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唠叨好多遍了，新妇入门第一天要去敬茶请安。敬茶的时候要低头绝不能看着卫老将军，还要……”晚凝掰着手指头细数，认真回忆老嬷嬷絮絮叨叨重复过的教条般的规矩，“还要……让我想想，我明明背了好几遍。”
以前在朔宫她随心所欲惯了，就算是行为有所放荡之处也没人敢教训她。只不过如今嫁到卫家，身份不一样了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不着急，按照你认为合适的方式做就好。在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卫荣景说，“离请安还有半个时辰左右，明日你不用起这样早。”
“那怎么能行，要是放在以前，这种时候我已经在操练新兵了。”晚凝骄傲的说，“那我去找卫长安，她肯定已经醒了。”
“他们已经走了。”他道。
晚凝愣了愣，像是有些没听懂，又问：“走去哪里？”
“一个时辰前已经回宫了。”他也是刚醒来才得知了这个消息，听说是卫长安吩咐了下人不要惊扰正在安睡的他们。
昨晚温远玉话中暗指的意思还让他有些隐隐地担忧，如今愈发的觉得事情不对劲。
“这么早？”她感到惊讶，这天才刚刚放亮，一个时辰前外面岂不还是漆黑一片？“她又和容黎笙吵架了？”
卫荣景微微诧异，此话从何说起？为什么晚凝要加上个又字，而且只有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回忆起婚礼上，卫长安的脸上虽然始终挂着淡淡地笑容，礼仪极尽周全举动近乎完美却从未跟皇帝说一句话。
想到这里，他的心一揪，因为忽略了卫长安而内疚。
“长安有没有同你说些什么？”他问。
晚凝噘着嘴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不过看上去不是很高兴就是了。我问她什么她都不愿意说，你说是不是容黎笙欺负她了。”她扬了扬拳头，“他要是真的敢这么做，看我不去皇宫揍他一顿！”
“还是先把事情搞清楚。”卫荣景按下她的拳头轻声叹息，“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是这样一说，又不会真的冲去皇宫。晚凝看了他一眼，对他郑重其事的神色表示不满。
卫荣景有多疼爱这个妹妹她能看得出来，卫长安也是她的好朋友，他们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了卫长安。
“我有想过办法……”晚凝踌躇着开口，生怕卫荣景又将她的意见视作不经过大脑思考，“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们没有理由进宫，但是我可以。”
车辇平稳地驶进皇宫宫门，守门的士兵小跑着前去将宫门合上。
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呀”的声响下，马车被关进了围墙重重的深宫之中。
她靠在马车上，头倚着车壁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前方。而坐在她左手边正环抱双臂，闭目养神的男人的脖子上多了四条新鲜的血痕……
就在不久前，她试图逃跑……结果？结果就是如今这个结果。
当时她以为容黎笙睡熟了，轻手轻脚的穿戴整齐往外走。来到了将军府门口，手迫不及的去拉门栓，可是她猛然感到有一束冰冷地目光从后方要将自己穿透。
她惊悚的转头，见容黎笙正站在院子里，心中咯噔一下就想着赶快逃跑。
其实在她被发觉的那一刻，她就注定逃不掉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挣扎反抗，只不过是对如今无望境遇的反抗
溺水之人落水后会任凭他自己沉入水底吗？不会，他们会挣扎，越挣扎越绝望。最后生命只剩下水面上那几个炸裂的气泡。
“去哪儿？”他走上前问。
“出去走走。”此刻的她就是那个落水之人。
“还回来吗？”他问。
卫长安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对话，每跟他说一句话都耗费了极大的力气装作平静。她现在只想歇斯底里的质问容黎笙为什么不放过自己，质问他为什么要折磨她？
“容黎笙，你放我走。就当我死了。让我们在彼此的记忆中还能留下最后的美好。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何必撕破了脸，何必耗尽感情。”
“告诉我，为什么。”
她抬头看着月光下这张肤白胜雪的脸，眼前的男人好看的过分了。在别人心中近乎于完美的人，却从来记不住她说的话。
容黎笙无意之中就扮演了一个受害者，而她才是那个坏人。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卫长安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双眼酸涩却流不下来眼泪。
记不住就罢了，也许这样活着才可以得到快乐。
这个恶人之名，她就收下了。
“想要我留下，你就把另外两个女人赶走。容黎笙我说过，我绝不会跟别人分享我的夫君。要不她们走，要不然我走。”她坚决的说。
他听事情有了转机，忙解释道：“德妃是礼部尚书的孙女，纳她入宫也是无奈之举。长安，你放心。等我稳固了政权，会放了她。”
她皱眉冷笑，难道容黎笙从未想过将德妃放出去后人家还能有什么活路吗？
后宫的女人要想活着远离皇宫就只能被送去当尼姑，要不然恩宠风光，要不是独守冷宫孤独终老。
“那羽仙呢？你要怎么处置她？容黎笙我告诉你，只要把我们放在同一个笼子里，就永无安宁之日。等你的皇位坐稳了，也会让她离开？可是容黎笙，我不明白，她跟你的皇位有什么关系？”
“她已经怀孕了，要是不想你们的孩子载我手中出现什么意外，就提早把我这种恶毒的女人赶得越远越好。”
“什么孩子？”容黎笙不解的问。
她抬眼冷冷地看着他那副茫然的样子，冷笑道：“容黎笙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吗？羽仙已经都说了，你的羽仙妹妹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来我面前炫耀。好，我成全你们。等她生了皇子，皇后的位置也让她吧，我根本不稀罕！”
“长安你到底在说什么？”
“别碰我！”她推开容黎笙的手，“我告诉你，管好你的羽仙妹妹，要不然我就替你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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