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
虽然房间没有窗,也没有空调,床单被褥也看着没洗干净,可她却睡得很好。
第二天,她早早的起来,赶去民政局。
一直等到快十一点,也不见陈临的身影。
姜玲打电话过去催,被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句,“我先很忙,没空。”然后,电话就被挂了。
其实,她姜玲能想象得到,此刻那个家里是怎样的兵荒马乱。
十五年前,她放弃工作,回去做家庭主妇时,曾和陈临达成一致:他主外,负责赚钱养家,她主内,负责照顾整个家庭,包括他生病的父母。
这十五年来,姜玲自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贤内助,婆婆和公公什么时候该去医院复诊、与老家亲戚的人情往来、孩子的教育等等,她从来没有让陈临操过半点心。
他一回家,就有热汤热饭吃,有懂事可爱的儿子帮他拿拖鞋,有健康的父母嘘寒问暖。
曾经,姜玲以为,丈夫是知道自己为这个家庭的牺牲和付出的。
可如今看来,在丈夫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不要钱的保姆,而且还是个不称职的保姆。
姜玲并没有在民政局傻等,她知道陈临今天不会来,甚至他都不会痛快答应离婚。
从民政局出来后,姜玲上了一辆开往城东的公交车,她想回那个被她亲自卖掉的家看看。
一个半小时后,她到了“幸福花园”小区。
坐在小区中心花园的长椅上,姜玲看着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心情非常的复杂。
三年前,因为张桂花要动手术,在陈临的游说下,她卖了父母留给她的老房子去交张桂花的手术费。那时,她想的很简单——人命大过天。
张桂花是陈临的妈,她是陈临的妻子,她不能见死不救。反正这套房子也没人住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拆迁,不如卖了给婆婆治病。
那时,姜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一腔真心,换回来的却是婆婆恶毒的咒骂。
越想,姜玲就越后悔,甚至恨自己,为什么当初那么傻,要为了救张桂花而卖掉自己曾经的家。
在小区坐了小半天后,姜玲便出来了,在小卖部买水的时候,见小卖部的保鲜柜上贴着一张招租启事,房租只要500块。
姜玲心动了,忙问:“老板请问这个出租的房子是哪里呀?”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留着寸头,穿着洗的发白的背心,正在往里面搬矿泉水,闻言停下来。
“本小区三栋三零一。”
竟是被她曾经的家。
姜玲有点激动,“你能带我见见房东么,我要租。”
刘兆指了指自己,“我就是房东。”然后,看了她一眼,“你要租房?”
“嗯。”
“你一个人住?”
“嗯。”
刘兆连忙摆手,“那可不行,不能租给你。”
姜玲有点急了,“怎么就不能租给我呀?我不会欠你房租的。”
刘兆擦了擦额上的汗,解释道:“这房子本来是两室一厅,我住了一间,要是再把另一间租给你的话,你说你一个女的,和我一个男的住一起,不惹人说闲话嘛。”
“我一大男人倒是没什么,你是个女人,名声坏了可不好。”
“行了,你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我要忙了。”
说罢,老板就又扛起两箱矿泉水往后面去了。
姜玲悻悻的离开。
在附近又转了一个下午,姜玲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要么是房租太贵了,要么房间是用木板子隔出来的群租房。
找了一圈后,天都快黑了,姜玲又回到了幸福小区的那个小卖部,买了一桶最便宜的方便面,又问刘兆借了点开水,泡了当晚饭吃。
想到落脚的地方还没有着落,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找到工作,姜玲一时悲从心来,一边吃面,一边掉泪。
刘兆傻眼了。
“喂,你怎么还哭上了?”他手忙脚乱的抽了几张纸巾,“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给,快把眼泪擦擦吧。”
姜玲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一声不吭的吃完泡面喝完汤。然后,把盒子扔进了门口刘兆放的垃圾桶里,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刘兆竟然有种强烈的罪恶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特别不人道的事情。
他摸了摸后脑勺,又想了想,不就和一个女的住一个屋子嘛,反正又不是睡一张床,只要他行得端做得正,怕什么闲话。
“喂,那个谁,房子我租给你了。”
“500一个月,押一付三。”
“我住主卧,你住次卧。”
“水电费平摊,物管费我负责。”
“我不做饭,冰箱和厨房随便你用。”
“不过先说好啊,别人要是知道我们住一起,肯定是会说闲话的,我一个大男人是无所谓的,你到时要是受不了想搬走,房租我可是不退的啊。”
姜玲破涕为笑,“谢谢,谢谢……”
“行了,别谢了,到时记得准时交租就行了。”刘兆见没什么生意了,把小卖部关了,拎着钥匙圈,“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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