的逼近,船家的手臂不禁也有点哆嗦,木莲也顿感寒意扑面而来,船家笑道:“这下你们知道我句句属实了吧?这前方的江水都被冻结成了冰块,小船是无法继续前进的,你们自己考量要不要去那里过夜。

天色已近黄昏,前方的湖面冰封的结结实实根本无法行驶,船停泊在冰层,木莲打了个寒颤:“我们走吧!”女孩们却都纹丝不动,寒流冻得她们瑟瑟发抖,虽然已经预料到梅花山庄的寒冷却没料到严寒到这种地步,完全没有办法挪动脚步上岸。

“要去你自己一个人去吧,我想会把人冻死的。”她们明确拒绝了木莲的要求,这冰层上生长着许多腊梅花,它们盎然盛开绽放出五瓣花朵,恶劣的环境下散发出独特的优美,木莲一行人却都无心观赏这些凛冽之花。

木莲抱着肩膀牙齿冻得直打架,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或许投宿农户挺好,但他还是下船踏上了冰面,冰层很厚实不用担心塌陷。

“小兄弟,你要不要回来?还撑得住吗?”船家见他满脸通红,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发抖,即使是木偶的体质也会感觉到寒冷。

木莲发现冰霜已经蔓延至他的膝盖,他快要被冻住了,女孩们纷纷跳上冰湖想把他拉回船上再想办法,船家却掉头离去,他大声道:“在这里停泊片刻船也会冻僵的,你们自求多福吧!保重!”

眼看一行人都要被冻成冰人,却出现一对童子,男童肤色褐红,头发蓬松而后翘,穿着小褂手带玉镯眼睛炯炯有神;女童肤色偏蓝,身体晶莹如玉,一身白袍气质宛如冰山美人。

男童道:“真奇怪,我们梅花庄园从未见过生人涉足,今天可算遇到怪人了。”他好奇的打量着木莲一行人,他们眼看就要被冰雪覆盖全身,男童走近的时候身体忽然感到温暖,木莲身上的冰雪开始消融。

女童道:“你们是谁?来这里做什么?”木莲刚想开口应答,女童一走近他立刻被冻住形成一座冰雕僵硬在原地。

“你不要靠近他们,会把他们冻死的。”男童的警告之下女童不情愿的拉开距离,说来也怪男童一接近他们身体覆盖的冰霜就开始融化,木莲回答道:“在下是木偶宫檀木莲,可以来贵山庄借宿吗?”

“哦?你就是那个木偶呀?”女童吃了一惊,她上下扫视着这个眉目清秀的少年,除了稚气未脱外和传说中的木偶剑客基本特征一致。

“真的假的?”男童也东瞅瞅西摸摸,“这梅花山庄那么寒冷你来这里投宿是不是吃错药了?”木莲则想当然道:“我只是觉得或许外面表面寒冷,内里或许四季如春,梅花山庄的主人是不是一位美女啊?”

“哪来的野狗?也敢冒充木偶?”却见百米之外一女子大喝一声脚步快如疾风,不曾看清她的模样却掠到自己眼前那一掌击中木莲胸膛,被掌劲震慑的整个人飞出冰湖,听得远处水面上“咚”的一声冰湖已经不见木莲人影。

他呛了好几口水,浮在冰冷的水面上,遥见前方的人影已细小到如同蚂蚁,自己这是被击出多远的距离?隐隐作痛的胸口让他拉开衣襟,却见五瓣梅花掌印赫然醒目。

这种掌印自己似曾相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102 梅花烙

“你怎么会这种掌法?”木莲感到莫名的熟悉,那是很遥远的记忆,他曾被这种掌法打中胸膛一周吃不下饭,晚上睡觉都不敢侧睡,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到底是谁?

童子分别拘礼道:“给庄主请安,怎么把您给惊动了?”女子撩了撩耳边的发丝,不悦道:“怎么?我不能来吗?我在山庄都快闷死了!”

木莲一步一步走向冰层,脚步下意识的往前方走去,而那位女子似乎在等待自己,她开口道:“想不到竟然真的是你,只有木偶的身体才具有特殊浮力,你这个挨千刀的死鬼这么多年跑到哪里去了?还带了这么多女孩来寒碜我?”

这名女子目若幽兰,刘海后梳包扎于后,淡漠而冷艳的脸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她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高贵,即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木莲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说这位女人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女孩们也脸色发青,也不知道是被冰霜冻的没有了血色还是被木偶的水性杨花给气的脸色铁青,他怎么到哪里都有女人缘?

“你总不会说你是我的未婚妻?抱歉啊我觉得你的年龄不小了啊!”木莲一涉足冰层,男童就靠近以至于他不会被冻僵,女孩们也只得紧随其后。

绮罗:“未婚妻?”

玲珑:“你在乱说什么?”

连理枝:“你哪里来的这种桃花运啊?”

茶茶:“木莲哥哥好没礼貌!”

女子一耳光打在木莲的脸蛋上,这种火辣辣的痛觉让他体会到说错话的下场,“你还真是健忘的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吗?你当什么采花大盗已经得意忘形了?”

“我怎么样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管我?”木莲有些生气,这是头一次他想动手打女人,攥紧的拳头让对方察觉出异样,她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你动手啊?”

这个女人木莲隐隐约约好像记得她的模样,难道是她?木莲心里一阵小鹿乱撞,那个她是谁自己心里已经有少许眉目,但是还是无法回忆起她姓甚名谁。

她一把揪住木莲的脸,疼的木莲龇牙咧嘴:“疼疼疼疼……”他原本的暴力倾向烟消云散,骨子里的傲气都被对方的嚣张气焰压制,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你这个花心大萝卜来了也好,不是想让我款待你吗?那么就随我来吧!”女人拉扯着他的耳朵,男童和女孩们保持着距离,而女童走在最后面,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凄凉,只要她离一个人太近那人就会被冻成冰块。

女孩们虽然奇怪女人和木莲是什么关系,不过她还挺大胆的貌似不是等闲之辈,木莲就这样一路被她揪着耳朵,一行人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不一会儿进入正门,才发现果然一入内气候骤变,外面冰天雪地,里面却真的如木莲猜测的那样温度适宜,庭园内的花丛盛开,池水清澈见底能看见金鱼游动,经过朱红色的木桥来到正厅,厅内布置端庄华美。

“你现在想起来我是谁了没有?”她那只手揪住不放,木莲没好气道:“你不松手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她这一松手才道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说我是谁?”

木莲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他好像记得木扇的那封信有提到梅姐姐,莫非正是眼前的这位姑娘?说起来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木偶的气息,因为疼痛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与自己同是木偶宫的血脉,流淌着木偶的血液…

绮罗:“不可思议,居然与木莲一样是不死木偶。”

玲珑:“难道是木莲的姐姐?”

连理枝:“两人长相上来说是有那么一些木偶的特征。”

茶茶:“原来木莲哥哥还有亲人。”

居然会遇见除了木扇以外的第二个木偶,他又惊又喜,“你是梅姐姐?”

“你可算是想起我来了,你倒是和传闻中一样身边美女如云的日子过的很悠哉吧?”木莲带来了四位不速之客还都是花容月貌的女孩,难免让她心中不悦,而她本应该在木偶宫闭关修炼却要被长老分配到桂林一带执行任务,这桂林确实山河秀丽无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也让她心生厌倦。

“整个木偶宫最自由自在的就是你这个采花贼,成天败坏木偶宫的名声四处勾引良家少女,你有没有想过长老们很生气?”

绮罗插嘴道:“打扰一下,请问你和木莲是什么关系?”女人有些反感这个唐突的小姑娘,不过正视她的刹那却被她的面容所吸引,这个女孩长得挺古灵精怪的,自己终日被锁在梅花山庄倒也是见到了一位养眼的可人儿。

她以指甲为利刃往自己脖子轻轻一抹,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溢出,伤口不深不浅却在一点一点愈合,而拥有快速自愈能力的莫过于不死木偶,她不以为然道:“看到了吧?”

“我是这个死人渣的姐姐,我叫梅花烙,木偶宫的二小姐,长老们安排任务只嘱咐我要虎踞桂林一带水域阻止龙宫势力的扩张,我在这梅花山庄生活凄苦,可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还四处风流快活,我每日一不顺心就诅咒他不想他今日自己送上门来,也算是天意。”

木莲听得真真切切,她的名字原来叫梅花烙,这个名字是有那么一点印象,木偶宫里也确实有一个脾气坏透了的二小姐,动不动就大发雷霆只有长老们才能约束她。

“你这个烂人,木扇不是去找你了吗?她人呢?”梅花烙很是嫉妒木扇,倒不是因为木扇长得可爱,而是木莲以前老爱和她泡在一起,从来就没找过自己这个做姐姐的让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姐姐就必须履行姐姐的责任,照顾弟弟才是姐姐的意义,但这个弟弟又不听话又不懂事只知道游山玩水风花雪月,真是让她恨铁不成钢。

“木扇已经回木偶宫啦,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是途经桂林的。”比起这位名存实亡都没有印象的姐姐,木莲在意的当然是木扇,木偶宫与她最熟悉最投机其他人都淡忘已久。

梅花烙抓住木莲的小辫,威胁道:“你今天来了就别想走了,和我一起住在梅花山庄颐养天年吧!”他被这么一恐吓心里一阵七上八下,毕竟这个所谓的姐姐也过于凶恶。他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投宿梅花山庄虽然环境上已经达到理想程度,但山庄主人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泼辣。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死人渣」「烂人」之类的叫唤也太让自己颜面扫地了,明明自己又没有辜负她也没有欠她什么风流情债,第一次遇上这么难缠的女人。

木莲嘴里小声嘀咕着,被姐姐听见质问他在念叨什么,他脸上笑成一朵花:“我是说,姐姐你真好看。”

非但不被她领情,反而遭来厌恶:“你这个采花贼,莫不是主意打到你姐姐身上?快说,你有没有对木扇……”

“没有!”木莲斩钉截铁打断,唯独这件事他清清白白无需辩解,“她和我两小无猜情同手足,我没有想过那样的事。”

她的眼神还是那么锐利,怒视了木莲许久才淡然道:“你最好要有自知之明,木偶一族不能坏了规矩,外面的女孩你动谁无所谓,但是她不一样,你如果做了一定会后悔。”

木莲讨厌后悔这个词,不知道有多少人告诫过他,难道事情的分寸他不懂得权衡利弊吗?他不会是一个连妹妹都下手的衣冠禽兽,他知道木偶一族的禁忌。

梅花烙毕竟也是长辈要尽地主之谊,她让两位童子在外面等候,她介绍道:“男孩名为火童,性格暴躁易冲动,身体会自燃引发火灾,但在自己的调教之下已经能控制体内的火焰;女孩名为雪女,生性孤傲冷漠,靠近之物皆会冻成冰块,耐心开导她之后倒也是时不时会开口说话。

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孩子是自己一百年前无意中发现的,虽然两人相处起初并不融洽,但只有两人彼此在一起才不会导致环境单独一面恶化,要么会变成汪洋火海要么会变成连绵冰川。

“你饿了吧?要吃些点心吗?”她的明知故问让木莲无奈摇头,“我现在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我的胸口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你中了我的掌法当然食欲全消,不用这种办法试探我怎么知道是你?还敢光明正大闯进我的地盘?”姐姐说的好像挺有道理,木莲竟然无言以对。

“我的掌法分轻掌和重掌,轻掌给人留印记,重掌杀人不眨眼,打你那一下是「踏雪无痕青梅竹马掌」就好比摸了你的脸一样温柔,因为你木偶的构造内伤会一点一点恢复,大概一周左右,印记的话你小子就别想消除了。”

木莲一听心中暗想轻掌就已让自己苦不堪言,那重掌不得把自己打至四分五裂?

“我天生就会这种掌法而不是从木偶宫里的武学里修炼的,所以我的名字叫做梅花烙。”木莲从心里认定自己除了木扇无法取胜之外,可能与这位姐姐交手也不见能占得上风,木偶宫也许人才辈出自己活的好像一具行尸走肉,究竟有多少木偶超越了自己?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天尊外自己无需置疑是最强剑客,不管是风林火山还是最猛胜根本无法在剑术上折服自己,自己钻研剑术也许还能更上一层楼。

正冥想之间木莲嘴角突然溢出血,身体摇摇晃晃好在梅花烙扶住了他,“看来你整天风流成性身体都垮掉了,你还是在山庄静养一段时间吧。”

木莲不会解释也不想解释,虽然自己是如此的不堪,但也没有像传闻的那样每日花天酒地,至少女孩们的眼光是雪亮的,不过是在意他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他需要靠在姐姐的肩膀上睡一会儿,不知不觉困意侵袭使他昏昏欲睡。

103 烙印

她将木莲抱到了厢房的床上,轻轻放他躺下,枕着柔软的枕头他毫无顾虑的睡着了,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的烙印已经不可能消除了。

只有被梅花烙喜欢的对象才会给他她的身体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号,木莲胸前的五瓣梅花会陪伴他生生世世,能够中掌不死的人皮肤恢复后也会留下浅浅的淡粉色花纹,宛如刺青胎记一样挥之不去。

“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照顾他,他是个木偶我相信你们也知道,木偶是不会有感情的,你们如果动了真情就会愈陷愈深,直到他背叛你们抛弃你们,到了那一天一切也将结束。”

绮罗一开始就知道,她清楚木莲的本质,他无意中会伤害女孩的心,自己察觉不到对方却能看的一清二楚,如果木偶只是逼真的在模仿人类,那么人类又是在模仿谁呢?

