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雨走后，司培风没再吃剩下的燕窝。

他思索了片刻，叫来门外的侍卫。

“大人，有什么吩咐？”

虽然司培风是禁足之人，但侍卫还是对他恭敬。想来是元昱的吩咐。

“替我传来太医。”

侍卫立刻很紧张：“大人病了么？要不要属下通知皇上？”

司培风道：“不必，叫太医来即可。”

侍卫应下。

司培风松了口气。

他本担心元昱下令没有任何人不得进出，叫太医来会有阻碍，没想到这么容易。

事实上，整个皇宫都知道皇上对这位司大人有多重视，听说他病了，小侍卫岂敢怠慢，当即请来了太医院院判，张太医。

司培风听他的声音有些耳熟。

“我是不是见过你？”司培风问。

张太医行一礼，道：“当时大人的眼睛还未痊愈，浸在黑绸上的药是老臣配的。”

司培风稍稍回忆，了然。

他作为萧竹刚来这“将军府”时，的确是张太医来替他看的眼睛。只是当时他以为元昱是将军，请来的只是个职位不高的小太医，谁知竟是太医院院判。

如今他的眼睛已经痊愈，自然信得过张太医的医术。司培风把血燕窝递给他，问：“劳烦您看看，这里面有些什么？”

张太医细闻浅尝，道：“就是上好的燕窝，没有旁物。”

司培风点点头。

他料想也是如此，因为这份燕窝，比之之前的，是少了些什么。可惜之前那份早就没有了，没办法给张太医检验。

不过他叫太医来，本就不只是为了这燕窝，司培风看着张太医，缓缓开口：“你可知我与皇上是什么关系？”

司培风说这话时，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在赌，赌元昱对他还是有情。

赌元昱对他的宠爱，足够让他恃宠而横。

从刚刚小侍卫紧张的反应来看，他应该能赌赢。

果然，张太医闻言立刻跪了下来。

“大人恕罪，当时老臣真的不是有意隐瞒，而是……”

“好了，”司培风打断他，声音冷清中带着一丝威压，是他做丞相时的惯有的语气，“叫你来，不是为了追究的。”

心里却松了口气，继续道：“接下来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张太医忙不迭称是。

司培风捏住自己的手指，问：“皇上为何中毒，如今又在吃什么药？”

张太医错愕：“这……”

“如实回答。”

“是，”张太医垂下头，道“皇上是被前朝左置所害，左肩中了毒箭，那毒很强，当时皇上又，”张太医抬头看了司培风一眼，继续道，“又以为大人您自尽身亡，情绪大动，急火攻心，催得毒性更烈，当时真是九死一生。”

“好在当时宫中有一株天山雪莲，这雪莲入药后可以解世上几乎所有的毒，皇上险险保住了一命，后来又搜罗来十一株雪莲，一月一株，用满一年，皇上体内的毒素便可除尽，再无忧患了。如今还剩三个月。”

司培风听说过天山雪莲，它生长在极寒之地，甚是难得，能搜罗到十二株，大概全天所有的雪莲都在这儿了。

脑中生出一个念头，司培风思索了翻，问道：“你说天山雪莲可以解几乎所有的毒，那，能不能治好我的眼睛？”

张太医摇头，道：“大人失明，祸首不是毒，而是心病，老臣配的药足以让您恢复，不过……”

顿了顿，继续道，“大人之前失忆，的确是中毒所致，按理天山雪莲是可以解的。”

司培风呼吸一滞。

“不过好在大人已经自己恢复了记忆，不然这十二株雪莲给皇上入了药，天下怕是再难得了。”

司培风身形晃了晃，好在张太医跪在地上垂着头，没有看见，他只听见那冷清的声音道：“是啊……你先下去吧，我问过你的话，你不要告诉皇上。”

张太医以为是司大人脸皮薄，关心皇上却不好意思说，也没多想，就下去了。

司培风眼眶有些发酸。

他大概知道了，二十天之前的那碗血燕窝中，加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