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光与小瑶陷入苦战之时，居民区出入口处——

“啊~人家也好想跟哥哥大人约会啊~”普露托无精打采地趴在起翼号车身上哀叹道，在她旁边则是一排排静候启动的柯伊伯兵。

“有空在那抱怨不如来帮忙啊，普露托姐姐。”玛尔丝忙得焦头烂额，以至于快失去对普露托的尊敬了，“把全部工作都丢给在下和维纳斯姐姐，偷懒也要有个限度吧？”

“没办法啊，谁叫人家没心情呢。”普露托双眼眯成一线挥挥手，“再说人家根本搞不懂这种新版的柯伊伯兵嘛，好歹我留下来为你们加油打气啦，别计较那么多嘛。”

“噫，你这人真是……”玛尔丝抬头鄙夷地瞄着她。

“啊……哥哥大人，呜呜！”普露托继续顾影自怜。

站在双方中间旁观着这一切的六花略显尴尬，虽说她是自告奋勇要留下来陪伴行星家族的姐妹，可实际上她既不会修复柯伊伯兵，也不擅长调节气氛，加上她确实也和普露托一样在意光，于是不禁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不行不行！既然我说了就一定要做到！这也是为了大家！

六花摇了摇头坚定决心，尝试着朝普露托迈出脚步，“普露托酱，打起精神来嘛，上官同学不是说……”

“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六花，普露托立马警惕地看向操作面板。

“糟了！有台型号未知的柯伊伯兵正在高速接近，按这速度算大概只要半小时就能到了。”

“该不会……是朱比特？”六花当即吓得脸色惨白，维纳斯与玛尔丝的眼神亦瞬间变得锐利。

“朱比特不是那种喜欢单打独斗的个人英雄主义，而且数量只有一个，恐怕是。”维纳斯望着遥远的彼方，“该不会是……？”

“是什么？”普露托直起身体。

“EGO开发的结界让我们在战争里吃了苦头，因此我之前听朱比特说过要开发能够破坏结界的特殊柯伊伯兵。”

“对哦！”玛尔丝恍然大悟，“我们无法在结界里释放全力，就算是朱比特哥哥也一样，EGO也因为有这种科技所以才没在这里派遣守兵。”

“再怎么说这也太自信了吧？”普露托握拳怒吼，“好歹这里住了那么多家眷，稍微多点兵力啊，至少防御圈要有吧？要不是EGO这么自大，我的哥哥大人怎么可能会跟那个中二小鬼去约会啊！”

“你吐槽的点不太对吧？普露托酱……”六花小声自言自语道。

“不管如何，如果那台柯伊伯兵抵达这里，朱比特的军队也必然会马上赶到，那时我们就没有胜算了，必须阻止它。”维纳斯转身加快了对柯伊伯兵的调整。

“可，可是结界要是解除的话，你们不也就能发挥原来的力量了吗？数量上我们这边有普露托酱，玛尔丝酱还有会长三个……”六花怯怯道。

“别说我们三个，就是再来十倍的我们也不见得能打倒朱比特哥哥。”普露托神情严峻，“更何况哥哥的那群柯伊伯兵全是精锐，单论数量我们也占不了什么优势。”

“真讽刺呐……”玛尔丝额头流下冷汗，“限制了在下等人力量的结界，现在却成了保护我们的唯一希望。”

“不，希望是哥哥大人！”普露托带上头盔并启动起翼号的战斗系统，“务必要在那台新型机破坏结界前击败它，至少必须尽量拖延时间。”

“别冲动！现在爱丽丝不在，姐姐你又没法发挥力量，去了不过是自寻死路。”玛尔丝头也不抬地劝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是为了哥哥大人，我就能创造奇迹！”普露托在车首正前方投射出传送漩涡。

就在普露托正要踩下踏板之时，六花走过来挡在漩涡前方横举双臂。

六花眼中充满不舍与担忧，“普露托酱，玛尔丝酱说得对，你不能去。”

普露托回以勇敢的视线，“相信我，六花酱。”

“我相信你，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去送死。”

“没事的。”普露托伪装出自信的笑容试图安抚六花，“只要离开结界，我瞬间就能秒杀柯伊伯兵。”

“但也会被朱比特发现。”看穿这谎言的六花没有动摇。

“现在分秒必争，就在我们讨论这些无聊的事时，那台柯伊伯兵已经在破坏结界了啊！”普露托的脸色变得焦躁，语气亦随之加重，“让开，六花酱！”

“你说得对，我们必须拖延那台柯伊伯兵的行动，同时也要做好战斗准备。”纵使面对即将失去耐性，表情逐渐变得凶狠的普露托，六花依旧面不改色，反而眼神中增添了几分决意，“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各自的事。”

“我不正要做了吗？”

“不对！普露托酱你应该去帮会长他们尽快调整好柯伊伯兵。”

“那谁能去阻止它啊？”

“我！”六花底气十足。

这份勇气，这份决意，普露托始料未及，那个看起来胆小怕事，不喜斗争只想和平生活的普通女高中生，竟然会想主动承接下这份几乎有去无回的任务。

“六花酱……”普露托的态度缓和不少，眼神也找回了几丝柔情，“谢谢你，但真的没必要，你……”

“我也想做点什么啊！”六花的泪水伴随咆哮夺眶而出。

“……”普露托目瞪口呆。

“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上官同学会很伤心的……”六花擒住泪水哽咽道，“所以你不能去，你……必须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你受伤了话哥哥大人也会难过的啊。”

“但你是不同的啊，普露托酱。”六花终于来到车首前，伸手摘掉普露托的头盔，那复杂的笑容背后包含了众多情感：心酸，怜悯，感谢，担忧，期待以及……羡慕。“上官同学没有你就不行，我只是个人类，大家之中最弱小的，也不像你们有想救回的人，我……这么平凡的我，只是想守护好我最爱的你们，所以拜托了。”六花低头怀抱住头盔，泪水沿着头盔的曲线渐渐滚落。

“让我……去吧。”

无法直视那张脸庞的普露托只能低垂着头离开起翼号。

“谢谢你。”六花默默坐上了那还带有余温的座垫。

背对着她的普露托轻声嘱咐：“我很自私，在与上一个世界的哥哥大人战斗时，他教会了我这件事。但即使是这么自私的我，也依然有那么多人爱着我。我很开心，同时也觉得自己很过分。”

六花维持着怀抱头盔的姿势默默聆听着。

“数据领域的战斗要领之一，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自己的心。”普露托挺胸看向远方，“六花酱，我向你保证，无论用任何手段，你一定能够再见到我们大家。”

“我相信你，普露托酱。”六花扬起嘴角。

白皙双手夺过六花怀中的头盔，然后将其套在少女头上。当六花惊讶地抬头准备看向普露托时，淡淡的甜香扑鼻而来，同时她的额头被刻印上了温热与湿润的印记。

普露托的一头蓝发随风摇曳，以女神般的姿态轻吻着六花额头，那份无私的爱意给予平凡少女无穷的勇气，但她放下挡风镜时，眼神已无比坚毅。

“我也……能够为大家做点什么！”如此坚信的六花踩下踏板冲入漩涡，普露托则奔向姐妹所在的军队，准备施展自己的全力。

别离的两人，对立的背影，在这光辉世界里闪闪发亮。

第六话

“就算数据领域里的物质不会遭到物理性质的破坏，但这实在是……”神情严峻的光看着后方排山倒海的人群在魔龙的烈焰吐息里如崩溃的砖墙般接连倒下，心中充满对亚特拉斯的愤怒以及现状的无奈。

可即便是如此凶猛的攻势，进攻的人群似乎数量未见丝毫减少，作为魔龙力量来源的小瑶已面露倦色，现在的她几乎是靠着憎恨与信念在咬牙坚持着。

“闪光一斩！”白银骑士化作白色闪电破开正前方的人墙，“别跟他们缠斗了，加快速度，小瑶！”

“噢！”小瑶的意识驱动亚沙吉斯调头抓起河北三飞出人墙，可就在他们刚提升到十米高度时，连发光束随即铺天盖地地扫了过来。

好在亚沙吉斯紧急下降规避，光束火力网只是擦过双翼边缘并未伤及小瑶和光。

“对不起，大哥哥，是咱的疏忽，你没事吧？”小瑶探头看向亚沙吉斯的左爪。

“没事。”光长吁口气，实际上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

下有人墙上有炮阵，简直就是瓮中之鳖。

意识到己方劣势的光愈发用力握紧拳头，燃烧的斗志超越了肉体的疲倦，为其修复了铠甲上的伤痕。

白色圣殿——

“好玩，实在是太好玩啦！哈哈哈哈！”

看着正前方大屏幕里被逼入绝境的两人，亚特拉斯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失态大笑，全然没有身为统治者的威严。

“领主大人。”大屏幕的右上角出现了个小窗口，其中的通讯员努力克制着紧张心态。

“搞毛啊，看得正欢呢。”

“非常抱歉！”通讯员鞠躬，“可是居民区的防护结界正在遭受攻击，请问您有何指示？”

“攻击？谁的？”

“根据动力源的波动反应来看，应当是柯伊伯兵的新型机，数量只有一台，似乎也没有要破坏侦察设备的打算。”

“哈，朱比特吗？”亚特拉斯将爆米花放到一旁端正坐姿，“那个装逼的帅哥就爱玩强攻流。”

“那我们……？”

“别管他，反正普露托他们会解决的。”

“可，可是……”

“你们怎么那么笨呐？”亚特拉斯一脸不耐烦，“结界被破坏的话他们也要玩完，肯定会派人去阻止的，我们待在这里看戏不就得了。”

“可是万一居民区遭到破坏……”

“别忘了数据领域的特性，人死了，城市没了，再启动一次就又都恢复了。”亚特拉斯冷笑，“说来朱比特也真是傻，肯定是以为消灭居民区会打击我们的士气，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哎。”

“……”通讯员满头大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担心，就算真有心态不好而被消灭的人，只要得到普露托，我就会利用她的轮回之力启动复原，到时你们要什么有什么，失去什么就能变回什么。”亚特拉斯目光狡猾，“就因为我这么强，你们才会投靠我的，对吧？”

“我们……”

“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些支持你们的家属会理解的。更何况让叛徒普露托和行星家族内斗到极限，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战略的上策，总比让你们上前线牺牲好吧？”

“是，领主大人……”通讯员失落地关掉线路。

“嘁，一群棋子也有那么多念头。”亚特拉斯语气极其不屑，“嘛，这也说明了这个世界做得有多真，怪不得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我也……”

亚特拉斯的脑海里浮现出遥远过去的记忆——

“亚特拉斯大人……”小女孩倒在帅气的王子怀中哽咽发问，“为什么，我们要被毁灭？神已经舍弃我们了吗？”

“没被舍弃……”亚特拉斯的眼神充斥着憎恨，“我……是被选中之人！虚伪的东西骗不了我——！！！”

王的怒吼响彻殿堂。

居民区结界外围——

骑着起翼号脱离漩涡的六花一眼便看到了那台正在破坏结界的柯伊伯兵——由不明灰色金属打造而成的它体型臃肿神似海豚，头部正前方的钻头“鼻子”正高速隔空自转。每隔一秒，钻头产生的冲击就会沿着光滑的曲面扩散开来，凸显出原本无形的结界。

经过迅速且仔细观察，六花发现结界是一层薄薄的淡绿色光膜，并且柯伊伯兵已经在那层光膜的某点钻出数道裂缝，每过一个周期，裂缝的范围与数量就会倍增。

“我……我要阻止它。”六花鼓起勇气驾车沿着起翼号铺开的光之道路驶向柯伊伯兵。

“有什么……能用的武装？”六花的视线匆匆扫过数十张虚拟卡片，每一张都记录了一种武装，面对如此五花八门的选择，她反而不知所措。

“那就……这个？”六花挑了张印有导弹图案的卡片插入操作面板，起翼号两侧旋即打开机翼生成悬挂导弹并朝柯伊伯兵发射。

拖着长长的白色尾烟，导弹命中柯伊伯兵并爆炸。

“太好了，打中了！”六花为自己的首次攻势而喝彩。

然而待烟雾散尽，那台柯伊伯兵毫发未损，并依旧埋头钻着裂缝，结界的受损程度已十分严重。

“没有用，怎么办……”六花立马着眼于其他卡片，可她的思绪已因先前的失败而变得慌乱。

“要是上官同学或唐烁同学在的话，一定……”六花黯然低头。

“不行不行！”六花拼命摇头重新振作，“我跟普露托酱约好了就必须做到，我……”

六花鼓起勇气开始加速，光之道路经由她的授意延伸至柯伊伯兵身下。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它停下，拜托了，起翼号。哈啊——！”六花以呐喊壮胆，沿着笔直光道撞上柯伊伯兵。“唔！”少女强忍住骨头碎裂的痛楚，死死抓住腾空的起翼号的把手，睁开眼睛观察情况——

那台柯伊伯兵被撞开了。

“太好了。”六花开心得以至于暂时忘了痛楚。

“敌机，确认。”那台柯伊伯兵瞬间调整好姿态转向起翼号，只见它打开身体两侧的甲板，释放出数十枚小型化的自己，前端钻头一致对准六花。

“排除开始。”柯伊伯兵连同子机一齐攻了过来。

“啊——！”

第七话

数十枚子机以锋利的钻头刺进六花与起翼号的全身各处，鲜血与机液顿时喷涌而出，彻骨的剧痛几乎令六花失神，她只能发出干哑的“呜呜”声，圆形血滴如闪耀的泡沫般悬浮于发丝之间，而她视野里的万物均被暗黄色液体所覆盖。

到底身体还能不能动，伤口有多少，又位于何处，六花的大脑已无法处理这些问题。

“好困……”六花睁大的瞳孔愈发黯淡，这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感逐渐剥夺掉她的各种感觉。

明明世界正在变暗，明明什么都快感觉不到了，但自己却不讨厌这种状态，相反，自己会想去主动迎合这种安宁。

“原来死亡……其实那么美好吗？”

抛弃感官的同时，也抛弃了所有烦恼，远离沉重的肉体，轻盈的灵魂终将前往那个光芒的尽头。

“就这样死掉似乎也不错？”

数据领域的战斗要领之一，无论如何也不要放弃自己的心——

弥留之际，普露托的声音与伙伴们的脸庞如走马灯般接连闪过眼前，最终定格在那位少年俊朗帅气的笑容。

“我……还不能去那里……”本已摊开的十指再度颤抖着并拢成双拳，“我要为大家……做点什么——！！！”

决心的怒吼过后，少女胸口中央随即绽放出耀眼的蓝色光辉，十条苍蓝丝带自光辉深处延伸而出，如绷带般缠绕住六花与起翼号，被完全包覆的两者最终崩解为无数粒子。

“汉姆拉比组件，武装模式 结合！”六花脑中直接响起某个恬静少女的声音。

【汉姆拉比·零之艾尔：Superior Mode】

两团粒子相互聚合为蓝色光卵，紧接着卵壳自上而下开裂为美丽的七色花，正中的机甲少女以优雅笑容自转登场。

覆盖全身要害的蔚蓝装甲，机械质感十足的等身太刀佩于群甲两侧，当粒子微风拂动那头披散及肩的紫色秀发之时，背后的六片机动兵装翼释放出巨量粒子形成光翼，三角护目镜垂至鼻尖，在屏幕上投射出敌机各项数据直入眼帘。

“这，这是？”焕然新生的六花打量着自身，内心隐约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这真的是自己吗？

但紧急的险情不容她犹豫，柯伊伯兵的子机已再度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面对相同的攻势，六花依旧手足无措。

“冷静下来，专心感受。”那个恬静的女声又一次响起，六花的紧张瞬间被压制，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凌厉的目光，迅速扫过视野内的全部子机。

“目标，输入。”眼眸中心闪烁着异常光彩的六花脱口而出，覆盖于四肢与后裙的装甲亦随即分裂出十枚菱形薄片。

“SPRAF，攻击模式。”随着少女下意识地挥动双臂划出苍蓝圆弧，指尖沿途洒出蓝色粒子，围绕在其身旁的薄片吸收粒子后同时对半裂开变为锋利的回旋镖开始加速自转。

柯伊伯兵的子机们一拥而上。

“GO！”六花振臂高呼，十枚回旋镖瞬时加速至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快斩爆所有子机。

好……好厉害……

六花看着那些此起彼伏的爆炸火光，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置身于梦境，毕竟这股未曾见过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简直只能以“奇迹”来形容。

“跟我一起念。”女声提示道，“Tetractys·Grammaton。”

六花闭上双眼诚心诵念：“Tetractys·Grammaton。”

话音刚落，机甲少女爆发出凌厉的虹光气压横扫整片空间，试图反击的柯伊伯兵在遭受这不明冲击后立刻陷入抽搐状态，全身各处不断冒出短路的电火花。

紧接着十枚薄片均匀分布在眼前释放出能量链接成圈，圈内迅速生成复杂的魔法阵，然后六花拔出腰间的双刀掷入阵中，吸收了双刀的魔法阵变得异常耀眼。

接下去的事，就连六花也难以觉察，只能留下些许模糊印象：当柯伊伯兵爆炸产生火光的同时，覆盖全身的机甲仿佛被冲击力剥落，并有股难以抗拒的眩晕侵袭大脑，她连发出声音的余力也没有便失去了意识。

遥远的某处——

位于各种精密仪器中央的卧式培养舱舱底喷出大量绿色液体，当水势减弱到一定程度后，舱盖打开，身着连体泳衣的少女缓缓坐起，昏暗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她的身体，至于颈部以上则完全置于黑暗深处。

“测试任务完成。”少女抬头看向左前方的墙角。

面带神秘微笑的米蕊丝尔有条不紊地走了过来，递出毛巾，“感谢配合。”

“不过虽说是为了量产机型，拿其他世界进行测试妥当吗？”少女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就像在转述别人提出的问题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也因此救了那个孩子哦。”

“我个人并不赞同干涉这些世界，更何况因子还未凑齐的如今，进行武装增强的作用有待权商。”

“说得这么好听~”米蕊丝尔弯腰挑起少女下巴，以暧昧的眼神凝视着那蓝色刘海，“其实只是因为你的哥哥不属于这里，你懒得理罢了吧？”

少女脸颊微微一红，不再言语。

“不过你说得对。”米蕊丝尔将其拉离培养舱，“这就是我们能尽的全力了，接下去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创造，要是做得太过头，别说你哥，就连其他麻烦人物也会找上门来的。”

“你是说THE-ONE？”

“撒达·赫格拉。”

少女娇躯一震，“……”

“算了，一起回家吧。”米蕊丝尔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哥还在等我们呢。”

“伊奇博德哥哥……”少女嘴角轻扬。

居民区·结界外围——六花醒来后发现自己和起翼号完好未损地悬浮在这不明的数据空间里。

“刚才是……梦？”六花环顾四周，随处可见柯伊伯兵的残骸碎片，它们围绕着焦黑的主体宛如星环般缓慢公转，并且以一定频率释放出闪光。

虽然还未弄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态，但考虑到敌机已经坠毁，仍处于后怕状态的六花连忙启动起翼号返航。

“没时间了，说不定那是发给朱比特的求助信号。”六花全速冲进漩涡。

第八话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的光和小瑶连停下喘息的空暇都没有，后方那群黑压压的傀儡大军始终宛如汹涌的巨浪不断逼近。

“搞什么啊？就算是被操控了速度也不可能变那么快吧？”

满头大汗的小瑶回头一看，最前排的追兵下半身不知何时已被替换为火箭推进器，双手则变为细长的钢缆延伸至队伍深处供沿途的队友抓握好一同加速。

“诶——？！”小瑶的惊呼声更大了，“再怎么说这实在是太扯了吧！火箭人？”

“在数据领域里一切皆有可能。”光倒是从容地接受了这种状况，“不如说是亚特拉斯的恶趣味，他在玩弄那些人，就像……追逐游戏。”

“是游戏啊大哥哥！这是火车游戏啊！”小瑶抱头大喊。

“再努力下，离出口很近了！”光的视野尽头出现了某个耀眼的光斑。

位于王座从容观赏着这场追逐游戏的亚特拉斯大笑着鼓起掌来，“不愧是上官光，能坚持到这里，不过……”

出口正前方突然出现数十个漩涡，数百名武装齐全的EGO士兵率领着猎户鹰奔涌而出。

“这个数量……！”光紧急降速，好歹是避开了冲进猎户鹰的攻击范围。

然而小瑶则没有那么幸运，顾着应付后方人群的她与黑龙来不及减速直接飞进EGO士兵的火力圈，猎户鹰们瞬间一拥而上。千钧一发之际，亚沙吉斯使尽全力将主人甩到光的怀中，独自承担下所有攻击。

眨眼之间，有着庞大身躯的亚沙吉斯便被猎户鹰蚕食殆尽，它们犹如黑影之风掠过魔龙，当其分散归队后，原先的魔龙已消匿无踪。

光看了看怀里的小瑶——虽说没受什么皮肉伤，但已陷入昏迷状态，恐怕精神打击不小。

无论往哪个方向看，到处都是令人绝望的敌军数量，光抱着小瑶咬牙怒视四周，要以一人之力对抗全城居民外加援军简直是天方夜谭，更何况普露托还不在身旁。

“不会放弃……”光仰天大吼，“我绝不会放弃！”

如今唯一的胜机只剩下独自前去摧毁装置的爱丽丝，光决心要相信她的成功，这股执着信念激发了数据领域的机能，北河三的全部能力随之暴涨。

“呵呵，垂死挣扎。”亚特拉斯挥挥手指，所有傀儡与军队顿时如群蚁般扑涌过去，准备蚕食掉那最后的光辉。

市中心·地下中枢——

亚特拉斯似乎过于沉溺于与光的追逐游戏，以至于爱丽丝轻易便能潜入原本守备极其森严的机密区，沿途挡路的无非都是一些智能无人兵器或密码锁，这些在爱丽丝的资料库都算不上问题。

“最终防御装置，解除。”爱丽丝的手心离开验证屏幕，神情警惕地盯着那扇标有【Secret Base】的金属大门。

这前方便是亚特拉斯新增的洗脑装置所在地，其他区域暂且不提，对于如此关键的核心区，恐怕会有着不小挑战，爱丽丝为此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

最极端的情况下就启动自爆机能，那威力应该足以毁灭方圆百米内的数据流，短时间内绝不可能修复。

金属大门缓缓升起，爱丽丝的紧张情绪愈发高涨，亮绿色的辉光自打开部分斜射而出，与通道内红色灯光融合成诡异的泥黄色。

“这……！”爱丽丝目瞪口呆，呈现在她眼前的景色是她从未预料过的，那片绿光将她惊诧的面容照得几乎失色。

既没有什么装置，也没有可怕的卫兵，倒映在爱丽丝眼中的不过是一个十平方米的正方形房间，里面一无所有。

“怎么回事？”爱丽丝重新在脑内检测地图，电波的发信源坐标确实就是这个房间。

没有隔间，没有暗门，没有其他可疑装置。

爱丽丝进入充满绿光的房间，检测过所有可能隐藏的细节后得出以上结论。

就逻辑推理而言，她只能得出一个结果，“这个房间就是装置本身。”

然而这可能吗？

爱丽丝走向其中一面墙，伸手轻抚墙面——若要说房间的诡异之处倒有不少，包括大门里侧的四面墙均刻满了【1，0】两个数字，那些凹陷的文字无须任何动力便能释放出辉光，并方正均匀地布满墙面，而天花板与地板则分别在中心处刻有“ON”与“OFF”的变形英文。