门外的火童与雪女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庄主的时候,命运将两人牵绊在一起,原本就天各一方的两人居然会被她的言辞打动放弃一切追随这个人的步伐。

某一个水天相接的地方,那里全是冰层,亮晶晶的,冻结的像是镜子,能清晰的照出人的面容。这里是人不敢涉足的地方,因为她沉睡着,她呼吸一口气都能刮起一阵霜风,能把人冻僵,如果用手去碰冻住的人,就会在刹那间全部碎掉。

没有任何人敢涉足的禁区,但是她从未出过冰窟,她只想长眠与此,不想任何人来打扰。雪女一旦沉睡散发出来的寒冷气息将会更凛冽,她会在无意识中冻死无辜的人类。

因此流传着这样一个恐怖的民谣:

冰川尖尖,冷风凄凄。

雪女在沉睡,雪女在沉睡。

打扰她的人都会被冻成冰,冻成冰。

她没有名字,只是在人们的想象中是为洁白而冰冷的女子,被人唤作雪女。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冰川却在不断扩大,如果让雪女继续沉睡下去的话,整个村庄也会冻成冰,大地将陷入沉寂。没有人敢踏进禁区一步,但是禁区的范围却在逐步扩大。人们一天比一天担心,坐立不安,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有一天,一位年迈的长老带着木椎迈向了连绵不绝的冰川,在离冰川还有一座山的距离时,比刀还要锋利的寒风扑面而来。长老前去的目的是:用木椎把雪女钉死在冰川的洞窟中,把村子从这个恶魔的手中夺回来。

一步一步的迈过这座陡峭的山峰,走向冷寂的死亡。

他的脸由青转紫,紧握木椎的手不停的颤抖,他快不行了,一步更比一步艰难,呼吸一口寒气仿佛整个胸腔都要裂开了。

稳重的步子逐渐的摇晃,他坚持着自己的信念,雪女沉睡的地方应该在寒风刮来的源头。他被冻的直哆嗦,脑海里想着怎样用木椎把雪女钉死,冰川不再扩大,大地又回复了生机。

他笑的那样慈眉善目,被一个石头绊倒后就再没有爬起来,那石头被冻的晶莹剔透,上面还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花。

这一年,有无数年轻的男人与家中的妻子和孩子告别后毅然踏上了眼前的冰川,因为冰川离自己的家乡越来越近,一味的迁移也不是办法。

他们多在中途就被冻死了,而此时家中的妻子还做着可口的果酱,和孩子一起等待着永远也不会回来的男人。人们恐惧又害怕,担心每一次寻找雪女都会有人丧生,生离死别的痛楚一次次轮回。

雪女知道没有谁能够唤醒她,她或许一直在等待那个能将她带走的人,冰窟里很安全很寂静这是属于她的世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让她习惯平静容于安稳,渐渐不再抱有期待。

只有当那个女人到来之时,她的世界才被改变。一位窈窕淑女打破了村庄的宁静,她是专程为雪女而来,她要带走雪女只有一个理由,她要让腊梅花开放在冰域绽放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她被告知了冰窟位置,悄悄深入虎穴,这是命中注定的邂逅,她一定会找到雪女。

雪女也感知到了,与自己浑身上下寒气格格不入的不速之客,而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清醒,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奇怪现象,有人闯入了冰窟?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一刻变得不平常,变得不可思议,雪女静静的等待着,眼睛还是紧闭的,如果可以她永远也不想醒来。

巨大的蓝色洞窟出现在了女人的视线,周围萦绕着一片片薄薄的凛冽气息,许久没有消散。她的手也被冻的有少许发麻了,但她不会止步与此。

她走了进去,里面如同置身水晶宫殿,蓝调的世界,深邃幽静让人感叹冰窟的神秘,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回响,能听见嘀嗒嘀嗒的水珠声。

“你在找我吗?”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坐在冰棺上的雪女,她的眼睛很漂亮,整个人身体都像是水晶娃娃,美的吹弹可破,唯一让人生畏的是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是冰冷的寒气。

她没有作答,只是手舒展开来雪女看到了掌心有一颗种子,不知道是什么花的种子,她咬破了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花于手心盎然盛开,傲慢的花朵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无拘无束仿佛忘却了寒冷,雪女看的呆滞住了。

“这是什么花?我从来没有见过?”雪女曾漫步于万紫千红的花丛中,周围的花朵却都承受不住她的寒气枯萎,而眼前的这朵花却迎难而上不仅不惧怕冰天雪地的环境,并且还傲然绽放对于她来说这朵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花。一朵能够无畏严寒与自己作伴的花,“这朵花叫腊梅花,是我在一个结冰的土壤里发现的种子,它们越是遇冷越会坚强,千华散尽之后的花魁,春夏秋季它们反而不屑于生长,只有腊梅会挑战寒冬。”

“你喜欢吗?”

“喜欢。”

雪女没有迟疑,她一时间被腊梅惊艳到了,也许就是这种独特的冰霜之花才能吸引自己为之着迷,“我的名字叫梅花烙,我会成为你的主人,让你走过的地方全部盛开腊梅花。”

孤单的自己有了一位主人那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前方充满未知,她放弃了舒适的日子跟随着梅花烙踏上了旅程,她的胸前一样留有五瓣梅花的印记,一开始她害怕冻伤主人的手,却没有想到她的冻伤刹那之间就痊愈了。

雪女从梅花烙的口中得知原来她是木偶宫的二小姐,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曼妙女子竟然是不死木偶,这原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即使是自己对木偶的传说也耳闻目染,娇小的她被主人牵引着脱离了自己的故乡。

除了腊梅花与主人不会在意自己体内的寒气,所到之处万人空巷,雪女的寒流一旦来袭人们会挨家挨户告知,于是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又体会到了孤独与寂寞,好在有主人摸着自己的额头安慰她。

“主人,我连名字都没有,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而来又不知自己去往何处。”雪女这个称呼是人们赋予她的,她一开始是没有名字的,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死,没有人来欣赏没有人来赞美。

“你从现在开始不再默默无名,你的名字就叫望舒,这是月亮的别称,你会习惯这个名字的。”木偶宫的记载里月亮是一个寒冷的星体,所以她采用了望舒作为雪女的名字。

两人结伴而行途经一个村庄的时候,却发现村庄异常的灼热,这种焦灼的热浪热的让人受不了,即使是火山口也没有这么炽热的高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片红色蔓延过来了,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这里移动。在梅花烙可视的混沌范围内,她们看清了,一个浑身散发着炙热气息的小孩过来了,他所到之处全部皆为汪洋火海。他的出现绝不是偶然,全身都燃烧着火焰的怪物被人们唤作火童。

这是人们在亲眼目睹了他的与众不同后所赋予他的名字。

关于火童的歌谣正在村子里流传:

火山弯弯,浓烟滚滚。

火童在咆哮,火童在咆哮。

诅咒他的人都会被烧成灰,烧成灰。

火童是充满生命力的,他打个哈欠会让村民们的房子着火,他的呼吸甚至也是灼热的,能让大地燃烧成灰烬。村民们害怕他,大家为此都迁移了,如果没有他的到来,至少还能在这寒冷之地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火童从来没有朋友,从出生到现在,自己都是孤独的,但是自己却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自己顽强的生命之火,可以将一切吞噬。

他出生在一片荒芜的焦土,不过不是一开始就荒芜的,而是他出生的那一天烈焰烧死了自己的家人,烧灼了整个平原。他有意识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徐徐的青烟以及点点火星,他身上所散发的火焰能让空气变的滚烫。他仿佛天生就是恶作剧的艺术家,不管怎么努力都是在增添自己的罪恶。

当他出现在梅花烙的面前,她才想收服他将他纳入麾下,而雪女与他正是天生的克星互相遏制,火童感受到了一阵寒意侵袭到了自己的意识。

与雪女两目对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两人注定水火不容注定要产生战斗,冰与火不可能共存,这是本能的杀意让他忐忑的内心躁动不安,他要彻底的释放自己的火焰决一死战。

雪女四周开始冻结成冰,背后的积雪冰块一层一层累积,她背后全是冰,不断的往高处延伸,她要把整个世界淹没。

火童在不远的地方指挥着火焰,在他的背后也是一片火的汪洋,不断的翻腾,火势越来越大,他要把整个世界吞噬。

雪女朝着火童奔去。

火童朝着雪女奔去。

左右两边,水火不容。两种不同的元素,两股不同的力量,两个不同的人,交织在了一起,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一刹那,伴随着无声光晕的扩散,似乎将世间的一切都消耗殆尽。

平静之时,周围还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冰块,以及一些久不熄灭的火焰,一大片朦胧的水蒸气奄奄一息。

梅花烙见证了两人的决斗,双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她在火童的胸前留下了烙印,将他与雪女一同带走,清醒后的火童接受了她成为自己主人的事实,他被赐予的名字为羲和。

“你还是少一份暴躁,多一分温柔吧。”火童或许将所有的愤怒都在战斗中发泄了出来,反倒冷静了不少,他知道自己不能得过且过追随梅花烙是天意。

两人在她的指导之下能够勉强抑制体内的元素力量,火童与雪女经过那一战后安分了不少,不再那么活泼好动,而雪女则开朗了起来,但是遇到生人还是会害怕。

火童与雪女经常会看自己胸前的烙印,也许是这个印记有着非同寻常的魔力,只有这五瓣梅花能够证明自己心有所属,毕竟只是两个孩子而已总要找到停靠的港湾。

104 波澜

梅花烙最后一次执行任务被调动到了桂林,两人跟随着她一起修建了梅花山庄,整个梅花山庄占地百里,但建筑只是虚像,刻意扩大山庄的范围威胁龙宫才是目的。

木偶宫不会承认龙宫为后起之秀,有朝一日要从根本铲除将其连根拔起,长老们近些年一直在商量对策,而龙宫庞大的势力与木偶宫现在的处境对比显得捉襟见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龙宫不敢轻易招惹木偶宫。

在梅花山庄的这些年桂林安宁祥和,鱼人的活动范围缩小逐渐放弃桂林,他们不清楚龙王的意思不敢贸然行动,这里土生土长的居民生活得到了保障。

雪女喜欢梅花,火童喜欢仙人掌,两人都喜欢坚强的植物。梅花耐寒,仙人掌耐热,雪女会坐在腊梅花树上眺望远处风景,她喜欢腊梅的芬芳;火童看见仙人掌会驻足停留,他会折下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咀嚼,没几口就融化了但他还是感觉甜丝丝的。

“羲和,你如果是女孩,你会想被木偶……”站在门外的两人开始聊天,火童一口拒绝道:“你问的问题很白痴,我不会有这种想法!”

“非要说的话,我可以接受被主人……”火童一不小心说漏嘴急忙收口,雪女捂嘴偷笑,“原来你喜欢庄主!”火童的脸红的火辣辣的,虽然他的脸一直是微红的,因为体内蕴藏着热量。

“难道就允许你暗恋他不允许我喜欢主人啊?”火童看穿了雪女的心思,她伸手就要打过来火童敏捷躲过,一脸嫌弃道:“你的手冷冰冰哒!不要碰我!”雪女反唇相讥:“我还嫌你的身体滚烫滚烫呢!”

“主人是我的,她的弟弟就留给你享用吧!一个采花大盗你也能打上眼,真是奇葩!”火童倒是不反感木莲,但他觉得毕竟再风流倜傥也只是一个采花贼,无意之间都能勾搭上女孩,真是奇怪。

“你不觉得他有和庄主相似的地方吗?就是感觉有一种特殊的木偶气质,你不也是被这种气质吸引才会对庄主产生好感吗?说不定你一开始就是喜欢上了庄主,心里还一直掖着藏着你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

火童难以否认他不是因为梅花烙的美貌而屈居人下,当发现了心仪的对象就会死心踏地追随于她,再暴躁的男人当被一位美人所吸引时就会温顺的和一只猫一样,火童喜欢她的一切,她冥想的时候,发呆的时候,甚至是诅咒木莲的时候。

她今天是表现最泼辣的一次,因为她每日念叨的木莲弟弟居然会真的大驾光临,所以自己也都忍不住出手打人了吧?

“主人什么都好,和她在一起觉得每天都很充实,就算她不和我说话我也觉得很好,能服侍她一生一世就已经得偿所愿,但是我不会满足我要活的更久,我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火童有一天会完全能够抑制体内的火焰,他就可以享受被主人摸头的喜悦,他与雪女一样不能时常和主人接触,她是木偶的体质可也不希望她受伤,就算会痊愈也会疼痛,他知道主人不会说一声疼。

“木偶宫的木偶都长得很标致吗?如果庄主算绝世美人的话,她的弟弟好像也吻合,但他是男孩,看上去也同样能令人养眼。”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木莲是绝世美男?这么一想也对,我反正是没看过比他还要貌美的男孩,如果不是一个采花大盗那该有多么高不可攀,反正现在他侵犯过的女孩子也能排上千万,做男人要是堕落到如此地步也是一种幸福了。”

雪女转念又一想,她问道:“如果木莲是一个安分的木偶,庄主却是采花大盗,你还会追随于她吗?”这种问题对于庄主来说是大不敬,火童涨红了脸想要指责雪女,但是半天开不了口。

他气的捶胸顿足:“罢了罢了,就算主人是采花大盗,她猎艳无数美男,我也不会介意,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在意这些细节?当然现实是残酷的,享尽人间艳福的是木莲而不是主人,主人是何等冰清玉洁的女人?”

厢房里,梅花烙与女孩们促膝长谈,无非是聊着木莲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她听得专心致志,她关心弟弟遇到了哪些困难,她会想办法帮助。

“那个号称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剑客我已经听说了,在梅花山庄的这些年消息不通,都没有意识到人类里出现了这么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木扇的来信说这个男人连她十招都接不住,我自认为我可以在二十招与三十招之间打败他,但木莲弟弟也未免太过于羸弱了,他认真起来连百招之内都不能杀死对方,的确有辱木偶宫的声誉,对于我们木偶宫来说这是一个奇耻大辱。”

绮罗申明道:“那个诡异剑客坐镇天圆地方城,横扫一切流派剑客但求一败,他隐藏的很深,恐怕真实实力与木扇相当,据终南山的摩天居士公输班所说他能够把落下来的酒水一滴不剩御回酒杯,此人剑术上的造诣登峰造极已入化境。”

“不可能!木扇是木偶宫里的天才,她是迟早可以成长到打败所有人的,能与她旗鼓相当的人类闻所未闻,这个天尊即使是全力以赴也不过是她抬手之间就可消灭,如果你们真的认为那个天尊强大的空前绝后,我可以与你们一同前往天圆地方城当场将其击毙。”

梅花烙难免有些激动,她知道木扇的实力,她是木偶宫外表看上去最小的木偶,她一旦动怒恐怕长老们也难以招架,但毕竟还是尊敬长辈每次听从差遣都任劳任怨,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公输班这个人确实在人类领域里有经天纬地的才能,他一向高傲自居不会轻易妄下定论,这个天尊他能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应该不会有错。”

绮罗的分析不无道理,梅花烙依然不会动摇,她要让女孩们了解木偶的真正实力,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我可以把水仙阁的剑客全灭,甚至把天尊包含在内。”

即使梅花烙语出惊人到这个地步,但是她还要让女孩们了解的更加彻底,这个所谓一炷香到底是多长时间,她只比划一下香料的长度,这可把女孩们都给震惊的哑口无言。

绮罗知道她比划的长度是属于小香,按照鼓角的时间单位也许就十分钟至十五分钟左右即可打败水仙阁所有剑客,这简直是势如破竹的攻势,她可以想象梅花烙锐不可当三两下收拾一层阁主的姿态,那简直恐怖到极点。

“只要你们所言不虚,我一出手绝对不留情面,那个天尊要是一命呜呼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谁叫我家弟弟受人欺负连眼睛都给这个家伙一并夺去。”

她深刻的明白曾经的木莲称霸整个木偶宫,可如今却弱不禁风,和相思病一定有莫大的关系,但是在梅花烙的印象里木莲过去并没有对哪一个女子思念成疾,相思病是一种可疑的病症,但又不知道木莲是何时患上又何时发病,这一切都被蒙上了迷雾。

“那个天尊不仅夺走了木莲的眼睛,还四处烧杀抢掠,无数少女都被他凌辱后杀死,手底下的十常侍无恶不作,这些在玲珑古城都是有所耳闻的。”

玲珑不会忘记铜镜宴上的怪异剑客,如果没有木扇在场恐怕真的难以制服他,这个男人凶狠暴戾一出手必是腥风血雨,木扇却选择纵虎归山,但一定有她的理由,也许天尊还有什么未知手段木扇尚未看出端倪不能草率行事。

“区区一名剑客竟然能够作威作福到这种地步?这可比龙宫势力更要变本加厉,他这么引人注目是想被群起而攻之吗?”

女孩们仔细回味着天尊种种劣迹,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与木偶有过节那么他又四处大开杀戒又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为了天下第一剑的名号?

怎么想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天尊的行为是自杀式的,他想成为众矢之的这样的行为能够得到的结果只有死亡。

“这个天尊不值得惊动木偶宫,我会负责收拾他,毁灭整个天圆地方城的势力然后再禀报木偶宫下一步与龙宫开战。”

茶茶看着梅花烙严肃的神色,她很好奇她与木莲会不会一样反感桃花源这三个字,亦或者她也会产生木偶化?

