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小胡子愣了，另外三名小贩也是愣了，嘴里叽里咕噜的嚷嚷着，似乎在埋怨那小胡子，小胡子也不含糊，据理力争，毫不退让。

趁着四人发呆内讧的空当，青年汉子突然发难，伸手抓住小胡子的脚脖子用力一扯，小胡子站立不稳，顿时向后仰去，同时听到身后有人“哎哟”了一声，汉子顿感双腿上的压力消失，双腿一蹬地面，直接将身上的两名小贩掀翻，论灵活程度他可能没小贩强，但论力量，两个小贩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青年汉子摆脱四人的束缚，发现远处丢在地上的甩棍不知为何竟然就在眼前，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甩棍，重新站起身来，甩甩微疼的手腕，一棍就砸在了刚要起身的小胡子脑袋上。

那小胡子脸上顿时鲜血如注，身子晃了两晃，双眼一闭再次栽倒在地，另外三名小贩都被这一幕吓到了，汉子身后的那名小贩更是面色苍白，似乎刚才看到了什么诡异恐怖的事情，完全忘记了动手。

忽然，不远处有警笛声响起，青年汉子立刻收起甩棍，左右看了一下，径直朝着围墙奔去，蹭蹭两下就上了墙，抠着旁边居民楼的砖头缝爬了上去，在爬上围墙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巷口一个戴着帽子的人影快速闪过，青年汉子来不及多想，纵身跳下围墙，动作比野猫还敏捷。

……

青年汉子逃离现场后，饶了一圈，随后才来到一个老旧的小区，非常谨慎，左右观望了一眼，闪身进入一栋居民楼。

他来到自己的出租屋前，掏出钥匙开了房门，屋里很凌乱，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个方便面盒子，空的可乐罐，矿泉水瓶子，十几个空的啤酒瓶散乱的堆在茶几下面，卧室里床上的被子没叠，和衣服散乱的堆在一起，床底下丢着几双臭气熏天的袜子。

青年汉子叹了一口气，从墙角的纸箱里掏出一桶康帅傅方便面，拿起锅接了冷水，把电磁炉接上，一摁开关，显示灯不亮，再去开客厅的灯，也没电，他摇摇头钻进卧室坐在床上，从裤兜里摸出钱包看了看，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张大团结，还有三个壹圆的硬币。

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青年汉子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他躺在床上没敢出声，果然，房门外响起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我是房东，你房租该交了，都脱了两个月了，你不开门我也知道你在家，再给你两天时间，不交房租就走人！”

青年汉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不言语，房东在外面又嘟囔咒骂了两句，这才没了声音，等到外面彻底沉寂下来，汉子缓缓睁开眼睛，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他深吸一口气，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纸箱子来，从里面掏出一把匕首，还有一柄锤头来，痴痴的看了两眼，终于没勇气拿起来，将纸箱子又推进床底下。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干违法的事情，明天再去找工作，不行就去工地搬砖。”青年汉子自言自语，极其烦躁的拿出空瘪的烟盒，四块钱一盒的哈德门，就剩下两根了，他默默的点了，叼在嘴里抽着。

两支烟被他一口气抽完，外面忽然又想起了敲门声，青年汉子这次终于忍不住了，一直躲着人家也不是个办法，大踏步过去开门，给房东说两句好话，房租说不定还能再缓缓。

门口站着的果然是房东，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太，一开始也是看这青年是个好小伙子，所以才网开一面，让他拖了一个月的房租，谁知道第二个月小伙子又没钱交房租，老太太见他面善，也没把他怎么样，现如今看来是再也忍不住了。

“大娘，不好意思，我最近手头真的很紧，你看房租能不能……”

青年汉子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太太发话了，脸上多了许久未见的笑容：“你的房钱有人帮你交了，我是来帮你传话的，人家说是你朋友想见见你。”

听到房东的话，青年汉子不由得愣住了，等他回过神来时，矮胖的房东老太已经下楼了，他慌忙走到窗前向外看去，楼下天井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的棒球帽。

青年汉子眉头一皱，不由得紧张起来，楼下那人也看到了他，径直走了上来，楼梯口，青年汉子戒备的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怎么说我也帮你把房租给交了。”罗云天笑道。