【OFF】是这里唯一没有发光的字，这多半意味着装置被启动了吧。作出推测的爱丽丝转而巡视起四面墙的【1】与【0】，但她无论以何种方式排列都难以得出像样的程式。

所有的语言文字不过都是假象，电脑只认【1】与【0】，没有人比作为AI程序的爱丽丝更了解这个事实，但即便是她也无法弄明白这个房间的意义。

“这一定是某种编码，只要能够找出顺序就能进行反编译破解，关掉程序。”爱丽丝额头渐渐渗出冷汗，她的从容正在迅速消失，不安与疑惑情绪取而代之，再这么运算下去有死机可能。

“不行……”爱丽丝崩溃地跪倒在地，那些【1】和【0】仿佛纷纷投来嘲笑的目光，进一步加深了她的恐惧与无力，“解答不了，我……”

“只有自爆了吗？”

爱丽丝终于开始考虑这最后的解决方式。

“可是……”

我不想死——

明明为了达成任务而不该存有任何犹豫的爱丽丝，此刻萌生了求生本能，进而联想到其他思路。

就算自爆了，谁又能保证装置会被摧毁？说不定这是亚特拉斯的陷阱，自己的地图数据有误，因为被植入了病毒；又或者是数据领域的某种应用导致自己陷入BUG，所以分辨不出事实的真相。

不管怎么说，可能性还很多，就这么盲目自爆的话不能起到确定性作用。“少爷，老爷……”爱丽丝握紧拳头，眉心紧锁，“请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对。”

绝望之际，爱丽丝脑内响起那熟悉的声音，“按照我的指令关掉特定坐标的数字，关闭方式是触碰后输入‘OFF’指令。”

“少爷？”爱丽丝惊喜地抬头看向周围——

谁都不在，就连门外的通道也是一片死寂。

“别磨蹭了，光和小瑶陷入危机了，爱丽丝！”唐烁的催促声再度响起。

“了解！”爱丽丝无暇顾及其他，起身开始听从脑内声音的指示着手关闭“装置”。

第九话

满身伤痕的光将剑插入地中勉强维持着站姿，大口喘气的他回头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瑶，眼中尽是愧疚。

“到此为止了……吗？”

已经连举剑抵抗的力气也没有了，就算拥有再坚强的心灵，终究不敌连战的疲惫。身心俱惫的光转身面向那些狰狞冷笑的人们，声嘶力竭地发出最后的咆哮：“亚特拉斯——！”

“死吧。”王座上的亚特拉斯打了个响指，被操控的人群瞬间化作黑色巨浪扑向两人。

“光——！！”唐烁的呐喊响彻天际，黑色机车如流星般从天而降。

“开始轰炸！”唐烁将黑色卡片插入孔中，“B-17，飞行堡垒！”

机车车首投射出黑色光束，在光的正上方打开空间漩涡。

伴随着螺旋桨的巨大嗡鸣，巨大的褐色轰炸机飞出漩涡并朝下方人海开火——二十六门光束机枪加上数百发小型炸弹铺天盖地的落向地面。顷刻间，惨叫声，爆炸声轮番响起，橙红的火光照亮残骸与深坑，就连大地仿佛都在因这恐怖的攻势而战栗。

然而在这混沌之中，仍有一片狭隘之地免受伤害：光目瞪口呆地看着周围的人群被炸成碎片甚至在高温里蒸发得尸骨无存，鲜血与残肢四处飞溅，繁华的城市沦为毁灭的地狱。

车胎触地发出尖锐的“呲呲”声，唐烁以高超的驾驶技术飞越残骸尸海，躲开炸弹轰击，最终将机车刹停在光身旁。

“你们两个没事吧？”唐烁抬起挡风镜，心急火燎地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眼前触目惊心的惨象吞噬了与挚友重逢的喜悦之情，光不知该用何种表情何种言语来形容“得救”后的这番心情。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反正关闭数据领域后他们大多都能恢复原样。”唐烁似乎毫不在意周遭的惨象，“小瑶怎么样了？”

他说得对，大家都会恢复的。

光也知道这个事实。

可是这真意味着自己能够毫无束缚地攻击乃至虐杀这群平民吗？做这么过分的事是对的吗？

无论如何，因为他的支援，自己和小瑶得救了，光明白自己无权责问唐烁，作为这种毁灭攻击的受益者之一，他只能握紧拳头，强忍住这份复杂的怒火。

“她没事，只是太累晕过去了。”光压低了嗓音。

“那就好。”唐烁松了口气，“朱比特马上就要来了，亚特拉斯的控制装置被爱丽丝破解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交给你？”光甚至没有勇气转头看向那阔别已久的挚友。

“我教爱丽丝修改了程序，那群士兵马上就能投入防御战，等到作战结束就解除对他们的控制。”唐烁神色尴尬，“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情况紧急，只能使用特殊手段。”

他说得对，就像以往那样，唐烁说的总是对的。

他有士兵该有觉悟，也有智将该有的谋略，甚至有着指挥官的魄力，所以他是完美的军人，是他一路引领大家来到这里。

这次也一样，朱比特军兵临城下，早已不是可以从容地谈什么道德伦理的时候。

“可是……”光举目四望——

高空的轰炸机已不见踪影，尸体七零八落地横躺在火海里，亦或是悬挂在断壁之上，尚能战斗的士兵们也如没有感觉的木偶般整齐排列静候指示，对于其他幸存者的哀嚎与求助置之不理。

“上官同学，不好了！朱比特军打过来了！”六花骑着起翼号越过大门冲进这片地狱，当这血腥场面映入眼帘的第一瞬，起翼号的车速立马骤减。

“……？”六花瞪大双眼，茫然望着四周，“好过分……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六花，你没事就好。”唐烁欣慰地笑道。

“……唐同学？你怎么会……？”六花将起翼号驶到三人中间并下车。

“发生了点事，总之既然我回来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你们可以放心了。”

“放心？”

“嗯，回去吧。”

“回去哪？”

“当然是原本的世界啊，像以前一样上学，玩耍，虽然要花点时间，不过肯定会慢慢淡忘掉这些恐怖的经历，我等这边的事解决完也会回到你们身边的，我们再一起玩吧，好吗？”

“……”六花用某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苦笑的唐烁。

“怎么了？”

“怎么……”六花捂住口鼻，语气颤抖道，“怎么可能淡忘……怎么可能回去，我们……”

“你们不适合战争，我知道这很难，但你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六花鲜有地发怒了。

“噢，对了。”唐烁轻触头盔左侧的按钮，“爱丽丝，立马下达指令，让部队出城协助普露托他们对抗朱比特军。”

“了解，少爷。”

士兵们开始井然有序地走向大门。

“好了，剩下的就是你们了。”唐烁的手指移向车首处的操作面板，“我把你们送回出发的那一天，在等待学校重建完的这段时间里你们要坚强呐。”

“星野同学，你去帮助那些受伤的人，我有话跟唐烁聊。”光垂着头，鼻尖以上部分均被刘海阴影所遮盖。

“好……”六花流出冷汗，开始跑向最近的伤员。

“慢着，你干嘛？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她回去啊。”唐烁皱眉。

“你不是唐烁。”光戴好头盔，坐上起翼号启动程序。

“我就是唐烁，随你怎么验证。”

“那么复杂的事我做不来。”

“那你想怎么样？”

“留下，做我该做的事。”

“我说过了，你不是做士兵的料。”唐烁预感到了什么，停下转移程序的操作，严肃地看着身旁的光。“或许为了活下去，为了达成目标，我刚才做的事跟你的屠杀行动没什么本质区别，但我……”

“屠杀？我是为了救你啊。”

“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用最小幅度的伤害救走我和小瑶。”

“但那样解决不了被包围的困境，亚特拉斯以居民为人质，你的温柔作法只会导致拉锯战，最后拖累了普露托那边。”

“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战斗方式吧。”光抽出虚拟卡片插入孔中，起翼号前方随即延伸出一条通往火海深处的光之大道。

“现在是我们内斗的时候吗？成熟点，光，就算要战斗也应该是去帮普露托他们。”唐烁怒斥道。

“你不是说随我验证你的真身吗？那就跟我打一场。”光侧头看向唐烁，倒映在头盔挡风镜镜片上的火光遮住了他的双眼，“我相信普露托他们，而且也认为你派去的援兵的实力。”

“住手吧，这种战斗有何意义？”

“跟我战斗啊，唐烁！”光大吼。

“莫名其妙，既然你非要干架，那我就陪你闹一会吧。”唐烁无奈地长叹口气，启动战斗程序，“霍尔元素号，战斗模式。”

“战斗模式，启动。”经过改装的黑色元素号发出电子提示音，随后车胎正前方延伸出黑色大道，与起翼号的光之大道相互交织直达远方的地平线。

第十话

“报告，第二防卫线崩溃，第三防卫线的友军正再集结第二防卫线的援军进行防御。”变形为大型无线电收发机的柯伊伯兵报告完前方战况，驻守在居民区入口的众人脸色随即变得更加严峻。

“敌人的阵型呢？”维纳斯问。

“依旧维持冲锋阵型，火力集中于中间。”

六花虽说没有什么战场指挥的经验与技巧，但凭借以往从书籍里得到的知识，渴望为众人出力的她尝试提出建议：“这种阵型的两翼薄弱，我们能不能试着绕到他们后宫进行包围夹击？”

“不行，朱比特的军队数量远胜我们，如果这时采用包夹阵型除了消耗我们更多兵力外，主防线也会被削弱，万一他们集中火力攻击一点，我们的防线就会崩溃。”

体会到理论与实战的差异后，六花只能失意地退到一旁。

“可在下也认为继续这么耗下去没有胜机可言。”玛尔丝的怒拳在颤抖，“要是小哥在的话，至少能变身为变身为数据武装模式，光靠柯伊伯兵和EGO的这群人根本……”

“你们之前不是能变身吗？为什么到了这里反而就不行了呢？”六花弱弱问道。

“这里的特殊力场除了压制我们体内的力量，不被认可的数据武装也无法启动。”

“跟赛福·雷斯那时一样。”维纳斯眉心紧锁，“毕竟亚特拉斯夺取了赛福·雷斯的肉体，能够施展相同的力量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去找哥哥大人。”一直沉默不语的普露托抬起头，以坚定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

就在她转身那一刻，六花却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左手。

“为什么要阻止我？”回头的普露托语气焦急，“从你回来后就是这样，六花酱，哥哥大人到底在居民区里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许我去找他？”

“这个……”六花的气势完全被普露托的怒火压制，她怯生生地松开普露托，眼神竭力逃避着普露托的凝视。

普露托重新出发。

“不行！”六花大喊。

“为什么啊？”普露托背对着她停下脚步。

“因，因为……”居民区的情况，六花实在难以启齿——

在协助现场所有能动的市民救助伤员的过程里，她看到了光与唐烁的激烈战斗，尽管由于距离原因她看不清两人的脸庞以及他们为何开打的理由，但她知道光的内心必然十分挣扎与痛苦。

等忙完救助事务后，她曾想过加入光的战斗，但被光一口回绝，要她带小瑶回到普露托身旁看着众人。

六花知道，光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唐烁做了那么过分的事，但即便是为了保护挚友的名声，就凭那种状态去迎战一个强大的对手也实在太过勉强。

可以的话，如果有普露托去帮忙的话，光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我也……我也希望你去，普露托酱。”六花抱住自己黯然道，“可是上官同学他……”

到底该守护那个人的想法还是生命？

六花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而真正让她感到畏惧的并非光的生死危机，因为她与光一样，内心深处对唐烁依然抱有最后的信任：唐烁不会杀光。

但如果光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感到厌恶，因为自己没能履行承诺的话……

会被讨厌的吧？

六花默默与普露托对视，那清澈的金色瞳孔熠熠生辉，那才是纯净无暇的爱情。

比起自己在这里担心是否会被讨厌，普露托与自己的胜负早已分出结果，而且自很早以前就……

“请你……保护好上官同学，普露托酱！”六花鞠躬。

这郑重的态度令普露托压力倍增的同时也让她露出微笑，“当然了，那可是我的哥哥大人！”

“……是啊。”六花那直视地表的双眼逐渐被泪水模糊。

当普露托跑进大门后，六花依旧维持着鞠躬姿态，她没有勇气抬头——

普露托始终为了光的一切着想，自己却还在这里计较儿女私情，这是何等自私与无能。

“想变成普露托那样吗？”六花脑内响起了亚特拉斯的声音，她顿时浑身一震。

六花抬头眺望四周，亚特拉斯并不在场。

“不用找了，我直接与你思想进行沟通，我就问你，少女，你渴望变成普露托那样吗？”

“不管你有什么诡计，我都不会被你骗的。”六花也以心声回应。

“呵呵，诡计？我了解你们，更了解你，就算对你进行洗脑，迟早也会被他们救回去，所谓的羁绊和爱情，就是这么奇怪又厉害的东西。”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坏人做久了，偶尔也想做做好人，这个回答你满意吗？”亚特拉斯冷笑道，“想要拥有那份力量的话就来找我吧，我保证你在接受完力量后能够自由离开我的领地，至于那时你想采取什么行动，就全看你个人了。”

亚特拉斯的声音消失后，六花正前方出现了个与她身高相近的空间漩涡。

混沌的漩涡，不断扭曲的黑紫双色，或许正如六花的内心，映射于瞳孔表面。

就算……就算那是谎言，自己离开了光他们又不会对队伍造成什么损失，这么没用又自私的自己根本毫无用处。

“我……”六花的眼神愈发黯淡，朝漩涡迈出步伐。

忙于激战的维纳斯与玛尔丝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十几米远的小“动静”。

居民区内——

“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光！”唐烁挥直手臂，“F-10 空中骑士，急掠射击！”

黑色战斗机朝光俯冲直去，八门光束火神炮猛烈地吐出火舌，炫目的激光纷纷打在起翼号周边，直到将其进退路与两侧都打得粉碎。失去爱丽丝协助的光艰难行驶在坑洼道路上，同时还要躲避猛烈的炮阵齐射，多重精神压力加上疲倦的身体终究令他的斗志抵达极限，起翼号的引擎突然爆炸，释放出浓烈白烟急剧减速。

“还没结束，我……”光非但没有停车反而试图继续加速。

“笨蛋！”

唐烁赶紧倒车驶向起翼号，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光翻车了。普露托恰好在这时赶到现场，目睹了光腾空的那一瞬间。

“哥哥大人！”普露托不顾一切地跑向光即将坠落的地点——那里有着燃烧的尖锐残骸，一旦掉进其中必死无疑！

第十一话

救光心切的普露托全身绽放辉光，宛如一道白色雷电切开挡路的火焰与残骸，千钧一发之际承接住坠落的爱人。看着满身尘污的光躺在自己怀中的那一刻，如释重负的普露托瞬间疲软，光辉消失瘫坐在地上。

唐烁将机车停在高处，以若有所思的眼神凝视着下方的两人。

“谢谢你，普露托。”光尝试独立站起，但肉体已达极限，整个人宛如喝高的醉鬼摇摇晃晃，视野愈发模糊。

“哥哥大人！”眼角带泪的普露托连忙起身搀扶住他，“别勉强自己了。”

可光就像什么都没听见般，仰头望向高处的唐烁。

普露托对于刚才发生的事，现在的环境都不在乎，她现在眼中唯一的事物只有紧贴住自己，四肢无力，眼球震颤的少年，他的那份怒气与疑惑没有受到肉体影响，依旧高涨着。

“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吧？”唐烁率先发话，“现在的我有足够的实力替你们打倒亚特拉斯，令世界重归和平，所以回去吧，这才是你们应该过的生活。”

“我不是无心的人偶！”光闭上双眼，将所有力气都用来对高高在上的唐烁发出怒吼。

“所以我才要你回去啊！”唐烁浑身发颤。“你不是一直在期盼和平幸福的生活吗？这里的人们迟早也会回去的，为什么要拒绝这种大团圆的美好结局？”

“因为我不相信你。”

“……！”唐烁咬牙，“还在怀疑我的身份吗？”

“就算你的肉体是唐烁，战术是唐烁，行为习惯是唐烁，但我知道，你的心不是唐烁……”光强装镇定，但泪水还是不住地往下滴落，“唐烁不会是那么无情的人，他绝不会……把无辜的人给……”

燃耗的尸骸发出刺鼻的焦味，火海深处时不时传来骨头炸裂的“噼啪声”。

这些无辜居民的精神力无法撑过烈火焚身的折磨，就算解除数据领域，肉体无损，但他们的灵魂必然早已被火焰烧尽，唐烁的空袭带来的不是瞬间的毁灭，而是无尽的炼狱。

而最令光感到悲痛的原因恰恰是他相信眼前这个冷酷的黑色骑手就是大家所牵挂的唐烁——在战斗里，他的攻击没有任何杀意，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操控，乃至言谈举止动作细节都与记忆中的那位好友如出一辙，因此即便是作再多考验，真相也不会动摇吧。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光凝噎。

唐烁沉默不语。

“告诉我，这只是你的失误……”

“我不想骗你。”

“……那就告诉我为什么啊？你不是想保护人类吗？”

“现在的我只想保护你们。”

“为此就是牺牲其他无辜的人也可以吗？”

“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反而会让人感到后悔，真理与知识，一旦被获取就无法收回。”

“我不是在跟你说这些哲学道理！”光大喊，“我就是要你变回以前的……”

话音未落，光便昏死过去，普露托连忙把他放到地上仔细检查，好在并无大碍。

“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所以我才想尽量维持住你们的幸福……”唐烁的细语融入微风，随着距离迅速消逝，无人能够听到或是窥见他的无奈。

“少爷。”爱丽丝出现在唐烁身后，满心喜悦地鞠躬等候他的转身。“请问还有什么指示？”

“继续陪在光身边保护他吧。”

“少爷不和大家一起吗？”

“我们的道路不同，在决定谁能得到幸福的同时，必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可少爷你说过会回来的……”爱丽丝的神情变得极其不安甚至是悲伤。

“但不是现在。”

“那我就跟您……”

“没听到我说的吗？陪在光的身边！”唐烁喝道。

“我是少爷的女仆，所以理应……”

“我不需要你了！别碍我事！”

这话对爱丽丝而言犹如晴天霹雳，摧毁了她自诞生以来的生存信念，她的瞳孔在发颤，视野逐渐被某种液体覆盖，原本清晰的地砖变得朦胧缥缈，她感觉自己犹如掉入了一个没有边界，空无一物的灰色世界。

爱丽丝始终维持着低头鞠躬的姿态，哪怕唐烁已骑车消失于漩涡的另一端……

“这就奇怪了。”靠在王座上的亚特拉斯轻抚下巴，旁观完这场诀别戏的他百思不得其解，“能破解关闭那个系统倒没什么，但那小子怎么能做到扩大范围，以至于连居民区外的士兵都继续受他控制的？”

“领主大人。”乌拉诺斯独自来到王座下方跪地觐见，“请问有什么吩咐？”

“咳！咳！”清完嗓子的亚特拉斯端正坐姿，恢复威严语气：“朱比特和普露托两方在居民区那边打得火热，你知道吗？”

“是。”

“虽然我很讨厌朱比特那混球，但我觉得这次帮帮他倒也不赖。”

“您的意思是要我协助朱比特攻击普露托他们？”

“你的部队机动性高攻击频率快，很适合混战不是吗？”

“可居民区内的人？”

“那个不用管，反正他们是死是活都没差，我只要能早点干掉普露托就行了。”

乌拉诺斯低头不语。

“有疑问吗？难得我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洗刷失败耻辱的机会。”

“没有，我即刻进行出征准备。”乌拉诺斯转身离开。

“好了~”亚特拉斯脸上浮现出阴险冷笑，“看完好玩的友情决斗，这回该看看家族成员对决会上演一出什么好戏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演员’们……”

居民区外——

“敌军已抵达最终防卫线！”柯伊伯兵报告道。

“将最终防卫线部队以外的士兵都集结在两翼，组成交叉火力扫荡敌军前锋！”维纳斯下令。

“了解！”

“呐，维纳斯姐姐。”“干什么？玛尔丝？”满头大汗的维纳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片火光骤现的高空。

“普露托姐姐和六花都不见了。”玛尔丝的眉心逐渐并拢。

“你说什么？”维纳斯回头一看，身后除了玛尔丝外确实别无他人。

“偏偏在这个时候，小光也不回来，该不会……？”维纳斯的视线投向居民区入口。

第十二话

大殿——

光芒自空间某点瞬现，紧接着暴涨为流光漩涡，单手撑住脑袋的亚特拉斯双眼微眯，嘴角轻扬。

“你可真单纯呐，小姑娘。”

听到这话，刚走出漩涡的六花迅速转身，不料漩涡眨眼间便崩解为无数粒子，恢复为通常空间。

无路可逃的六花浑身发颤，惊恐地慢慢转头望向王座。

为什么我会来这种地方？

就连她自己对于来到此地的原因也十分模糊，虽说确实对于亚特拉斯说的话有些感触，但也不至于真的有勇气动身离开伙伴才对。

“不过~”亚特拉斯起身离开王座，慢慢步下台阶走向不断后退的六花，“我挺喜欢单纯女孩的，呵呵……”

救，救救我！光君，普露托酱！

六花只能闭紧双眼拼命祈祷奇迹降临。

居民区领地外围，朱比特军旗舰：审判者号第二舰桥部——

“指挥官，我军战线前方出现了二十台空兵型柯伊伯兵。”通讯型柯伊伯兵以木偶般的语气报出战况。

正在与参谋长商议下一个战术的朱比特面露疑色，“空兵型？”

朱比特的柯伊伯兵军团虽说有十台空兵型，但它们目前全都处于待机状态。

“是的，不过虽然动力源波形属于柯伊伯兵，但外观上似乎加载了许多EGO军的科技装备。”

“该不会……？”朱比特似乎明白了什么。

“指挥官，有外部通讯。”另一名通讯型柯伊伯兵报告道。

“接通。”朱比特毫不犹豫。

当通讯链接的瞬间，悬空的虚拟屏幕内跳出乌拉诺斯的视频窗口，“好久不见，朱比特哥哥。”

“果然是你。”朱特比皱紧眉头，“背叛了我们行星家族后这次你又想做什么？”

“应‘领主大人’的指示，协助你们消灭普露托残党。”

“我军的战略目标是摧毁你们的居民区。”

“无妨，反正为了达成目标你们也必然要歼灭普露托他们。”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朱比特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那面无表情的弟弟。

“我只是遵照‘领主大人’的指令行事，无法参透他的真意。”

“那你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

“……”

对视的两人沉默良久，朱比特正要开口，乌拉诺斯又忽然抢先发声：“普露托他们是障碍，还是尽早消灭的好。”

“那我军也不需要叛徒的协助，若再继续干扰作战，我会立马把你的部队也识别为敌军。”

“那是你的自由，我只需尽力完成‘领主大人’的命令。”

“我对你很失望，乌拉诺斯。”朱比特神情紧绷，“父亲对你寄予厚望，结果你却在他死后投敌。”

“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朱特比哥哥。”乌拉诺斯冷冷答道，“另外，你们的战略目标已经达成。居民区的大部分市民在那名叫唐烁的少年的攻击下已经丧生，就算你们浪费兵力攻进城去除了浪费火力破坏掉无人的城市也没什么事可做。”

“……！”尽管只有一瞬，朱比特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原来如此，你特地找我就是为了……”

“愿你做出明智的选择。”乌拉诺斯关掉通讯。

“指挥官。”一旁的女性参谋长神情担忧地问道，“您要相信他的话吗？”

“无所谓信不信。”朱比特若有所思，“欧罗巴，对全军下达新指令。”

“是。”

“撤军！”