她心里很想试一试,但又怕事态恶化,她的好奇心战胜了理智,怎么看这位姐姐好像都要比木莲更明智一些,她不一定就对这三个字起反应,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桃花源。”

绮罗,玲珑,连理枝三人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反应,椅子差点摔落在地上,她们甚至比梅花烙更先做出反应,因为这三个字可能会带来无尽的灾难,梅花烙的眼神也确实在一瞬间变样,而脸上的淡粉色花纹也时隐时现,这是木偶化的纹路。

“桃花源的人都必须死。”

梅花烙的杀意充斥着整个庄园,一瞬间的波动甚至使得桂林的江水躁动不安,树梢上的松鼠也吓得上蹿下跳,甚至可以影响到水底栖息的鱼人,他们以为梅花山庄要发动攻势一溜烟小跑返回龙宫报告。

正厅内她的气势更在木莲之上,有着更执着的怨念,把茶茶吓得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木莲的姐姐也会作出激烈反应,但是她又想抑制住这股杀意,她下意识想恢复神志剧烈抖动的手却不听使唤。

即使是门外的火童与雪女都没感受到过庄主这么骇人的杀气,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压迫让人无法动弹,而梅花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将要动手之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姐姐,你在干什么啊?”

木莲从厢房出来揉了睡眼惺忪的眼睛,他什么都知道,杀意惊醒了他的美梦,他唯有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唤回姐姐,如果失败女孩们都会一一丧命,他不想看到这样的惨状。

梅花烙举起的手慢慢的松弛垂了下来,她若无其事的撩了撩耳边的发丝,如果不是弟弟的声音她可能真的会不顾一切,她一定会丧心病狂到杀死所有人,桃花源这三个字是绝对不能被木偶听到的。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她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澈,只是桃花源的阴影挥之不去,这并非木莲一人经历的痛苦历史而是所有木偶面对的绝境,那段历史他们都希望可以抹去。

105 煮酒论英雄

她踉跄了几步快要晕倒,木莲上前扶住了她,她有些想哭,木莲能够明白这段历史所有的木偶都铭记在心,就是因为这段历史才要消灭桃花源,他们不能泄露这个秘密,那会给木偶宫带来致命的灾难。

“庄主你怎么了!”

“庄主你没事吧?”

反应过来的两人赶到现场,雪女与火童看到了庄主憔悴的脸,两人本聊的眉飞色舞一不留神事态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茶茶没有想到无心之失的一句轻言细语会造成这种局面,她刻意背对大家,她心想: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她以为庄主会对这三个字没有反应的,结果却让自己大吃一惊,明显对方很介意这三个字,与木莲的反应基本一致,凡事没有三思而后行后果会不堪设想。

大家只盯着她一言不发,她就是逃避也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虎视眈眈,“是我不好!我只是好奇没有想到会这样!我不该说出……”

绮罗连忙捂住了茶茶的嘴巴,她害怕这个小丫头又说出不该说的,那样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木莲也舒了一口气,梅花烙无可奈何道:“也罢,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从今往后也不要提起,我们去西楼小憩片刻吧。”

“报…报告!小的途经桂林打探情况却发现梅花山庄有一股不详的气息,分明是要向龙宫开战的信号!”

鱼人甲脸色苍白心急火燎赶到灵感大王的地界汇报情况,他吓得不轻鳞片都抖落些许,让鱼人侍卫们看了笑话。

侍卫打发道:“我们大王正在睡觉呢,有什么事明天再商议吧!”鱼人乙推搡了侍卫一下,厉声道:“事关重大如若龙宫出了什么闪失你担当的起吗?”

“稍等一下,我们这就去向大王禀告!”鱼人侍卫细思也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梅花山庄在龙宫的视线里也有近乎百年历史,那个庄主据鱼人们说是不死木偶一直久居山庄也不知道有什么企图。

灵感大王正在宝座上打呼噜鼾声大震,鱼人侍卫们冲进大殿高声道:“大王大王!不好了!木偶宫要有所行动了!”

其余鱼人丫鬟原本打算阻拦一听到这消息也出了一身冷汗,她们人人自危先各奔东西了,灵感大王本睡意正浓,被这一阵吵闹心中好不痛快,他发怒道:“他娘的,什么事如此惊慌?非要搅了老子的好梦!”

“梅花山庄释放了一道强烈杀气方圆百里生灵心惊胆战,就连小的也觉察到才火速赶来通知您!”鱼人甲与鱼人乙也不顾一切冲上了大殿,他们完全把梅花烙的木偶化当作了开战的旌旗。

灵感大王一听两腿一软跌坐在宝座上心神不定,他喃喃自语道:“这个女人若真是不死木偶,我们倒也是讨不到便宜,何不向龙宫如实禀告?”

“大王,小人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鱼人乙打算强行出谋划策充当智囊,“你倒是说说看?”灵感大王心生怯意却又碍于情面,自己好歹也是坐拥洞庭湖的一方霸主,若是不迎战直接通知龙宫恐怕不妥,会被其他鱼人霸主看笑话的。

洞庭湖与桂林一带的江域相接,灵感大王为一只金鱼精,龙宫势力发展初期倒也是立下不少汗马功劳,龙宫统一汪洋后他就自甘堕落每日花天酒地,实力已经大不如前。

鱼人乙道:“天色已晚,我们何不夜袭梅花山庄?若是我方不利立即下水有序撤退,我们战若不胜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但我们若是一开始就撤退恐遭耻笑,先去试探一下虚实再随机应变!”

灵感大王托着下巴道:“嗯,言之有理,毕竟听说那个庄主也是什么木偶宫的二小姐,得是我兄长鲤鱼将军这样的大人物方可一战,我就打好头阵功成身退罢!”

“我命你为先锋率领三千精兵分三路夜袭梅花山庄,我亲自后方压阵指挥,我们这一战至关重要,你要好好表现!”鱼人乙欣喜领命,灵感大王之所以会任命一个喽啰作为急先锋,是因为他把能够冲锋的大将全给撤职终日和丫鬟们打情骂俏,一到关键时刻只得临时抱佛脚。

天色已经完全漆黑一片,鱼人们浩浩荡荡连夜奇袭,他们提着水灯笼照亮前方,水灯笼为一个琉璃灯罩,灯罩内养有无数萤火虫用来照明,这种朦朦胧胧的光晕不容易被敌人察觉,敌人会误认为是一大片萤火虫在江面上翩翩起舞。

而木莲一行人已经上了西楼,有微弱的月光能够看清远处的美景,雪女与火童站在楼梯旁把守,两人靠的很近的情况下温度是恒温的,不会对周围造成影响。

梅花烙用一旁的钩子钩住了梁上挂着的梅酒,酒瓶的塞子穿了一个铁环,钩子能够轻易取下,而圆桌中央是空心的,用于置放铁锅烧酒。

“你懂的。”她一开口,火童轻轻吹了一口气,虽然相隔甚远圆桌下方的柴火却真的窜出了火苗,兹兹的燃烧了起来吸允着锅底,梅花烙熟练的把青梅酒倒入锅里,再撒上腊梅花的花瓣,从身上的囊袋里取出了红糖放入沸腾的酒中,她喜欢有甜味的酒。

女孩们围坐在一起,氛围变得浪漫而融洽,火童眼睛所直视的地方都出现光亮,他能记住所有蜡烛的位置隔空点燃,梅花山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漂亮,但也规模宏大的宛如一座空城,因为山庄总共也就三人,一到夜晚就冷冷清清的而今天梅花烙来了兴致,她有必要借酒浇愁。

她分配了每个人的酒杯,她给木莲斟满酒,茶茶觉得自己的处境总算转危为安,她现在甚至一个字都不敢说了总害怕铸成大错。“木莲,你觉得当今天下谁可为英雄?”梅花烙要考验木莲的大局观,木偶必须要对当前的世界格局掌握的一清二楚,即使是如今仍然没有有可以号称将木偶宫取而代之的势力,龙宫只是一直在观望。

“终南山摩天居士公输班,心胸开阔广纳贤士,制造出各种机械、工具对天下产生了巨大影响,此人又深藏不露其智慧包罗万象非常人所能及也,此人可为英雄?”

木莲原本对公输班有偏见,但他也并不是一个不近情理的人,即使是在己方一行人将水仙阁屠戮殆尽他却仍然不计前嫌兑现了年轮目,并且也没有刻意为难自己。

“此人迂腐至极,捣鼓一些华而不实的器械总妄图抨击现实,他甚至想制造出木偶这也是逃不过我眼睛的,他无尽的追求制造发明但始终没有满足,我可以推测他的目的是创造木偶,如此滑稽可笑的人也称得上英雄?”

绮罗也知道梅花烙对天尊和公输班都属于不是很待见的态度,她自认为身份高人一等,而这些微不足道的人物的确不能入她法眼。

“天圆地方城城主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此人剑术出神入化也将我彻底击败,还组织了十常侍进行各个地方的扫荡,此人可算英雄?”

木莲打心眼里不想提到这个晦气的男人,但是一想到姐姐必然会将他贬低的一无是处,自然利用他的名讳来凑数,与他的决战之日已经不再遥遥无期,木莲会亲手杀死他一雪前耻。

“天尊不足为虑,乃一个插标卖首的无名小辈,他的唯一价值就是等待被人宰割,至于他侥幸击败你也是因为沾染相思病未出全力之故,你仔细想想你这千百年来有认真过哪怕一次吗?你也许连基础招式都忘记了,我都想好好训练你了。”

他也只得承认自己疏懒,将梅酒一饮而尽,杯子啪的一声落在圆桌上,“是我大意丢了木偶宫的脸,但我会想办法杀死他,如若我不得胜姐姐代劳便是。”

经过了无数次历练,木莲也遭遇了形形色色的对手,他知道单纯的武力已经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心态与计策也是胜败的重点,自己确实不能保证第二次与天尊交手一定能稳操胜券。

“你也知道你丢了木偶宫的脸,我这个做姐姐的要罚你一杯酒。”她再给木莲斟了一杯酒,梅酒带有一点酸涩,但更多的是甘甜清爽,有一种提神的功效。

绮罗与木莲碰杯后,举荐道:“龙岭的霸王龙最猛胜,此人力大无穷,身高二十尺,走起路来大地颤动飞沙走石,觊觎地上的大千世界已经不满足于潜身缩首于地底,有朝一日会横行大陆。”

“我还真忘了,这个家伙力量特别大,完全就不是他的对手。世界上最勇敢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也会被吓尿裤子,那身躯像山一样厚实,与他交锋呼吸都变得急促。此人还统一了地底世界,若他都算不得英雄,我也想不到还有谁了。”

木莲不得不叹服最猛胜拥有优秀的身体素质,不论是力量招式速度均达到完美,龙岭一战也是阴差阳错躲过一劫,否则他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梅花烙倒是面不改色,她小呷了一口青梅酒后从容笑道:“略有耳闻,但这个人也非什么大英雄,如若真的早就称霸地底世界为何如今都还不动手?毕竟是蜥蜴人目光短浅瞻前顾后,但他既然能为一方领袖也足见男子气概,算的上是乱世枭雄,却称不上什么英雄。”

最猛胜的言行举止确实更适合枭雄而非英雄,但毫无疑问他迟早会率领着恐龙帝国横扫千军的,那时如果没有势力干扰,整个天下都会被他们荡平。

玲珑提道:“玲珑古城的第一任城主文殊兰,因为迷恋木偶而缔造了一座美女城池,一直等到病逝也没见到心爱之人,她算得上英雄吗?”

“这只是一位痴情女子吧?而且我家木莲的面子也真是大呢,他这个呆瓜居然值一座城池的女人,最令人惋惜的是一座城池的女人也没能拴住他的心,姑且算是一位女中豪杰吧。”

木莲向梅花烙介绍道:“姐姐,这位就是现任古城城主玲珑姑娘。”梅花烙眼睛一亮,连连称赞:“我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是她穿的是古城的服饰,我弟弟的眼光是不错,的确是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

即使文殊兰对古城做了多大的贡献,多大的丰功伟绩,也不过是仅仅对于古城,在外人看来她就是一位被情所困的痴心女人,只可惜她永远也无法见到木莲哪怕一面。

“分贝城第一高手沧海一声笑能以一口笑声百步杀人,笑声听闻者肝胆俱裂,他算得上英雄吗?”茶茶实在忍不住开口加入讨论,她更想知道自己声名显赫的哥哥在梅花烙眼里如何。

梅花烙摆手道:“这个人充其量只是分贝城城主的打手,离开分贝城也并未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为人过于低调实在算不上什么杰出人物。”

“她是我认的妹妹,原分贝城居民是……”木莲想说出她就是沧海一声笑的妹妹,但是茶茶迅速捂上了他的嘴,这是示意他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她这样一个弑兄的叛逆孩子多少还是有一些愧疚。

“你已经有妹妹了,还在外面乱认妹妹?不过也好,至少你摆脱诱拐幼女的嫌疑了。”被姐姐这么一说木莲无地自容,他记忆里可能就对连理枝下过毒手了。

绮罗察觉到了茶茶的尴尬,转移话题:“行踪飘忽不定喜欢与人比试的太乙上仙,此人轻功步法了得,日行千里其速度之快若惊雷翻滚,精通百般变化之术,自称腿脚功夫天下第一。”“腿上功夫登峰造极是为了脚底抹油开溜吧?我见过这位仙人占了便宜就满心欢喜,一旦失利立刻溜之大吉,久而久之成了一位老顽童,算不上什么顶天立地的英雄。”

庄主所言是没有错的,绮罗也认为太乙上仙只是个油腔滑调的老顽童,谁若和他比试长途跋涉他当然乐意奉陪,因为他那奔跑的速度连飓风也追赶不上。

“那扶桑国中的伊尹厨艺已经上至九天下至黄泉,但凡人类能够涉猎之物他均能调制为美食,对菜系上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并且其味觉胜常人百倍,一道料理能引得万人空巷,途经之地众人口号皆传:民以食为天。”

连理枝是十分佩服这位了不起的大厨的,他已经成为了所有厨师的榜样,只可惜现如今已有百岁高龄,但仍然有食客穿梭于各个地方搜寻他的足迹,只为了尝一口他的手艺,如若大厨能够达到这种境界死亦无憾。

“不错,我也很想尝尝他做的菜呢,但是他只是精通于料理这一领域吧?虽然已经是开宗立派的境界,但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然应该有吞吐天地之志,他还差了一点抱负。”

“那一统汪洋的东海龙王实力雄厚,海洋万类生灵皆由他统治,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且又攻于心计运筹帷幄,此人所率领之众是目前最接近木偶宫势力的后起之秀,这个人若是不算英雄也没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了吧?”

绮罗所提到的东海龙王确实让梅花烙大感意外,但是她不会否认龙王的势力,“此人文武双全,应该是目前所提及的最有势力的霸主,但他仍然算是枭雄,与英雄无缘。”

大家举例的英雄都被梅花烙一一驳回,大家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物才称得上是英雄,但在这次讨论中也对各方豪强有了一定的理解。

“这也不算那也不算,难道姐姐你是英雄吗?”木莲有些纳闷,他觉得这个世间再没有能够纵横九州的盖世英雄,毕竟大家列举的都是活跃人物,而隐藏于尘世的世外高人倒是听闻甚少。

她仰头饮尽了最后一杯酒,“我当然不算英雄,但是曾经有一个人他是英雄,他可以单枪匹马将地仙之祖太岁打败并封印,曾一剑将大海分流使得鱼人仓皇逃窜,魑魅魍魉听到他的名字会心惊胆战,周天之内独孤求败。”

“这个人的名字叫什么?”木莲和女孩们异口同声问道,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么强大的人物的话那自己应该有印象吧?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木莲在刹那之间忽然发觉栏杆外能看到江水中不安分的光点,那并不是自然飞舞的萤火虫而像是被囚禁于灯罩中的微弱光晕,也就是说有敌人来袭?

