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好久都没人接,我妈气急败坏地把手机一摔,朝我爸吼道,
「老陈,你去公园把她找回来,她八成又作怪了!」
我爸正瘫在沙发上刷视频,闻言顿时黑了脸,不耐烦道,
「管她呢,等她疯够了就知道回来了。我从没听说过什么因为抑郁症就要死要活的,她愿意待外面就待,省得回来看着心烦。」
我妈板着脸还想说什么,我弟开始叫嚷着饿了,要吃饭。
我妈忙讨好地拍着我弟的背安抚了几句,就着急忙慌地朝厨房走去。
很快,厨房就传来叮叮打打的煮饭声,间杂着两句我妈的骂声。
我爸把手机声音开到最大,放在一旁自动播放打起了盹。
我弟拿出他新买的玩具飞机,在客厅里跑来跑去笑得满足。
这个家,再也没人关心我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还没回家,有没有出什么事。
我静静看着这一幕,空洞的内心还是泛出了一丝苦意。
我在这个家,一直都这么没有存在感。
一如我在学校里一样。
高中那年,我转到这所学校,因为长相土气,受到不少人排挤。
他们总站在我面前议论我的穿着,嘲笑我的外貌,把我推到地上像一块土一样滚来滚去。
我向老师求助,老师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他们几句,而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便会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我求爸妈给我转学,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诉苦。
「别人都能上,就你不能?他们为什么只欺负你,就没有你的问题?」
没人能帮我,连我自己都没有能力帮我自己。
后来,我遭受了三年校园霸凌。
直到我终于受不了,跑到公园的湖边躲起来,割破手腕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
最后我还是被救了。
医生诊断说,我是中度抑郁症患者。
我爸妈指着我的头骂,就好像这是什么让他们丢脸的脏病。
「一天不好好学习,还搞出什么心理疾病,我看你不是心里有病,你是脑子有病!」
每当我被抑郁症折磨得痛苦不堪,他们只觉得是我又在作怪。
他们嫌弃我,骂我,恨不得从来就没生过我。
却从没想过,我过得有多痛苦,多难受。
吃完饭洗漱完,我妈哄着我弟睡着,她走出房间,对坐在沙发上还在打盹的我爸道,
「还在看!不去找你那女儿了?」
「要找你自己去找!我不信一晚上不见她就死了!」
我爸闭着眼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妈骂搡了两句,又重新回到房间去。
很快,整个房间只剩下我爸手机里的小视频声音。
一阵风从阳台刮进来,穿过我半透明的身子。
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静静地说,可我真的……已经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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