“……欸？”欧罗巴大吃一惊。

居民区入口处——

“敌军突破最终防卫线！”柯伊伯兵惊呼。

然而其实不需要它的报告，光凭肉眼，维纳斯与玛尔丝也能看到残酷的真相——这只临时集结的混合军在朱比特与乌拉诺斯的援兵面前被打得溃不成兵，已连阵型都难以维持，流弹时不时擦过两人身旁，有些甚至打在了居民区的入口大门。

“是我们输了……”即便心有不甘，维纳斯也只能接受这种结果。

“快撤，维纳斯姐姐！”普露托骑着起翼号冲出大门，将车刹停在姐妹跟前。

维纳斯一眼便看到了后座上昏迷的光。

“那里面呢？”玛尔丝指着大门。

“全毁了！没希望了！”普露托满腔怒火地大吼道，“快走啊！想死吗？！”

这股气势将玛尔丝吓楞了好几秒。

“没办法了，回收剩下的柯伊伯兵，撤！”维纳斯通过身旁的柯伊伯兵对其他残存士兵下达指示。

普露托则忙着操纵程序将大家变回卡片，并启动穿越机能。

【请输入目的地】

当提示出现在屏幕上时，普露托却一下泄了气。

能去……哪里呢？

“回去那个地方吧，普露托小姐。”爱丽丝响起语音。

普露托脑中逐渐浮现出那个山清水秀的平原，那温馨的白色木屋。

“马上转移！”普露托做了个深呼吸，输入坐标编号按下确定键，紧接着将踏板踩至极限冲进刚刚打开的传送漩涡。

他们前脚刚逃离现场，乌拉诺斯的军队正好抵达现场，错过了追杀机会。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乌拉诺斯看着那面破残的大门自言自语道。

“报告将军，朱比特军正在撤退！”

“哼……”乌拉诺斯低头露出神秘的微笑。“不愧是朱比特哥哥。”

“请问接下去的指令是？”

“关闭量子比特爆弹的倒计时程序，留下一半部队对居民区进行修复，其他人跟我回去。”

“是！”

朱比特军旗舰：审判者号第一舰桥部——

“已开始执行整备程序，预计十五周期后可以完成。”负责汇报的是朱比特最得意的参谋长——欧罗巴，只见她挺直胸膛，一头冰蓝卷发垂至腰际，有着魔鬼身材白皙皮肤的她在军中有着极高的人气，无论身处人群深处还是远方，她都犹如明星般耀眼，任何人一眼便能看出她的非凡之处。

而最让人无奈的是，如此贤惠又兼具典雅气质的美人却拒绝了无数盛邀，忠心不二地跟在朱比特身旁。

“知道了。”朱比特头也不抬地检查着其他人递交上来的报告。

“恕我直言，指挥官。”

“嗯？”

“请问您刚才为何要下达撤军指令？我军明明处于极端优势，即便要乘胜追击消灭乌拉诺斯叛军也……”

“欧罗巴。”

“是！”

“那你认为乌拉诺斯是来找我聊天的吗？”

“……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

朱比特放下报告直视前方玻璃外的星海，“亚特拉斯在不顾居民区的存亡的那一刻起，我们的作战就已经失败了，但他偏偏还派兵来协助我们作战。”

“是因为正如乌拉诺斯所说，利害暂时与我们一致，都是要消灭普露托？”

“然后呢？”

“……？”

朱比特双手别在腰后，慢慢走下舰长席的阶梯，“消灭普露托后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但那样未免太过麻烦，最好的手段莫过于将我军和普露托叛军一起消灭。”

“可凭他们的兵力？”

“强攻不行，但若混在战场中间……”朱比特眉心紧锁，“武器的真正威力，终究还是取决于它实际应用后能消灭多少东西，在密集人群里引爆的一颗手榴弹，比在没有人烟的荒漠深处引爆的核弹还要可怕。”

听到这番话，欧罗巴恍然大悟，额角亦渗出冷汗，“原来……”

“去监督整备程序吧，为了预防追兵，最好加快速度。”

“是……”欧罗巴后怕地离开舰桥。

朱比特继续独自一人凝视着前方的星辰大海，内心泛起疑问——

“乌拉诺斯，你到底是想……？”

第十三话

“唔……”小瑶睁眼首先看到的是似曾相识的木质天花板。

“哟，醒啦？”

小瑶循声望去，玛尔丝正坐在床边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这是哪？”小瑶的精神状态还很模糊。

“你家的别墅区。”

“为什么我们会回来这里？大哥哥怎么样了？”

“他没啥大事。”

“那居民区……？”

“……”

玛尔丝刻意避开小瑶的视线，这一举动令小瑶迅速清醒，瞳孔半缩。

“安奈……安奈她……”

小瑶开始抽泣。

“你先在这歇着吧，在下去拿点东西给你吃。”玛尔丝起身走出屋外，合上门的前一刻，房内响起伤心的哭声。

玛尔丝眼中浮现出一丝怒火，接着轻轻带上房门走向楼梯口。

下楼后，玛尔丝来到厨房，维纳斯正和爱丽丝忙着料理众人的午餐。

“那小女孩醒了，有什么能给她吃的？”玛尔丝的视线匆匆扫过桌上的那些丰盛美食随口问道。

爱丽丝转身，面无表情地递来一碗肉粥，“小姐现在应该没什么胃口，就让她先暖暖身子吧。”

“说得好像其他人就有一样。”玛尔丝不爽地抬头瞪了眼爱丽丝，“有空做这些东西不如快修好起翼号和柯伊伯兵。”

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的维纳斯停下双手厉声大喝，“玛尔丝！”

“不是嘛？既然输了就只能接受结果，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重整兵力免得被人偷袭。”

“把粥端上去。”

“姐姐！”

“别让我说第二次！”

“嘁——！”玛尔丝一把夺过肉粥，气呼呼地走上二楼。

“维纳斯小姐，我认为玛尔丝小姐说得对，我们当下应该……”爱丽丝低头轻声道。

“别说了，爱丽丝，我知道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

“你能帮忙去把普露托和小光叫来吗？我想大家一起吃顿饭。”

“我……是不被需要的存在。”爱丽丝语气淡漠。

“别相信唐烁那孩子的一时气话。”

“创造主的命令就是真理，是我生存与行动的理由，少爷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是不被需要的。”

“我们需要你。”

“但少爷不需要我。”

“你怎么能肯定？”

“因为少爷这么说了。”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说这句话的人就一定是唐烁？”

“那个少年的各项数据与少爷一致。”

“你认为自己是完美的吗？”

“我……”

“世界上没有完美之物，所以不完美的你会感到迷茫，既然不完美，就无法证明你的认知是对的，那个少年没准是亚特拉斯精心设计的陷阱，倘若你落入他的圈套，那才是对不起唐博士和唐烁。”

“但少爷指示我救了上官先生还有小瑶小姐。”

“也许这只是亚特拉斯的计谋的其中一环，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不，让你相信你被唐烁抛弃从而陷入这种颓废状态，要知道，你若不能继续协助我们，我们接下去将寸步难行。”

“你所说的可能性确实存在，可是……”

维纳斯取下围裙，将其轻放在爱丽丝怀里，接着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微笑道，“要就此颓废，还是抓住一线希望继续努力，选择权在于你，但我们都相信你知道接下去真正该做的事是什么。”

“……相信我？”爱丽丝盯着那条洁白的围裙。

“因为你是唐博士和唐烁联手制作出的结晶，是他们在这里无可取代的家人。”

爱丽丝脑中浮现出临别之夜的光景——

那个重要的主人说过：“是你啊，爱丽丝。”

爱丽丝将围裙搂在怀中紧抱住自己轻声抽泣，“少爷……”

看到这一幕，维纳斯的笑容变得欣慰，“还是我去叫他们过来吧，在此之前把一切都收拾好，爱丽丝。”

“是……”

光的房间——

光坐在正对窗户的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晒着太阳，普露托则失落地站在其身后的阴影处不发一语。

在普露托眼中，那是个孤独无助的背影，是自己最爱的人，他静静地坐在阳光底下，清晰的明暗交界线将他和自己分隔开来。

半米距离，只需一两步便能跨越，如此轻而易举的事却让普露托感到彷徨甚至恐惧。

因为她不知如何是好。

唐烁以那种姿态归来，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后悄然离去，六花在战乱中下落不明，就连居民区也没能保住。

这一仗，大家失去的实在太多，现实狠狠地抽了众人一耳光，让他们从自以为是的英雄美梦里惊醒，看到了残酷的真相。

这支队伍接下去该何去何从？

或许比起这个问题，更该考虑的是生存率。

光，已经丧失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为了救回唐烁、尼普顿与乌拉诺斯而开启的这场征途，反而令自身蒙受了更大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就连普露托也没有办法鼓励光继续走下去，毕竟谁知道下一个失去的，会是什么呢？

“他说了。”光嘴唇微张，“要我们回去原本的世界生活。”

“这样啊。”普露托勉强挤出笑容附和道。

“他说得对吗？”依旧面如死灰的光微微歪头，“我们应该听他的早点回去，忘记这些事，反正唐烁那么厉害，一定能把他的老爸和你们的兄弟救出来，六花也不会失踪了，是这样吧？”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这对不对呢，哥哥大人。”

“他可是唐烁啊，怎么会不对呢？”

“哥哥大人……”普露托神情沮丧。

“是吧？普露托？”

“我不知道，可是……”阴影中的普露托俯身张开双臂搂住光的脖子，将侧脸贴在他的脸颊上轻声说道，“无论哥哥大人想做什么，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支持你。”

两股温热的液体流过普露托的双腕……

咚咚——“普露托，小光，该吃饭了，大家都在等着呢。”

“维纳斯姐姐，对不起，现在可能有点……”

“别忘了自己该做的事。”

光和普露托均缄默不言。

“我等着你们。”

留下这句话，维纳斯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光和普露托则继续维持着偎依姿势，静静沐浴在阳光之下。

第十四话

“跟朱比特大哥合作？！”

玛尔丝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餐桌旁的其他人也基本是这副表情，维纳斯提出的战略构想实在太过超乎寻常，众人一时难以接受。

“我知道这很难，但考虑到现实情况，我们没有其他选择。”维纳斯双眉紧蹙，“上次的战斗结果大家有目共睹，仅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可能同时对抗亚特拉斯和朱比特的，想要达成目标，还是得需求其中一方的协助。”

“但朱比特哥哥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的理念。”普露托相当担忧，眼角时不时偷瞄光的反应，“说不定我们一到他那便被以‘叛徒’身份处决了。”

“那也只是‘说不定’罢了。”维纳斯继续说道，“至少他目前与我们利害一致，都视亚特拉斯为敌人。再说比起那个不可理喻的领主，至少我们与朱比特曾是手足，他的理智就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可朱比特哥哥要真像维纳斯姐姐你说得那么明事理，他反而不会接受这样的我们吧？先不说背叛了家族，本身实力也……”

“我们这边有的是质量而非数量，目前行星家族对EGO仍处于劣势，特别是高级将领急缺，即使家族能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更多士兵，但如果没有称职的指挥官，那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维纳斯的推论简直是天方夜谭——她竟然指望一军之帅，家族里最睿智的朱比特指望叛徒重新领兵协助己方？

然而普露托和玛尔丝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目前摆在这只队伍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躲在这里苟且偷生直到被发现然后抹杀；要么冲出去战死沙场。

考虑到终究都是死路一条，维纳斯才会大胆提出这种战略吧。

“那就算打倒了那个‘领主’，咱们和朱比特怎么办？”小瑶的眼神已颇有几分成人的深虑。

“朱比特继承了父亲的遗志，而父亲的遗志又来源于大宇宙的意志，阿尔宙斯的旨意，归根结底，家族发动这场战争的战略目标就是消灭人类文明。”维纳斯望着小瑶认真答道，“换句话说，朱比特对人类本身没有足够的敌对意识，即便有，那复仇意识也仅集中于那群杀死了父亲的EGO军，他分得清这些。”

“你这么一说，咱倒是想起来了。”小瑶追问，“不是说桑是太阳的代表吗？行星家族成员如果死了，那个天体也会爆炸，那为什么桑死了以后太阳还在啊？”

“详情我也不太清楚，听赛德琳说，父亲在临死前解除了与太阳的链接关系，大概是怕太阳爆炸后会导致行星家族全灭吧。”

“也就是说这种链接关系不过是对敌人的一种威胁咯？”玛尔丝轻笑道，“不愧是老爹。”

“那为什么没有解除我和冥王星的链接？”普露托神情疑惑。

“父亲的想法，以及如何解除链接都是我们无从知晓的，毕竟摆在眼前的只有事实。”维纳斯深吸口气，“决定吧，我们的未来。赞成与朱比特合作的就举手。”

全员皆垂下头颅不发一语，就连维纳斯本人也没有举手。

片刻过后，光的声音打破这沉闷的空气，“六花……怎么办？”

这又是个无解的问题——六花至今生死不明，她究竟是被谁用什么方式拐走了？还是被流弹击中早已殒命？

各种能够被考虑到的可能性这几天里一直在光的脑内上演，但没有一种是奇迹般的美好结局。

至少光现在仍潜意识地坚持认为六花还活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因为战场上没有她的尸体，甚至连一丝痕迹没有，她就像突然蒸发了般。而唯一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只有空间转移。

一定，一定是什么人把六花转移到了别处。

“还有哥哥……”小瑶的提示对光却是一记重拳，勾起了那不堪的回忆，盘旋于高空的轰炸机所投下的那些炸弹，令美丽的城市化为燃烧的废墟，那绝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重创。

直到现在，光也没有勇气告诉小瑶真相，其他人也因光的意思而对此事闭口不谈，所以那天真的小女孩至今仍想着自己的帅气哥哥正在某处苦等救援。

“如果这能找回哥哥和六花姐姐，那咱愿意！”小瑶成为了首个明确表态赞同这战略的人，她拼命将那条细嫩的手臂伸得又直又高，宛如屹立不摇的旗杆，扬起无形的旗帜。

顺应她的号召，玛尔丝成为了第二个支持者，接着是维纳斯，然后是爱丽丝——她认为守护好主人的最好方式就是支持唐烁这唯一的妹妹。

六人四票，可以说无论光和普露托作出什么选择，结果已定了。

“哥哥大人……”普露托不安地看着光的侧脸。

少年嘴唇微微打开，“我……”

众人的视线一齐投来。

然而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举起左手，紧接着普露托也理所当然地表明立场。

全票通过，队伍决出了未来之路——再一次回到那个人面前。

这也是命运吧？

无数次拆散自己与光的可怕存在，妄图毁灭人类文明的王者，如今却成了依靠的希望，士兵会认为这是侮辱，普露托也觉得这是在自打耳光，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开始崩塌。

可那又如何？这可是自己最爱的“哥哥大人”做出的决定不是吗？

只要是他，即使化身恶魔，普露托也认定会追寻他到地狱尽头。

“既然做好了决定，那剩下的就好办了。”维纳斯长吁口气，“这几天大家好好休息整备，之后我们就去找朱比特。”

“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小瑶问道。

“这就是我们家族的秘密了~”维纳斯脸上泛起神秘的笑容。

EGO总部，特殊武装研发部——堆满各式机床与操作台的大房间里仅有两人立于中间的空旷之地，亚特拉斯轻轻鼓掌，心满意足地笑道，“不错不错，很适合你。”

站在他对面的是被嫣红机甲包裹全身的妙龄少女，她唯一外露的只有嘴巴，就连清澈的双瞳亦被厚厚的横向取景器与头盔框架给盖得严严实实。

就在亚特拉斯掌声停下之际，少女拔出腰间配枪抵住亚特拉斯的眉心，亚特拉斯的笑容却愈发癫狂……

第十五话

面对枪口，亚特拉斯的从容气场纹丝未动，咧嘴冷笑的他双手别在腰后缓缓开口，“武装赐予你力量的同时也会增强你的斗志与杀意，毕竟谁都不希望那么好的兵器却被个胆小鬼女生给用了吧？”

当少女的手指碰触扳机的同时，亚特拉斯再次补充：“虽说我也挺喜欢看胆小鬼被迫战斗时的那种惊恐表情就是了，呵呵。”

“为什么要帮我？”

“好玩罢了。”

“这种玩心只会要你的命。”

“我看不止我的命吧？”亚特拉斯眯起双眼，“看在合作伙伴的份上，我不想骗你，我作为被选中者，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杀死的。”

那份自信绝非逞强，少女抿紧嘴巴，冷汗沿着那光滑的脸颊一路流下。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当然是跟你一样啊。”苦笑的亚特拉斯摇头摊手，“普露托。”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我的挚友！”少女大吼。

“果真如此吗？星野六花。”亚特拉斯嘴角轻扬，“这里没有别人，何苦再那么伪善呢？”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

“如果！”亚特拉斯提高音量打断六花，“如果我死了，行星家族的威胁也解除了，世界和人类迎来了最完美的结局，你们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幸福生活，你开心吗？”

“废话！”

“哼哼。”亚特拉斯抿嘴轻笑，接着连忙摆摆手，“失礼了，我实在不大能理解少女心。”

“你……！”六花很想立马扣动扳机解决这碍眼又麻烦的混蛋，可亚特拉斯那张与光极度相似的脸庞以及深厚的自信像一只无形的手臂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压制住了她的冲动。

“是啊~”亚特拉斯转身离开枪口，大摇大摆地绕着六花来回踱步，“战争结束了，大家回去了，该恋爱该读书该干嘛，回到那种日常怎么可能不开心呢？普露托和上官光会得到最高的幸福吧？经历了那么多生死磨难，他们肯定情比金坚，到最后结婚生子完全不成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然是你啊~”亚特拉斯停下脚步侧视六花道，“你会怎么样呢？就那么默默地陪在那对恩爱夫妻身旁，自己忍受寂寞与妒火孤独终生吗？”

“……”

“其他人也许可以给你幸福？未来的事谁说得准，是吧？”亚特拉斯宛如预读了六花的心思，抢先替她用嘹亮的嗓音喊出反驳的话语。

“那么，谁又规定上官光只能和普露托在一起呢？”亚特拉斯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不也是跟他一起度过了这段奇妙的冒险，为他出生入死，不，甚至是为了大家做出了可怕的牺牲，你不畏艰险鼓起勇气来到我的身旁，就为了抓住那渺茫的希望杀死我从而让所有人获得幸福。”

亚特拉斯张开怀抱大声喝彩，“啊~星野六花~伟大无私的少女~比起那个只知上官光的痴女，那个无数次重启世界导致所有人乃至上官光自己都陷入绝望地狱直达死亡尽头的普露托不知要好上多少。”

“住口！”六花情绪几乎失控，凭借着暴力本能转身扣动扳机。

光束只是擦过亚特拉斯的肩头，将远方墙壁打出一个冒烟小孔。

亚特拉斯脸上依旧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

“我并不是说要你做什么，只是为你感到可惜，你其实很自私不是吗？”

“我……我为了光君和普露托，我才……”精神被逼至极限的六花大口喘气。

“你只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认为上官光和普露托在一起才是幸福，可是你问过吗？”

“……什么？”六花浑身发颤。

“上官光自己的想法，他想陪伴终生的人是谁？”

“他爱普露托！”

“所以一定不爱你？”

“他不是花心的人！”

“你不了解男人！”亚特拉斯突然凑到六花鼻尖前凝视着那双位于镜片后的双瞳。“我跟他融合过，我知道他在挣扎。”

六花的双眼在颤抖。

“你说得对，他不花心，但这不代表他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你问过了吗？争取过了吗？男人都是笨蛋，也许，只是也许。”亚特拉斯的眼瞳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慢慢蚕食着六花眼中的光辉，“他是因为你没问，所以害怕失败，所以选择了保险的普露托。”

“你……你在骗我……”

“我只是猜测罢了哦。”亚特拉斯猛地退开，摆出无辜的姿态，“真相如何，那得靠你去争取。”

“光君……也许……喜欢我？”

“也许~”亚特拉斯不怀好意地笑道，“在我们这群旁人看来，答案永远只能是‘也许’，但通过你自身的努力与争取，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可是我和普露托相比根本……”

“是啊，你没有她的魅力，也没有她的大胆；可你比她温柔善良，比她懂得体贴人心。你真觉得普露托和上官光会永远幸福下去，纵使你牺牲自己一辈子？”

“如果这样就能……”

“太天真了哦，小妹妹。”亚特拉斯轻摇食指，“普露托跟我也算老相识了，我了解她，就算能安然度过百年，但人类和行星家族始终不同，其中一样便是寿命。等上官光百年以后，寂寞的她必然会再次重启世界，就为了同他邂逅。”

“不许侮辱普露托……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证据。”亚特拉斯大方地举起双臂，“灵魂亚特拉斯，肉体赛福·雷斯，你知道这副肉体都经历了什么吧？”

“……”“又是‘也许’。”亚特拉斯细语道，“也许你不一定要杀掉普露托，只要让她知道自己和上官光注定不会有幸福的结局，只要让上官光知道普露托的爱是扭曲的，那么当你和大家都获得真正的幸福时，一切就都会迎来最好的结果。”

“我……我不能……”六花痛苦地抱住脑袋。

“世界的命运掌握在你手里，上官光的幸福亦然。”亚特拉斯伸手轻挑起六花的下巴，深情凝视道，“去做你认为该做的事，六花，我相信你。”

这温柔的神态与语气，令六花最后的心防彻底崩溃。

“我……我要……”六花的脸部神经逐渐紧绷，露出雪白的利齿，“阻止普露托！”

第十六话

缓慢的脚步声回荡在幽暗狭长的走廊里，面如死灰的少年捧着装满换洗衣物的脸盆逐渐走向尽头处透出微光的毛玻璃门。

当门被“哗啦”一声拉开之际，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那张低垂的脸，憔悴的少年却没有一丝反应，机械式地将脸盆放到洗衣机上，逐一脱光身上衣物，转身，走进浴缸，蹲下。

嘀嗒——

少年的视野里出现了来自前方的波纹，他本以为是水龙头未关紧，但水下的那团细长黑影却表明事情不那么简单。

“哥哥大人真是的……”娇羞的女声打破沉默，少年稍一抬头便看到了离自己仅有半米之遥的那两坨球形脂肪悬浮在水上，水滴沿锁骨缓缓流下最终顺着那优美的弧线融入温热的浴水。

此刻的少年感到极大震撼，比起面对尤物的兴奋本能，意想不到的恐惧感更胜一筹，他整个人立马紧绷，宛如被石化了般一动不动，就连心脏也几乎紧张得快要停止跳动，紧张的汗液从全身各处渗出，滴答滴答地落入水中。

“这，这是个误会，我……”

未等光解释，普露托便率先将上半身倾倒过来。

“哇呜~”伴随着可爱的叫声与激荡的水流，普露托与光的上半身紧密贴合，少女用自身那早已泡热的两团球形脂肪轻轻摩擦起少年的胸膛。

“唔，别，别这样……”光的思想虽极力反抗，但身体却像完全不听指挥般任由普露托“蹂躏”，并且身体某些地方也变得更加坚硬。

“哥哥大人就是口嫌体正直~呜……”普露托发出愉悦的呻吟，同时加大摩擦幅度，并伸手抱住光的腰部，将头靠在他肩上对其耳垂轻轻吹气。

两人的脸愈显潮红，呼吸声逐渐加重，在这激烈的“攻防”里，普露托因自己越来越具有优势而露出胜券在握的狡黠微笑，光则是双眼紧闭竭尽全力对抗着本能冲动。

“哥哥大人，放心地交给我吧~”普露托微微起身跨坐在光的大腿上，将他的头部完全埋入自己的双峰之间。

虽说还留有一定空隙供光呼吸，但这下他的脸部确实大部分都与普露托的上身完全贴合了，无论是那少女体香还是紧张的心跳声，一切都显得无比清晰，以至于他都开始怀疑这美好的“慰藉”是否只是一场幻梦。