“那是什么?”木莲指着那片成群结队的光点,仔细倾听能够辨析鱼人的呻吟,但是在这个节骨眼鱼人为什么会对梅花山庄发动攻击?

“不知死活的鱼人,居然赶来梅花山庄撒野?今天把你们全部打来煲鱼头汤!”梅花烙反感恶心的鱼人连夜来送死,他们这样丑陋的生物碍手碍脚让人心生厌恶。

鱼人乙上岸后冻的直哆嗦,强忍严寒指挥着后面的部队上岸。

106 灵感大王

“奶奶的,这梅花山庄完全就是一座冰域,我们还没上岸就给冻死了!”灵感大王被冰冷的江水冻的嘴唇发紫,他灵机一动嘴巴微张吐了一个泡泡把自己包裹起来,勉强可以抵御寒流。

其他的鱼人士兵纷纷仿效,大家暂时能够正常行进,鱼人乙却已经冻僵在冰岸上,其他鱼人士兵视而不见匆匆上岸,他成为了一名烈士也有少许鱼人对遗体鞠了个躬,他会成为鱼人的骄傲,与梅花山庄第一次战役第一个牺牲的鱼人。

鱼人所吐的泡泡若不承受强力打击是不会爆炸的,他们上岸后正在摸索方向,循着月光的轨迹能够看清梅花山庄的轮廓,他们徐徐前进害怕打草惊蛇。

而一大片光点已经朝着山庄逼近,在西楼完全看的一清二楚,梅花烙指挥道:“羲和,我命你前去拦截鱼人,不能让他们肮脏的身躯踏进梅花山庄一步!”

“领命!”火童立刻纵身跳下,身姿轻盈的稳稳落地,他的身体已经燃烧起熊熊的火焰他会在主人面前好好表现,这些歪瓜裂枣的鱼人根本不堪一击。

好好的夜景生活全都被突如其来的鱼人破坏了宁静,也不知道他们是发了什么羊癫疯才会愚蠢到主动进攻梅花山庄,这已经无异于正式向梅花山庄开战了。

甚至是向整个木偶宫开战,如果虚伪的和平一定要由一方来打破,那么鱼人主动进攻也是一件好事,木偶宫可以名正言顺的铲除龙宫势力。

梅花烙吩咐道:“望舒,我命你打击后方的增援士兵,用你的力量让他们知难而退!”她对与雪女和火童充满了信心,由这两位左膀右臂可以一举歼灭前来侵袭的鱼人。”

“领命!”她向空中吹了一口气形成了冰梯,脚步每往下一步就产生一道冰魄,她释放身体里的寒气干扰鱼人先遣队,没有人能够承受她的极度深寒。

鱼人部队们原本小心翼翼进军,却不想两个怪异童子拦住去路,正欲打发他们,却见男童手掌中的火苗愈来愈大往己方一挥,只感受到一股灼热的火海,带头的鱼人士兵已被烧成了焦炭。

“你们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火童指着几个先锋的尸体,鱼人士兵们下意识后退,这个小孩简直非同凡响无法与之正面对抗。

后方的增援部队感觉身体逐渐僵硬,明明已经吐了水泡隔绝外界的寒气怎么还会感到寒冷?他们的身体是由内到外结冰的,雪女走近之时轻触了一下他们的身体,全部碎裂成块,吓得后方的鱼人惊声尖叫。

“回去吧你们是没有胜算的。”雪女拾起了一个鱼人的头颅,被冻的和冰块一样凝固着他圆睁的死鱼眼,骇人的景象让鱼人打起了退堂鼓。

一切顺利进行,两人主导整个战场没有一点悬念,鱼人部队已经没有先遣队冲锋了。灵感大王眼见这种局面一边倒的形势心有不甘,他原本打算撤退,可是有一点让他心中不悦。

起码自己败退在庄主的手中传出去倒也不是什么笑话,但这两位童子就把自己吓得屁滚尿流,仅仅这样就落荒而逃自己根本就不配当洞庭湖大王,他作为一个鱼人也是有尊严的。

“他娘的,还是要老子亲自出马!”他大喝一声从轿子里一跃而起,蜻蜓点水般拂过江面踏上了冰岸,一抖披风威风凛凛,金甲锁子衣,王冠羽翎,他那模样若是在鱼人群体里倒也是生得俊俏,一身的金鳞明光乍现。

灵感大王一手叉腰手指梅花山庄,高声放话:“梅花山庄里的人听好了,老子今天把你们一锅端了!不玩什么阴谋诡计,不玩什么暗箭伤人,堂堂正正让你们知道爷爷的厉害!”

“休得无礼!”火童口吐火焰,一道火光烧至百米直奔对方,灵感大王将披风一扬火焰翻腾几下就熄灭了,火童看的真切这个金鱼精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雪女弹指间冰魄箭如雨下,灵感大王倒也不慌张胸膛一挺,冰魄触碰到他的身体全化作了水珠,不愧是洞庭湖的霸主,超凡的实力已经展现了他的强大。

自己身处对方地界不能久战,灵感大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逼迫梅花烙露面。虽说天寒地冻的恶劣环境让他不能自由发挥,但凭借以往的作战素质他也能支撑到庄主出手。

“不要再磨磨蹭蹭了,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有什么本领尽管试出来吧!”他是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打好头阵,而后方的鱼人部队瞪大眼睛看着自己,若是自己兵败如山倒也未免太贻笑大方了。

鱼人士兵们都默默为大王加油,事关两大势力的首次交锋,他们并不认为大王能有把握战胜梅花山庄的庄主,只是目前的两道坎大王不至于过不去。

火童与雪女疾步而来,近身的拳脚一刚一柔,一热一寒,冰火两重天的攻势灵感大王不禁应接不暇,鱼人们看得呆滞了。

近身搏击中他吃了不少拳脚,但也没有哼一声,他代表的是鱼人的骄傲,鱼人的荣誉,他为了体面不屑于这些雕虫小技,百招之后他那披风一挥,雪女与火童感觉一刹那间天旋地转差点脚步不稳跌落在地。

这个鱼人的披风有玄机?

灵感大王狡黠一笑,嘴巴微张:“水无月流歌。”一颗细小的水珠从他嘴里发射出去,火童以手抵御却被水珠射穿,他捂着手上的伤口惊恐万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负伤。

火童的身体一般来说不易受伤,灵感大王洞悉了这两人的体质,判断只有水才能对火造成伤害,也只有火才能对水造成伤害,他的天赋悟性都是鱼人阶级里一流,他不可能会输。雪女从身后偷袭他敏锐察觉,一转头嘴巴里喷射出了烈焰,这完全是突发状况她没有预料到对方还能喷火,实在是让人大感意外,被火焰灼伤了的她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你们也太小看老子了!没听说过鲤鱼跃龙门的传说吗?虽不能与龙王媲美,但操纵水火两种元素对于鱼人里的贵族来说轻而易举,赶紧让你们的庄主出城应战吧!”

西楼上目睹了一切的梅花烙恼羞成怒,她正欲出手木莲拦住了她,“还是由我代劳吧,让我查探一下敌方虚实。”

木莲一跃而起,落地后产生一阵气流,他要以最快速度奔赴战场与灵感大王一较高下,疾驰之间却听火童厉声道:“你停下!别过来!”

木莲刹住了脚步,目睹雪女站了起来,她与火童要开始动真格的了,而他们的眼神在告诉自己如果冲过来可能会被误伤,这两人究竟要做什么?

火童两个拳头碰撞在一起,一昂头腮帮子鼓起来憋足气,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怪异的火焰从口中喷出,鼻子里浓烟迸出,灵感大王已来不及回避,以披风抵御也无济于事,火焰狠狠噬咬着他的身体,他痛苦的大叫起来。

“──「避火诀」”

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嘴里念念有词火焰缓缓熄灭,火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可是三昧真火,你竟然…”灵感大王并没有得意,刚才的真火烧得他险些毁容,脸上还有部分灼伤。”

三昧真火:此火非同凡火,从眼、鼻、口中喷将出来,乃是精、气、神炼成三昧,其火势之汹涌能够将眼睛所视之物烧成灰烬,与凡火乃是天壤之别。

“三昧真火是龙族的基本招式,鱼人尚未参透其中奥秘,但是龙王告诉我们若是遇见会使用三昧真火的人,一定要在关键时刻念避火诀。”

他并不怕这个秘密被火童知道,“三昧真火只有在将对象烧成灰烬后才会熄灭,避火诀欺骗了三昧真火,也就是一个障眼法。”

雪女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破绽,以指尖遮住嘴唇,松开之时那一道吻产生的寒流令灵感大王措手不及,他被冻的结结实实完全无法抗拒这样的死亡之吻。

“安息吧。”这是雪女的绝对零度,冰会与生物融为一体形成透明的牢笼,即使里面的人还有生命迹象也不可能挣脱绝对零度的束缚。

“──「避水诀」”

任灵感大王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死里逃生吧?可是这个鱼人却阴魂不散,堂而皇之从冰牢里走了出来,他的身体里冒出大量水珠,他伸了一个懒腰,“就像被冰冻了一万年,这种滋味让我回味无穷。”

“你…为什么……”火童与雪女都被灵感大王震慑住了,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恐怖的鱼人,而且洞庭湖相距桂林不远,如此可怕的怪物与梅花山庄和平共处了已有百余年历史。

他的披风在冷风中摇曳,狰狞的双眼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用鱼鳍游泳的金鱼,他是优秀鱼人的一方领主,“你们一个个那么惊讶干嘛?难道说鱼人就不能水火不侵吗?”

“我来告诉你们吧,逃脱冰牢的枷锁我心里默念了避水诀,身体里蒸发出多余的水分达到欺骗玄冰的目的,玄冰会把我当成水分蒸发出来,这样我既没有破坏你的冰牢,也没有损害我的身体,岂不是一举两得吗?”

灵感大王要强调一点,“避水诀是我刻意求教龙王的,他当时很好奇鱼人根本不会怕水学会避水诀有什么用?我回答道如果被冰冻也许学会他能够自保,龙王一听言之有理就答应了传授我诀窍。”

“其他的鱼人做不到我这样,他们能学会避火诀就已是极限,我的感知与意识逾越了鱼人的理解范围,我上一次战斗已是几百年前之后的日子一直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但今天我站在这里同样骁勇善战,我的灵感源源不断先天就要高人一等,所以我的称号是灵感大王。”

他的自信与求胜欲望让火童与雪女感到恐惧,这样的鱼人根本无从下手。

107 人不可貌相

眼见己方士气大伤,木莲迫不得已出手,他抽刀疾步奔向对方,灵感大王的瞳孔变得犀利,他意识到了这是木偶的气息,那是木偶身体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檀香,他纹丝不动等待着木莲的进攻。

那刀一晃他身姿一倾斜轻易躲过,木莲的左右突刺他的身体都从容不迫躲过要害,这是金鱼柔软的腰部形成的战斗曲线,木莲急速收刀蓄力施展拔刀术,那是木偶一族的招式凭借腕力一瞬间的拔刀产生强力的斩杀。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传说木偶一族的木偶在森林里修行拔刀术,他们进行大面积的砍伐,而第二年如期而至却发现这些树木因为过度害怕他们的拔刀术都已成精,拔刀出鞘之时它们就会依靠根部的力量集体挪动身躯。

传说毕竟是传说,没有人能考证它的真实性但可以肯定的是招式名字并非空穴来风,原本刀已出鞘寒光闪耀却被眼疾手快的灵感大王以怪力压制强行将刀推回刀鞘,木刀撞击刀鞘产生了激烈的响声,而拔刀术也因此扼杀在摇篮里。

“假把式回娘胎里再练练吧!”灵感大王要让木莲知道他毫无胜算,一计不成木莲又心生一计,下方一道扫腿干净利落,对方没有及时反应眼看就快要跌倒,却见他的手以一根指头支撑地面,指尖一发力像不倒翁似的起身。

木莲不能再拖泥带水,屏息凝神身体触发出藤蔓突袭对手,那些藤蔓面对他圆滑的身体却都一一扑空,他游刃有余的躲避着各种藤蔓的袭击,在木莲的视线里不过是他扭扭头转转腰就像跳舞一样没有压力的穿梭自如。

“──「水无月流歌」”

木莲看见了他的指尖凝结了一颗不起眼的水珠,手指轻轻一弹动,瞬间无影无踪,却感觉自己的腹部一阵疼痛,他定睛一看,腹部有一个圆孔,身体已被水珠穿透,这是何等凶悍的力量?

释放的藤蔓因为这阵剧透敏感的缩回木莲的身体之中,这个鱼人的实力在比目鱼之上?黄泉镇的比目鱼若不靠木头人不许动是拿不下他的,为今之计是要再一次施展这个禁止招式吗?

“──「法相天地」”木莲不能一下就亮出底牌,他将右手膨胀的巨大化刀也随之变大,他要以力量取胜,那扬起的巨腕一刀挥下,灵感大王察觉不妙,一跃三尺躲开刀锋,这股力量着实惊人,爆炸的轰鸣瞬间席卷冰岸延伸到了江面,鱼人们纷纷四散而逃,倒霉的被剑气给五马分尸。

木莲对着周围一阵乱砍,剑气袭向四面八方,灵感大王疲于闪避无法再作有效反击,他突然开始逃跑,木莲一边追击一边怒喝道:“你不是自以为自己是硬汉吗?怎么逃得比谁都快!”

“此一时彼一时,等你爷爷拿了兵器马上就来收拾你!”木莲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这只是一个逃跑的借口,而这个家伙除了水无月流歌和喷火无非就是各种求生手段,一个窝囊废只能靠花招化解对手的招数根本不敢正面对抗。

木莲一路追赶不住的劈砍任凭他怎么唾骂,那灵感大王也是脚步生风追之不上,“怂包,鱼人里的孬种,你连比目鱼都比不过!”

灵感大王眼睛里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他讨厌别人把他和比目鱼比较,比目鱼的实力他不会质疑,但是这个鱼人在族群里一直被冷嘲热讽,他如何配与自己相提并论?

