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婚礼

作者:一朵丁香花|发布时间:2023-04-18 02:49|字数:5001

今日是九月初三,云家大小姐大婚,新郎入赘云家,加之过三日又是云从山庄庆典之日,山庄上上下下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前庄的所有厅堂都腾出来摆宴。进到前庄就可以听到任何声音,人人都有事情可做,忙到不能抬头。云家夫人喜欢热闹,自己的独生女儿办喜事,自然要更加热闹才好,更何况,完全就是娶女婿。一向养尊处优的云夫人,今日也亲自出到前厅,怕有下人做的不如自己女儿意。下人们就更不敢有一点怠慢了。人人自危,怕有点什么小错惹到这位脾气火爆的夫人。

整个山庄以中间的过道为线,分为前庄与后庄,后庄基本是庄主及其家眷就寝用餐的地方,外人没有特许是不准入内的。此时的后庄与前庄大相径庭,平时的后庄也是安静,下人不得大声喧哗,今日的后庄更是静到能听见落叶声,下人全都到前庄帮忙,后庄几乎没有人。

偌大的花园,菊花芙蓉花盛开着,还有娇贵的兰花,微风一吹,轻轻摇晃着。忽然琴声响起,空静悠远,却还带着些许悲伤,幽怨,飘在整个花园里。忽然琴声断了,抚琴人回头,想看清是谁来打扰她,抚琴人一身男装紫袍,坐卧在花园的凉亭里,细一看脸明明是个女孩子,清秀的脸庞,只是额头偏左及左腮边有两道极短的伤疤,但是掩盖不了她的俊美,加上一袭男装,总有些男儿气质。

她回身看着身后的那人,一袭红袍,红色纶巾,红靴,红腰带。

“你今日可是新郎,怎么不在前庄,来这里做什么?”小女孩又转过头。

“新娘也都是你姐姐啊,你怎么躲在这里,享清闲?”

“跟我没有关系,再说也不需要我帮忙,不是有很多人在忙了吗?”

“可是这么大的日子,难道你想一直都躲在这里吗?你不怕师娘发火?”

女孩哼了一声,生气地瞪着红袍少年,“穿着一身新红袍站在这里可不合适,要是被谁看见,我倒是不怕,可是你呢,不怕姐姐知道?”

“可是我这是为你好,你若今日不到场,以后师娘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你,你在山庄里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我知道,”女孩缓了缓语气,“现如今是你在场才最要紧,成亲不见了新郎岂不是要闹笑话,你还是赶紧到前厅去吧。”

“多谢你的好意。”

“好吧,”新郎点点头,“我只是看不见了你,觉得肯定是躲出来了,才来找你,那我走了。”

“嗯。”

“七哥!”“嗯?”

“祝你们白头偕老!”

红袍少年微怔,继而微笑,“多谢你,清澈。”

女孩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弹琴的兴致没了,起身轻轻用布擦拭,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琴,应该不会没有人来打扰了,因为婚礼就要开始了。

小心翼翼地抱着琴往自己的房间走,然后轻轻的把琴摆在承台上放好。看来她是无意去参加自己姐姐的婚礼了。

从储阁里拿出一副画轴,轻轻打开,仔细端详着,画轴中画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画工相当的好,笔法细腻,画中的人与她有几分相像,摩挲着画卷,她的眼睛微红,似是想起一些往事。然后轻轻小心翼翼地卷好画轴,放在画套里,放回储阁。本来要拿出纸来写字,忽然停住蹲下,捂住脸轻轻抽泣起来,眼泪顺着手指流下来,却还是停不住。双肩抖动着,无法自制,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终于收住轻轻的哭声,起身拭去眼泪,坐于桌前,头倚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神色平静的就像没有哭过一样。

轰轰轰~~~~,礼炮声响,叫清澈的女孩睁开眼睛,婚礼仪式应该是开始了,又继续闭上眼睛养神。

咚咚咚咚咚咚,“二小姐。”

“二小姐,是我。”

“进来吧。”

吱呀,门被轻轻推开,“二小姐。”一个小丫头端着一个大托盘,有些吃力,她比清澈大不了几岁,清澈看了她一眼,“我不饿,你放在桌上吧。”

“是,二小姐。”

小丫头转身走到对面的房间,把托盘上的饭菜放在圆桌上。转身要准备再跟清澈说一声,还没走到就听见清澈说,“你走吧,跟三伯说不要人来打扰我。”

小丫头惊了一下,她是如何知道是罗先生要她来的,“是,二小姐。”她应声点头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屋里又静了下来。清澈醒醒神,起身,将纸在桌上铺好,用纸镇压住,研好墨,练起字来,这是她养父苏中亭之前教给她的平心静气的方法,而且说屡试不爽。