由于那对紧贴脸颊的巨峰实在太过柔软，弥漫于鼻尖的香气太过诱人，光的理性最终输给了冲动——他慢慢从水中举起左手伸向普露托的胸口……

“会好起来的，哥哥大人。”普露托语气温柔地轻抚起光的湿发，“一定会好起来的……”

就是这句低喃，压制住了光的冲动，他的手指停滞在离普露托腋下两三厘米远的地方。

然后，新的热液落入温水之中。

“呜……呜呜……呜呜呜呜……”光抱住普露托的腰，像个倒在母亲怀中的孩子般凝噎流泪。

普露托神情忧伤地凝视着胸前的爱人，她知道自己是他目前唯一的依靠，纵使内心有着无数想法，也必须坚强起来。

现在正是轮到我支持你的时候了，哥哥大人。

怀着这样的决心，普露托做好觉悟——倘若，倘若这次的计划再失败，朱比特不愿协助光等人，那她就会启用一切力量，甚至不择手段也要夺取朱比特的力量，从而让光拥有夺回伙伴的机会。

“反正已经做过那么多次叛徒了，也不差这一次，但哥哥大人你不一样。”普露托内心说道，“你是无辜的，因为我的爱，让你卷入了那么多事，甚至产生了赛福·雷斯那样的悲剧结局，所以我必须尽我所能地实现你的心愿，只要你能获得幸福，我也就……”

“普露托……”光抬起头，无助地望着普露托。

普露托回以包容万物的微笑，然而她未料到的是，光的双手绕过自己后背扣住肩膀，将自己的上身压下后，仰头吻住了自己。

那许久未感受到的触感也让普露托几乎融化，激动得流出幸福的泪水。

喜悦，悲伤，无奈，迷茫，不安，由各种情绪交织而成的双心表现为同一种反应，寂寞无助的两人在这一刻寻找到了最好的慰藉，不约而同地紧搂彼此，生怕这份贴身的暖意会随时消失，嘴唇也迟迟没有分开……

半小时后，普露托先行离开浴缸擦身穿衣，光则仰倒在水面上，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天花板，对于刚才发生的疯狂之事，他似乎仍没有切实的感受，觉得那只是一晃而过的幻想。

然而手指的余温，滞留于鼻尖的香气以及疲软的身躯却无一例外地提醒着他自己何为事实。

这种感觉，是叫幸福吗？

这种做法，是开心的吗？

他不知道，唯一确定的，恐怕只有加深了迷茫这件事。

然而他并不后悔，他猜，或许这才是自己目前最渴望的安慰方式。

正如普露托所说，自己是个口嫌体正直的人。因此构成的障碍也远远不止恋爱，对人对事上，那种放不开的欲望与冲动造成了许多麻烦。

想打就打，为何要顾东顾西？

想说就说，为何要在意那么多？

没有自由的心就无法说服自己，而无法说服自己又如何去说服别人？

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

想到这，光下意识地扬起嘴角，他起身走出浴缸，来到穿好内衣的普露托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腹部，弯腰将头靠在她肩上，默默微笑。

听到这话，普露托的眼眶再度微湿，她将手心贴住光的手背轻声反问，“我是不是很卑鄙呢？哥哥大人……”

“不，我要谢谢你。”

“这样……”

“普露托，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吧？”

“当然，哥哥大人。”得到确实答复的光心满意足，面色潮红两人静静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话说回来，哥哥大人……”

“嗯？”

“……再来一发？”

“……诶？！”

“反正都‘发射’过了嘛~”

“发射你妹啊，又没做好吗？”

听到这话，普露托别过头去轻叹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做吧？”

领会到这句话内涵的光脸色瞬变，捂住脸部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洞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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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话

从浴室成双走出的光和普露托来到屋檐下乘凉。仰望月色的光百感交集，突然间，一个意念闪过他的脑海。

“普露托，为什么你会那么喜欢我呢？”

“NO~NO~”普露托嘴巴发出“呲呲”声轻摇食指，“这不是喜欢，而是爱！我最爱哥哥大人了！”

光有些难为情地轻挠脸颊别过头去，“那，那种事知道啦，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而已，仔细想想，好像我还真没仔细问过你这件事。”

“这个嘛……”普露托轻捻下巴很是苦恼，“要说原因的话有好多的，比如哥哥大人是世界上最帅的人啦，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啦，是世界上最……”

“别老说些让人肉麻的话啊！”光大喊，“真是的，好不容易泡热的身体都快被你激得发抖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诶，人家说的是事实嘛~”

普露托两眼发亮地盯着光，面对如此诚恳的视线光只觉得无比刺眼。

“别想糊弄过去！”

“才不是糊弄呢，嘻嘻~”

“那就好好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啊。”光轻叹口气。

“哥哥大人真无情。”普露托委屈地撅着嘴巴，“那么快就忘记那个早晨了啊？那天人家坐在你的……”

“停！停停停！”光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同时警惕地观察四周，确定没有别人听到这段话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舔~”普露托顽皮地笑着伸出舌头轻舔了下光的掌心。

感到瘙痒的光本能地缩回手掌，嘴角抽搐地看着她，“干嘛啊你！”

“尝尝欧尼酱的味道咯~”

“你真是……”光对普露托逃避话题的手段简直无可奈何。

不过光自己也多少能理解她为何迟迟不肯说出真相，毕竟普露托在之前近百次的轮回里，原因都是由于自己的死亡，作为第一次启动轮回的原因，这个理由便更是关键。

要一个少女回忆爱人死亡之时的事，确实无比残酷。

然而光还是想知道，不是单纯的好奇心作祟，他想通过那古老的记忆找到某个答案，某个能改变普露托的答案，而这个答案也将改变自己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

光深吸口气，摆出认真的神态面向普露托，“我想知道，初次见面的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真相我有觉悟，所以我希望你也有，我需要你帮我，普露托。”

“哥哥大人……”普露托的眼神起初在回避光的凝视，然而她又无法逃离现场。

是该答应挚爱之人的请求？

亦或是继续封印那段不堪的遥远历史？

内心挣扎的普露托无法草率做出决定，只好将获得觉悟的动力委于面前的爱人。

“并不是知道得越多就会越好，有时无知会更幸福不是吗？哥哥大人。”

“但也有不得不知道的事。”

“为了什么？”

“前进。”

“那就放眼未来啊。”

“没有过去的人就没有事物能够承载沉重且遥远的未来。”

“……”

“而且我也不希望你一个人忍受这一切。”光温柔地抱住普露托，低头在其耳畔轻声呢喃，“我就是我，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都会继续陪在你身边，所以我想，不，是我必须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既然哥哥大人都这么说了……”普露托露出苦涩的微笑。

首次轮回前——

万里无云的晴空庇护着身下这片和谐安详的大地，人们在亲手建设，设施齐全的小镇里安居乐业，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直到某个时刻，一颗白色流星划过蓝空，由于直径仅有两米，几乎没人察觉到它的光临，于是它悄悄地落向某户人家的阳台，“哐当”一声撞破玻璃，滚入房间。

白色流星的本体是一只金属圆球，它的体积几乎占满了床铺到阳台间的所有空隙。

“疼疼疼……”圆球内传出呻吟，随着圆球一分为二释放出大量白色雾气，赤裸的蓝色长发少女走出球外。

“尔斯哥哥就在这里……”少女神情肃穆地环顾四周，“不愧是哥哥的星球，文明程度与美化程度比其他人高多了。”

少女走到阳台，双手撑在栏杆上眺望远方的城市风景，脸上扬起惬意的笑容，“这就是哥哥用爱创造出的世界，真美……”

徐徐春风迎面吹来，拂起少女的飘逸长发往后扬去，犹如阵阵海浪。

“阿……阿……阿糗！！”

喷嚏将这份安宁动人的美景瞬间抹灭。

“啊？！！”少女这才惊觉自己的状况，“为什么没有衣服啊？！”

她急忙返回房内在球体周围一阵乱找，结果一无所获。

“玛尔丝那笨蛋！”少女气得咬牙切齿，“都说了把衣服给我放进来了！竟然又忘了，回去后我非得让火星毁灭不行！”

生气归生气，抱住自身瑟瑟发抖的少女还是眼疾手快地从阳台上抓来几件衣物匆忙穿上。

“嗯~”

着衣完毕的少女对着全身镜镜面内的自己发出赞赏的感叹——长长的大马尾垂至被牛仔短裤紧密包裹的臀部，印有粉红爱心图案的淡蓝短袖T恤着重突出了那傲人双峰，配上少女的自信笑容，简直就像杂志的封面女郎。

不过这份自信没有持续太久，少女的笑容迅速消失，神色亦变得萎靡，“好紧……快喘不过气了。”

少女一脸嫌弃地揪了揪衣领，“这个地球人的尺寸也太小了吧？”

但当她看到镜中自己露出这副表情后又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哈哈哈！不对不对！是我太大了，不能怪地球人，哎~”

数分钟后，少女站在阳台栏杆俯视着下方的绿地庭院，“那么，该去找哥哥了。”

六米高度，她不假思索地直接跳下，在没有穿戴鞋袜的情况下直接靠双脚肌肉直接承受住冲击。作用力之大，连地面都有了近四五厘米的凹陷，可她却面色从容地直起身体望向远方。

“等着我，哥哥，普露托我一定会把你带回大家身边的！”

普露托再次扬起自信笑容，大步流星地迈向门外的繁华世界……

第十八话

“好吃~超好吃~”普露托双手拿满各种零食烤串，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间狼吞虎咽，完全没有丝毫少女矜持，这豪放的姿态加上满足的呻吟，引得一旁的路人纷纷驻足，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神色。

区别在于，女性和孩子们确实是被她的狼狈形象所震慑，男人们的视线则集中于那对沾满各色汁液不断摇晃的巨乳，轻薄面料在汁液与汗水的侵染作用下透出内部红嫩的脂肪表面。

“哇哦！那个好像也很好吃的样子！”普露托的注意力再度被街边的芝士蛋糕所吸引，口水横流。

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到蛋糕店老板面前，微微弯腰露出深不可测的乳沟，楚楚可怜地仰视着男老板，“人家肚子好饿，可是忘记带钱了，这位可爱的大叔，送人家点这个尝尝味道好不好嘛？”

“这……这个……”脸红的男老板虽不愿答应这蹩脚的乞讨戏码，可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移向普露托那魔鬼般的身材。

“吼唔吼啊~”普露托加大发嗲力度。

“吼啊！”男老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咬咬牙切了快蛋糕递向普露托，“可你怎么拿？”

“你喂我咯~欧尼酱~”

“哈哈，真拿你没办法，啊~”男老板笑得极其淫荡。

“啊~”普露托张开樱唇小嘴。

“啊！！”

——然而接踵而至的是男老板的惨叫声。

“死鬼！你干什么呢！”发福的老板娘手持擀面杖恶狠狠地瞪着躺在柜台底下抱头痛哭的男老板，接着一手拿回台上的蛋糕，“稍不看着你你就这样！还有那小姑娘你好好的不赚钱却……”

老板娘环顾四周，普露托早已不见踪迹。

“哼！算你跑得快！”

另一条街——

“地球人好可怕哇，哥哥。”普露托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家蛋糕店的方向，“竟然一声不吭地就打过来。”

就在她准备继续享受美食之际，脑内突然浮现某种预感，战斗本能因此被激活。

“看来一声不吭就打来的不止地球人呢。”普露托丢掉食物，闭上眼睛全神贯注。

这条街道由于大部分店铺都处于装修期，因此附近没什么人，只有几阵冷风时不时沿着狭隘的街道贯通四方。

“一。”

普露托念出数字后的刹那，地面便猛震一次。

“二。”

“三。”

又是两次震动后，她停止计数，但仍紧闭双眼。

突然间，普露托一个后空翻跃离原地，并在滞空状态下睁开双眼，“四——！”

黑色巨石就在她睁眼瞬间砸中其刚才所站的位置。

“没有了。”普露托落到四块黑石围成的巨石阵旁拍拍手掌，自信地笑道。

接着黑石开始震动，“砰”地一声长出四肢，使高度变为石头形态的两倍左右，足有三层楼高，它们交叠的庞大身躯完全遮盖住了普露托视野内的蓝天。

“快回来，普露托。”中间的巨石人发出某个女性的声音。

“我找到尔斯哥哥后就跟他一起回去，你别来烦我，赛德琳姐姐。”普露托面不改色地盯着这四只巨石人。

“他已经投靠人类了，为了接下去的作战，我们不能再消耗无谓的兵力，这是父亲的命令，立刻回来！”

“不想耗费兵力就别派柯伊伯兵过来啊。”普露托不屑地反驳道，“再说上次战斗我也没参加，我回不回去都没区别吧？”

“等我们作战结束自然也会找到尔斯。”

“我等不了，你们之前也这么说，可是结果呢？”

“那就别怪我不念姐妹情了！”最左边的巨石人率先朝普露托挥来直拳。

“都是那个死老头的命令，我不怪你，姐姐，只不过……”普露托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候攻击到来。

“就派这种杂兵来阻止我，未免太小看人了吧？”普露托的声音还未消失，她的身影便已从巨石拳下化作黑影消匿。

下一秒，她便已在那条巨石臂一路朝上狂奔，那巨石人刚要收回手臂之时，普露托率先站到它肩上，将手心贴在肩膀关节处。

“BOOM~!”顽皮的轻笑声后，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爆溢的能量炸裂巨石人的左臂。

其余巨石人见状纷纷即刻加入战斗。

“无聊。”普露托从容不迫地跳至数十米高空，避开它们齐射的碎石炮弹。

普露托倒悬身体，将拳头对准下方的另一只巨石人深吸口气。

少女的拳头释放出苍蓝的能量之光，顷刻间亮度暴增超过太阳。

“哈——！”普露托犹如垂直下落的高速流星，自上而下贯穿目标重重落地。

那只巨石人在抽搐几下后便倒地不起，躯干中央的大洞往外嘶嘶冒着热气，其他巨石人甚至可以透过那个孔看到半跪在地上，正以凌厉视线瞪着自己的蓝发少女。

不过巨石人没有感情，自然不知何为恐惧，它们无视倒下的同伴继续一拥而上。

“下一个，就是你。”普露托嘴角轻扬，视野锁定在断臂巨石人身上。

“那可不一定。”赛德琳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普露托还未来得及反应，被贯穿的巨石人残骸便爆裂为无数白色粒子形成球形雾气困住了她。

“唔，力量……使不上来……”普露托额头开始渗出冷汗，无尽的体力也在急剧下降，仅仅过了几秒她就开始觉得头晕。

“为了瞒过我们，你把行星装甲留在寝宫，结果就是你连这种低级结界都防御不了。”

“太卑鄙了吧！？”

“最后再问你一次，回不回来？”

“问几次答案都一样，我要找到哥哥才……”

未等普露托答完，三只巨石拳便从不同方向同时袭来。

面对群攻的普露托脑内一片空白。

“亚希——！”千钧一发之际，某人的呼唤打破死寂，随后普露托便感觉自己被某人抱起逃离了攻击。

……是谁？

位于怀中的普露托抬头看去——陌生的少年，焦急的脸庞，并且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帅气。

少年的目光也移向了自己。

“不是亚希？”

少年震惊了。

“……哈？”

就在普露托还没弄懂发生什么事时，失衡少年已抱着她滚进一旁正在装修的婚纱店。

第十九话

店内深处由于还没铺设灯具所以极其昏暗，唯一的光源仅有从那个玻璃缺口斜射进来的阳光。

因为滚动时少年把普露托紧紧护在怀里，所以她身上除了沾了些尘土外并无大碍。

逐渐适应黑暗的普露托找回些许视野，在左边的杂物堆里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少年。

“喂，你没事吧？”

“额……嗯……”少年的意识显然还有些迷糊，但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

“没事就好，你快走吧，你打不过柯伊伯兵的。”

“啥？柯伊伯带？”少年一脸茫然。

“啊啊啊——！”普露托不耐烦地把他推向婚纱店后门，“反正你快趁它们没毁了这地方前快逃。”

“哎，那可不行。”少年双手顶住门梁，回头喊道，“你还没说你怎么穿着亚希的衣服呢？”

“哈？”普露托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因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的T恤，“你，你怎么就知道这是那谁的衣服，我买的不行啊？”

不会那么巧吧……？

普露托内心泛起嘀咕。

“买的？不可能！”少年转身理直气壮地指着普露托的胸口，“这个印花文字可是我亲手制作然后叫人做出来的，是全世界唯一的，亚希生日的时候我送她的！”

普露托如今再端详那字体，确实有些粗糙，曲线不够光滑，直线也有些歪。

“真，真是恶趣味，竟然设计这种东西。”普露托抱住胸口嫌恶地蔑视道。

“没办法啊，谁让她缠着我……”少年尴尬脸红，将头扭到一旁支支吾吾道，“她说我这个做哥的从来不送生日礼物，我就想女孩子喜欢衣服，要融入自己心意的话就只好……”

“噫，还是死妹控。”

“谁妹控了？！”少年勃然大怒，“就亚希那种人，倒贴都不要，妹控是没有妹妹的人才会得的绝症！”

“行了行了，你不是妹控，可以走了吧？要是被那群大个子追上我们都会很麻烦的。”

“唔，好吧……”少年正要出门，忽然想起了什么，生气地回身怒喝普露托，“喂！你还没说为什么穿我妹的衣服啊！”

“是个男人就别在意细节啊！婆婆妈妈的，快滚！”

普露托试图用蛮力直接把少年推出门外，倘若是平时的她，哪怕就是随意一推也能让成年男子在地上滚几圈。无奈刚才被特殊结界吸收了不少体力，加上装甲不在身边力量被封印，她现在的力气跟个普通小女生没两样，任凭她如何使劲，光都屹立不动。

“呼……呼……”尝试了近半分钟无果的普露托只得放弃，躺在地上摆出四肢大张，“啊啊啊，要打就打吧，反正打完你也没时间跑了，照样得被柯伊伯兵虐死，哼！下地狱别怪我没提醒你。”

“莫名……”少年话音未落，整个店铺开始剧烈摇晃，吓得他赶紧扶住门框。

“拆迁办来了，来吧，你不是要打我嘛？我就在这不跑不还手，反正我就是偷了你妹东西，砸了你妹房间。”

“我靠……你竟然还……”比起突如其来的地震，少年对普露托的坦白竟更加在意。

然而生存本能终究还是占据上风，在震动幅度越来越大后，少年一把拉起普露托逃出门外。

自那天起，两人的命运便永远地交织在了一起。

在想办法为了赔偿少年损失而四处打工的日子里，普露托得知了少年的一切，包括名字：上官光；而光也知道了普露托的真身以及来地球的目的。

起初的两人经常拌嘴，吵架原因无外乎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往往最后会发展成“你骂我兄控”，“那我就喷你妹控”的地步。可过不了半天，两人又会化干戈为玉帛，继续互相协助克服包括柯伊伯兵的追杀在内的各种难关。

光阴飞逝，随着前来抓捕普露托的敌人越来越强，两人的感情愈发深厚。

最终，在那个流星划破夜空的时刻，光与普露托以结合向彼此表明了真心，并发誓要永远在一起。

光的勇气，普露托的执念，在爱情加持下进一步升华，光甚至获得了协助普露托的战斗力。

眼看最强的下属也无法阻挡普露托与光，行星家族的统治者：桑终于放弃“私见”，宣布将普露托视为叛徒逐出家族，并派出自己最得意的儿子——朱比特来到地球，准备执行作战。

那个作战正是由大宇宙意志·阿尔宙斯亲自授意，关于毁灭人类文明的战略方案，其实这也不是家族第一次抹消人类文明，然而这次的目标多了普露托。

大战临近，普露托与光终于找到他们苦寻四年的尔斯，双方会面后，普露托与光当即表示希望尔斯可以与普露托一同回去劝说父亲改变作战，可尔斯一口否决了这提案。

“这不是父亲的决定，而是阿尔宙斯的旨意，就算我们回去也没有用。”尔斯解释道。

“那你要与我们一起对抗行星家族的军队？”光追问。

“现在的人类还不行，就算我们三人使出全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

“回到我该在的地方，静候下一个新文明的诞生，那时我会协助他们获得比如今人类更强的力量，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坐以待毙……”尔斯神色痛苦，似乎想起了某些不堪的过往。

“开什么玩笑！”光怒吼，“我……不，普露托付出了那么多就为了把你找回来，你现在却要逃？”

“你要骂我懦弱就尽管骂吧。”尔斯低着头，“但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了。”

“你这懦夫……！”光正要挥拳，普露托却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放开我！”光拼命挣扎，但肉体力量完全不敌行星家族的超人体质。“算了吧，光。”普露托面如死灰，“不要为了这种人浪费力气，不值得。”

光垂下双臂，低头咬紧牙关。

“普露托，你的哥哥已经死了。”尔斯面无表情地侧视着那双白皙手臂，“但无论你将来会做出什么选择，我都要你知道，我想拯救这个星球的万灵，他们绝不该因为那种不明来历的命令而消失。”

“我终于理解了……”普露托将头靠在光的后背，幸福地微笑道，“为什么你会如此深爱这个星球，还有居住在这上面的生命特别是人类。”

尔斯默不作声。

“你没有变，我也知道你的苦衷。”

“那就别做第二个我。”

“不会的。”普露托抱紧光，“我跟你不一样，总有一天我会做到你做不到的事，和我的哥哥大人一起……”

“……是嘛。”尔斯嘴角轻扬，迈步走出两人的视野。

巨大的机房里再次只剩下相爱的两人，行星家族的大军已经临近地球轨道，而人类却连个像样的兵器都拿不出手，尔斯的选择无情，却合理。

“他走了……”光呆滞地凝视着尔斯背影消失的地方。

“你还在。”普露托转到光身前，踮起脚尖轻吻少年，接着顽皮一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哥哥大人了，比哥哥更加厉害，有‘大人’哦~”

“这称呼很怪……啊哈哈。”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才不怪呢~明明哥哥大人你看的小黄本里，那些妹系角色都这么叫男主人公的~”

“诶？我才没看那种东西啊！”

“嗯哼~”普露托的嘴角弧度上扬，轻挑秀眉双眼侧视，“那等打完这场战斗的庆功之夜还是不跟哥哥大人尝试那种玩法吧~人家怕你没见过，会受不了~”

“唔——！”光像是被什么重物猛锤了下心口。

“嘻嘻，怎么可能不玩呢，笨蛋~”普露托轻弹了下光的额头，“痴女兄控和死宅妹控，多好的组合~”

这回就算是光也只有傻笑应对。

这就是普露托，就算深处绝望之境还是能够苦中作乐活跃气氛，让自己忘记烦恼。

“我爱你，普露托。”光紧抱住普露托，“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无论在哪个世界。”

普露托满含泪水凝噎道，“当然！”

能够逆转时空的禁忌神术，使用它的代价是消耗自身生命，哪怕是拥有无尽寿命的神明亦如此，而且以普露托的程度，也仅仅只能是做到“回到过去”。

也许是短暂的一年前，那时的两人刚开始热恋；也许是二十年前，名为上官光还未出生，即使出生也要等他长大，自己再以某种“巧合”同他邂逅，进而想办法陷入热恋才能找回如今的温暖；又也许，是遥远的古代，自己必须忍受千年寂寞，苦等他的祖辈能够在忠诚的祈祷下相遇，从而一代代传承并生下最爱之人。

一旦启动便无法停止与回头。

谁让他说了呢？

最爱的“哥哥大人”对自己许下了承诺，无论在哪个世界也要永远在一起。那么作为未来妻子的自己，肯定要与丈夫共同达成这份永恒的誓言。

“哥哥大人……”普露托的全身开始发光，她微笑着在他耳旁轻声说道，“我就是为了这一刻而诞生的哦，跨越四十五亿年的时间，经历漫长的等待，普露托就是为了能和哥哥大人你在一起而被创造出来的。”

