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鲜嫩的衣裳，打扮娇艳。

满头摇摇欲坠的金玉发饰点缀在如云般蓬松青丝间，白皙如凝脂的脸上虽然只挂着淡淡的笑意，但却丝毫没有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反倒是这般似有若无的距离感，才让人觉得她的美貌更加夺人眼球。不至于太疏离，却又不敢让人贸然上前亵渎，飘忽感慨如窥天姿。

早就听闻卫家大小姐是皇城第一美人，如今相见可见一斑。

而站在她身旁的男人更是俊美异常身份尊贵。两人走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般配。

她默默接受旁人的注视，心里很清楚他们在想什么。经过今日露面，往常那些想要巴结将军府却迟迟不敢行动的人恐怕不会再按耐不住了。

“兄长，晚凝在哪儿？她一个人定是无聊极了，我去陪陪她。”卫长安笑着说。

卫荣景依照礼致给他们行礼，她也没有加以阻止。

在旁人眼中，她要做极尽完美，言行举止都挑不出错来，这样才配的上如今的身份。

若不是为了这场婚礼，她绝不会强颜欢笑逢场作戏。她不能毁了卫家，她的不快乐不能造成别人的遗憾。

卫长安不停的在心里警告自己，耳边传来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得遥远朦胧。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陶土捏成的玩偶，穿上心意画上笑脸，心中却空荡荡黑蒙蒙。

“夫人，您不能吃，这是要拜堂后才能吃的。平安果平安果，就是要保平安。您现在吃了这不是……”

喜庆的日子最忌讳的就是说些不吉利的话，老婆子虽然被晚凝处处不合规矩的行为搞得焦头烂额，但好歹及时闭紧了嘴。

“不能吃！”老婆子无奈的一跺脚，长长地叹了口气。

只听“咔吧”一声脆响，晚凝又咬下一大口。边吃还边故意吧唧嘴气人家，“桌上摆着那么多，等下再拿一个不就行了。你别叫了，这里用不着你看着，我保证我不出这个屋门。”

说完她又从贴了红纸条堆成了一座小山似得果盘中抓了一大把炒花生。

老婆子看着秃了一层的果盘，头晕的厉害差点没倒过去。

“吃了就吃了吧，老嬷嬷您也出去吃杯喜酒歇歇。我们娘娘来了，和卫夫人说两句话。”素心闷声笑了，放下扶着卫长安的手就跑到晚凝面前行礼，“皇后娘娘领着奴婢来给卫夫人道贺来了。”

卫夫人三个字让晚凝的脸烧红，动作也变得扭捏起来。

“你去给晚凝拿点吃的过来，去吧。”卫长安道。

“皇后娘娘，新娘子今日还是少吃点比较好，万一到了拜堂的时候……”老婆子说。

“没事，您也去歇一会儿吧。”卫长安道。

素心将挽着老婆子的手臂，连哄带拽才将人带走。

晚凝见人都走了才恢复自在模样，不满的哼了一声就开始剥花生，“你要不要吃点？”

“不用了，你也该少吃点。喜服本身就紧，等会儿该勒的你寸步难行了。”卫长安在她身旁坐下，回想起在朔国的往事不禁有些感慨。

有时候缘分已经注定好了，那些人那些事都在按部就班的奔向既定的结局而已。

“哼，你们这儿的规矩真奇怪，这个字不能说，那个东西也不许碰。这哪里是成亲，成亲就是要大家开开心心的就好啦。”晚凝不满到。

“你不开心？”她问。

“你不是也一样？”

她被晚凝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击中内心，笑容凝滞这副虚假的面具瞬间裂缝密集。卫长安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喉头的酸涩和哽咽，这才忍住想要哭的冲动让优雅从容的微笑徐徐绽放。

“门都关起来了，别装了。”晚凝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嘴里丢花生，“容黎笙对你不好吗？”

“怎么会？”她抚上自己的脸庞，长睫低垂避开了晚凝似乎能洞悉一切的明亮目光，“可能是近几日宫中事物繁琐，我有些累了。”

“听说你们这里成婚时不能看到眼泪，也不许别人垂头丧气的，晦气不吉利。我可不在乎这些，我也不怕。看着你这模样才让我觉得难受。”

卫长安抬眼，眸中的疲倦再也掩藏不住。

“抱歉，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我不能毁了你的大好日子。”更不能在此处发作毁了将军府。

想来想去，人还是要活的肆意潇洒些。

敢爱敢恨，快意恩仇。

心里不要留着痛苦的事，这种柔软又温暖的地方只可以留给爱的人。

晚凝拍了拍满手的花生皮屑，侧身手臂一伸就将卫长安用力抱住。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去扒了他的皮。”晚凝说，“就算是容黎笙我也不怕他。”

“嗯，谢谢你。”卫长安轻轻拥住晚凝的身子，“以后，卫家就拜托你了。”

乐队敲锣打鼓随着最后一批客人来到院子中，鞭炮齐响，人跟人就算是贴面站着也不得不朝着对方喊话才能听见。

容黎笙只在进门是摆出了皇帝的架子，随后一直以将军府女婿的身份自称，在众人面前可算是给足了卫家面子。

新人对拜时，藏在喜帕底下的新娘子突然打了一个响嗝。

在场的人都蒙了，卫荣景更是难以置信的看了晚凝一眼，不过随后从他屈服无奈的神色来看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礼毕，送入洞房！”

人群又热闹起来簇拥着新人去新房。

这点小小的意外让卫长安忍不住笑了笑，果然不从常规才是晚凝公主的风格。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顺着那只手臂看向了容黎笙的脸。

“我们也去看看？”他说。

在来的路上她一直心情不佳，他能看的出来卫长安是在强颜欢笑，也能看得出来她十分的排斥他。

容黎笙正是想趁着此次机会好好解决一下两人之间的隔阂。

可是她连主动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卫长安盯着他的笑容，心里难受的感觉又翻腾起来，慢慢抽回手不动声色的只身混入欢乐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