即使他没有修炼迷幻刀的时候也是相貌平平,而自己在鱼人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相貌英俊总是出席各种盛大晚会,他从来没有刻苦修行过,即使他上一刻还在床榻上细雨缠绵,下一刻站在沙场上也是锐气不减,他是一个天生的英才,比目鱼与他实在没有可比性。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丑陋的比目鱼居然讨得了黑龙殿下的欢心,这让灵感大王怒不可遏,他甚至想杀死比目鱼取而代之,这个丑八怪究竟对黑龙殿下花言巧语了些什么才会得到赏识。若论血统自己与龙王同出一脉也算颇有渊源,每次重要议会龙王都蛮器重他的,只因为他是鲤鱼将军的弟弟,所以无论他通过何种努力都会被兄长的光环所覆盖。

愈来愈懂事的他明白了永远不可能通过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他集万千厚爱于一身,不管是哪一方贵族与自己见面都会阿谀奉承,他成为了一个不思上进的纨绔子弟,他不是不想改变这一切,只是出身已经决定了环境。

比目鱼明面上被大家所歧视,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常鱼人家的孩子,按理说他不会有出头之日,他非要废寝忘食钻研什么用兵之道,明明就是个做苦力的鱼人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灵感大王一年难得能与黑龙殿下说上几句话,殿下不管是一颦一笑都那么雍容华贵,各大贵族里自己也算与他走得最近的了,却感觉距离遥远到令自己绝望,他甚至愿意当殿下身边的丫鬟侍女,不要这什么虚伪的贵族血统。

后来才听说殿下赏识了一个比目鱼,那是个父母连名字都懒得取的低微下人,他们比目鱼天生就低人一等没有必要取名字,不会有人想记住他们的名字,他们是微不足道的死了也没人牵挂的下人罢了。

就算他哭着百般央求父母赐予自己名字,父母也欲哭无泪只责怪他们无能为力,像比目鱼这样的鱼人何其多?下场不过是参军在哪一场战役中英勇牺牲补偿其家人一颗夜明珠罢了,所以这些鱼人积怨已久无处发泄开始对人类烧杀抢掠,他们只有与人类比较才能找到优越感。他既同情比目鱼又厌恶比目鱼,他认为整个汪洋没有比自己更了解比目鱼感受的鱼人,他能懂得一个出身卑微的鱼人连进龙宫朝拜的资格都没有。

他想试着理解比目鱼,想试着帮助比目鱼,但是他会因为自己的血统而苦恼,但是他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做出了与地位相符合的行为,冷眼旁观漠不关心占据了他的内心,这种人的死活与他毫无关系。

儿时外出游玩身后跟着一群虾兵蟹将,八抬大轿的风光生活给予了他太多光环,他信誓旦旦的要自己出去打猎,他一般以一些小鱼为打猎的目标,这些鱼类与鱼人是截然不同的,鱼人会捕杀他们以此为食,根本不会把它们视为同类。

就如同人类将恐惧的猴子的头部固定在圆桌中央,以榔头砸开他们的脑壳舀下新鲜的脑浆,人类会若无其事的对味道评头论足,而不会在意猴子的哀鸣。

他讨厌后面的侍从像跟屁虫一样每时每刻黏着自己,他强硬命令他们不要跟随自己独自一人打猎,他因为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而流连忘返在珊瑚礁里,迷路的时候有些着急却见到了一个鱼人独自练习剑术。

这个鱼人属于鲽形目,头部太过扁平,外貌让人不大想搭讪,但四下无人他还是放弃了贵族的身份上前问话,他说他想以后成为一名大将军所以要练习剑术。

“你不可能成为将军的。”他可不会安慰比目鱼,事实胜于雄辩,即使比目鱼拥有万夫莫敌的潜能,成为将军不仅需要的是实力更是与生俱来的优秀血统,鱼人们会拥护一个比目鱼做大将军?

比目鱼辩解说:“我会成为大将军的,因为我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努力就一定会得到该有的回报,人可以改变命运,鱼人也可以改变命运。”

“你太天真了,如果你生在一个贵族世家你这么努力不仅会成为大将军,有朝一日还能成为龙王的乘龙快婿;但是你只是一个下流阶级的鱼人连中流砥柱都算不上,你只能当车夫当佣人,接受现实吧你不要活在梦里了。”

“你为什么与我才认识不久就要打击我,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比目鱼眼里噙满泪水,他的心里充满了怨恨提出要和灵感大王一较高下,两人达成共识点到为止。

比目鱼的招数灵感大王都能轻易看穿,全是些三脚猫功夫三两下被他以一个擒拿手制服,他从不信奉什么天命但是他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并未练习过,只是偶然看见过兄长在庭园里显露过身手就可以学得七八分精髓,兄长每天都会进行热身运动以保持亢奋状态,他是一个天生的战争机器喜欢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现在你相信了吧?怎么勤学苦练也是无用功,羊的奋力一踢老虎会感觉疼痛吗?你有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多余的努力只会让你更加畸形,总以努力就会改变现状作为借口你就是一个掩耳盗铃的傻子罢了。”

对话之间鱼人侍卫们找到了他,并误认为比目鱼是刺客拔剑要杀人灭口,灵感大王及时出手阻拦了侍卫,比目鱼终于认清了这个素不相识的鱼人与自己决定性的不同,他是养尊处优的灵感大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死不足惜的下等鱼人。

如果自己真的能赢对方那又能改变什么?恐怕也只会被涌来的侍卫不分青红皂白杀死,权利高于一切,血统分配命运,这就是自己血淋淋的见证。

他不可能对自己的父母说他遇到了贵族,他想过开口祈求对方给予自己机会,但是他已经麻木了,他这种人是得不到重用的,如果没有心想事成就会责怪自己不够努力。

但是比目鱼已经够努力了,他已经竭尽全力维持活下去的勇气,但是一次次失败让他不得不挣扎在痛苦的深渊里,直到他遇见了黑龙殿下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黑龙殿下举办了一场擂台赛选拔优秀的鱼人作为自己的护卫,比目鱼义不容辞的参与了比赛经过了无数次惨烈的角逐,他力压众人脱颖而出,一开始黑龙殿下是心有抗拒,认为带着这样的侍卫走动只会让自己陷入窘境。

比目鱼深刻的知道这一点,他不得不鞍前马后将黑龙殿下侍奉的服服帖帖,面对魑魅魍魉的骚扰能够冲在最前面浴血奋战,凭借他的表现征服了殿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殿下只在他耳边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这句话在鱼人里广为流传极大的鼓舞了出身贫寒的鱼人,让下等鱼人重新振作起来。

而灵感大王得知此事的时候气的一剑将金桌的一角削去,他预言的一点不错,比目鱼是没有当上大将军,可是他却当上了黑龙殿下的御前带刀侍卫。

当嫉妒变成了怨恨,灵感大王就开始仇视这个不知死活的鱼人,就连自己都没能与黑龙殿下朝夕相处,这个奴才却蹬鼻子上脸抱到了殿下的大腿,这让他始终无法释怀。

“拿兵器来!”江面上的二三十鱼人抬着两把沉甸甸的铁锤,那是灵感大王曾经最称心如意的武器,名为如意锤,一锤下去的力量即可达到吨位,鱼人士兵被如意锤砸到身体会炸裂,更不用提身体更为柔弱的人类。

“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和你动真格的了!”激动的灵感大王两眼通红,他要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到木莲身上,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全力以赴。

108 三重奏

木莲的斩击更加疯狂想要阻止灵感大王接手武器,对方索性不躲避瞄准了刀的轨迹空手接住了刀身,他的膝盖微曲勉强抵抵抗住了刀的冲击,爆炸的波动使得冰层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老子本来打算放你一马,你竟然敢提那个奴才的名字,今天我就把你凌迟处死!”怒气状态下的灵感大王已经不惧疼痛严寒,他的斗志在熊熊燃烧,体内的杀意在涌动。

木莲想将刀收回竟然挪动不了半分,这个鱼人的力气可真是大到超乎想象。

而这一切都是比目鱼造成了灵感大王心中的阴影,如果没有提及这个下人他根本不会动怒,大发雷霆状态下的他任谁都讨不了他的便宜,如果桃花源对于木偶来说是禁忌,那么对于灵感大王来说比目鱼是禁忌。

鱼人士兵们涨红了脸抬着如意锤上气不接下气,若不是看见大王今日的姿态如此雄伟,他们早就望风而逃,主帅如果气势压阵己方也士气大振。

平日里看着大王饮酒作乐与鱼人歌妓眉来眼去,并且解散了许多直属军队,他认为洞庭湖风平浪静了无纷争,不必花销多余的军饷。许多能臣武将被迫解甲归田,大家甚至想过一哄而散但毕竟洞庭湖还有一个名存实亡的灵感大王,他们始终无法狠下心来抛弃主公。

“他就是再不对,毕竟也是我们的大王呐!”

每逢这个时刻士兵们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直到今天他们才发现心目中的大王又回到了视线里,他下令夜袭梅花山庄之时就吩咐要带上他的如意锤以防万一,士兵们还纳闷骄奢淫逸的大王怎么还记得自己的武器,况且他也表态试探对方一番根本犯不着带上如意锤。

他不经意间松手,木莲踉跄的退后了好几步,趁这个空当他接过了士兵们奋力抬过来的如意锤,一手一把分量十足,“好锤!好锤!”

他不再惧怕手持武器的木莲,手提两把大锤气势咄咄逼人,怒吼道:“你准备受死吧!”他不顾一切冲了过来,战靴每踏一步冰块飞溅,那压迫力让木莲不得不奋力一搏。

两人在地平线上相距越来越近,灵感大王的如意锤与木莲的刀刃激烈碰撞,若不是法相天地的巨大花优势恐怕早已经被震慑的飞出百尺之外,这股劲道是发自肺腑的强烈,对方的怨念会因为比目鱼而变得如此之大。

而在西楼上的梅花烙被错综复杂的局势扰乱心智,她恨不得自己马上出手一掌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鱼人击毙,雪女与火童与他交手竟然占据下风,这是自己没有设想到的事态,若木莲失利自己立即出手刻不容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鱼人大摇大摆挑衅梅花山庄了。

因冲击的扩散两人都被作用力弹开数丈之外,木莲的脚底被冰霜冻的通红,他在战斗的时候明白了不被冰冻的办法就是尽量保持身体高速运动,身体产生的热量会使身体没有那么容易结冰,而如果一直驻足停留的话就可能被冰冻,他正在思考灵感大王的弱点。

“话说我从刚才开始看见你就觉得有一点不对劲,你这个家伙好像就是比目鱼经常提到的那个木偶,回答我一次,你的名字是不是叫做檀木莲?”

灵感大王越看越像,木莲与比目鱼描述的形象基本一致,扎着小辫,穿武士服套着白色小褂,小褂上有朱红色的太阳纹,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而这个木偶就是导致黑龙殿下被关押进黄泉镇的罪魁祸首,原本比目鱼与黑龙日益亲近,虽然黑龙殿下对他并未存在爱慕之心,但整个东海也就比目鱼与黑龙距离最近连他都失手还有哪一个男人能够征服黑龙殿下?

可是偏偏造化弄人,黑龙殿下微服出巡时无意中看见了木偶,那个标致的宛如人间绝色的少年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因为木偶的昙花一现她不再保留殿下的身份,她更愿意成为一名公主,希望被木偶捧在手心里永远爱她至死不渝。

黑龙诞生之时就惊为天人,其英姿沉鱼落雁,记事起她就以殿下自称,对东海龙王说只要没有遇到令她动心的男人,她会一直以太子的身份对外相称,真正见过她一面的人不多,鱼人贵族们都道是一位眉清目秀的真龙天子,极力想将自家的千金许配给殿下却被龙王一一回绝。

龙王只有一个要求:与她相爱的男人必须是鱼人或龙族绝不能是人类,更不能是不死木偶。

这个问题曾困惑黑龙太子许久,直到遇见了木偶宫的檀木莲,她才愿意放下身段与他一见钟情,传说中的采花大盗也愿意为她放弃万千少女,至少他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与黑龙相爱的时候并未出轨,而直到黑龙对比目鱼公布了她的恋情之后对于他来说是个晴天霹雳。

比目鱼要顾虑很多,他知道自己配不上黑龙公主,但心里的念想也没有消褪过,并非是因为对方的外貌华美,而是不管黑龙殿下是男是女他都不介意,因为殿下的举手投足都让他为之倾倒,他愿意掏出自己的心脏为殿下效劳。

一次酒宴上比目鱼代黑龙殿下出席,散场之后灵感大王追问他黑龙公主的情况,他一时激动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灵感大王又多了一个仇恨的对象。比目鱼虽然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这个木偶捷足先登将黑龙殿下完全霸占,是可忍孰不可忍灵感大王从此自愿被贬到洞庭湖任职,他对什么功名利禄再也不感兴趣一天一天自甘堕落。

他从小就是名门望族,哪一家贵族子弟也与他有交情,只有黑龙殿下总是缺席各种大型宴会,这个人的神秘感侵袭着他的欲望,他很好奇这究竟是一个怎样芳华绝代的少年?真正有机会一窥庐山真面目后,他日思夜想心烦意乱,被对方的模样搅乱的心神不宁,他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一向高傲的自己竟然爱上了对方。

龙王最终还是知道了事件内幕,将黑龙关押在黄泉镇阎王井中,刻意逼迫她显出原型,真身的食量会比法相要大的多,终日被囚禁在漆黑的阎王井之中一开始还有些人类可以吃,后来饥饿成疾的黑龙呈现病态,百年的牢狱之灾让她无时无刻不想念着木偶。

但是因为时代的迁移,木莲却忘记了她的存在,又过上了四处漂泊流浪的生活,与那些女孩缠绵之时他没有注意到天各一方的泪水为谁而流淌。

任凭比目鱼与灵感大王怎样央求龙王始终被一口回绝,他认为这个女儿不识大体与木偶私定终身坏了龙宫的规矩,所以她必须接受刑期一千年的惩罚。

也许黑龙殿下会因此冤死狱中,只是求一场功光明磊落的爱情就有罪过?龙王不是没有动恻隐之心,他无数次对黑龙传话只要结束这段感情可以当场赦免她,军令如山的他只有对自己的女儿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留情,可是黑龙始终没有答应。

黑龙不论是太子还是公主都足以令东海龙王骄傲,她的实力在整个龙宫中大概能够排第二,罕见的悟性与极强的战斗素质均遗传于自己,她如果真要逃出那小小的阎王井不费吹灰之力,她不愿意与自己的父皇兵刃相向,如果她真的要动手自己也会于心不忍。

可是对于灵感大王来说,先是被比目鱼捷足先登,又来一个霸王硬上弓的木偶,彻底粉碎了他的残念,为什么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他想象过木偶侵犯黑龙殿下的情景,一冲动起来乱发脾气把大殿搞得乱七八糟,兄长见他如此顽劣想要收拾他一顿他也毫不妥协,他已经气急败坏到发疯了。

打从这一刻起,不论是比目鱼还是檀木莲,都是他的敌人,尤其是木莲更不值得被原谅,他要亲手消灭这个采花大盗,不论是于公于私他都觉得理由充分。

木莲回答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灵感大王高声道:“别婆婆妈妈了!你只要回答是我就立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木莲强硬道:“我是檀木莲!你要杀死我吗?你有这个本事吗?”木莲认为自己即使不能打败灵感大王,但是自保是不难的,不必过于害怕对方的威胁。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灵感大王所发出的尖锐嘶吼让所有人捂住了耳朵,他用如意锤猛锤自己的胸膛,这种自杀式的举动让木莲也吃了一惊,对方陷入了癫狂不要命的地步,与这种人较劲一定会吃大亏。

“为什么天下的女人全被你占尽?你这个王八蛋一次次得逞开心吗?殿下被谁压在身下都可以唯独你不可以玷污她!你这个败类给我灰飞烟灭吧!”

意外的情况再次发生,灵感大王的手腕也开始巨大化,膨胀的巨锤在月光下闪闪发光,难道说他也会法相天地?