无论要再等多久，要再轮回几个世界，这个事实也一定不会改变。

普露托如此坚信着。

第二十话

“可是直到最后，我还是没能保护好哥哥们想要守护的这个世界。”普露托眼中充满愧疚，阴冷的夜色使那张可怜的脸庞显得更加楚楚动人，“甚至连哥哥大人你也……”

光无法体会轮回百世仍保有记忆的心情，但要一次又一次面对挚爱之人死去的惨象，那无疑于地狱，他无法想象，也不愿体验那种经历。

换做常人，身心必然早已被如此绝望的体验所击溃。

然而普露托坚持到了现在，并且始终一心一意在意着自己。

光是想到这点，光便觉得自己没有任何权利可以指责怀中的这个痴情少女。

“通过哥哥大人，我了解了行星家族以外的世界与生命，也知道了为什么尔斯哥哥会那么钟情人类，所以我……”普露托用力揪紧光的衣服后背。

“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我定会和你获得幸福。”光轻声道。

“哥哥大人……你的意思是……？”普露托抬起头，惊喜地仰望着那温柔的笑脸。

光脸颊泛红，害羞地擦了擦鼻尖，“虽然有点早，但这场战争结束后，你……那个……能和我……”

眼中闪着泪光的普露托满心期待。

光深吸口气，四处躲闪的视焦最终与普露托相交，“……结婚吗？”

“我愿意。”普露托流下喜悦的泪水，紧紧搂住光，将头贴在他的胸前。

尽管光也对获得了位如此美丽善良的“妹妹未婚妻”感到些许开心，但徘徊在他心头的各种问题仍有很多。

为了履行与普露托的诺言，还必须打倒许多敌人，或许其中之一便是唐烁。

虽然那天的黑骑士感觉是唐烁本人无误，而且对自己没有敌意，但光对他那种蔑视生命的战斗风格却百思不得其解。

以力量对力量固然愚蠢，但一味嘴炮也拯救不了什么，如果前方的障碍不靠力量突破，棘手的敌人不靠决心克服，和平就永远只是幻想。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正义，现在的唐烁也一定有，那么为了说服他，就只能让他重新归顺于自己的正义。

光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让这个可怜的少女不再哭泣，也为了终止这种轮回，无论接下去还要忍受什么折磨，面对什么敌人，自己都将勇往直前，依靠与伙伴的羁绊创造出心中的美好世界。

“普露托。”

“什么事？哥哥大人。”

“明天开始，我们一起练习配合攻击吧。”

“欸？”

光的微笑颇为苦涩，“接下去的战斗会更严峻，敌人也会更强，我在想如果我们只是像之前那样各打各的，迟早会有过不去的关卡，既然我们身为团队就得有配合默契，不是吗？”

“哥哥大人说得对。”普露托也以类似的笑容回应，“不过答应我一件事。”

“嗯？”

“不要勉强自己。”

光轻轻抚摸普露托的头顶，“你不勉强，我也不会。”

“嗯！”

尽管两人都在笑对彼此，可他们心照不宣地明白这份笑容只是勉强撑出，为了给双方打气用的。

三天后——

晨曦尚未完全笼罩大地，只有在地平线那端微微拉开一条金缝，染白了遥远苍穹尽头处的彼岸。玛尔丝一脸不爽地站在光和普露托中间，立下誓约的那两人全副武装地郑重凝视着红发萝莉，与她那悠闲从容的姿态截然不同。

“真是的，一大早就把在下挖起来训练，干嘛不找别人啊。”玛尔丝打着哈欠抱怨道。

“因为总不能找小瑶或维纳斯姐姐嘛~小孩子和美女的睡眠可都是很重要的呢。”普露托嘴角轻扬。

“在下也是美女啊！”玛尔丝大吼。

“欸~”普露托一脸嫌弃。

“啊！算了，反正肯定是看在下身体结实要在下当沙袋对吧？”玛尔丝摊手叹气，“身为武士者，对战技训练也不可松懈就是。”

“不愧是玛尔丝酱~够聪明，回去给你奖励一朵小红花。”

“别把在下当孩子！”玛尔丝气得浑身发抖，“好了，放马过来吧，你们练了三天的那个什么秘密必杀，让在下看看吧！”

“那你最好是使出全力哦，玛尔丝。”光露出自信的微笑。

“哼，在下在面对普露托姐姐时从来就没有松怠的游余。”玛尔丝拉开弓步，将体内魔力全数激发，感官瞬间提升至极其敏锐的状态。就连光这种没有修行过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她的身体强度与力量，反应速度等大大超出了自己的实力。

是因为普露托太强……？

不，是她知道接下去要面对什么。

“不会让你失望的。”光踩下起翼号的踏板，全速冲向玛尔丝，“上吧，普露托！”

“是！哥哥大人！”

数分钟后——

金色太阳自地平线冉冉升起，耀眼的晨曦由远及近逐渐铺满整片草原，但当光线抵达训练区域时，照亮的不是绿草，而是无数个深浅不一的巨坑还有遍布方圆数百米的黄沙泥土，整个地面几乎就像被翻过来激烈搅拌了般，变得狼狈不堪。

玛尔丝躺在正中央最大的深坑底部，四肢大张，看着高空的蓝天大口喘气。

光站在相对平缓的地方检查起翼号的状况，普露托则沿着坑内斜坡滑下，来到玛尔丝身边，将她一把拉起。

“如何呢？我和哥哥大人的力量~”普露托的笑容比远方的阳光还要灿烂。

“疯了……”玛尔丝的笑声在发抖，“小哥的决心和斗志竟然强到这种地步，你到底对洗了什么脑？”

“人家怎么可能洗哥哥大人的脑嘛~”

“那他果然疯了。”

普露托的神情开始变得严肃。

“这就是所谓的时势造英雄吧，他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使命才会变得那么坚决。”玛尔丝望着四周的焦土，“可是这样真的好吗？让他变成一位战士。”“这是哥哥大人的决定，我也只能继续支持他。”

“你疯得更早，要是他叫你去死……”

“我会死的。”普露托毫不犹豫地抢答道。

“哼，无论如何，这是孤注一掷的必杀技，你们还是多钻研钻研日常能用的组合攻击吧。”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当然……”普露托垂下头。

玛尔丝仰望苍穹，面色凝重，“朱比特哥哥，还有亚特拉斯，为了打倒他们，必须……付出牺牲才行……”

第二十一话

朱比特军旗舰：审判者号舰长室——

“所以你就带他们过来见我？”朱比特靠在椅背上，以锐利目光扫过桌前的七人，眉心紧锁的欧罗巴则站在左侧绷紧全身肌肉，全神贯注地警戒着众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气氛的微弱变化。

“他们不失为一种可能性。”位于六人前方，离朱比特最近的赛德琳表情不免有些尴尬。

“叛徒就算有再大的可能性也还是叛徒。”朱比特将目光锁定在普露托身上。

“朱比特，你明知道我们不是为了对抗行星家族而离开的。”维纳斯辩解道。

“谁知道呢？”朱比特的冷酷表情没有丝毫动摇，“普露托暂且不论，你和玛尔丝打算回来？”

维纳斯低头不语。

心有所悟的朱比特闭上眼睛，“愚蠢，这根本是自投罗网。”

“玛尔丝她们才不愚蠢！”小瑶怒气冲冲地瞪了朱比特一眼，“她们是相信你这个大哥才会过来的！”

“注意你的语气！”

欧罗巴唤出冰刃直指小瑶眉心，瞬间把她吓得气势全无，光正要过去阻拦，玛尔丝一记手刀便将冰刃一分为二。

“……！”欧罗巴虽然实力强劲，但相比行星家族的正式成员始终还是稍显逊色，进退两难的她就这么留着冷汗与充满斗气的玛尔丝相互对视。

“退下，欧罗巴。”朱比特不紧不慢地命令道。

“是。”得到台阶下的欧罗巴顺从地收起武器。

“好吧，我收回前言，你们并不愚蠢。”朱比特的视线移向光，“说说看，你们的筹码是什么？”

光默不作答，只是瞪着神情傲慢的朱比特。

“你不会告诉我自己只是因为束手无策，所以鲁莽地跑过来投奔我吧？上官光。”

“我们可以帮你直击EGO中枢，避免多余的牺牲和战役。”光的语气颇为紧张，为了克制情绪，他极力压低音量。

朱比特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口说无凭。”

“爱丽丝是唐博士开发的智能程序，内部搭载了EGO绝大部分重要区域的设计图与机能说明，另外还有管理员专用权限，只要输入相应秘钥，就能把军队传送到目标区域，甚至是亚特拉斯所在的主殿。”

“亚特拉斯？”

“他就是领主。”

“呵……这可真是。”朱比特轻轻摇头。

“？”

“没什么。”朱比特收起笑容，继续以挑剔的口吻追问，“我说了，要的是证明。”

“我们不能把爱丽丝直接召唤出来，但可以帮你把什么东西传送到你要的地方，就一次。”

“原来如此，把底牌藏起来，考虑到了后路啊。”朱比特的视线流露出些许杀气，“那我趁你们进行测试时再夺过来就是。”

“你……！”光握紧拳头，欧罗巴立刻做出反应，唤出新的冰刃横在身前。

“我愿意为他们作证，朱比特。”赛德琳走到双方视线中间试图化解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他们所言不假。”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朱比特微微皱眉，“等消灭了亚特拉斯之后呢？”

朱比特的反问正中光等人的软肋，他们在会面前考虑过朱比特可能提出的各种刁难，在经过商议后得出了能够应付大部分问题的答案，唯独这个问题……

这是他们最初就设想过的，也是唯一得不出解的难题。

不，应该说他们不知道如何把双方心中的答案说出口。

“你们带来了筹码，我们这边也需要开条件。”朱比特见光等人沉默便继续说了下去，“打倒亚特拉斯之后，EGO的所有设施，技术全部消灭，但凡原行星家族的人都交给我处置，除了上官光以外的人类可以回去，但必须经过我的记忆调整。”

如此“霸王条款”，光等人自然不可能同意。

“我绝不会离开哥哥大人。”普露托开始酝酿体内魔力，“既然你怎么都不肯答应，那我就只好用武力……”

“冷静点，普露托。”赛德琳转身安抚，“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好好交流的吗？”

“可他根本就没打算好好说话啊！”普露托怒不可遏地指着朱比特，“那种态度算什么？哥哥大人他们是忍受了多大的屈辱来这里谈的他不知道吗？就算亚特拉斯再混蛋，EGO里大部分还是人类啊，要哥哥大人他们攻打自己的同胞已经够难受了啊！”

“要说与同胞作战的话，我们不也一样吗？”欧罗巴反驳道，“是你们背叛指挥官在先。”

“离开那种无良的破组织有什么错！？”普露托一脸不服。

“冷，冷静！”赛德琳按住普露托的双肩。

“我绝不会离开哥哥大人，也不会让你们毁灭地球文明的！”

“就是！”小瑶也开始躁动，“要比人数的话咱们可不会输，大不了就在这里解决你！”

“看来这一战是免不了啊。”玛尔丝愈发兴奋。

“都够了——！！”光的咆哮喝住三人，她们纷纷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

“赛德琳小姐说得对，我们是来谈事，不是打架的。”光深吸口气。

三人只好收起架势。

“稍微成长了点嘛。”朱比特看着光。“是同伴的接连牺牲让你觉醒了真正的责任感吗？”

“不用再挑衅我了，朱比特。”光面无惧色地俯视着朱比特，“我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哦？”

“回答我，你为何而战。”

“消灭威胁。”

“在那之后呢？”

“继续执行阿尔宙斯的旨意，在适当的时机毁灭人类文明。”

朱比特对实力的自信支撑着他的坦诚。

“你知道阿尔宙斯有可能也在操控着亚特拉斯这件事吗？”“大宇宙的意志深不可测，我们行星家族只是奉命行事，倘若他真有意要给予其中一方试炼，那我们就更要取胜不可。”

“你就这么甘愿被人耍着玩吗？”

“不要妄图用你的凡人愚智揣摩至高的意志。”

“那你呢？”光的凌厉视线犹如无形的利箭射向朱比特。“你自己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我作为行星家族的现存的至高代表，必须……”

“少说那些没意义的漂亮话！”光的吼声打断朱比特，“我问的是你！不是行星家族也不是军队指挥官，不是为了替谁报仇也不是为了获得荣耀，就是名叫朱比特的个体对这场战争的想法！”

朱比特的从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愈发凝重的表情，在这场唇枪舌战里，他第一次表现出趋于下风的反应。

光压制他的关键不在于任何关系网或智商战略，而是像朱比特先前直击了光等人迷茫的问题般，反过来让他面对了自身内心深处最疑惑，那个始终在逃避的问题。

第二十二话

就在朱比特苦思之际，紧急通讯铃声在室内响起。

“什么事？”朱比特轻触手边的按钮。

“EGO军正在高速接近我舰，距离1800，数量二十一台，其中位于队列最前端的为未知机型，离正式交火预计还有三分钟。”

“怎么会这样？！”欧罗巴惊呼，“索敌系统之前怎么没预警？”

“敌人似乎展开了强力的干扰力场。”

“立刻迎击，派第三到第五小队出击，其余小队负责护卫本舰，小心敌袭。”

“了解。”

“我也出动，指挥官。”欧罗巴挺直胸膛拳锤心口。

“你负责护卫本舰即可。”

“可我很在意那台型号未知的敌机，光靠柯伊伯兵也许……”

“所以才更要你留在这里，说不定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计。”朱比特面向光等人，“如果真有意与我军合作，就展现下你们的水平吧。”

“你要咱们帮你消灭敌人？”小瑶高傲地昂起头，“哼，万一你趁咱们打累了偷袭怎么办？”

“嚯~”朱比特意味深长地笑道，“这也是个不错的战术。”

“你……！”

光伸手拦住小瑶，双眼直视朱比特，“我们会出击的，相对地，你……”

“我会根据你们的水平……”

“不是这个。”

“……？”

光眉心紧锁，“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我刚才的问题，待会回来后你再亲口告诉我答案。”

“好。”朱比特一口承诺。

光等人先后离开舰长室，欧罗巴有些不解地小声问道，“交给他们没问题吗？”

“所以我才派他们出击。”

朱比特触碰另一个按钮，面前即刻跳出虚拟屏幕，画面里是身着嫣红机甲的少女，率领着众多暗星兽气势汹汹地笔直袭来。

朱比特的视焦锁定着少女那紧绷的神情，“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亚特拉斯恐怕是……”

可是为什么他会知道上官光他们要来找我？该不会……

比起表面上的疑惑，朱比特内心考虑的是更加深沉的问题。

在朱比特军与EGO军展开交锋后数分钟，光才驾驶着起翼号在次元空间展开光之道赶往战场。

“不明机接近，数量一。”爱丽丝报告道。

“刚才通讯兵提到的就是这台机体吧？”光盯着正前方，由于距离较远，那台不明机还未进入目视范围。

“哥哥大人，还是早点做好迎战准备吧，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普露托的语气格外严肃。

“敌机只有一台的话，还是别浪费我们所剩不多的柯伊伯兵，就我们两个人上吧。”

“好。”

心灵交汇的两个灵魂合为一体，极光诺亚将魔力注入起翼号进一步加快速度直冲目标，获得超视觉的普露托与光也看清了远方的敌机——

嫣红色机甲背后一大一小的两对后掠翼沿途洒落红色粒子，位于主喷射器双侧的两管粗短炮管正在蓄能，除此之外那人还手持一把细长步枪，与炮管一同对准起翼号。

“那么远就……？！”普露托的预感再度启动。

尽管那不明敌机还未开火，她便先行强制变轨，将起翼号驶向左前方的新轨道，结果起翼号后轮刚离开原先轨道，两枚金光闪闪的电磁炮弹便扫过起翼号先前所处的位置，这惊险的回避令光吓得流出冷汗。

“唔——！”

光还没反应过来，普露托突然刹车，这次是源自步枪的红色光束，与起翼号的车首仅有半米不到，若不是普露托及时减速，极光诺亚早已被贯穿身躯。

“那种射程和精度简直是作弊嘛！”普露托一脸埋怨地驶向另一条轨道，与此同时，那台嫣红机甲也终于进入了极光诺亚的目视范围。

双方距离迅速缩减至二十米左右，普露托正要发动进攻之际，操控嫣红机甲的少女却发出了熟悉的声音。

“普露托。”

“六，六花酱？”吃惊的普露托错失最佳攻击机会，起翼号与六花擦肩而过。

“真的是星野同学吗？”光语气迫切。

“生体数据的检测结果显示是星野六花小姐无误，但不能排除敌人伪造了数据。”爱丽丝答道。

“我就是六花本人！”六花调转方向，忽然摆直步枪对起翼号正前方连射数发光束，好在普露托又一次变轨避开。

“六花酱才不会攻击我们。”普露托反驳道，“你肯定是亚特拉斯那混蛋做出来的复制人！”

“你果然不是真心喜欢我……”六花停止攻击，左手手心贴住胸口，“明明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你却还在怀疑我。”

“六花酱连打架都不敢，怎么可能会像你毫不犹豫地开枪射朋友，就算要骗人起码也把性格做像点吧，混蛋！”

“这台武装·八尺琼是亚特拉斯为我量身打造的，可以增幅我的斗志。”六花再度举枪射击，“多亏了他，我获得了力量，也克服了弱点，现在的我终于可以阻止你了！”

“你投靠了亚特拉斯？！”

“我只是去他那里获得力量，等阻止你后我会继续和上官同学他们创造和平世界，不管是EGO的亚特拉斯还是行星家族的朱比特，谁敢碍事我都会除掉！”

“所以你到底要阻止我什么啊？”

“阻止你的自私！”六花见光束打不中灵活的起翼号，果断启动背部的磁轨炮对起翼号所在的区域进行大范围轰炸，不断摧毁它的轨道。

普露托一边要忙着回避攻击一边还要构筑相应安全的新轨道，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心反击。

然而除此之外，与她灵魂共鸣的光还体会到了另一个原因——

普露托在害怕，万一这个六花确实是本人的话，那她将不得不面临与好友相残的局面，在没有确定好敌人的真面目前，她实在没有勇气扣动扳机。“就因为你……就因为你的自私！”六花的音量逐步提高，“多少世界被卷进战争，多少人被迫陷入绝望！要不是你，赛福·雷斯也不会诞生，另一个世界的上官同学就不会绝望。要不是你，许多世界本来可以因此获得新生，是你把战争带到了这个世界，是你把这个世界的上官同学卷进这种事，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普露托！！”

比起猛烈的炮火，六花的这番厉声指责对普露托而言更具杀伤力，她的斗志因此动摇，失去了与光的灵魂共鸣，解除了极光诺亚的变身，重新跟随在起翼号身旁。

“啊啊啊啊——！”突然获得起翼号操控权的光大声尖叫，竭尽全力地控制住起翼号。

“上官同学！”见状不妙的六花连忙停止炮击，“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的……”

“那就别再说那种话，乖乖收手回来。”

“可，可是普露托她还……”

“你被亚特拉斯迷惑了，不要相信那种歪理！”

“我没有被谁迷惑，我只是想通了。如果不是她，赛福·雷斯也不会出现，那个世界的你应该会和家人幸福生活不是吗？”

“谁又能保证那种事！”光大吼，“消灭人类文明是行星家族接受了阿尔宙斯命令后的结果，普露托根本控制不了！”

“不是的，还有无数世界是不会被卷入战火的，要不是普露托……”

“你说得对，六花酱。”普露托咬紧下唇，神情黯然，“是我……造成了赛福·雷斯的悲剧，因为有了赛福·雷斯，亚特拉斯才能找到复活机会，让局势变成现在这样。”

“普露托……”光不安地望着她的侧脸。

第二十三话

“所以你要赎罪！”六花枪口直指普露托扣动扳机。

枪口发光的瞬间，光旋即撞开发愣的普露托，自己承担下攻击。

“上官同学！”

“哥哥大人！”

六花与普露托不约而同地失声尖叫，好在光束只是击中起翼号后部，爆炸的冲击虽多少影响到了光，但他并无大碍。

“对不起，上官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六花神色慌张地想靠近光察看伤势。

“不许靠近哥哥大人！”普露托反手一甩将她打飞。

六花睁大双眼，呆滞地盯着怒视自己的普露托。

“我……”普露托的怒色迅速消逝，愧疚地低头转身。

“你竟敢……！”六花皱起眉头，紧握住步枪，“你才应该离上官同学远点！”

六花再次疯狂对普露托进行疯狂扫射，接连不断的横向光箭迫使普露托与光的距离越拉越开。

光尽管拼命地想接近普露托，无奈起翼号因损伤而无法加速，光是要维持目前的速度与变轨就已是极限。

看出光的焦虑的爱丽丝发声提示：“‘超速喷射’机能可以瞬间提速，但最多只能维持二十秒引擎便会被烧毁。”

“还不到时候……”光咬紧牙关望着弹幕另一侧竭力闪躲的少女。

“别这样，六花酱。”普露托满头大汗，时不时回头呼唤居高临下的六花，“我真的不想和你打。”

“那你就乖乖消失啊！要不是你，上官同学也不会遭这种罪！嘴上说爱他，到头来你才是那个折磨他最狠的人！”

“我……”普露托的身体由于斗志锐减而变得越来越透明。数据领域的开始对她造成愈发不利的影响。

倘若普露托继续这么犹豫下去，六花只许一枪便能彻底了结她。

“不要退缩！普露托！”光大喊着调转车头驶向六花，然后启动两侧机翼飞离轨道，连人带车撞向六花。

“唔！”六花见势不妙果断停止射击，急上升避开起翼号。

攻击落空的起翼号跌回轨道，承受着剧烈震动的光好不容易才将车姿稳固下来。

“别再宠她了，上官同学。”六花的语气颇为怨怒。“普露托必须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

“所以她必须活着。”光眼神坚定地仰视六花，“我不知道亚特拉斯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但现在的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星野六花，我不能让星野同学做出将来会后悔一生的事。”

“不阻止她我才会后悔。”六花扭头瞪着普露托，“都是因为她，你和那么多人，那么多世界才会陷入悲剧。我要让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惯着她，犯错就得付出代价！”

“这才叫真正的自私！”光驱车赶往普露托身旁，路上不忘继续反驳六花，“你不是神，无权审判普露托，更别提要她付出什么代价。”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不舍得。”

“心疼自己爱的女人有什么错？！”

“包庇她只会让大家陷入更加痛苦的状态，为什么不明白！”

“我说了，因为我爱她啊！我爱普露托！所以就算她犯了再大的过错，我也会陪在她身边一起想出赎罪的办法！”

光的这番大胆告白除了让六花哑口无言外，对普露托而言更是一记强心针，热泪盈眶的她迅速恢复原形。

“我并不是说普露托没有错，但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她也在努力，无数次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付出全力却得不到回报，毁灭结局也没有任何改变的那种绝望，对她而言已是莫大的折磨。”

光咬住下唇，与左侧的普露托深情对视，接着露出无奈的微笑，“换做是我的话，也许早就放弃了吧，回到家人身边，好好当一个神明又何尝不是种解脱。”

“胡说！胡说！胡说！”六花单手抓住刘海仰天大吼，“上官同学你才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你说得对。”光扬起嘴角，“所以我也不会放弃你。”

“——？！”

“我做不到的事有很多，但我也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光闭眼冥思，“我不会再迷茫了，就算伤害他人会被讨厌，该战斗的时候还是要战斗，光动嘴并不能改变世界和别人。为了我想守护的世界和人，即便需要动用武力我也在所不辞。”

