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曾经中过一种剧毒,勉强救回一命,现在也一直靠药物撑着,不可过度操劳,不可情绪波动,”听雨顿了顿,道,“且那夜将军在雨中淋了许久,这几天还病着,今天又急得咳出血来,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萧竹听出他语气里的埋怨,沉默不语,坐在床边看着身旁的男人。
即使他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却像是见到最珍贵的画般,一动不动地盯着。
听雨见他这样,语气也放软了些,“将军应该还要一阵子醒的过来,大人眼睛不方便,不如回去休息吧,将军醒了属下立刻告诉您。”
萧竹摇了摇头,沙哑开口,“不必,我在这里守着。”
这样的场景多么熟悉,不久前,他从普照寺回来高烧不退,元昱也是这样,坐在床边寸步不离,等他醒来,喂他喝药,知道他怕苦后,还吩咐将药做成药膳。之后的几天,也是这样细心照顾,喂他吃药,替他擦身,给他读书解闷……
可那时,他无心感受元昱的体贴,因为他心里想的,都是元昱骗了他。
现在回想,元昱纵使骗他,可自接他入府以来,可有一点待他不好?没有。
相反,他细心体贴,话语中满是爱意,就连做那种事时,都温柔得让他没有一丝不适。
他萧竹不过一介书生,何德何能得到将军如此对待,他应该知足了……
可他就是不甘心。
这时,元昱轻轻哼了一声。
萧竹回神,手不自觉地朝床上伸去。
“培风……”
一声呢喃,让萧竹的手顿住了。
“你家将军要醒了,”萧竹收回手,平静道,“去把药端来吧。”
听雨走后没多久,床上的人就醒了。
萧竹听出他的呼吸变化,知道他醒了,也没有动,等着他开口。
可元昱一直什么也没说。
寝殿内静静的。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曾经他们在这张床上做过更加亲密的事,可现在,终究有什么变了。
直等到听雨回来,把药递给萧竹,“大人,药好了,属下先告退。”
“等等,”萧竹叫住他,站起身,“我眼睛不方便,你留下照看吧。”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看着萧竹的背影,元昱叹口气,坐起来接过药,“我自己来吧。”
喝了一口,元昱问:“还有几株天山雪莲?”
“四株,”听雨答,“太医说了,一月一株雪莲入药,只要服食满一年,毒就可以彻底压制住了。”
元昱搅了搅碗中的药,缓缓道,“把剩下的给他吧。”
“皇上!”
“他因中毒而失忆,雪莲能治好我的毒,应该也能让他重新恢复记忆。”
“可是皇上,”听雨急道,“天山雪莲难得,总共只有这四株了,您若给了丞相,您……”
元昱抬手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已经知道从前的事了。”
听雨不解地皱眉。
“戚音告诉了他,朕是如何辜负司培风,”元昱道,“却没有告诉他,他与司培风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戚音就是前朝的长公主,也就是司培风在普照寺遇到的女子阿音。
听雨惊,“那,那丞相大人他……”
“朕问他,如果他是司培风,他会如何?”
元昱顿了顿,垂下眼睛,道,“他说,恨不得我死。”
“这样的结局也不错,我把天山雪莲给他,他恢复记忆,刚想起他就是司培风,我就遂他的心愿死了,听雨你说,是不是很好?”
听雨哽咽了。
“照做吧,这是圣旨,”元昱道,“别忘了给他做成药膳,甜一点,他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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