“这个鱼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看再这样下去木莲也会被击败的!”绮罗也发现了这个鱼人的古怪,他不论是身体素质与战斗节奏都把握的天衣无缝,拥有如此通天的本领蜗居于一个小小的洞庭湖也未免过于大材小用。

“庄主姐姐,你要不要出手搭救木莲?”玲珑看的出梅花烙在犹豫,她在等待木莲被击败的那一刻,木偶宫的人从来许胜不许败,只有确定己方倒下后才能出手。

“我相信木莲会赢的。”她冒出冷汗回答了这句话,这可是她心爱的弟弟,胜负她已经望眼欲穿却还是要坚持等待木莲的出奇制胜。

灵感大王露出了邪恶的笑容,锋利的牙齿咯咯作响,“龙族也会使用法相天地,我虽然没有钻研过这种变化之术,但是我看你使用这个招数之后我觉得我也行啊!就是想当然的就可以学会啊!哈哈哈!”

局势完全倾斜至灵感大王这一边,水火不侵,身体柔软多变令他成为了木莲迄今为止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或许不是最强但他的综合能力已经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木莲只得将刀收回刀鞘,想以拔刀术与对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分出胜负,以法相天地的情况下对方唯有与自己的拔刀术狭路相逢,而自己也将面临他双锤的凌厉攻势。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三重奏」”

两人同时奔向对方,爆炸的气流影响到了周围的鱼人,木莲在这个时候来不及多想对方的招式路数,按理来说他只有两把如意锤如何能使出三重奏?

迫在眉睫的一刹那间胜负已分,木莲的刀刃并未能取下对方的首级而是尴尬的抵挡住了双锤的爆炸式攻击,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第三重奏竟会是头槌,他的脑袋一阵翻江倒海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两人的身体都消除了法相天地,只不过灵感大王是主动解除的,而木莲是失去意识被动消除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鱼人士兵们热泪盈眶,看见大王旗开得胜之后互相拥抱,他们开心的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别人家的大王赢了之后一定会欢呼雀跃,而他们不会,他们更多是出于感动,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流淌下来。

木偶的淡绿色血液抛洒在四周,他甚至连抽搐的力气都没有,他的额头被灵感大王的头槌撞击的凹陷,一旦头部受到重创他很难东山再起,他失去了还击的力量。

雪女与火童惊慌失措,玲珑与绮罗也匆匆下楼奔赴事发地点,这下可大事不妙了,木莲又面临绝境,虽然身为不死木偶但头部是千万不能受伤的,那会造成记忆流失。

“檀木莲!大声的哀嚎让那个女人来救你啊!你一定和她有血缘关系吧!你以为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敢对我指桑骂槐?”

大获全胜的灵感大王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的战靴狠狠践踏着木莲的脸蛋,“就是你这个人渣勾引黑龙殿下?老子要把你的头踩爆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雪女吹出了一道风霜转移他注意力,火童掠到他身后吐出了一个火球,两人这样做只是为了保全木莲,灵感大王迫于形势闪避,他们不敢有百分百的把握拖延住灵感大王,但至少要支撑到庄主赶过来。

梅花烙此时此刻心里一清二楚,在木莲失势的那一瞬间自己就可以出手挽救,但是她因为敌人的猖狂和木莲的软弱而急火攻心,她的身体都在颤抖没有缓过神来。

“──「督脉」”

“──「任脉」”

“──「冲脉」”

“──「带脉」”

“──「阳维脉」”

“──「阴维脉」”

玲珑和绮罗奔赴战场,一人打通奇经六脉一人手持八斩刀势必要将对方千刀万剐,灵感大王打量着来犯的两位女子,虽然她们也容姿出众,但是取代不了黑龙公主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作为一个男人不会手下留情。

“──「斩眼刀」”

“──「斩耳刀」”

“──「斩口刀」”

“──「斩鼻刀」”

“──「斩耳刀」”

“──「斩手刀」”

“──「斩足刀」”

“──「斩头刀」”

“──「斩身刀」”

灵感大王兴奋道:“来吧来吧!都来送死吧!”会当凌绝顶的他一览众山小,此时此刻不论是谁他都敢与之搏命,酣战意犹未尽的他享受着厮杀的快感。

绮罗因情绪失控凌空挥舞出八道斩击,根本没有给灵感大王一点回避的机会,而八荒六合老祖若能看到八斩一刹那间绽放也会含笑九泉吧?

“──「柔术」”

灵感大王正是愈战愈勇的巅峰状态,不会因敌人攻势犀利而方寸大乱,每一道斩击他都平稳躲过,借由身体的柔韧性毫厘之间闪避,但身体的鱼鳞仍然有多处擦伤。

“真是好刀法!”灵感大王情不自禁称赞,又见玲珑魔性大发邪气四溢,对方的针法如影随形几乎摆脱不掉但好在鱼鳞可以承受十字针的攻击,他却又必须提防八斩刀的诡异刀法。

他双手膨胀两柄大锤轮番挥洒,冰层的碎片此起彼伏,无法近身的两人只好各退一步,他一时间神勇无敌已经无人能够拿下他。

“这普天之下舍我其谁?舍我其谁?舍我其谁?”

109 百花缭乱点穴手

一切来的太突然,梅花烙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真正看透一切的时候木莲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她的内心波涛汹涌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握紧的拳头代表着自己的决意,她要杀死灵感大王。

“狗娘养的!老娘要把你碎尸万段!”

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辱骂过一个人,这一句话却传的如此遥远,并非是声音有多洪亮而是产生的灵魂共振让每一个鱼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谁要是将她惹恼了后果是可以预见的。

她从城楼上一晃而过,身影已经掠到灵感大王面前,其表现的速度令对方内心毛骨悚然,一掌犹如惊涛拍岸灵感大王以如意锤防御俨然感受到了对方的内力。

灵感大王脚步还未站稳,对方又接连出掌,应接不暇的掌法让他困兽犹斗,这个女人好生厉害不论是打击力量与移动速度都已经堪称自己平生遇到最强,她果然不愧是梅花山庄的庄主。

不出几个回合,灵感大王胸中一阵恶心,他的身体濒临极限是时候打道回府了,他那脚底猛的一跃动妄想逃过梅花烙的法眼,却被梅花烙生拉回来结结实实中了一掌,打的他口角开裂鲜血直流,他必须得逃回去否则就要命丧于此了。

他捂着胸口喘气道:“我已力战五人,又受到梅花山庄环境影响,我改日与你决一生死,否则你就是赢了我也不光彩!”

“你没有条件和我讨价还价,对我而言你的状态因素都可以忽略掉,因为我要杀死你!有能力的话就苟延残喘吧!”梅花烙还没出力而对方就已经气力衰竭,灵感大王寻思自己恐怕危在旦夕又孤立无援,而鱼人士兵们大都是对方一掌拍死的货色。

“──「五光琉璃珠」”

为今之计只有使出看家本领了,他大喝一声嘴里吐出许多泡泡,这些泡泡不大不小刚好能遮住视线他以双锤敲打,每个泡泡经过月光折射散发出五种光辉。

泡泡漫天飞舞梅花烙只道是障眼法以手触碰,却在一刹那产生了惊人的爆炸那股波动震撼的她身体摇摆不定,每个泡泡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爆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回过神来灵感大王已经夺路而逃。

“哪里跑?”绮罗的八斩刀吸引灵感大王着灵感大王的身体,将对方强硬拖拽回来,灵感大王眼角余光扫到梅花烙的微妙动作,不知道她要施展什么招式,但自己恐怕九死一生了。

梅花烙的作出了一种古怪手势,灵感大王离她越来越近,这一招是避无可避他唯有闭合所有鱼鳞的缝隙减少伤害,事到如今他不后悔反正自己也了无牵挂。

头部正面穴位:

「头维穴」「发际穴」「阳白穴」「印堂穴」「攒竹穴」「鱼腰穴」「外明穴」「睛明穴」「丝竹空穴」「瞳子髎」「承泣穴球后穴」「四白穴」「迎香穴」「人中穴」「地仓穴」「承浆穴」「前顶穴」「通天穴」「上星穴」「神庭穴」「承光穴」「当阳穴」「五处穴」「曲差穴」「眉冲穴」 「素髎穴」「兑端穴」「龈交穴」「上迎香穴」

头部背面穴位:

「百会穴」「后顶穴」「风府穴」「风池穴」「天柱穴」「哑门穴」「太阳穴」 「下关穴」「客主人」「耳门穴」「听宫穴」「翳风穴」「颊车穴」「大迎穴」「人迎穴」「四神聪穴」「强间穴」「脑户穴」「目窗穴」「正营穴」「率谷穴」「承灵穴」「脑空穴」「头窍阴穴」「完骨穴」「天冲穴」 「颔厌穴」「头临泣穴」「悬颅穴」「悬厘穴」「听会穴」「和髎穴」「角孙穴」「颅熄穴」「玉枕穴」

胸部腹部穴位:

「天突穴」「璇玑穴」「华盖穴」「紫宫穴」「玉堂穴」「膻中穴」「中庭穴」「鸠尾穴」 「巨阙穴」「上脘穴」「中脘穴」「建里穴」「下脘穴」「水分穴」「神阙穴」「阴交穴」「气海穴」「石门穴」「关元穴」「中极穴」「曲骨穴」「会阴穴」「横骨穴」「大赫穴」「气穴」「四满穴」「中注穴」「肓俞穴」「商曲穴」「石关穴」「阴都穴」「腹通谷」「幽门穴」「步廊穴」「神封穴」「灵墟穴」「神藏穴」「或中穴」「俞府穴」「缺盆穴」「气户穴」「库房穴」「屋翳穴」「赝窗穴」「乳中穴」「乳根穴」「不容穴」「承满穴」「梁门穴」「关门穴」「太乙穴」「滑肉门穴」「天枢穴」「外陵穴」「大巨穴」「水道穴」「归来穴」「气冲穴」「髀关穴」「足五里穴」「阴廉穴」「急脉穴」「冲门穴」「府舍穴」「腹结穴」「大横穴」「腹哀穴」「日月穴」「期门穴」「天池穴」「食窦穴」「天溪穴」「胸乡穴」「周荣穴」「中府穴」「云门穴」

人体背部穴位:

「大椎穴」「陶道穴」「身柱穴」「神道穴」「灵台穴」「至阳穴」「中枢穴」「脊中穴」「悬枢穴」「命门穴」「腰阳关穴」「肩中俞穴」「肩外俞穴」「附分穴」「肩井穴」「天髎穴」「曲垣穴」「秉风穴」「天宗穴」「臑俞穴」「肩贞穴」「大杼穴」「风门穴」「肺俞穴」「厥阴俞穴」「心俞穴」「督俞穴」「膈俞穴」「肝俞穴」「胆俞穴」「脾俞穴」「胃俞穴」「三焦俞穴」「肾俞穴」「气海俞穴」「大肠俞穴」「关元俞穴」「小肠俞穴」「膀胱俞穴」「上髎穴」「次髎穴」「中髎穴」「下髎穴」「腰俞穴」「会阳穴」「长强穴」「魄户穴」「膏肓穴」「神堂穴」「膈关穴」「魂门穴」「阳纲穴」「意舍穴」「胃仓穴」「肓门穴」「志室穴」「胞肓穴」「秩边穴」 「白环俞穴」

上肢内侧穴位:「天泉穴」「天府穴」「侠白穴」「青灵穴」「曲泽穴」「尺泽穴」「少海穴」「孔最穴」「郄门穴」「间使穴」「内关穴」「列缺穴」「经渠穴」「太渊穴」「大陵穴」「灵道穴」「通里穴」 「阴郄穴」「神门穴」「鱼际穴」「少商穴」「劳宫穴」「少府穴」「中冲穴」「少冲穴」

上肢外侧穴位:

「曲垣穴」「秉风穴」「巨骨穴」「肩髎穴」「肩髃穴」「臑俞穴」「肩贞穴」「臑会穴」「臂臑穴」「消泺穴」「手五里穴」「清冷渊穴」「肘髎穴」「天井穴」「小海穴」「曲池穴」「手三里穴」「上廉穴」「下廉穴」「四渎穴」「支正穴」「温溜穴」「三阳络穴」「支沟穴」「会宗穴」「偏历穴」「外关穴」「养老穴」「阳谷穴」「阳池穴」「阳溪穴」「腕骨穴」「后溪穴」「中渚穴」「前谷穴」「液门穴」「少泽穴」「关冲穴」「商阳穴」「二间穴」「三间穴」「合谷穴」

下肢内侧穴位:

「箕门穴」「血海穴」「阴包穴」「曲泉穴」「阴谷穴」「阴陵泉」「膝关穴」「地机穴」「中都穴」「漏谷穴」「筑宾穴」「蠡沟穴」「三阴交穴」「交信穴」「复溜穴」「商丘穴」「中封穴」「太溪穴」「大钟穴」「水泉穴」「照海穴」「然谷穴」「公孙穴」「太白穴」「大都穴」「隐白穴」

下肢外侧穴位:

「居髎穴」「环跳穴」「髀关穴」「风市穴」「中渎穴」「伏兔穴」「阴市穴」「梁丘穴」「膝阳关穴」「犊鼻穴」「阳陵泉穴」「足三里穴」「上巨虚穴」「条口穴」「丰隆穴」「外丘穴」「阳交穴」「飞扬穴」「光明穴」「阳辅穴」「悬钟穴」「跗阳穴」「解溪穴」「冲阳穴」「丘墟穴」「太冲穴」「陷谷穴」「足临泣穴」「第五地穴」「内庭穴」「行间穴」「大敦穴」「厉兑穴」「足窍阴穴」「至阴穴」「侠溪穴」「足通谷穴」「束骨穴」「京骨穴」「金门穴」「申脉穴」「仆参穴」「昆仑穴」

“──「百花缭乱点穴手」”

盛怒之下的梅花烙扎眼之间一口气点了他四百零九个穴位,他的鱼鳞大片大片的剥落,整个眼睛已经外翻泛白,大张的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迅雷疾风般的点穴手段天底下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使出来。

“点穴完毕,你全身上下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四十八个经外奇穴,共四百零九个穴位全被我点中。”

“说话啊!你不是很得意吗?”梅花烙抓住灵感大王的衣领,他整个人已经僵硬无法再做任何反抗,双手中的如意锤滑落,轻微一晃动身体各处骨骼作响,血液从伤口顺着鳞片往下滴落,他彻底被击溃了只吊有一口气命悬一线。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梅花烙的手指因点穴的冲击溃烂断裂,无名指仅有肉皮连接,臃肿的手散发着滚烫的温度,她因为木莲受伤点出了最高境界,她在等手掌痊愈因伤势的严重恢复的相当缓慢。

鱼人士兵们见状脸色大变纷纷抱头鼠窜,大王已经履行了自己的责任可是他们却不想牺牲,因为看到了梅花烙那样的恐怖点穴,没有人愿意被她杀死,死亡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在梅花烙的手里。

“你不是说要把我弟弟的头踩爆吗?我马上把你的头给打的稀巴烂!”失去理智的梅花烙那一掌凝聚了全身的力量,势必这一掌将灵感大王送上黄泉。

“──「踏雪无痕摧梅折枝掌」”

这种掌法可以把对手打至四分五裂,「踏雪无痕摧梅折枝掌」会从身体内在开始破坏,直到体内脏器逐步化脓最终身体承受不住掌力的升华爆炸成梅花的形状,血液飞溅到四周也会产生梅花图案。

那一掌正要拍击至他的脸上,却听见一个柔美的女声哀求道:“手下留人!手下留人!”掌风呼啸的余波震慑的灵感大王的面门血流如注,五官已变形惨不忍睹。

梅花烙下意识收手,定睛一看是一位女孩疾步赶来,衣裳与走路姿势却颇为怪异,她头发为亚麻色一头秀丽的卷发披在肩上,眼睛波光粼粼宛若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一跛一跛的朝着自己走来,身后跟随着一群鲛人。

她身后有举着提着灯笼的鲛人侍女,她们浩浩荡荡而来众星捧月般围绕女孩身边,她在皎月下显得格外的迷人。

“可以放过我表哥吗?他从小就无父无母由他兄长负责照顾长大成人,如果无意中冒犯了梅花山庄还请见谅,不论开出什么条件都是可以商量的!”