“没人会讨厌那么温柔的你的。”六花的语气忽然又变得极其轻柔。

“普露托，一起救回星野同学吧。”光朝普露托伸出手去。

光那充满决心的眼神让普露托心领神会，“哥哥大人，你该不会是想……？”

“还记得数据领域的特性吧？”

“可她是六花酱啊，万一精神承受不住那种威力的话……”

“我相信星野同学。”光语气坚定，“你不也为了救回乌拉诺斯和尼普顿而跟他们战斗了吗？”

“可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行星之神，和六花酱是不一样的。”

“不要骗我。”光轻声道，“我感觉得到你真正的心声，你的恐惧，你的不安，你的心愿。”

两人同时全身绽放辉光。

“我之所以选择和你练习那个技能，就是想与你共同承担这份责任与痛苦。”

“真的……可以吗？”普露托的热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

“哥哥大人。”普露托露出幸福的笑容。

“吵死了！别再继续蛊惑上官同学！”眼红的六花重新端起步枪猛射普露托，精神几近暴走的她甚至忽略了光的状况，将起翼号也列入攻击目标。

“开始吧，普露托！”光话音刚落，两人便默契地拉开距离，躲掉所有攻击后迂回至六花两侧。

“想夹击我？”六花果断将枪口对准普露托冷笑道，“我怎么样都好，只要能把你从上官同学身边拉走，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谁都不会离开我，反而是你该回来了，六花！”

光对六花的新称呼动摇了她的意志，使其露出了短暂的破绽。

“上官同学……刚才你叫我什么？”

六花感动的转过身去，然而扑面而来的却是一大波拖着细长尾焰的尖头导弹。

“——！”始料未及的六花目瞪口呆。

第二十四话

千钧一发之际，武装的应急机能强制启动，在六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进行急上升躲开袭击，随后还举枪射掉所有导弹，然而因为这一切都不在六花的控制之下，被迫承受G力的她当即发出凄厉的惨叫。

未等六花冲紧急规避的副作用中回过神来，普露托已从后方高速逼近，警报声旋即在六花脑内响起。

“拜托你了，小瑶！数据装甲·骑士！”发射完导弹的光将起翼号迂回至六花西南方的同时插入小瑶的虚拟数据卡，自车首射出的橙色光束直击普露托胸口。

眨眼间，身着橙黄骑士甲的普露托手持利刃刺向六花。

这一次，六花终于有所反应，举起双臂展开能量盾护住上身，利刃刀身劈打在能量盾表面虽给六花带来一定冲击，但未能破防。

见双方僵持不下，普露托毅然提高装甲出力推动六花，缠斗的两人在空间中留下一道布满微小光粒的金色斜痕。

“果然你想杀我。”六花语气里充满憎恨，“怎么？我这个情敌对你来说威胁很大？”

尽管能量盾与目镜的双重阻挡让普露托无法看见六花的眼神，可光是这充满怨恨的声音便足以令她的内疚感再度涌上心头。

“我……”普露托欲言又止。

“你要真爱上官同学就离开他，我的命可以给你！”

“不对！”普露托鼓起勇气大喊，“现在最重要是救回六花酱你。”

“我才不需要被你这种人救！”

“哥哥大人！”普露托一咬牙，使出全力把六花推向腾空飞来的起翼号。

“！？”有了前车之鉴的六花迅速转身将能量盾对准迎面撞来的起翼号。

起翼号后轮闪闪发亮，在光的操控下，起翼号竟在半空中使出漂移回旋。

“喝呀——！”伴随光的呐喊，起翼号后轮射出能量弯刀切碎能量盾，受到近距离爆炸冲击的六花被震得失去姿态，几近失神。

即便心慕之人对自己发动毫不留情的猛攻，六花仍旧无法燃起对他的斗志，反倒对其施以关怀的劝慰，“你不能被普露托的话迷惑了啊，上官同学……”

“被迷惑的是你，醒醒吧，六花！”趁起翼号与六花擦身而过的空隙，光回应道。

“就因为她比我更懂男孩子的欲望吗？”

这声充满怨念与不甘的细语，已经驶远的光无法听到。

“接下去是你，玛尔丝！数据装甲·凤火！”起翼号射出的红色光束划破天际进入普露托体内，包覆少女全身的骑士战甲开始燃烧变形，最终化作布满火焰纹路的紧身皮甲，最显眼的莫过于套在双手的巨型机械拳套，那是体积堪比整个躯干大小且不断闪烁赤光的钢铁之拳。

位于高处的普露托左腿一蹬，全速俯冲向摇摆坠落的六花。

我和哥哥大人一定会让你摆脱那副枷锁，在此之前，绝对要撑住啊，六花酱！

心中如此默想的普露托下定决心挥出快拳，无数拳头如流星暴雨般轰然落向毫无防备的六花，被锤击全身的她没过多久便已遍体鳞伤，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就算数据领域解除后，这些伤势都将不复存在，然而发生这种奇迹的前提是六花的精神力能熬过这波攻势。

看着六花这痛苦不堪的状态，满是血水与装甲碎片的身体，普露托不自觉地放慢拳速。

“笨蛋姐姐！”与普露托融为一体却不能操控肉体的玛尔丝就没这种多余的心软，战斗本能告诫她对敌人松懈的瞬间就意味着败北的到来。

果不其然，武装·八尺琼的内载AI又一次启动应急机能，趁普露托犹豫的空隙拔出腰后的手枪对其眉心连开数枪。

“——！”被爆头的普露托当场昏厥，解除与玛尔丝的合体，两人一同化为数据碎片回到起翼号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举着手枪颤抖不已的六花一边喘气一边发出崩溃的笑声，她的精神状态现在只能以“疯狂”二字形容，八尺琼的斗志强化机能与她潜意识的厌战情绪相互冲突。

结果便是六花的大脑与思想必须承受极大的负担，加上面对的是昔日好友，这种对抗便更加激烈。而当恨意与斗志最终克服厌战情绪与友谊，“杀”掉自己好友后，弥留在思绪里的那份潜意识终究被极端的内疚与自我厌恶所吞没。

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六花垂落双臂，悬停于空间中仰天大笑，任凭泪水滑落。光则忙着查看普露托的伤情，完全没有心思顾及发疯的六花。

“请放心，我已经在执行修复程序。好在关键时刻玛尔丝小姐用自己的意志维持住了普露托小姐的精神，虽然两人都受了极大打击，但没有生命危险。”

爱丽丝的一番话固然让光松了口气，但当他抬头仰视六花时，他的眉头不禁紧缩。

普露托倒下了，起翼号也受了重创，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扭转这种局面救回六花？

正当光苦思之时，崩溃的六花已失去自己的心，成为了八尺琼内载系统的傀儡。

“那就毁了吧……”六花翘起嘴角，将步枪和手枪瞄准起翼号，“把大家都杀了就好啦！”

亚特拉斯的阴招在这一刻完全暴露，躲在大殿全程旁观这场对决的他不由于拍掌大笑。

“哈哈哈哈！就是要这样才对！杀吧杀吧！大家都互信残杀吧！在这种世界里，唯一能做的好玩事也就这件了！”

癫狂的笑声过后，亚特拉斯长吁口气，左手撑住脑袋一脸淡然地望着屏幕打起哈欠，“反正又不会死人~”

“住手吧，六花！”束手无策的光只能以话语对抗枪口，“你要相信自己能够克服亚特拉斯的控制！”“那种事……我无所谓……”六花冷漠地说道，“反正你对我根本就……”

六花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六花——！！”直到最后一刻，光仍不放弃对她的喊话。

就在这时，起翼号后部突然爆炸，后胎也跟着燃烧，动力急降后迅速停止运转。

“引擎……到达极限……上官先生……快逃……”爱丽丝的声音愈发微弱。

当光抬头的那一刹，子弹已近在咫尺——

第二十五话

“黑鸟的眷属，现在超越极限之速，在天空洒下极光之雨吧！”

来自起翼号后方的炫目闪光刹那间吞没铺满光的视野，位于白光迷雾中的他只能看到一阵黑影掠过视野，飞向自己的子弹随即尽数消失。

“唐烁？！”光不禁回头看向远方，黑色机车果真高速行驶在数百米远外的轨道上。

“轰鸣吧！SR-91 ‘曙光女神’高超音速战略侦察机！”

迂回的三角箭头沿途褪去包覆全身的黑色幻影，尾部引擎喷射出的七彩尾焰在空间中画出一道亮丽的彩虹，随后震耳欲聋的音爆与冲击急速袭来，震碎大范围轨道的同时，光和六花亦被推向远方。

“啊啊啊啊啊啊——！”完全无法操控起翼号的光摔出轨道坠向无尽深渊。

“接住他！C-130 大力神！”唐烁从黑洞漩涡中唤出另一台银色运输机飞驰至起翼号下方，接着大力神的双翼下方迅速延伸出无数条钢缆触须捆住起翼号与光，将他们一同拉到机身上方牢牢稳固住。

得救的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高处又传来了六花的尖叫。

光抬头一看，曙光女神正以肉眼不看清的速度围绕八尺琼作单机环状飞行，光是它肆虐而过生成的爆风就足以撕碎八尺琼岌岌可危的表层装甲，而那些未覆盖护甲的皮肤更是被无数风刃切得皮开肉绽。

“住手！唐烁！她是六花啊！”

“你要是能早点听我的话回去原本的世界，她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唐烁浑身微颤，咬紧牙关盯着不断发出凄厉惨叫的六花。

光显然无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到唐烁的呢喃，他以为唐烁仍不知目标真身而拼命呐喊：“我叫你住手啊！这根本不是战斗！”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普露托能够平安。”唐烁施力握紧车把，“既然她投靠了亚特拉斯，我也只好……”

唐烁将新的卡片插入孔中后高呼，“最后一击，曙光女神！”

自元素号车首射出的光束为曙光女神周身镀上一层七彩光膜，那爆炸性的能量增长令这台黑色战斗机变为振翅鸣啸的巨鸟，张开利爪扑向奄奄一息的六花。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曙光女神的尖鸣掩盖住光的咆哮，即将被利爪撕裂的六花正前方忽然出现一个白洞，白银光鸟自白洞内飞出撞上迎面而来的曙光女神，双方在巨大的爆炸中同时折翼，一边发出痛苦的鸣叫一边被白光吞噬殆尽。

“她的状态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强的攻击了，冷静下来，唐烁。”怀特的声音在元素号后方响起。

“——？！”唐烁扭头一看，银发美男子正缓步走出白洞。

趁唐烁分神的这一刹，六花头顶突然出现流光漩涡，从漩涡里伸出的巨掌一把抓住她的身体将其拖入其中。

“不好！”唐烁刚要驱车赶去，漩涡便已合拢消失。

“靠！”眼看着六花从自己眼前消失的唐烁怨念地重锤了下操纵面板。

“布莱克给予你机会可不是让你杀掉自己朋友的。”来到他身旁的怀特厉声呵斥道。

“她不是必要的存在，既然变成了威胁，那就只能除掉了。”唐烁不满地反驳道。

“不要迷失了自己的心。”

“在这没有真实可言的世界里，我不需要过去的心，那也是假的！”说完这话的唐烁开启黑洞，驾车驶入其中后消匿无踪。

“如果这份心也是虚假的话，你就不会那么挣扎了……”怀特轻声说道。

在唐烁离开后，大力神亦同时消失，好在怀特在起翼号附近生成白色泡泡包住了它，光总算脱离了坠落的险境。

“又被你救了。”光神情复杂地看着飞到眼前的怀特。

“这也是为了我自己。”

“对不起，我没办法救到居民区的人……”光垂下头。

“你已经尽力了，不要太过自责。”

“可是……”光皱紧眉头，“不光是唐烁，现在连六花也……我谁都救不了，为什么我会这么没用……”

“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找到正确的对象，你就能发现自己该做的事。”

“既然你那么厉害，那就告诉我啊，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无法预知未来，但我想你现在没有做错。”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到啊！”

“那就去做到。”

“……”

“为了打倒亚特拉斯，选择与朱比特同盟的是对的，你的决心和质疑已经动摇了他的心，尽管接下去的路还会很艰难，你也绝不能放弃。”怀特露出微笑，“毕竟普露托还陪在你身边呢。”

这句话点醒了迷惘的光，他的视线移向那片漆黑的屏幕。

“放心吧，等自我修复完成后，起翼号就会再度启动，爱丽丝也能继续治疗普露托和玛尔丝，尽管这需要很长时间。”

“你到底是谁？”光一脸疑惑地抬起头。

“我应该对你说过我的身份和来历。”

“可我总觉得你和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哦？”

“总觉得……你不真实。”

“我真实与否不是重点。”怀特望向远方的战舰，“你的目标在那，如果他愿意协助你，对今后的战况会是个很大的助力，也许能帮你让普露托早日康复也说不定。”

“真的吗？！”光立马被振奋了。

“教你一招。”怀特神秘地笑道，“有时适当绕些弯路反而更容易抵达终点，朱比特不是屈服于力量的人。”

“额……”光开始思考起怀特的意思。

“祝你好运吧，我们还会再见的。”

“好，谢谢你。”

怀特转身的瞬间，光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下！”

“嗯？”怀特侧身。

“六花……六花会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无法预知未来。”“那至少告诉我你的想法。”

“我的推测没有意义，她会变成什么样，决定权在于那个解铃人。”

“那谁是解铃人？”

“她最在乎的人。”

“最……在乎的人？”光顿了下，“我知道这么说也许很自恋，但……六花是不是对我……”

“很难说哦。”怀特挥手展开白洞，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后退入其中。

泡泡则继续承载着起翼号，将光送回战舰。

第二十六话

刚一登舰，一大群柯伊伯兵便涌向了起翼号，它们有的推着笨重的器械有的举着奇形怪状的工具，高大的身躯把起翼号和光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该不会受了朱比特的命令，要趁自己没有战斗能力的现在夺走起翼号吧？

刚经历一场激战，心力交瘁的光脑内难免会冒出这类负面怀疑。

“它们是来帮忙的。”

赛德琳的声音在“墙”外响起，士兵们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赛德琳迈着优雅步伐走过小道来到少年面前。

“虽然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也好过你一个人傻等吧？”

由于赛德琳帮助过自己，又是普露托等人比较信赖的对象，加上情势所迫，光只得半信半疑地把起翼号交付给一旁的维修兵，接着与赛德琳一起走向机库出口。

“朱比特有什么反应？”刚一离开柯伊伯兵的眼线，光就显露出焦急的神色。

刚才的战斗是关于彰显自身实力的一战，虽说还有许多麻烦的问题，如六花与唐烁的去向，普露托与玛尔丝安危等；但这些都远远不及现在这支队伍面临的严峻形式来得迫在眉睫。

万一朱比特对队伍的实力感到不满或是别有用心，在爱丽丝暂时无法动弹的现况，众人无处可逃。

一想到那些可怕的后极端果，光内心就开始涌现出内疚与悔意。

老练的赛德琳一眼洞察出他的焦躁，不动声色地轻声答道：“朱比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耻，他是因为使命要灭绝人类，但不会随意杀戮。更何况还未确实了解爱丽丝的利用价值，以他的性格不会草率做出冒险举动。”

明白赛德琳的言下之意后，光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我让手下给你安排了间屋子，虽然多少会受限制，但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休息。”

“你想软禁我？”光的情绪一下又变得紧张。

赛德琳一听这话，立马停下脚步，眉心深锁，神色微怒道，“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能成熟点吗？”

光像是被当头喝棒般愣了下，随后又流露出敌视的眼神，“我知道该怎么做。”

“不，现在的你只是在假装自己是个从容的指挥官，你的幼稚，无知甚至想法全写在脸上。”

被揭穿的光虽会恼怒，但转瞬即逝，露出彷徨的表情低下头颅。

“果然没有唐烁就不行？我不能变成他那样的人？”

“为什么要变成他那样？”赛德琳反问。

“因为……”欲言又止的光心中有着千百个答案，但无一能够说出口。

“你不是当战士的料。”赛德琳语气严厉，“整天想东想西，内心充满矛盾，思想复杂，一名好的战士应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用尽一切手段赢得胜利。现在的你别说唯一的胜利，就连什么叫‘胜利’都不知道。”

“唐烁也这么说过，我果然……很没用……对吧？”

“干脆承认自己不是当战士的料有什么不好？”

“因为现在……能够为大家战斗的就剩我了，我要是再不努力的话，谁……谁又能做这些事？”

“你在自大。”

“我没有。”

赛德琳看着愁眉苦脸的他，渐渐舒开眉头，视线里显露出一丝同情与关怀，“是你的话，没准真能说服朱比特。”

“……什么意思？”光疑惑地抬起头。

“这就要靠你自己去领悟了，至少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我该做的事……”光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EGO总部的特殊研究室内——

被召回的六花满身大汗地跪在地上，表情看起来极其扭曲，无法言喻的剧痛由皮肤下方源源不断地沿着神经传至表皮，这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痛楚使她几乎失声，只能发出“唔唔呜呜”的呻吟，同时不断抓挠全身各处，试图阻止这股无法抑制且莫名的折磨。

“你还是不够果断呐。”亚特拉斯走进研究室，置身事外的神态上甚至带有几丝嘲讽意味的冷笑。

“我……我明明下定了决心……”六花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

“吃了它，过一会就好了。”

六花视野里出现了只钢铁手掌，手心处静静躺着颗红色药片。

“……”

见六花没有接纳，亚特拉斯便将药片丢到地上，“既然你不相信，那就算了，反正就算这次治好了你，下次出击恐怕结果也一样。”

“这次是因为有光君和唐烁捣乱，要不然我早就把普露托给……”话音未落，六花脑内一阵刺痛，她紧紧抱住脑袋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心灵深处的另一个声音是这股刺痛的来源。

你并不想杀普露托的，你跟她是好朋友啊！

“唔唔唔——呃啊——呀啊啊啊啊啊——”

那个声音越清晰，六花脑内的痛感便越强烈。

她和光君一起拍婚纱照的那天起，我们就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嚎叫的六花不顾一切地抓起地上的药片塞入嘴中并噎下。

声音与痛楚在迅速消失，恢复冷静的她大口喘气，仿佛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亚特拉斯脸上则浮现出阴谋得逞的诡笑。

“数据领域的特性你知道嘛？”亚特拉斯问道。

“要不是那个特性，我早死了，别问废话。”刚康复的六花满腔怒火。

“开动你的脑筋，仔细想想。”亚特拉斯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上官光和普露托是怎么对付你的，你也能对付他们不是吗？”

亚特拉斯的提示让六花想到了某种全新的可能性。

“可就算光君的意志力能挺得过，他也会疼啊。”“想要获得幸福，必先历经苦痛，就像刚才的你。”亚特拉斯张开双臂，“等他了解你为他付出的苦心后，一定能够理解并被你所感动的。”

“真的……可以？”六花的瞳孔愈发黯淡。

“长痛不如短痛，这也是为了拯救世界和上官光，没办法啊。”

“说，说得也是。”六花扬起嘴角发出无力的干笑声，“那下次如果光君还阻碍我，就连他也一起……”

“嘘~”亚特拉斯的食指轻抵住六花嘴唇，“不是要伤害他，是为了救他。”

“嗯，为了救他，所以只能攻击他了，因为他被普露托迷惑了，没办法，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这是没办法的，对，没办法才……”

六花的笑容里已不带有任何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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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

我也真是好奇..为嘛2700个收藏,投石头的寥寥无几,不超过5个..要是不喜欢看,不投石头退收藏我也能理解.但是收藏一直在加,点击也比较稳定.一个投石的都没,谁告诉我问题出在哪?

各位啊.求石头啊,真心的,以前不讲数据也就算了,现在我都被逼得连最后的保底都没了,失业4个月了没半分钱收入还得每个月花1500的生活费.不是我非要跟你们矫情,我真的是快饿死了.上个黄金起码有保底交点房租不是?

第二十七话

躺在床上的光辗转难眠，尽管这家具一应俱全的小房间早已一片漆黑，但每当他闭上眼睛就会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潜伏于黑暗深处，随时可能对自己出手。而睁开眼睛后，普露托受伤时的惨状，唐烁的绝情脸色以及六花被亚特拉斯折磨的各种假象画面宛如历历在目。

除了友人的险境，整个队伍面临的难题也是越来越多：亚特拉斯率领的EGO仍旧坚不可摧，朱比特没有流露出合作意愿，就算能够打倒其中一方，接下去的事又要如何处理？照这样发展，人类和行星家族真能有携手迎来和平的一天吗？

剪不断理还乱的繁杂思绪逼得光一夜未眠，他只觉得时间过得无比缓慢，犹如被关在了凝滞的时空中，没有方向也没有未来。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自动门被打开，走廊灯光照亮房内后才被打断。

“有任务。”冰冷的女声。

光翻身一看，欧罗巴正神情严厉地瞪着自己。

“什么？”头疼欲裂的光揉揉眼睛，大感不解。

“起翼号已经修好了，该履行你们的职责了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是睡迷糊了吗？！”欧罗巴提高音量，“我叫你立刻下床跟我到机库准备执行任务。”

“我很清醒！”彻夜未眠的光如今情绪极不稳定，加上欧罗巴的无礼，使烦躁不已的他终于爆发，“我什么时候成了必须听你指挥的部下？”

“你不是想和我军合作吗？”面对盛怒的少年，欧罗巴依旧镇定自若。“总得拿出点东西证明自己的能耐吧？”

“昨天的战斗还不够吗？”

“那顶多是展现你们的战斗力，更何况那也好不到哪去。”欧罗巴语气尖酸刻薄，加上那鄙夷的目光，激得光心中的愤怒火山随时有爆发的迹象。

少年坐在床上垂着脑袋攥紧拳头，置身于黑暗角落的他与站在光明中的欧罗巴形成一高一低的鲜明对比。

“别忘了你是来求我们的，朱比特指挥官还好心帮你们疗伤修理。”

这高高在上的口吻令光浑身发颤。

欧罗巴显然察觉到了他的临战反应，可她就像没看到般，变本加厉地说出更加傲慢恶毒的话语，“怎么？吓怕了？维纳斯他们会看上你这种软脚虾真是没眼光，果然会背叛行星家族的废物什么都不行。”

面对挑衅，光闷不做声。

一切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空气异常沉闷，气氛无比凝重。

然而这正是欧罗巴期盼已久的——只要光对自己动手，她便有理由上报朱比特，让他拒绝同这群危险的叛徒合作。

欧罗巴的想法很简单：以朱比特的智慧和力量，根本无需借助这群叛徒，他们来了也只会拖后腿。朱比特之所以留着他们，无非是念及过去的手足之情。可面对如今情势，朱比特军绝不能因为这种私人感情而涉险，否则行星家族这最后的火苗将岌岌可危。

不管你们在暗地里打什么算盘，我都会代替指挥官先收拾掉你们这群叛徒！

这便是欧罗巴下定的决心。

只见光停止颤抖，维持着握拳状态下了床，慢慢走近欧罗巴。

就是这样，来吧，打我吧，等你打完这最后一拳，卫兵们马上就会马上杀了你，没有了你，那群叛徒也不过是一群被关在数据牢笼里的废物。

尽管面无表情，欧罗巴内心实则紧张到了极点，她也无法完全预估好光这一拳将给自己带来什么伤害。通过分析昨天的战斗，她对光的战斗力多少有了些了解，然而衡量过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安然挨下攻击。

光已站在她的面前，铁拳蓄势待发。

欧罗巴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刘海阴影下的脸。

“你先去机库，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光松开拳头，以低沉的声音答道。

接受了……？

欧罗巴的紧张心情没有缓解，反而加剧。

原来如此，好歹也是赛德琳指挥官看上的男人，确实有可能为了大局而忍下这口恶气。

“快点过来。”