她屏气凝神,专心练起来,果然很有效,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烦躁了。任凭前庄那边多么热闹,这边是绝对听不到的,因为隔得太远,而且云从山庄的确和传说中的一样,甚至更大。

不知不觉就练了几大张纸,正写的这张纸就快填满时,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只是这次没有先敲门。

清澈火了,将手中的笔扔出去,“不是说了吗,不要来打扰我!”扔出的笔正好打在来人身上。来人着一身月白袍,整整齐齐,发髻一丝不乱,腰间左边系一块玉珏,右边一个香囊。左眼应该是受伤严重,带着黑色的眼罩,但是没有掩盖住左眼下侧的伤疤,即使这样,他也是一脸英武,举手投足间掩不住华贵之气,袍摆被笔打上了一块黑色墨迹,他也不怒,清澈定睛一看,是刚才她口中的三伯罗衡垣。

清澈怒容暂消,站在桌前不动也不说,她自然没有想到是罗衡垣来了。

罗衡垣弯腰将笔捡起来,慢慢踱到桌边。清澈依旧站在那里不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罗衡垣。他走到桌前将笔放在笔架上。清澈看到罗衡垣走近,稍稍有点不知所措。罗衡垣微笑的望着他,没有一丝恼怒,清澈终于撑不住。

“三伯,我不知道是您,以为您还在前庄呢。”清澈终于开口说话,“不碍事,幸好没有把茶杯打在我身上,不然不只是袍脏了。知道你就在这里,所以叫小筝来看看,结果你又把她打发走,我只好自己来看看。”

清澈低头望着地面一下,又抬起头来,“我没事,三伯。”

“怎么了,不高兴?”罗衡垣靠近她,看着她的脸,“是因为今天是宝兰成亲,还是因为是琪英成亲?”罗衡垣这话问的怪怪的。

清澈一听这话,瞟了一眼罗衡垣,转身回到桌前坐下,不看他,“连您也这么认为我不高兴是为七哥或者姐姐?”“我跟七哥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您和父亲都以为是……”

罗衡垣笑了,声音不大,但在清澈听来是那么有磁性,虽然她现在还是有点生气。

“您笑什么?”清澈撅着嘴望着他。

“既然不是为谁,也没去参加婚礼,为什么还在这里不开心呢,有时候不开心可是跟自己较劲,只会伤了自己啊。”

罗衡垣停了一下,“难道是还在跟令尊赌气?其实你不开心,他的心里也同样是,只会比你更伤心。”

“会吗?他的心也会受伤,他不是铁石心肠吗?”

“心儿,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或许只是你父亲的一念之差,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后果。”

“他该想到的,他该对做过的事情负责,而不是自己躲在这个偌大的山庄,让别人替他负责。口口声声说爱我母亲,可是他有为她做过任何事吗?他若是肯做一点点,她会负气离家出走,客死他乡吗?”说到此,清澈又忍不住,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敢看罗衡垣,怕一抬头眼泪就会掉下来。

清澈这样说,罗衡垣也无话可说,没有任何理由为云瑞枫,清澈的父亲辩解。十一年前的事,的确是云瑞枫一手造成的。他察觉到清澈的眼泪,不再说什么,沉默地踱到了清澈的背后。不想她尴尬。

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落到腮边,清澈迅速用手拭去,她从不愿在别人面前流泪,即使是罗衡垣,她不想让别人看着自己脆弱。“三伯,你还是赶紧回去,现在是喜宴的时候,要是父亲找不到您,怕是会急了,”罗衡垣正欲说话,又被清澈打断,“还有,我知道您不会劝我到前面去的。”

说完这话,清澈就自顾自的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不再说话了,罗衡垣无奈,轻拍了下清澈的头就即刻走了。

夜深,宾客都散尽,前庄暂时的平静了,只有下人们忙着收拾的声音。

前庄正堂,云瑞枫,景氏,罗衡垣,齐治平,依次坐着,下座的依次是齐晖齐晰两兄弟。六人坐于正堂都一言不发,各有各的心事,似乎是刚刚结束一段谈话。其实云家大小姐的大婚,似乎没有表面看的那么风光。景氏的脸色很不好看,晚辈们不好发话只能沉默,像齐治平他们又不好说什么,就只有等着云瑞枫开口。

景氏终于开腔了,“谨诚,她连自己姐姐的婚礼都不参加,这也太不近人情了,不管之前有什么,这样的场面,她不该不出来吧!人人都知道云家的二小姐已经被找回来了,这天却不见她,那些外人怎么看。”景氏的话里已经带着怒气,“就算兰儿不是嫁了之后搬出去,也不会离开山庄,也不能这样不知礼数吧。”

云瑞枫始终都是一言不发。在外人的眼里清澈这样做的确是不近人情,可是谁又能了解多少其中的真实缘由呢?除了景氏,还是没有人开腔说话。

齐晖看看每个人的反应,觉得情势还好,没有人注意到他,就悄悄地退了出来,准备直奔清澈的房里,却和站在门边的清澈撞在了一起。

吓得齐晖后退了几步,“清澈?!”