一行人瞪大了眼睛望着这个不速之客,她有着一种异国海域的风情,与传统鱼人不同她更为端庄美丽形似人类,但是梅花烙指着木莲的模样已经泣不成声:“你要怎么补偿我?我要你表哥的命!”

“慢着!单看模样是我表哥比他更凄惨吧!况且我精通治疗之术希望可以帮到你们的忙!就算是我求你们了!相信我吧!”

梅花烙抑制住了杀意,她且看这个姑娘如何救治木莲的伤势。这个女孩穿着吊带蕾丝裙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小巧精致,弯下身子露出了高跟鞋,她绝对是另外海域而来的鲛人。

鲛人上本身是女人下本身是披着鳞片的鱼尾,与鱼人的外貌有较大差异,她们被称之为美人鱼,是唯美的象征。而这名女子是为了走路方便选择了适应高跟鞋,除了出席舞会她会穿鞋之外其余都会摇摆鱼尾在海洋中尽情遨游。

绮罗抱住木莲来到了她的身边,她的眼泪顺着睫毛滴落在木莲的额头上,这是淡蓝色的眼泪,很纯洁很凄美,而木莲额头上的伤痕逐渐好转,绮罗一看暗暗惊奇。“我的眼泪可以治愈任何伤势,这是美人鱼一族的使命,我们不会任何本领,只会救死扶伤而已。”她并无恶意虔诚的祷告木莲会平安无事,梅花烙还不能确定木莲转危为安,她不肯释放奄奄一息的灵感大王。

“他没有恶意,只是被鱼人煽动才会来袭击梅花山庄,洞庭湖留守的祭司已经把一切告诉了我,他们认为是你释放了一道杀气才会来连夜袭击梅花山庄,我是从大西洋远道而来向龙王伯父进贡的,我们每一年都会来龙宫做客,所以我才会来通知表哥,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误会。”

“杀气?”梅花烙一时间有了线索,原来如此整场事件竟然是一场误会,但是她不会承认一口咬定道:“我不知道什么杀气,我只知道他夜袭我山庄打伤数人,你们要是真有悔过之心就拿出一点诚意吧。”

梅花烙也是迫于自己一旦承认这起纠纷就会扑朔迷离,但双方都不会罢休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她只好盛气凌人故作姿态刁难对方。

“我叫做碧海螺,是大西洋西海龙王的女儿,大家都叫我海螺公主,与表哥是远亲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本性不坏,希望您高抬贵手饶他一命,厚礼会派人送到山庄,您看这样行吗?”

这个女人的背景也不简单,梅花烙只得暂时罢手一改口吻:“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么我就既往不咎,但是你们鱼人以后不准再骚扰梅花山庄,我是木偶宫的二小姐你们也是知道的,你们好自为之。”

“谢过庄主。”碧海螺将表哥的手搭在了肩上,想挤出眼睛里的泪水为他疗伤,却发现今日的泪腺干涸,她只有回宫另想办法,临走之前她多看了绮罗怀里的木莲一眼。

她是在无意之中遇见了传说中的不死木偶,但那位少年一定是木莲,他是木偶宫知名度最高的木偶,单凭外貌特征就能让听到过传说的女孩一眼认出他来。

他安详的闭着眼睛沉睡,不知道何时会苏醒,这个木偶不管什么时候都让人不省心呢……

“这就是迷倒黑龙殿下的檀木莲吗?”她心里嫣然一笑,“长得还挺俊俏的,难怪连你也动了凡心,能够自由的爱一个人真好。”

110 美人鱼

“你们没事吧!”连理枝与茶茶赶了过来,梅花烙一挥衣袖,“我们回山庄,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风霜喧嚣的哀鸣,一行人的背影特别匆忙,她们要回去照顾木莲。

“是,庄主。”雪女与火童一瘸一拐的跟在身后,本想好好表现一番却被对方钻了空子,但幸好有主人压轴解围,看到庄主神乎其技的百花缭乱点穴手之后两人兴奋的议论。

“本可以下手杀死他,我却心软了。”

这是鱼人与梅花山庄第一次开战,以鱼人的失败告终,双方也付出了惨重代价,梅花烙如若不是看在对方是西海公主一定不会妥协,如若是龙宫表明态度要开战她一定会当机立断杀死灵感大王,可是海螺公主却说是一场误会就不得不卖个顺水人情了。

“主人刚才真是太厉害了!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火童无比崇拜梅花烙,即使她骂人的那一刻也觉得她英姿飒爽,他认为女人就应该像主人一样洒脱,不会刻意矫揉造作潇洒的放纵不羁,随心所欲而不在意他人的目光。

“庄主的点穴已经快到无懈可击了,恐怕那个灵感大王抬回去就一命呜呼了!”雪女被庄主的点穴手法所吸引,那真是至高无上的艺术,如此优美而细致的动作可以在脑中回味无穷。

梅花烙享受着两人的称赞心情稍微舒畅,刚才或许是过于激动了一点,仔细想想木偶宫没有谁不宠溺木莲,他总是大家的核心不管他犯错还是偷懒都会被包容,他是木偶里最自由的采花大盗,没有人能够约束他,即使是长老们也不能对他发号施令。

作为自己的弟弟,他倒在了灵感大王的面前。作为木莲的姐姐,她没能从敌人手里救他于危难之中。木偶宫所有的木偶都是工具,唯独木莲与他们不同,他有自由没有任何思想枷锁。

回到内阁,她梳理了凌乱的发丝,经过了战斗的洗礼有些松散,她对着镜子梳头却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能太过执着于失去木莲,木偶宫也在千年内不再太平,世界的格局错综复杂,现在已经不是武力就能横行的时代了,背后的势力更应该列为重要考虑因素。

“木莲醒了!”随着连理枝的惊呼声,她放下手中的梳子前去厢房查看,那个呆头呆脑的弟弟总算身体无大碍,他捂着头还有一丝晕眩,问道:“我是输给那个鱼人了?”

绮罗如实答复:“输的体无完肤,那个灵感大王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若没有你姐姐出手恐怕要血洗梅花山庄了。”

木莲打了个激灵,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奇怪,我明明感觉自己的额头受到了强烈撞击,怎么毫发无伤?难道说自愈的有这么快吗?”

绮罗描述道:“是一个美人鱼流出了眼泪滴落在你的额头上,你的伤口就复原了,我好像听说过美人鱼的眼泪能变成珍珠,而珍珠具有明目解毒的功效,但她的眼泪应该比珍珠还珍贵,不然你的伤口是无法痊愈的。”

梅花烙听闻过西海的历史,那片海域相当宁静,西海龙王为人慷慨是龙宫势力为数不多的大善人,对于人类保持中立态度。汪洋由龙宫统治,而陆地则暂时由人类与魑魅魍魉平分天下,人类虽然懦弱但却不是无能,他们的潜能会在无形之中爆发。

“那个美人鱼是西海龙王的女儿,来自于大西洋,她在海上曾救过无数遇难的船夫的性命,父亲西海龙王曾告诫她不要作茧自缚,人类毕竟是一种具有威胁性的种族,她说自己救死扶伤除此之外别无所长,是个善良的女孩呢。”

“美人鱼救了我?那我真想见见那个美人鱼,哪怕一面就好,她的外貌不会和鱼人一样吧?”木莲的脑海里忍不住想象美人鱼的外貌,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女孩们对他的好奇心无可奈何。

“你不要忘了灵感大王好像是为了什么黑龙太子才和你以命相搏,说起来你倒也是风流快活,和那个黑龙殿下有一腿我们当时也是极力阻拦你的,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果然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梅花烙的记忆也早就被时代风化,但通过阅读木偶宫记载的历史能够熟悉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木莲从不阅读木偶宫的史书,一旦时代交替他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黑龙与木莲私定终身之时,就遭到了龙宫与木偶宫的反对,木莲因此被迫流放黑龙也被关押进了阎王井。两人的爱情因此画上句号,木偶与龙本身就不可能结合也不可能成为眷属。

“不要想什么美人鱼公主了,你和黑龙太子的纠葛都还没有理清呢!”梅花烙话音刚落,而绮罗,连理枝都回忆起木莲亲手杀死了黑龙,莫非那条黑龙就是东海龙王的女儿?

“什么?黑龙太子?我怎么会和龙宫的太子产生爱恨情仇呢?我难道不是只喜欢女孩吗?”木莲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会和一个男人发生关系,他不会认为自己有这样的嗜好。

梅花烙不得不解释:“她的真实身份就是黑龙公主,龙宫势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其余三大龙王也难得见她一面,她如日中天之时要不是萍水相逢遇见了你怎么会误终身?你也不该和她交往产生一段孽缘!”

“可是我把她杀死了。”木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感到恐惧,如此说来除了胭脂楼杀掉的侍女这是自己亲手杀死的第一个女人,而且还与自己同床共枕过,这不论怎么想都不可思议。“你不要开玩笑!”梅花烙不敢相信不成气候的木莲居然杀死了黑龙殿下,因为两者的势力悬殊较大,黑龙公主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不论是当时的木莲还是如今的木莲都绝无胜算可言。”

“我没和你开玩笑!”木莲的语气充满了悲愤,他害怕面对自己产生的负罪感,梅花烙通过分析做出了判断:一.黑龙公主长期被囚禁在阎王井身体羸弱;二.黑龙公主自愿死在木莲的手里。

只有这两个条件才会让木莲有机会得手,不然黑龙真不是木莲一招半式能杀死的对象,但对方求死又是为了什么?她难道不想与木莲在一起吗?

“木扇可没有告诉我这件事!你把她杀死了龙王一定会兴师问罪龙宫会大举进犯木偶宫,你这下可闯了大祸,一切的一切都要因这件事而矛盾激化!”

随着话题的深入,绮罗更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她道出:“经过龙岭的时候木莲的身体突然生长出了龙鳞与龙尾,完全压制住了霸王龙最猛胜,所以我当时就猜想那也许是黑龙,她死了以后灵魂还依附在木莲身体里。”

玲珑和茶茶对此事知道的不详细插不上嘴,她们是后来才知道了一点内幕。

“你是说黑龙的灵魂在木莲的体内?”这不知该高兴还是悲哀,但这依旧不会阻止龙宫的讨伐,木扇之所以不转告就是怕自己会迁怒于木莲吧?

“事情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木莲感到很痛苦,他没有能力去承受自己的恶化,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花心,没有什么借口没有什么理由,要怪就要怪自己是个采花大盗本性难移。

灵感大王光是因为木莲夺走了黑龙公主的心就已经大发雷霆,更不用说木莲狠心杀死了她,若是让他知道非得拼命不可。

洞庭湖风波亭乃是灵感大王栖息之地,风波亭位于湖底,经过湖水浸泡已有些年代,他也疏于修缮能够自贬到洞庭湖任职已是自暴自弃。偌大的风波亭即使装潢的和龙宫一样也毫无意义,他的心里只惦记着黑龙殿下,百年来日日如此,实在难忍寂寞就召歌妓舞女以此打发度日。

海螺公主搀扶着灵感大王回到风波亭,一进门就泪如雨下,滴滴泪水融入他的身体里,伤口处才见好转,表哥眼睛只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他被点了穴道海螺公主先得处理他的伤势。

“你们去后花园的贝壳里取些黑珍珠出来研磨成粉,完工之后要端到我面前。”她要以黑珍珠来治疗表哥的身体,这一身钢筋铁骨却被梅花山庄的庄主给摧残到如此地步,她也埋怨表哥过于意气用事。

“是,公主。”侍从们匆忙赶往后花园,他们见大王鼻青脸肿身负重伤一时间人心惶惶,他们从未看见过大王回宫如此狼狈,几乎确定梅花山庄战役大王失利。

“表哥你也太过冲动,梅花山庄的庄主绝非等闲之辈,就是如今龙宫的鼎盛局面能与她交手的也不超过十个人,你若是修得正果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他张了张嘴,他有千言万语却也是憋在心头一个字也开不了口,理论上他全身上下的所有穴道被封锁已经形同死尸,可是他咽不下这口气,他就是嫉妒心作祟才会恋战失手。

“黑龙殿下喜欢木莲这也是你我无法改变的事实,你何必强求自己独爱她一人?龙宫与人间漂亮女子何止千万,你执着于她只会愈陷愈深,你本来就是龙宫的天之骄子不要再日益消沉,你努力的话才能不会止步于此。”

他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整个龙宫也只有表妹与自己亲密无间,兄长过于刻薄只会包容他不能给予母爱父爱,以往自己独自黯然神伤时总会有表妹来安慰自己,但是他内心的苦楚又有谁能明白?