欧罗巴退出房间，自动门随即闭合，两旁静候许久的十只柯伊伯兵一动不动地举着步枪。

“退下吧。”欧罗巴一挥手，柯伊伯兵便机械式地结队离开现场，接着她也迈步走向机库。

别以为这样就安全了，上官光。

欧罗巴愤愤咬紧下唇，当她走进机库后第一眼便看到了位于正中间，被聚光灯照得泛光，亮丽如新的起翼号。

“你要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没准还好过点。”欧罗巴扬起嘴角露出邪魅的冷笑。

当欧罗巴接近起翼号后，爱丽丝立刻现身，以警惕的目光锁定住这位冰山美人。

“他马上就到。”欧罗巴与起翼号维持了相当距离。

“感谢您的协助。”爱丽丝微微鞠躬。

“既然知道感恩，那就在这次任务里好好发挥自己的能力答礼吧。”

“我只听令于上官先生。”

“你们的力量确实不错，那个少年也有相当决心，为了达成目的就算对手是过去的朋友也能果断出手。”

“上官先生并非无情的人，他只是识大局，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赢得和平。”

“和平？就凭人类？”欧罗巴轻蔑地笑道，“就算没有我们的干涉，人类早就内斗无数次了，文明一次次地毁于自己手里，这样的种族竟然会想要和平？”

“正因为战乱不断，所以他们才知道和平的珍贵。”

“光嘴上说得好听，一个种族那么多人，偶尔冒出几个傻瓜很正常，关键是就凭他能做到什么？”

“我无法预知未来，但我和普露托小姐她们都选择相信上官先生。”“你终究是个AI，实在是太单纯了。”欧罗巴皱起眉头，“曾几何时，那群人也说过相信行星家族，相信朱比特指挥官，到头来还不是背叛了，她们完全没有身为神明的觉悟，容易被人类的花言巧语所蒙骗，甚至因此犯下无法饶恕的重罪。”

“我无权评论诸位的对错，更没有资格下达审判。”

就在这时，光来到欧罗巴身后，“有什么任务？”

“很重要的任务。”欧罗巴泛起诡异的冷笑。

第二十八话

悬浮的倒锥形孤岛在次元空间里缓慢游荡，上边有座装修奢华的白色大教堂，由大理石雕成的巨大十字架坐落在教堂的中央庭院内，格外显眼。

离教堂数公里外的空间悄然生成裂缝漩涡，光之轨道自漩涡深处延伸而出，起翼号和欧罗巴先后脱离漩涡，停在高处轨道俯视着下方的孤岛。

“你说的伤员在哪里？”光的语气颇为警惕。

“不是说了吗？就在里面。”欧罗巴的目光中满是战意，“我军被俘的伤兵一定在这EGO所属的疗养区接受治疗，为了确保资料不被外泄，你最好快点攻进里面救出我们的人。”

“所以我才问你伤员所在的区域。”光侧目，“既然是敌军，肯定被关押在特别病房，你有什么线索？”

“没什么线索，你打进去不就知道了？”欧罗巴的态度不紧不慢，全然没有救援作战该有的认真。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光隐约猜到了什么，“出发前是你说要看到疗养区的具体状况才能给出详细地址，所以我才让爱丽丝带你来这里，结果你现在却说没有线索？”

“情报有误不是很正常吗？你到底还救不救人了？”

“我不会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而攻击医院，更何况爱丽丝的可信度应该通过这次转移证明了，如果你再不提供详细地址我就撤离现场。”

“嚯，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欧罗巴脸色瞬变，暴露出惊人杀气，并以飞快地从掌心处挥出冰鞭捆住起翼号和光，“事到如今你不上也得上！”

被制服的光临危不惧，咬紧牙关硬撑住这彻骨的严寒，“你果然在骗我。”

“你发现了又能怎么样？想活命的话就乖乖毁了这区域。”

“里面说不定就有上次居民区的伤员，我绝不会犯第二次错！”光累计已久的愤怨同欧罗巴的杀气相互抗衡，一红一蓝的两股斗气分别缠绕在光与欧罗巴周身，霎时间现场变得火药味十足。

“所谓战争，最好的战略莫过于消灭敌人的再生能力，一旦后勤被灭，就算军队再强，迟早也会覆没。”欧罗巴冷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但我知道攻击平民和伤员根本不叫战争，只是虐杀！”

“虐杀又怎么样？人类本来就要被我们行星家族全灭，你说得对，这不是正常的战争。人类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从一个落后文明发展为我们的威胁，你们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如今早就不是讲道德伦理的时候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逼的！”

“不遵循大宇宙意志乖乖消失的你们才是罪魁祸首！”欧罗巴勃然大怒，“朱比特指挥官为家族献出了一切，在这场战争里他失去了那么多东西，就连伟大的桑之主也离他而去，现在家族只剩他一人在坚持，身为他的部下，我就是不择手段也要确保他赢得最后的胜利！”

“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发疯去吧。”光愤慨地瞪着她，“别忘了我已经展开数据领域，你休想吓倒我的意志力。”

“呵……”欧罗巴嘴角轻扬，“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屈服于这种程度的威吓，所以说关键不在于你怎么想。”

“……？”光有种不好的预感，自从欧罗巴封锁住他和起翼号的行动后，他便失去了爱丽丝还有伙伴们的联络。

“数据领域也好，肉身也罢，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人类，无法摆脱物质的束缚，现在就是让你觉醒的时刻！”欧罗巴将黄色电流注入冰鞭。

“啊啊啊啊啊啊啊——！”被电击的光发出凄厉嚎叫。

然而最令他痛苦的还不是肉体上的折磨，那些电流的真面目其实是带有入侵与控制性质的特殊粒子，在展开数据领域的如今，光和起翼号也拥有了数据文件般的特性，欧罗巴正是看中这点发动了袭击——

特殊粒子在占据光与起翼号的每个角落后，开始激活昨晚进行修复程序时被欧罗巴一并输入的病毒，病毒在眨眼间尽数爆发，替代特殊粒子包覆住光与起翼号，使他们变为骇人的黑灰色。

“啊啊啊啊啊啊——！”

电击仍在继续，欧罗巴的得意情绪愈发高涨，直到病毒完全封印少年的思想前，她都没有停止的打算。

而在施虐的欧罗巴眼中，显然看不到光正在承受的痛苦真相：被青色烈焰包裹的蓝色之星不断融解，放大星球任何一座大陆的任何一个细节，嘶吼的光都能看见一座破败不堪的城市废墟，没有任何生气，甚至比赛福·雷斯所在的世界更加凄惨绝望。

任何人内心都隐藏着一头暴戾的野兽，这种破坏本能正是生物斗争不止的根源，生物依靠这种杀戮本能不断进化，以自卫与生存之名壮大甚至倾泻本能。

“成功了。”欧罗巴伸出舌尖舔过唇缝，傲慢俯视着那缠满黑色杀气的少年和机车。

“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光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踩下离合器全速冲向孤岛。

“这下那些背叛者的力量也归于我们了，指挥官，我终于帮您得到上官光了。”欧罗巴眼中泛起感动的泪花。

“首先要杀的……”不料就在这时，光之轨道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向，起翼号的方向亦跟着对准欧罗巴，“是你——！！！”

“什么？！”欧罗巴目瞪口呆，“控制不起作用？”

“啊啊啊啊啊——！”吼叫的光抽出卡片塞进孔中，普露托随即自流光漩涡中飞出，但她看到光的这种异象后倍感震惊。

“哥，哥哥大人？”

“超维变身！”光似乎无法听见她的疑问，强行吸收了还未理解发生何事的普露托，“响彻万世的次元霸者，现在苏醒吧！超神武装EX·暗能诺亚！”如烈火般高耸的赤发，仿佛要吞噬星辰万物的无尽黑瞳以及充斥全身的灰暗能量，觉醒破坏之力的光体内有着取之不尽的负面能量正源源涌现，理智与心灵被完全压制，只剩破坏欲望的黑暗武神将起翼号变为覆盖全身的重铠，拔出背后重剑砍向欧罗巴。

第二十九话

“唔——！”身经百战的欧罗巴本能地展开魔法冰盾护住上身，无奈重剑威力极强，她虽能避免直击，冰盾爆炸生成的冲击还是将其震飞出数十米。

被震晕的欧罗巴面对追杀而来的重剑毫无反抗之力。死神当前，暴涨的次元裂缝射出数道金光击中光的关节，使他被迫横起重剑转入防御状态。

看到这熟悉的攻击方式，欧罗巴目瞪口呆，“……指挥官？！”

身着黄金重铠的朱比特独自飞出裂缝，举臂展开赤色披风挡住欧罗巴，战意凛然地盯着光。

“您不能再战斗了，请快回去。”比起得救的喜悦，朱比特的这副姿态让她更加焦急，“我愿意以死谢罪，唯独大家不能连最后的您都失去了！”

“就算你死也无法遏制这阵骚乱。”朱比特回以低沉的嗓音，“回去后再跟你……！”

话说一半的朱比特察觉到危险，迅速转身在右上方展开力场，结果下一秒空间便生成裂缝，从中飞出十多枚导弹全数命中力场，将那层薄薄的金膜炸成碎片。

“嘁！”唐烁骑着元素号驶出裂缝。

“竟然偷袭，太卑鄙了！”欧罗巴怒不可遏。

“准备袭击医院的你们没资格说我。”唐烁回嘴之余，打开车首的内藏炮口发射聚能光束。

“休想！”欧罗巴飞冲过去展开冰盾挡下炮击，“是我瞒报指挥官偷偷执行了这次作战，你要怎么说我都行，但不许你侮辱他！”

“你们不消失的话，光也不会罢休的，乖乖回归虚无，你们这群幻象！”唐烁抽出两张卡片先后插入孔中，“飞吧！F-2 女妖，F-9 黑豹！”

两台战斗机同时飞出流光漩涡，朝着欧罗巴跟朱比特俯冲而去。

朱比特正要反击，一旁的光抓住机会挥剑砍来，朱比特连忙一掌推开欧罗巴，自己则纵身一跃飞上高处，结果直冲而来的光被两架战斗机的机炮以交叉火力集火，火花瞬间布满他的全身。

“糟了！”唐烁紧急下令停火，并驱动战斗机攀升高度，自己也延伸出轨道准备追击朱比特。

“你的对手是我！”欧罗巴用力一扯，不知何时已被冰鞭缠上的元素号后轮瞬间冻结，整车亦被拽离轨道坠向欧罗巴。

“别来碍事，你这喽喽。”唐烁好不容易才稳定住机车姿态并重新铺设出轨道，然而就在他刚脱离坠机威胁之时，欧罗巴的冰剑已迅猛刺来。

战斗机女妖关键时刻发挥护主机制，舍身撞上半路的欧罗巴，最终以自爆完成了这次神风攻击。

“切！”被冰鞭护住全身的欧罗巴安然穿破爆炸硝烟。

另一方面，朱比特刚摆脱唐烁的追击，暴戾的光已展开血色巨翼追杀而至，他的神态犹如不受限制的狂战士，不断咆哮着要毁灭映入眼帘的一切事物。

被动的朱比特以最小幅度同重剑剑身擦身而过后，对近在咫尺的光的腹部射出一记光弹。

“呜啊啊啊啊啊啊——！”

光弹虽小，但在零距离下威力仍十分可观，重剑脱手的光惨叫着坠向下方。

额头开始渗汗的朱比特望着那黑色战士，内心仍旧充满不安。

果不其然，仅仅下降两秒不到，光便像是克服了痛楚般再一次拍翼上升，重剑也因感应到主人召唤而重回他的手心。

光将黑暗能量注入重剑使其剑身延展出许多锯齿，紧接着将它全力掷出。

高速回转的锯齿重剑在上升途中变为切割圆盘，朱比特果断加速飞离原处，然而圆盘就像有意识般紧随其后。

正当朱比特试图甩掉圆盘之际，光在双拳上凝聚黑暗能量，预判好朱比特的目标点后射出直径数米的暗红光波。

尽管朱比特及时展开全方位力场，但依旧不敌双方夹击的威力，力场很快便出现裂缝，黑暗能量不断灌入内部，如毒气般侵蚀着朱比特的意识。

“指挥官——！！”忙着同唐烁缠斗的欧罗巴见到这危急情况后，立马抛下对手偷袭聚精会神发射光波的光。

这一奇袭果真生效，冰鞭重重抽中的光后背，打得他当场口吐鲜血，光波亦迅速消逝，朱比特趁机避开失去操控者，只能直线飞行的圆盘。

而这喘息机会的代价便是欧罗巴对于唐烁的零防御——唐烁唤出的轰炸机瞬间丢下大范围炸弹，此外还令布满机身的三十六门追尾光束炮一齐开火。

密集的光束网阵围住欧罗巴的绝大部分移动方向，而唯一能够飞出网阵的上方又有数之不尽的炸弹。

在这劈头盖脸的震撼轰炸中，欧罗巴只能咬紧牙关用最大出力的冰盾死命防守。

“快点回去！”朱比特通过心灵感应向欧罗巴下令。

“容我拒绝，我决不能让指挥官一人面对这两个怪物。”

“你是在看不起我？”

“不是……指挥官，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您明白，您并非一个人在面对敌人，我愿意成为您的依靠，帮您分担这……”

欧罗巴终究还是未能说完心声，冰盾碎裂后，接踵而至的连续轰炸甚至撕裂了她身旁的空间。

情急之下，朱比特只好在欧罗巴身下打开次元漩涡将其送回母舰。

“呼……呼……”汗流浃背的朱比特脸色惨白，捂住心口不断喘气。

“现在轮到你了！”唐烁的元素号疾驰而来，光也已重新调整姿态举剑刺来，面对来自后方和下方的联合攻击，负荷接近极限的朱比特只好冒险着手准备打开空间裂缝。

同一人连续打开次元裂缝进行转移可能会导致空间发生错位，结果便是转移将失去控制，令穿越者前往自己也无法预料的地点甚至是异常的时间点。

是死在这里，还是赌命一搏？留给朱比特犹豫的时间几乎没有，他的身体已因生存本能而先行活动。

“别做傻事！”在脑中响起的声音阻止了裂缝的扩张，与此同时，唐烁前方也突然出现了新的漩涡，来不及刹车的他直接撞入漩涡深处，漩涡旋即闭合。

在威胁之一消失后，朱比特很快便将注意力集中于回避单一方向的攻击，他使出全力在脚下生成结界硬顶住锯齿重剑的切割，然后转身跃离剑锋拉开距离。

朱比特连去思考声音主人的时间都没有，光已经再次举剑砍来，心力交瘁的他准备打开自己也不确定能否起效的脆弱力场之际，迎头劈来的锯齿却停在了他的身前。

“……？”精神极度紧张的朱比特一动不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半响过后，嚎叫的光自爆了。

第三十话

外部是情势紧迫的激战，位于暴走的光体内的普露托却身处于无底深渊般的黑暗。这里没有所谓的方向，沉重的氛围里到处传出少年的自责呢喃——

“如果我那时能够跟唐烁一起去。”

“如果当时我在星野同学身边。”

“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废物。”

“我根本谁都保护不了，谁都救不了。”

这些声音犹如一把把冰刃深深扎进普露托的心灵，在如此绝望的氛围中，她的意识逐渐消逝，四周的黑暗如同蠕动的史莱姆，缓缓爬上她的四肢，沿着那光滑白嫩的肌肤深入躯干乃至头部。

正当普露托的瞳孔趋于周遭的黯淡之际，正前方的一缕光线驱散了那些包裹住其身体的黑色粘稠物。

紧接着，熟悉的暖意涌遍少女全身，令她的意识重新运作。

“你不能在这里消失。”无奈的温柔笑声，如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掌，将普露托托举而起，重重抛向光线的源头。

“哥哥大人——！！”

现实里光自爆后不久，普露托突破硝烟滚到朱比特身旁。

“……”朱比特似乎领会到了什么，迅速抱起她跃离那颗悬空火球。

确认暂时安全后，朱比特放下普露托，“怎么样？他还剩多少魔力？”

然而此时的普露托只知流泪，根本无心回答朱比特关注的战术要点。

见好不容易得救的普露托无法提供有效信息，身心俱惫的朱比特只得开始重新考虑撤退事宜。

“哥哥大人……救了我……”普露托哽咽道，“我现在才知道，他真正承受的压力有多重。”

朱比特一边关注火球一边聆听。

“自从唐烁离开的那一天起，他无时无刻不在自责，接着是六花，就算要和他们交手是很痛苦的事，但为了不让我们担心，硬是逞强装出下定决心的样子。”

普露托抬头看着那团火球，“他甚至做好了觉悟，只要能救回大家，就算要牺牲自己也可以……”

朱比特神情凝重。

“可是他错了啊！”普露托向火球大喊，“笨蛋！我们明明能够一起面对难关的，为什么要把我推开！我……我……”

普露托的“斥责”让朱比特陷入沉思，触景生情的他想起了刚才欧罗巴的话——

“您并非一个人在面对敌人，我愿意成为您的依靠。”

“这就是你把他带来见我的原因吧，赛德琳……”朱比特凝视着自己的掌心，隐隐作痛的旧伤如滴水般一点点侵蚀着这副随时可能崩解的身躯。

兴许这一次，真将成为自己的最后一战，那么行星家族的荣耀与使命，将失去继承者，以亚特拉斯为首的EGO会取得这场漫长战争的胜利。

倘若能趁机抹消普露托与上官光这只意料之外的“敌军”，倒也不失为最终的妙计，反正普露托在最后一刻会启动轮回之力，逝去的父亲和家族伙伴们说不定也能因此复活。

最后的力量，用于攻击眼前这个叛逆的妹妹才是最有效率的战术。

朱比特的战斗经验与理智缠绕在他心头，发出洗脑的催促声。

砰——！

远处的火球再度爆炸，这次飞出火海的是被火焰铠甲包覆全身的黑色人形物，脸上仅剩一双扭曲摇曳的血色眼窝。在失去了普露托的灵魂后，光已没有可能对抗心魔，因此肉体完全沦为破坏欲望的奴隶。

这，便是真正的恶魔，纯粹的暴力活体。

朱比特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那恶魔来到自己跟前，一切就都结束了。

朱比特朝妹妹慢慢伸长手臂，而沉浸于悲痛中，浑身无力的普露托对此毫无察觉。

直到……

她被一双大手用力扶起。

“……朱比特哥哥？”普露托望着这近在咫尺，对自己露出慈爱笑容的男人感到不解。

“还有最后一个手段。”朱比特松开普露托，锐利目光直视漫步走来的火焰恶魔。“使用我最后的魔力，可以把那只恶魔抽离上官光的身体。”

“……”

“不过这样一来，现场唯一能够与那恶魔对抗的就只剩你了，力量耗尽的我无法打开次元漩涡让我们撤离现场，而且一旦失去肉体的限制，那恶魔会膨胀得更加厉害，说不定会比现在更强，普通的攻击完全无效……”

“你真的要……？”

“你要消灭的，是上官光的怨念，做得到吗？”朱比特侧头看向普露托，那刚毅的眼神充满对妹妹的期待。

“这正是……”普露托不再犹豫，斗志十足地握紧拳头，“我活着的目的。”

“说到就要做到。”朱比特深吸口气，开始将体内所剩的全部力量集中于双掌掌心。

当恶魔离两人还有几步之遥时，朱比特掌心射出红蓝两道光束，在飞出一段距离后交叉重合为螺旋波动，击中恶魔腹部，“Jupiter Adjudication（宙斯裁决）！！”

自信满满的恶魔被波动瞬间顶飞，发出痛苦嘶吼，普露托很快便看见它正在被能量扯离光的肉体。

恶魔顽强地用上四肢，试图紧紧缠住光的身躯避免被剥离，可朱比特的力量更胜一筹，恶魔越是挣扎，它被撕裂的程度就越严重，犹如处于狂风中的篝火，恶魔的火焰身躯就像火苗般被吹上高空，区别在于，这些火苗碎片不会熄灭，它们在高处一点点地凝聚成型。

“就差一点了！”紧张不已的普露托全神贯注地盯住那些黏住光背部的最后火种。

朱比特的力量已几乎耗尽，满头大汗的他咬紧牙关榨干体内的最后一丝魔力，终于将火种成功推出光的体外。

“哥哥大人——！”普露托马上冲上去夺回少年。当精疲力竭的朱比特跪倒在地，几乎要昏迷的同时，恶魔的火种被高空火球所吸收，发出骇人的吼叫。

“普露托……？”光睁开眼睛，看到那写满担忧的可爱脸庞时，不禁露出苦涩笑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没关系！没关系的……”普露托把光紧紧抱在怀中，“你能回来就好，哥哥大人……”

“毁灭！破坏！我要毁了这世界——！！”完全挣脱束缚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高举利爪劈向普露托与光。

“普露托——！”朱比特竭尽全力地发出最后的警告。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永远相信哥哥大人。”普露托扶起光的下巴，深情吻住他那发白的嘴唇，“你并非孤军奋战。”

千钧一发之际，白色雄鹰垂直骤降，抢先恶魔一步撞入两人体内，随即产生的冲击震飞恶魔。

极光诺亚自光辉中威风登场，只见她架开机械长弓，对猛扑过来的恶魔射出虹光利箭。

“唔吼吼吼吼吼——！”

被利箭贯穿的恶魔在不甘的惨叫声中爆裂为漫天花瓣，令现场降下了一场浪漫的光花之雨……

第三十一话

朱比特军旗舰：审判者号舰长室——

坐在舰长位上的朱比特眼神清澈淡然，而与之对视的光神色复杂，两人间弥漫着一股沉重氛围。

“怎么？独自与敌军首脑会谈让你觉得很可怕？”朱比特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置于腹前，展现出更加松怠的姿态。

不过这试图缓和氛围的让步并未获得光的认可，被欧罗巴欺骗乃至操控的事实令他至今心存芥蒂，对行星家族更加方案，而他之所以愿意忍气吞声地站在这里面对朱比特，纯粹是出于对所谓“战略”的考量——

朱比特的军队依然是自己打倒EGO的关键，倘若在这时耍脾气乱了方寸，无疑会令双方撕破脸皮，最糟的情况便是被灭队，眼下必须利用欧罗巴的失误作为谈判筹码，纵使不能完全争取到朱比特的联盟，起码也能讨要些赔偿，有助于今后局势发展。

“我知道欧罗巴设计我的这事你并不知情。”深思熟虑后的光松口道，“不过这对我们双方的关系依旧造成了恶劣影响，事到如今我很难再用以前的状态面对你们。”

“噢？中计后的警戒心我倒能理解，可你这政治家般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想嘲讽我就随意，但别以为我和以前一样天真。”

“呵，想玩政治你还需要磨练。”朱比特起身绕到光的身前，以深邃目光俯视道，“在这百次轮回里，你没有一次是当政治家的结局，我想这一次也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做你该做的事就好。”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你不过是在让其他人担心。”

“那也是因为你们。”

胶着双方陷入短暂沉默，半响过后，朱比特紧锁的眉心才缓缓松开，“不要努力过头了。”

“你懂什么？”光的敌意没有丝毫减弱。

“你还记得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光的脑内浮现出那天，同样在这个地方的记忆——

“我问的是你！不是行星家族也不是军队指挥官，不是为了替谁报仇也不是为了获得荣耀，就是名叫朱比特的个体对这场战争的想法！”

“我现在就履行承诺，告诉你我的想法。”