汉子看了罗云天一眼，终于是一侧身把罗云天让了过去，随后他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小心戒备的看着对方。

罗云天四下张望一番，掏出一支烟来递给汉子：“抽烟？”

青年汉子接过烟，点上抽了一口，沉声道：“你跟踪我的？”

罗云天微微一笑，说：“你挺厉害啊，竟然知道我跟踪你，不过我跟踪人的技术不好，差点跟丢你。”

见罗云天似乎没有恶意，汉子脸上戒备的神情也消散了，示意罗云天坐下，罗云天也不客气，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青年汉子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目光闪烁道：“你为什么帮我？我是说刚才在那巷子里。”

“应该的，那么多人打一个，不地道，放心，我不是民警，对你没恶意。”罗云天笑了笑。

汉子似乎松了口气，脸上第一次露出友善的微笑，起身向罗云天伸手：“我叫孟宗伟。”

“罗云天。”两人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谢谢你帮我交了房租，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说吧，找我想干什么？”孟宗伟猛抽了两口烟开口道。

“痛快！”罗云天向他伸出了大拇指，环视了一下他的房间，面带微笑道：“看你身手挺不错，就想认识一下，嗯……看来你现在的日子过的可能不顺，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干？”

“跟着你？”孟宗伟面露疑惑，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罗云天一番，面前这人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说话语气挺大，真不知道他什么来头。

罗云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指了指他茶几上的那些方便面桶，装食物的塑料袋，可乐罐和矿泉水瓶子等，笑着说：“起码会让你过的比现在更好。”

孟宗伟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却是那种带着些许自嘲的笑：“你都不了解我，就想让我跟着你干，你就不怕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罗云天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笑道：“我相信我的眼光，在如今这个风气日下的社会里，你还能见义勇为，不惧权势，这样的人我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这番话听在孟宗伟耳中显得很受用，对罗云天没有了一丁点的敌意，掏出烟盒想给罗云天上烟，却发现烟盒早空了，最后的两根烟刚被他抽光了，他讪讪一笑，把烟盒揉瘪扔进了垃圾桶里，罗云天掏出半盒红梅丢给了他。

孟宗伟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五块钱一盒的红梅，旋即打趣道：“你就抽这烟么？还没我抽的烟好。”

“随便抽抽，我没烟瘾，好烟孬烟都行。”罗云天这盒红梅还是前几天去师傅高满堂那里时买的，师傅只抽红梅，别的烟不抽，罗云天上次去给他买了整整五条，顺便拿了几盒。

两人点上烟，吞云吐雾的聊起来，原来这个叫孟宗伟的汉子今年只有24岁，17岁就去了疆城当兵，后来又在疆城本地当了五年武警，疆城那地方本来就是少数民族自治区，异族人数众多，汉族人去了那里，经常会和当地人发生一些矛盾。

孟宗伟脾气很直很犟，干什么事都有种不服输的精神，当兵的生涯更让他本人充满了血性，看到任何不平之事总喜欢抱打不平，却不去想事情的后果，他在当兵的时候就因为和当地的异族人打架而被受过处罚，本来立下的一次二等功也被取消了。

再后来孟宗伟当了武警，脾气性格却始终没变，虽然打架斗殴的事情没了，但和当地异族人顶牛拌嘴的事情没少干，一直都压抑着。

年前秋天，他认识的一个老乡在疆城开的饭店被本地的流氓给砸了，损失巨大，正好他去吃饭看到老乡两口子哭的稀里哗啦，四岁的孩子也哇哇大哭，孟宗伟抱打不平帮着老乡报警抓人，谁知道那些流氓都是当地人，和本地公安狼狈为奸，警方一直拖延，其实连调查取证都没有。

年关将至，老乡携妻带女垂头丧气的回家过节，说是这辈子再也不来疆城了，孟宗伟和他这位老乡的关切又很不错，一怒之下，当天晚上喝了点酒，喊了两个武警同乡，找到那几位流氓，将几人打成了重伤，恐怕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虽然报了仇，但孟宗伟三人也被开除，要不是上面的领导看他是个人才拼命的把他保住，只将他们三人开除，不然等待他们的恐怕将是牢狱之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