若是不能得到自己心爱的人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这是他通过无数次的挣扎悟出来的深刻道理,只是在被爱情愚弄却又无力反抗。

他并不想成为鱼人里的诗人,诗人都需要历经生活艰险百般痛苦才会写出才高八斗的诗词歌赋,最初表妹时常亲近他与他谈天说地,他误以为表妹喜欢自己想拒绝,后来却发现表妹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她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侍从们陆续端来了黑珍珠粉末,海螺亲手给灵感大王敷上,身体周身都要敷上一层,她静静等待着伤势好转,再以自己的泪水滴落在重伤处,如此反复几次他的身体开始松弛,海螺精通人体穴位,不管是鱼人还是人类身体结构大致相同,不确定的穴位她会反复点几次。

黑珍珠是黑龙的眼泪凝结而成的,黯淡却圆润剔透,那是海螺公主与黑龙殿下交换的眼泪,而海螺公主转赠给了灵感大王,他十分爱惜这些黑珍珠以东海最好的贝壳安置。

梅花烙所点穴道力量非常强劲,若要以力化解恐怕难以实现,海螺公主医术精湛,又通晓以柔克刚之道,以柔劲反复按压方可解穴,如果梅花烙点中了四百零九个穴位的话,一个穴位她分三次按摩则需要一千二百二十七次解开所有封锁穴位。

所花费的时间超出想象,她的汗珠大滴大滴落到地上,汗珠接触到地面化成了珍珠,美人鱼的泪水或汗水浸入人的肌肤里会治愈伤口,落到地上就会凝结成固态珍珠。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终于解开了表哥身体所有的穴位,她暗暗佩服庄主的点穴手法,可谓滴水不漏没有一处穴位有破绽,她解每一个穴位都需要全身心投入高度集中精神。灵感大王咳嗽了几声,五脏六腑都仿佛凝固住无法呼吸,而被表妹解除穴道后如释重负,他知道若不是表妹及时赶到,自己恐怕真的会战死梅花山庄。

“这段时间你要好好静养,不要再惹是生非,你兄长知道也会责备你的。”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接受了劝告,虽然战败是他意料之中但他面对雪女,火童,木莲,玲珑,绮罗五人的车轮战也没有落于下风,这场战斗整体来说他作为一个首领打的很漂亮了。

而海螺公主料理完哥哥的事情也要去后花园梳妆打扮了,那里有一面水晶镜子她可以化个妆去参加龙宫的舞会,虽然自己不用刻意打扮也光彩照人但化妆是出于龙宫的礼仪。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出席一次化妆舞会。”她印象里的黑龙殿下总是不大合群喜欢独来独往,化妆舞会这种抛头露面的盛大场合她是不会参加的。

化妆舞会是一场盛大的歌舞晚会,鱼人女孩们都会浓妆艳抹竞相争艳,她们以往的目的就是希望黑龙殿下现身宴会能被他一见钟情,但只有海螺公主知道,殿下是女孩不可能喜欢她们这些庸脂俗粉的。

如果黑龙殿下真是太子的话明显自己更有优势,她们总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连自己都不为所动明显就是女人,她们毕竟爱争风吃醋没有什么头脑盲目追求爱情。

她提着裙子走向了后花园。

111 枸杞婆婆

如果不见上西海公主一面木莲心头的疑惑还是不会解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去问她是最好的选择,他打定主意要去洞庭湖风波亭一趟,但是里面把守森严且是对方的地界一定会有重重阻挠。

“你真是疯了,刚刚鱼人才夜袭了梅花山庄,你又要夜袭风波亭?你这样做成何体统?”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是服了他的异想天开,老是这么肆意妄为会天下大乱的。

“在终南山的时候公输班就对我隐瞒了一些实情,想不到果然又牵扯出这么多意外,如果我不问个明白一切都无法结束,所以有必要见她一面,她一定清楚事件始末。”

梅花烙没好气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送死?你一旦受伤没有人能帮你,水中情况与地面情况不同,若在水里鱼人的实力大约是陆地三倍,虽然灵感大王瘫痪不起,但他那些喽啰也够你喝一壶不要太高看自己的能力。”

“而且她救了你又怎样?如果没有用她的表哥作为要挟她一定会救你吗?你只是冷脸贴热屁股自来熟,人家龙宫的人说不定都恨透了你。”梅花烙这一点分析的不错,没有发生黑龙事件之前龙宫也对木偶宫虎视眈眈,注定是水火不容的两大势力。

“庄主,我有一计木莲可以进入风波亭。”绮罗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但也不知可行与否还得看天意,她一向聪明伶俐才智不在孔雀东南飞之下。

“鱼人撤退的时候并没有打扫战场,还留有部分鱼人的尸体,但若有一件鱼人士兵的铠甲装木莲穿上混入洞庭湖风波亭,乔装打扮一下的话是没有问题的。”

“他刚刚才醒恐怕不妥吧,万一出事怎么办?”玲珑不大赞同绮罗的主意,毕竟木莲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而要确定那个美人鱼的眼泪能让他完全康复还有待考证。

木偶宫也不是没有医术精湛的木偶,只是无法在相距千里之外的情况下立刻赶到,但她最近木偶化过一次应该会有其他木偶留意,希望枸杞婆婆安在吧,如果是她的话就能确认木莲的伤情。

“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霜。”这是传递给枸杞婆婆的千里传音,如果她听到的话就会打开波澜门迅速过来,但有效范围只有千里。

波澜门:以法力制造的时空之门,能够在千里之内的距离内自由穿梭,目前掌握该方法的仅有枸杞婆婆一人。

枸杞婆婆在千年前为了能够及时的治疗四散各地的木偶,以自身法力制造了波澜门,因木偶难免受伤自愈能力有限她主动放弃修炼承担了医疗后勤的责任,是木偶宫德高望重的长老之一。

突然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门的纹路,淡淡的绿色光晕从缝隙里透出来,一只带着玉镯布满皱纹的手拉开了这道门,一位面容慈祥的婆婆笑盈盈的朝她们走来。

“这么晚了,还让不让老身睡觉了?说吧,是谁生病了?”她的脸上红光满面,没有龙钟之态,显得祥和有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她是木偶宫的枸杞婆婆。

“参见枸杞婆婆,祝您笑口常开青春永驻。”梅花烙见到长辈也要行礼,而枸杞婆婆也是这木偶宫举足轻重的人,她对谁都笑盈盈的不管是哪个木偶都会给她几分薄面。

“哎哟丫头少说这些不中听的,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一把老骨头。”虽然表面上拒绝这些甜言蜜语,但她真的听到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木偶宫也就几个辈分小的木偶会这样油嘴滑舌。

“给枸杞婆婆请安。”绮罗见状也拘礼,她们是外人也不能装聋作哑,起码的礼仪还是应当遵守的,而这个婆婆着实讨人喜欢就是看着让人觉得很温暖。

“给枸杞婆婆请安。”玲珑也效仿绮罗行礼,她作为古城城主也不能失了礼数,好歹也是木莲身边的女人要知书达理。

“给枸杞婆婆请安。”连理枝有些怯生生的,她有些害怕礼数不周也想不到其他言辞,生怕对方不满意。

“给枸杞奶奶问好。”茶茶一点也不生疏,她也觉得这位婆婆慈眉善目不像是凶神恶煞的老巫婆,也就随声附和一起行礼。

“这些女孩真水灵,都是小莲儿在外面沾花惹草带到山庄里的吗?”她对木莲的私生活也不干预,是一位比较通情达理的长老,以往她总会做芝麻糕点之类的点心给几个晚辈吃,深受大家尊敬和爱戴。

“躺在床上的小莲儿出什么事了?木偶宫的长老感应到你的木偶化就差遣我到桂林走一遭留意你们的情况,在客栈刚住下就听到了你的传音,用传送门。”

梅花烙嗯了一声,解释道:“木莲途经梅花山庄还未入睡,山庄刚刚就遭遇了鱼人袭击,木莲应战不小心负伤,我打败了灵感大王以他作人质西海公主才救了他,虽然美人鱼的眼泪传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毕竟还要请您过目。”

“美人鱼的眼泪?那可是稀罕物,她们的眼泪能化作珍珠包治百病,与贝壳酝酿的珍珠大不相同,如果是她的一滴眼泪,小莲儿只是受了一些局部伤势应该是能立竿见影的。”

木莲看到这位婆婆好生面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她十分亲切面容和善。枸杞婆婆冲他笑了笑,他也尴尬的笑了笑,梅花烙瞪着他愠怒道:“你有没有礼貌啊?枸杞婆婆你都不认识了吗?木偶就算会流失时代记忆也不至于忘记亲人的,你的脑子是有多健忘啊?”

木莲有些不好意思,问候道:“枸杞婆婆,许久不见您还好吗?”他其实也隐隐约约记得这位婆婆,但最近千年来的记忆真的开始倒退,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忘记重要的人。

枸杞婆婆把脉分望、闻、问、切:

望,观察气色。闻,听辨声息。

问,询问症状。

切,摸索脉象。

“你这个小捣蛋鬼还记得我啊?”

她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床边,先从木莲的脸色进行查看,她觉得并无异样。接着开始倾听木莲的心跳声,心跳也为正常。始检查木莲身体上的伤口,她皱了皱眉头:“听说你的身体不久前支离破碎,如今看来表面已经无恙,实际上还残留有痕迹。”挽起木莲的袖子先从最基本的把脉开始,脉相以她多年来的经验判断是正常的。

“您看看他的额头,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放心了。”梅花烙切入重点,只要额头上的伤势恢复她想让木莲索取海螺公主的眼泪,而她的眼泪不论是固态还是液态能够得到保存即可在战斗当中发挥作用,问题只在于对方会不会答应。

枸杞婆婆看的仔仔细细,“小莲儿的额头几乎恢复,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木莲道:“那我外出去查看鱼人的尸体寻找有没有完好的甲衣,我要乔装潜入洞庭湖一问究竟。”他默许了绮罗的主意,这是唯一不动刀兵的方法,前提是要伪装的恰到好处。

“小莲儿你去洞庭湖作什么?”枸杞婆婆不大明白他的意图,梅花烙一五一十给枸杞婆婆解释了来龙去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可是木偶的身体会自然产生浮力,是不能入水的。”

梅花烙烦恼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的身体如果要潜入水中要时刻控制身体的重力,可是稍微一松懈就会上浮露出马脚。”

枸杞婆婆稍作沉思有了主意:“我有一颗千斤坠,为槐树老人所提炼的铁丸,含到舌根身体就会不由自主下沉,但切记不要吐出来或咽下去否则你就难受了。”

槐树老人为木偶宫长老之一,主要负责暗杀追杀,技巧娴熟高超是为数不多的伪装大师善于各种场合杀死目标人物,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够于无形之中杀死敌人然后不见踪影。

“槐树老人?”木莲大概还记得这是他的老师,“说起来还记得他,也不知道他近来如何?”

“他还在追查余孽的下落,那个组织必须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然还会死灰复燃,一人都留不得。”木莲正欲发问忽然恍然大悟,既然已经心知肚明就不用说出那三个字,但他还是要说自己取得了进展。

“那个余孽我遇到了,他似乎是余党里残存的最后一人,他名叫风林火山行踪飘忽不定,我遇见过两次还与之交手,只可惜我那时眼睛被夺去落了下风,这个人也在满世界找我们想报仇。”

枸杞婆婆眼光一亮,追问道:“此人特征与外貌着装你且回忆说给我听,我回木偶宫时若遇见槐树老人必定转告,他暗杀一流此人不除则养虎为患。”

木莲能回忆到的特征:银发褐眼,眉目明朗,身穿武士服刺有风林火山的标志。

“料定这人也迟早死在我们手里,原本一切都是美好的只怨他们不珍惜,他们就是活腻了才会拖累所有人,不知死活的叛党以为隐入世外仙居就能逃脱我们的追杀,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女孩们也多少听出了端倪,可见风林火山那一族的人多少做过对不起木偶宫的事情才会招来杀身之祸,不然这么和蔼可亲的婆婆是不会说出这么狠毒的话的,但原本始末大家都不敢问,这是木偶宫的禁忌。

“这是千斤坠,你要拿仔细不要松手滑落到地上,否则就不大好捡起来了。”枸杞婆婆说的一点不错,这颗铁珠既然有千斤就需要全神贯注不能分心。

枸杞婆婆从袖子里取出了那颗铁珠舒展于掌心,木莲伸手去拿一开始还未感受到重量,但将那颗铁丸提至半空中,他涨红了脸:“好重!好重!重死了!”

绮罗嘲笑道:“你的力气不是很大吗?小小的一颗铁珠子才一千斤,如何能把你涨的脸红脖子粗?”在她的印象中木莲的力气也不小,今日显得有些让人失望。

“这颗铁珠子哪里是一千斤?我看分明是一万斤!”木莲的直觉诠释了这颗铁珠的重量非同小可,枸杞婆婆笑道:“不错,这颗铁珠的重量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斤。”

“这不是真的吧?还把它放进嘴里压舌根?下巴都要脱落!”木莲已经在动用全身的力量在捏住它,可是枸杞婆婆却若无其事递到自己面前,这样的差距真是让自己不敢相信。

枸杞婆婆道:“以前就叫你锻炼,现在知道了吧?不过很可能是你将自己的肋骨锻造成了三把刀缺少了能够排山倒海的力气,你现在背上只有两把剑把它吞入嘴里化作自己的肋骨,再来拿这颗铁珠一定就不在话下了。”

木莲一听觉得婆婆说的有道理,只是自己受不了吞剑的滋味,他又免不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但为了能潜入洞庭湖风波亭见到海螺公主只得依照计划行事了。

“现在姐姐不阻拦你去风波亭了,但是你这一去千万别给我丢三落四露出破绽,我要你完完整整的把自己带回来,顺便要记得索取海螺公主的眼泪,我想这对于风韵犹存的你来说不成什么问题。”姐姐为了挖苦他,刻意强调风韵犹存这四个字,木莲一脸哭笑不得。

“我也觉得西海龙王的女儿会对木莲感兴趣,毕竟你这么可爱的木偶到哪里都是香饽饽呢!”绮罗也要奚落木莲一番,故意将香饽饽念的特别大声。

“木莲哥哥你要保重,说不定你这一去就成为西海龙王的驸马了。”就连茶茶也取笑自己,着重突出驸马两字,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与海螺公主结婚,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就连身边的女孩他都没有拿定主意还怎么敢勾三搭四?女孩们与枸杞婆婆都忍不住偷笑,木莲成为了大家落井下石的笑柄,只有被开这种玩笑他才会意识到自己是个采花大盗。

木莲苦笑道:“够啦!有完没完,又不是去相亲,本来是一件悲伤的事情被你们说的这么愉快,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大家异口同声道:“没有。”她们才不会同情水性杨花的木莲,他只能成为花花公子的反面教材被世人唾弃。

木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确是自己辜负了黑龙殿下并且还杀死了她,可是自己心里却没有悲伤更多的是空虚,因为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所以无关痛痒吗?

如果真的回忆起来,自己又是否还笑得出来呢?

112 珍珠

迫不得已吞了两柄剑后再拿那颗铁珠感觉轻松了不少,而没有了背后的两把木刀也更适合伪装成鱼人,他从来没有下过水也不知道水中的感觉如何,但愿能熬过去找到海螺公主。

外面的霜风与黑夜融为一体,在火童的陪伴下木莲勉强走出了大门,火童的身上燃烧着火焰能够照亮前方的道路,地上的尸体大多已经烧成灰烬或碎成冰雪,难得寻觅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他们挨个视察一无所获,走至江畔却发现一只招手示意的鱼人一动不动,他整个人都被冻僵一言不发,圆鼓鼓的眼睛还在传递着临死前的恐惧,呐喊的嘴巴似乎在高喊某种口号,大致可以看出是一个指挥官。

“他身上的铠甲衣还好没有损坏,我解冻后你穿上就可以调包了。”火童的手伸了过去,控制着火焰的温度一点一点促使鱼人的身体的冰霜融化。

解冻至一半,鱼人突然不自觉抖动了一下打了个喷嚏,两人这才发现他没有死不禁喜出望外,木莲忙问道:“你愿意带我去洞庭湖风波亭见海螺公主吗?你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否则你就只能活活被冻死。”

“愿意!愿意!”鱼人乙好不容易迎来了灰暗中的曙光怎舍得又下地狱,但是他仍然有不少疑问:“你们是梅花山庄的人?大王与你们的战果如何?你们又跑去洞庭湖风波亭干什么?海螺公主大驾光临了?”

“我们是山庄的人,你家大王差点被我姐姐杀死,多亏海螺公主及时赶到说情才能安全回寝宫。海螺公主目前应该在风波亭,我有要事见她绝不动干戈。”

对于这个结果鱼人乙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梅花山庄的庄主本来就是狠角色,大王一蹶不振多年能够重振雄风反倒奇怪了。

“你们没骗我吧?万一要是设下什么圈套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虽然眼前这个节骨眼上让鱼人乙做什么他都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的,甚至可以出卖龙宫,他不是什么恶人只是一个希望升官发财却又要保住性命的小人物罢了。

他家中的母亲视力不大好,总希望他能够弄来些珍珠治疗眼睛,可是珍珠都被龙宫势力垄断,就算翻遍整个河床找遍所有的贝壳也绝对找不出一粒珍珠,龙宫金库里的珍珠说起来那真是不计其数,却从没有论功行赏分给下人。

拼命想表现赢得大王的赏识得到升迁机会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如果能与大王促膝长谈他一定会讲一天一夜的肺腑之言希望大王能给他加官进爵,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大王终日郁郁寡欢能与他长期相处的都是些丫鬟侍女,自己这种奴才怎能登上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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