清澈脸色难看,望了一眼齐晖没说话就直接走进正厅。在座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清澈这时会来正厅,包括罗衡垣,都望向她。景氏的表情很奇怪,她估计到清澈会听到她说的那番话,但是似乎并不怕她听到这番话,所以一直很高傲地看着进门来的清澈。清澈走进正厅就径直走向景氏,她脸色因为怒气上冲,越来越红,自己都能感觉脸皮出火。

“你当初那样对我母亲的时候有没有想到礼数,如今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不知礼数!”清澈指着景氏站在离她三尺远的地方终于爆发。

所有的人都惊了,因为清澈自从来到山庄,除非是必须要她开口,否则她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更别提大声说话了。罗衡垣却脸色淡淡地看着清澈。景氏则惊讶尴尬的看着她,忘了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有点不知所措,又或许是心虚。她万万没有想到有如此情景,没有想到周璧慈的女儿可以这样对她无礼。

云瑞枫终于忍不住,望着仍然怒视景氏的清澈开口了:“心一,不要这样,你娘也不希望看着你这个样子。”虽然是忍不住,但是语气还是很轻的。

清澈猛地转头,瞪视着云瑞枫,“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娘!”音调比刚才还大,将矛头转向自己的父亲。齐晖一看苗头不对,急忙走上前去拉清澈,怕她还会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清澈。”她却一动不动怒视着云瑞枫。

齐晖看劝不住,求助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罗衡垣,罗衡垣示意他回来坐下,再看向自己的父亲齐治平,只是轻微摇头不说话。齐晰更是压根不敢出声。齐晖没有动,站在清澈旁边。

一屋七个人,僵持了一会儿,清澈转身就走,她不愿再面对云瑞枫和景氏其中任何一个人,因为就在僵持的这一小会儿,所有的烦心的,伤心的,事情一齐袭上清澈的心头,娘临终时的眼神不停地在她眼前晃,尽管过去这么久了,还是让她记得这么深刻,她承受不住,就只有尽快离开这里。齐晖追了出去,剩下一屋人相视无语。

“谨诚,你看看她,你看看她是怎么对我的!”景氏唯有这么大声地说话才能掩饰内心的慌乱和恐惧。

她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尴尬中回过神儿来,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点心虚与些许恐惧的。当初有些担心把清澈接到山庄里来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对,会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厄运,看清澈今天表现让她有点后悔去年的决定,这是引狼入室吗?

“晰儿,你先回房吧!”齐治平面无表情的对齐晰说了一句,也没有看他。

齐晰噢了一声,看了一眼罗衡垣,罗衡垣冲微微点点头,他只有乖乖地出了门。

“对不起,二哥,让你们看笑话了。”云瑞枫看着齐治平。

“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我专程来可不是听你说这话的。”

云瑞枫笑笑不再说。

“放心,晖儿跟着一起去了,应该没事的。”

齐治平看景氏脸色难看,“好了,都很晚了,你和四妹歇着吧,我同琨舆去后庄叙叙旧。”

好像所有的人都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却又都各怀心事。

“我没有想到他跟心儿的关系会差到这样,我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呢。”齐治平在罗衡垣的书房坐定。

“心儿跟四弟之间的隔阂太深,偏偏他又不愿意正面解决这件事,总觉得时间长就会好了。如今看,以心儿的性情,很多事情不是时间长了就会好的。况且我们都不知道,心儿的母亲离开周家到嫁给苏信之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谨诚从来就没问过吗,他难道不想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没有,心儿如今是跟谨诚一谈话就吵,从来没有心平气和过。”罗衡垣一脸无奈,“真不愧是父女俩,太像了。”

“周家没有什么动静吗,就没派人来说要见心一?”

“好像已经来过几次,我之前没在意。”

“是时候该化解下周云两家的仇怨了。”

“但是谨诚好像没有要心儿去见周老爷的意思。”

齐治平边摇头边叹气,“本来可以成为翁婿的,却偏偏弄成这样。”

“咱们不说他们了。宝兰的婚礼也结束了,等过了山庄的庆典我就回去了。”

“怎么,不多待几日?”罗衡垣觉得齐治平走得太急。

“不了,我还是喜欢清静,一个人惯了。”

“晖儿,晰儿……”

“不提他们,”齐治平摆摆手,“两个不孝子,就算是我死了他们也不见得会跑来看我。”

“不能这么说,其实两个都是好孩子,只是……”

“好了,琨舆,不要再提他们,不提我气还顺点。”

“三叔!三叔!”齐晖破天荒的这么着急地敲门。

“晖儿?”罗衡垣看了一眼齐治平,起身去开门。

“三叔,清澈不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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