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鬼医生不停的断断续续念叨这些旁人听不出的词语时，张耀辉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化，有愤怒、有愧疚、还有难过。

林枫走到张耀辉面前，低头看着他，“张先生，您是不是知道鬼医生说得这些词代表着什么含义？”

张耀辉看了鬼小孩一眼，叹气道：“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些词代表什么意思，我只是在听到那些词之后，想起了一些旧事。”

林枫：“什么事？”

“阿杰的爸爸妈妈当年就是在车祸中身亡的。”张耀辉眉头紧皱，眼中闪着泪光，“出车祸的时候，阿杰的妈妈就抱着一个小熊玩偶坐在副驾驶上，她出事后浑身是血，怀里的小熊玩偶却一点事情都没有，特别干净。”

“我就是想起了这些。”张耀辉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当时的场景，我竟然一点都没忘。”

张耀辉脸上的表情太过悲伤，林枫不好再提往事，便耐着性子等张耀辉平复心情。直等到他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原样，情绪也稳定了，才开口问道：“张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挂在脖子上的眼珠是哪里来的？”

张耀辉垂眸道：“这只眼珠就是那只小熊玩偶的眼珠。”

一直沉默的鬼小孩突然开口问道：“爷爷，我只听了您说的话，都觉得那只小熊特别邪门，觉得它很可怕。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把它的眼珠戴在身上。”

张耀辉仿佛被问住了，过了一会才扭过头，看着鬼小孩的脸说道：“因为它是礼物。”

林枫：！！！

张耀辉的脸上带着诡异又慈祥的笑容，缓声道：“那只小熊玩偶是你爸爸妈妈送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鬼小孩的脸色变了变，“那只小熊玩偶现在在哪里？”

张耀辉：“它就在疗养中心，下次你来我住的地方的时候，我把它找出来给你看。”

鬼小孩吃惊道：“我爸爸妈妈送给你的小熊玩偶真的就在疗养中心？”

“嗯，就在我床旁边的空地上。”张耀辉安慰鬼小孩，“你不用害怕，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玩偶小熊，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于大夫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仰头看着张耀辉，“张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诉我，您的儿子和儿媳是什么时候给您买的玩偶熊？车祸事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在什么路段？”

张耀辉皱着眉说道：“我可以不回答吗？”

于大夫坚持道：“您的答案对我很重要，请您务必告诉我。”

“是在23年的夏天。”又一次忆起往事，张耀辉垂着头，脸色变得灰扑扑的，“他们在开车从贵市去福山的路上出了事故车从山道上翻了下去，两个人当场身亡。”

于大夫紧张地抓住身边鬼医生的胳膊，磕磕绊绊道：“他们出车祸的时间，是是不是8月2号？”

张耀辉猛地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于大夫，“你怎么知道？”

于大夫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们姐妹就是从福山回贵市的路上出了车祸。”

联系起鬼医生说的那几个关键词和张耀辉说的话，林枫从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于大夫，你的意思是，你们姐妹可能在回贵市的路上看到过张先生儿子和儿媳的车？”

“准确地讲，是她曾经看到过。”于大夫偏头看了身旁的鬼医生一眼，“那天回来的时候是我妹妹在开车，我坐在她后面的位置休息。经过隧道的时候，她忽然大喊大叫，说从对面过来的车上有一只长着红眼睛的小熊，说那只小熊是鬼，把我吵醒了。”

“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妹妹已经被吓得精神失控，踩着油门把车开得撞到了隧道的墙上我被撞得直接晕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就听说我妹妹在车祸中丧生，只有我还活着。”于大夫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她喊的红眼睛只是乱喊，那东西并不存在，没想到，我今天会在这里看到她死前说的红眼睛。”

“我妹妹的开车技术很好，驾龄很长，我一直很纳闷她为什么会在经过隧道的时候突然精神失控。我曾以为是她压力太大，负面情绪突然爆发才导致了当时的结果。如今看来，更有可能是她看到的红眼睛有问题。”

于大夫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耀辉，“张先生，您真的觉得您的小熊玩偶只是个普通的玩偶，一点也不邪门吗？”

“它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玩偶，和你说的不一样。”张耀辉拿出被衣服盖住的眼珠给于大夫看，“你妹妹出车祸时看到的眼珠是红色的，我戴在脖子上的这只眼珠是黑色的，颜色根本不一样。”

于大夫半蹲着身体看着张耀辉托在掌心的半颗眼珠，“真的不一样。”

于大夫迷茫地回头看着被捆在地上的鬼医生，“既然不一样，我妹妹为什么还要追着你，抢你的眼珠？”

张耀辉把挂在脖子上的绳子和吊坠一起塞回衣服里，“不知道。”

“毁掉它！红色眼珠，一定要毁掉它！”鬼医生又喊了起来，声音高而凄厉，让人听得心里发寒。

旁观这一切的梁梦婉出声道：“张先生，麻烦你把眼珠摘下来，让我看一下。”

张耀辉奇怪道：“你看它干什么？”

梁梦婉冷声道：“看这只眼睛是不是真的有鬼。”

张耀辉愣道：“你你能看出来？”

梁梦婉：“尽量。”

张耀辉犹豫道：“你一定要看吗？”

林枫故意刺激张耀辉，“您要是不肯给，我们只能默认您戴的眼珠有问题了。”

张耀辉沉默了片刻，伸手把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摘了下来，“吊坠有点脏，我擦一擦给你。”

张耀辉把吊坠从绳子上解下来放在大腿上，从兜里摸出一块手帕，抖着手仔细地擦着，抖着抖着，不小心把眼珠掉在了腿上，又捡起来擦了擦后，才把手里的眼珠递给梁梦婉，把手帕放回兜里。

梁梦婉拿起眼珠放在手里，和林枫一起看。

林枫只瞥了一眼便说道：“张先生，我记得上次看到您挂在脖子上的眼珠时，上面还有红色的污渍，怎么今天没有了？”

张耀辉问道：“你说的是你第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吗？”

林枫点头。

张耀辉：“你走之后，我用消毒液把吊坠擦了好几遍，吊坠和绳子消毒液的味道还没散。”

林枫微微低头，果然闻到一股消毒液的味道。

于大夫凑过来问道：“林先生，梁小姐，这只眼珠到底有没有问题？”

“我目前没看出有什么问题。”梁梦婉偏头看向张耀辉，“张先生，方不方便把它借给我几天？”

张耀辉拒绝了，“不行，我习惯了戴着它睡觉，你把它拿走，我会睡不着。”

林枫觉得是时候问点别的事了，“张先生，我有点好奇您为什么要把小熊的眼珠戴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