光屏息凝神准备倾听这迟到已久的答案。

“虽然你要我舍弃身份与立场来考虑这个，但如果我真那么做了，那就没有所谓的答案。”朱比特双手别在腰后走向挂在墙上的军徽，抬头凝视道，“不管我怎么思考，怎么否认，我都是行星家族的一员，是军队的指挥官。”

“所以你还是想为了替父亲报仇，为了获得荣耀而战？”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战？”

“为了阻止这种战争，为了让被卷进其中的人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

“你一个人做得到吗？”

“我有伙伴！”

“但你在那个时候舍弃了普露托，选择一个人面对恶魔。”朱比特转过身，将目光投向光的后背，“你的潜意识仍认定自己是名孤高的斗士，无论有什么理由，比如普露托仍有行星家族的血统，亦或是不想把伙伴卷入其中，你舍弃了她，就是事实。”

“……我不能让所有人跟我一起陪葬，必须有人能够继承这份理念。”

“父亲和我也是一样。”朱比特立刻反答。

“……”

“那时我和父亲一起在战场上奋战，直到最后一刻，我们本可以联手一睹打退敌军。”朱比特黯然垂头，“然而在渺茫的概率面前，父亲选择了要我继承理念，纵使我无法再次站上沙场，起码家族的荣耀不会在那时就断绝。”

“人类的士兵以力量夺走了我的家人，你又以‘和平’的信念带走我所剩不多的依靠，父亲乃至整个家族的一切，都落到我身上，我必须一个人承担起所有。”朱比特望着自己的掌心，语气沉重，“我不是因为想复仇或荣耀才战斗至今，我是为了把这份理念继承下去，就像你对普露托的感情，父亲对我，我对欧罗巴都是……”

光依然保持缄默。

“但我们都错了，父亲错了，我错了，你也错了。”朱比特放下手臂，再度看向光，“作为个体，我们得不出正确答案，也无法做到想做的事，你，我，还有父亲，我们都不是发自内心地相信寄予厚望的那个人，我们不过是在自我安慰，在设立一份保险，然而最终还是想靠‘最强的自己’去解决所有难题。”

“赛德琳说过……”光轻声道，“我们很像。”

“旁观者清，她早就发现了这些，所以才带你来见我。”

“可这又能怎么样？牺牲还是存在，战争没有结束，这不恰恰正好说明我们对现实根本无可奈何吗？”

“一个人做不到，所以要一起。”朱比特走到光面前伸出手掌。

“……你这是？”光完全没想到这一刻竟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他本以为这需要漫长的唇枪舌战，亦或是武力威慑，甚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达成这难比登天的目标。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朱比特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内心仍存有疑问的光克制住激动情绪，用力握住那只手，这时他才发现那手就像孩子般脆弱，不过是徒有其表。

“昨天的那一击已经耗光了我最后的力量，无论愿意与否，我就是上了战场也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为了……救我？”光抬头看见的是朱比特的深意微笑。

“我并非认同你们的理念，但行星家族不能因为我的赌气而消失，与普露托不同，其他人仍有回归的可能性，到那时，主张大局的他们会做什么，就不是我这个失去力量的人能决定的了。进攻地球消灭人类文明，还是去到地球建立合作，未来在你们手中。”“谢谢你……”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对朱比特说出这句话。

“呵，你果然不适合做政治家。”朱比特苦笑，“这么快就放松对我的警惕了？”

这提示立马把光逼回最初的紧张状态，但同时他又多了一份不安的疑虑，他难以猜透朱比特这句话的真心究竟为何。

“为了表示合作诚意，我就告诉你件事吧。”朱比特的口吻变得严峻，“行星家族的所有残余军队都在向这里集结，准备发动最后战役，然而我们和EGO的数量仍不在一个级别，为了打倒共同的敌人亚特拉斯，只有采取闪电突袭，直捣黄龙的战术。”

“爱丽丝发挥本事的时刻到了，对吧？”

“昨天在疗养区闹出那么大动静，EGO却没有半点反应，根据后来派去的侦察兵回报，那里早就人去楼空了。”

“什么？那么大个地方没有半个人？！不可能！至少伤兵……”

“要么他们提前转移了，要么压根就没有伤兵。”

“怎么回事？”

“处理伤员有多种方式。”朱比特皱起眉头，“但最方便快捷的手段就是舍弃。”

听到这答案的光先是一惊，可考虑到之前在居民区的战况，他很快就理解了朱比特的猜疑，进而变得愤怒。

“亚特拉斯已经疯了，不能用一般的战争思维来推测他的行动。”朱比特挺起胸膛再度望向军徽，“是时候该决一死战了，为了不再出现无谓的牺牲。”

“也为了夺回重要的东西……”义愤填膺的光握紧拳头。

两人的心由于共同的愤慨而共鸣，紧密团结在一起，发誓必将打倒那最后的魔王。

第三十二话

朱比特军旗舰：审判者号会议室——

准备参与这场最终决战的全体成员个个神情肃穆地站在朱比特面前，朱比特以敏锐目光逐一扫过各人：上官光，小瑶，爱丽丝，玛尔丝，维纳斯，赛德琳，欧罗巴，最后是……普露托。

这群人里，既有曾是死敌的障碍，也有亲密的手足，但在这一刻，朱比特对他们一视同仁，既往不咎，因为他们都清楚，为了战胜最强的亚特拉斯，他们唯有摒弃前嫌携手合作。

“爱丽丝。”朱比特对女仆使了个眼色，接着退到一旁，爱丽丝上前取代了他。

“各位注意，这是EGO核心区，现被亚特拉斯更名为‘神域’的中枢建筑。”爱丽丝身后投射出虚拟大屏幕，上面描绘着“神域”的三视蓝图。

当爱丽丝将目光移向欧罗巴后，其他人也跟着一齐朝她投来视线，这让欧罗巴瞬间变得紧张。

“我……”令欧罗巴迟疑的，是光。

“欧罗巴小姐，请你向大家介绍战术配置吧。”光心平气和地说道。

欧罗巴鼓起勇气抬头望向光——少年的眼中充满激情与斗志，唯独没有对自己哪怕一丝的恨意。

“做你该做的事就好。”站在一旁的朱比特双手叉胸微眯眼睛轻声道。

“……是！”欧罗巴深吸口气，挺起胸膛站到爱丽丝身旁开始讲解，“经过爱丽丝小姐的调查，神域内部的数据领域被施以了绝对隔离措施，所以我军就算使用管理员秘钥也无法直接转移到内部，目前唯一能够抵达亚特拉斯执行事务的圣殿的手段唯有从外部攻进神域，击破沿途驻军。”

“如图所示，神域外墙有东门，西门，南门三个入口。”爱丽丝放大俯视图，特地标红三个大门入口，“其中西门离圣殿最近，只需通过领主寝宫和直线通道即可；东门最远，依次要通过驻军休息室，武器库，食堂，生活区以及检查站才能抵达圣殿；南门虽不及东门距离，但也要通过娱乐区，训练所以及检查站。”

玛尔丝攥紧拳头笑道，“那就从西门进去，毁了那混蛋住的地方再把他狠狠修理一顿，没准还能在床上逮住他呢！”

“笨蛋~”小瑶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既然咱们都知道那条路最短，又是睡觉的地方，肯定守备最严密啦，人家挖个坑你就跳啊？”

“呵，别把在下和你这样的小女孩相提并论，就算有守军，也不过是一群不堪的人类，对在下而言防御与零无误。”

“少瞧不起人类啊！要不是有咱哥哥和爸爸做的爱丽丝，你们这群人就算全灭也到不了BOSS点！”

“你还敢说？明明就是他们做出了那种麻烦的东西才让亚特拉斯有了栖身之所！”

两名娇小女生谁也不服谁，就这么维持着干瞪眼的状态，其他人对这状况也是颇为无奈，讲解被迫中断。

“咳咳。”维纳斯清清嗓子，笑声中流露出令人战栗的杀气，“玛尔丝酱~瑶酱~不能吵架哦~不然维纳斯姐姐只好……”

“对，对不起……”两人立刻浑身发颤地低下头，连声音都微弱得犹如耳语。

“既然最近的西门不好打，那换个思维，走最长的东门呢？”赛德琳提议道。

“依照一般的战术思维，敌人可能会因防线多且长放松局部守备。”朱比特回道，“然而东门路线上有不少军事要点，就算没有集中防御，攻关难度也不比直接走西门低。”

“那就南门？”普露托说。

“从地图来看，如果我们从南门走，东西门的援军也会很快赶到，到时我们要面对的敌军数量将是三路守军的总和。”光眉心紧锁，“长驱直入太危险。”

“诶？那岂不是每条路都不能走嘛？”普露托嘟起嘴巴，“要我看，还真不如和玛尔丝一个想法，反正都很难，干脆走最短的算了。”

“集中进攻西门很可能陷入胶着战，对于兵力有限的我们很不利，更何况不管走哪条路线，位于中心的亚特拉斯都可能移动到离战区最远的地方。”朱比特看着普露托，“就算他是疯子，也不是个傻子，没有理由静静坐在那个地方等我们到。”

“那到底该怎么办啊？”

欧罗巴对大屏幕投出魔法，屏幕旋即出现三个大小不一的箭头对准三个入口，“三管齐下，确保他没有任何退路。”

“可刚才才说了我们的兵力不够……”维纳斯皱眉。

“单论数量或消耗战，我们确实不是EGO的对手，然而我们的主力在于精兵，那就是位于这房间里的各位。”朱比特视线再次横扫众人，“你们都是经历生死磨难才来到这里，论实力与决心都足以以一当百。”

欧罗巴继续说道，“因此战术分配如下：指挥官将率领这艘审判者号进攻东门，由我率领的柯伊伯兵大部队会对这条最长的战线发动佯攻，尽量拖延与吸收敌军；擅长强攻破坏的玛尔丝将军和擅长广域压制的维纳斯将军则负责进攻距离最短的西门，那里驻军虽然复杂，但凭你们两位的实力应该足以应付。”

“最后南门则由上官先生，普露托小姐，赛德琳将军以及小瑶发动进攻。”欧罗巴在提到光的名字时已恢复了平日的自信与威严，“对此分配如有异议请立刻提出。”

“咱……”小瑶弱弱地举起手。

“哦？”朱比特颇有兴致，他没想到第一个对自己作战提出异议的竟然是个人类小女孩。

“那什么……”小瑶脸颊泛红支支吾吾。

“有话快说，真是的！”玛尔丝不耐烦地催促道。“你，你还敢说？”小瑶的脸气得更红了，“咱是在想就你和维纳斯姐姐两个人去打西门是不是太可怜了啊！要不咱去帮忙算了！反正大哥哥很强的，肯定不差咱的！”

“……！”心领神会的玛尔丝感到整张脸都在发烫，“在，在在在下才不……”

“呵。”朱比特扬起嘴角，“小瑶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就把她配置到西门队吧。”

“喂！你这是在瞧不起在下吗？朱比特大哥！在下才不需要这种人类小女孩做拖油瓶啊！”

“所以当她在你身边时，你才更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朱比特的语气意味深长，“你容易轻敌，往往因此错过明摆的胜机。这是场较量，不仅仅是你和EGO军，更是你和人类小女孩的较量，想保留自己的尊严就全力以赴到最后一刻。”

朱比特训完玛尔丝，随后看向小瑶，“你也一样，你的父亲和兄长既是我们行星家族的主要障碍，也是可敬的对手。如果你真认为自己是他们的一员，就展现出相符的实力吧，让我们行星家族的玛尔丝知道人类究竟有多么难缠，人类的尊严又有多强。”

“咱绝对会让这个瞧不起人的热血笨蛋知道人类的实力！”小瑶目光坚毅。

“哼，那在下可就真得‘拭目以待’咯。”玛尔丝的语气仍有一丝轻蔑。

“就算友军少了，你们也能达成目标吧？”朱比特与光目光交汇。

“有普露托在，我们会赢的！”光握住普露托的手，将内心的激动与紧张透过汗液传递给心爱之人。

内心早已共鸣的两人宛如进入了灵魂相交的状态，普露托感觉得到，自己已深深驻扎在光的心灵尽头，那种孤独感已经同之前的恶魔一起烟消云散了。

无论发生什么事，两人必将共同面对，不会再发生谁为了救谁而推开对方，有的只是谁为了救谁而紧贴对方，给予彼此对抗威胁的力量。

见众人都不再有异议，欧罗巴也放下心中一块重石，“战术简报到此结束，待会我会将地图和详细作战流程，兵力部署等资料以文件方式交给各位，到时我们再共同商议作战细节。”

欧罗巴与爱丽丝默默退开，朱比特重回主位，准备做出总结，然而他只是一直看着身边的这群人，迟迟没有发言。

就在某些人内心泛起嘀咕时，朱比特郑重发表了最后的演讲：

“这场战役，不是为了谁的利益，也不是为了证明谁更强大；这场战役，是为了夺回我们的同胞，我们的权利。无论人类还是行星家族，都绝不会屈服于暴君的统治，正义必将得以伸张！诸位勇士，我对你们致以崇高的敬意，你们的英姿将与这光荣的抗争史一同永恒流传。今天，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守护者！”

守护者，融合两个曾经敌对的种族从而诞生的战士们，他们决心为了守卫某些不容剥夺的事物而战。

诸星传说篇·最终卷 宿命之战

第一话

地点：亚特兰蒂斯帝国

时间：公元前16000年

亚特拉斯

这是个美丽富饶的国家，这是人类文明的顶峰，位于浩瀚大海中的城市-亚特兰蒂斯。亚特兰蒂斯的建筑城同心圆状，随着身份的不同，进入圆心的限制也越大。而统治这整个帝国的最高权力者：亚特拉斯就在位于大陆中央的卫城的寺庙内，欣赏着自己的领土。

人人安居乐业，心灵的境界被提升到极其重要的境界，亚特兰蒂斯人：心是万物根本，唯有心能拯救自我与他人，这是个和平的国度……

亚特拉斯看着身旁的友人，充满感激地笑道：“我们的帝国能有今日，全靠你的帮助，谢谢你，尔斯大人。”

尔斯是协助亚特拉斯管理亚特兰蒂斯帝国的重要人物，同时也是这个地球的守护神，在亚特拉斯被父亲波塞冬宣布为帝国最高权力者时，尔斯主动现身要求帮助他建立起更为强大的帝国与文明，贤明的亚特拉斯决定相信这位来自天空的神使。果不其然，在短短十年间，由于尔斯提供的各种技术与资源，亚特兰蒂斯的文明日新月异，飞速发展，现今已是地球上最强的帝国。

尔斯手扶栏杆，看着底下正在忙碌的民众，突然问亚特拉斯：“你热爱这个国家吗？”

“是的，我愿奉献我毕生的精力来使我的子民获得永久的幸福。”

“如果……”尔斯的脸色一沉，变得有些可怖，“有一天，帝国即将面临毁灭，你会怎么做？”

“那一天不会到来的，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会。”亚特拉斯充满信心，“现在的亚特兰蒂斯是世界上，不，全宇宙最强的帝国，我们战无不胜！”

“呵……”尔斯笑而不语，转身走回殿内。

人，最大的敌人正是自己的心，对于尤其信奉精神哲学的亚特兰蒂斯人来说更是如此，一旦心灵堕落，那么强大的传说自然不攻而破。尔斯之所以来帮助亚特拉斯的目的，不是为了帝国的强大，而是阻止它的毁灭，心的毁灭……

对，自己还有很漫长的路要走呢。尔斯在心中暗暗对着自己说道。

还要变得更强，还要变得更富裕，比他人强大，成为这个世界的真正主宰！亚特兰蒂斯人的内心开始产生了混沌的变化，科学家们宁可冒着违反自然规律以及人伦道德也不惜要研究出更为先进的力量，甚至妄图掌控四大元素来改变整个宇宙成为君临万物的存在。

眼看着帝国的心在逐渐被黑暗所侵占，尔斯终于再也忍不住，向亚特拉斯提出了自己的最终计划：数据领域。

数据领域中的万物都靠“心”来维持，不论战斗，还是日常生活中。人们由于有了“ 不用担心会被破坏”的念头，虐杀与暴动发生频率更高了，每次战斗结束，数据领域关闭，一切又恢复如初，剩下的不过是败北者的心灵打击。

更何况，现在的亚特兰蒂斯人已没有往日的美好心灵了。

又是一个十年，亚特兰蒂斯在数据领域以及各种超高科技的支持下变得更为强壮，然而人心却相对地变得毫无价值可言，谁都是为了自己而活，为了自己什么事都敢做，都可以做。就算杀了人，只要启动的是数据领域，那么不论杀几次都可以。对于心灵的虐杀，帝国的法律早已成为一纸空文。

富人奴役穷人，更富者欺压富人，阶级矛盾以及犯罪不断增长，帝国的内在腐败使得亚特拉斯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呢？

他终于再次找到了已经被他无视了三年之久的尔斯，并诚恳地请求他将人们的心变回以前的纯洁。

尔斯摇头。

人心，不是神能控制的。一切都太晚了……

“还没有！”亚特拉斯吼道，“我们从现在起会丢掉一切毒害我们心灵的东西，首先就从‘数据领域’做起，这种违背了生命规律的魔物必须消灭！尔斯！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关掉主电脑？”

“就在你的脚下。”尔斯答道。

“脚下？”亚特拉斯看着自己的脚底，那是一大块石英制的地板。答案应该不会那么单纯才对，脚下的话……

“莫非？！”亚特拉斯震惊地后退，“在地核？”

“没错。”尔斯看着地面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的行星装甲正是主电脑的能源核心，我在上一次人类文明灭绝之际将它埋入了地核中。”

“人类文明绝灭？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也……”尔斯冷冷地说道，“要灭绝。”

“……被谁？”

“神……”

“你？”

“我不是神，这个宇宙中，存在着比我更为强大的事物，它才是真正的神，绝对的神权者：大宇宙意志。”

“我……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攻击我们？”亚特拉斯急得抓住尔斯的衣领质问道。

“还有一周。”

“现在就做战斗准备，尔斯大人，拜托你，帮帮我们！我们人类还不能灭绝啊！”

“已经太晚了……”尔斯推开他走出房间。

“就算只有我们……”亚特拉斯对着他的背影大喊：“我们也有生存的权利啊！”

第二话

一周后，天空被巨大的火焰覆盖，从天而降的无数陨石化为一只只岩石巨人从四面八方对亚特兰蒂斯帝国发起进攻。

帝国的奇美拉以及其他部队全数出动，积极地抵抗着外敌。数据领域之所以能使人不死不伤，那是有坚强的心作为条件，本来自以为万物之神的亚特兰蒂斯人面对天地异变以及从未见过的怪物，孤独的心灵瞬间变得脆弱不堪，兵败如山倒，无数生命被数据领域吞没了……曾经雄伟的建筑群也在凌厉的攻势中倒塌变成灰白的废墟。

转眼三天过去了，帝国只剩下卫城还在苦苦支撑着。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亚特拉斯看着自己的国土变得如此这般凄惨，不禁问着苍天，“我们难道真的错了吗？如果是这样，恳请神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机会会有的。”尔斯走到他身后叹了口气，“但不是给你们。”

“我们决不能输！”

“新的未来在新的人类手中，已经结束了！你们亚特兰蒂斯注定要被毁灭，大宇宙的意志没有任何人能违抗！”

“那么我便是那个能够对抗它的人！”亚特拉斯拔出腰间的剑，乘坐着飞行盘下降到地面准备与最后的部队一齐对抗漫天的柯伊伯兵。

尔斯看着那些化为数据分子碎片的士兵，双手吃力地支撑在栏杆上，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如果能早点发现就好了，自己只会一味地给予，而忘记了人类是否能够正确地接受，正是自己的溺爱造就了亚特兰蒂斯人的悲剧！

“能拯救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为什么我就是没有发现呢！可恶！”尔斯那悔恨的泪水滴落在灼热的大地上瞬间蒸发。

终于只剩下亚特拉斯一人了。

“为了我的国家！就算是神我也要将你打倒！”亚特拉斯对眼前的柯伊伯兵叫嚣道。

“不错的勇气。”不知是谁冒出了这么句话。

听到声音，柯伊伯兵纷纷让开道来，身穿银色盔甲的男人从军队的最里层走了出来。

“你就是神？”亚特拉斯紧张地问道。

“我不是神，是制裁你们的人。”

“多说无用！受死吧！”亚特拉斯举起剑便向男人砍去，不料在他身边突然出现好几个浮游球状的物体，从位于中间的孔中射出激光，活生生地切掉了亚特拉斯握着剑的左臂。

由于展开了数据领域，左臂瞬间化为数据碎片，但是剧痛依旧在侵蚀着亚特拉斯的大脑。

“何等愚蠢。”男人用鄙夷的目光地俯视单膝跪地的亚特拉斯，“竟敢反抗大宇宙意志所下的决定。”

“那是，那是因为我们人类，不会就这么白白地迎接死亡。”亚特拉斯顽强地站了起来，身为君王，怎么能屈服于侵略者！他向男人再次挥动拳头咆哮着：“我们人类的奇迹，让你见识下吧！”

“！”他被一脚踹飞，整个身体陷进了后面宫殿的围墙内。

“奇迹。不是为你们而准备的。”

亚特拉斯的眼皮不争气地闭了起来……

男人看着宫殿上的尔斯，什么也没说。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男人便转身离去。

“朱比特……”尔斯愤怒地瞪着他，“奇迹……会出现的！”

帝国完全战败，整个岛屿在不断下沉，海水开始侵蚀城市的外围。无处可去的人们只能抱紧家人，闭上眼睛祈祷着，同时在心中为曾经犯下的罪孽而后悔。

宫殿前，尔斯抱着奄奄一息的亚特拉斯百感交集。

“尔……尔斯大人……”亚特拉斯有气无力。他的心也快坚持不下去了。

亚特拉斯看着被赤色火焰和黑色浓烟吞没的天空，流下泪水。“我们……想活下去啊……”

“对不起……”尔斯别过头去。

“你说得对，你不是神，真正的神……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存在……我们不被神允许，所以我们要被消灭……”

尔斯沉默。

“哈哈哈哈……就因为不被神认同，我们就必须死，这样的……这样的命运，真是……”

就在亚特拉斯在发着最后的牢骚时，小女孩的哭声打断了他。

在废墟中不断奔跑寻找着父母的那个小女孩，全身上下都是血，身体各处也早已被战火烧的黑红。小女孩不断哭着，向火堆中走去，因为在那里，她看到了妈妈的断手。

“即使只有一个生命……”亚特拉斯使出最后的力量展开数据领域，用最后的心灵之力构建出一条机械手臂，延伸而出把小女孩硬是给拉离火堆，拉向自己。

“亚特拉斯大人……”小女孩倒在他怀中哽咽着问道，“为什么，我们要被毁灭？神已经舍弃我们了吗？”

“为什么……”亚特拉斯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他正在被数据化。心已经疲惫之极了。

亚特拉斯勉强挤出笑容看着小女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要活下去……我们人类还有希望。”

“希望？”小女孩对这个词汇很是好奇，因为亚特兰蒂斯的强大科技，让这个充满概率性的词汇不曾被使用过。不需要希望，因为亚特兰蒂斯人可以利用科技制造一切。

“尔斯……”亚特拉斯的手紧紧地揪住尔斯的手臂，用极其不甘的口吻问道：“为什么……我们要被毁灭！”

亚特拉斯完全化为数据分子，随风消逝……

但是那问题的声音却回荡在空旷的广场上。

为什么我们要被毁灭？

尔斯抱起惊魂未定的小女孩走飞上天空。在离去之际，他再度回头看着身下的地狱。

“答案我无法给你，亚特拉斯，但是你的希望，我接下了。”尔斯如是道。就这样，承载着无数怨念与亡灵的亚特兰蒂斯沉入深海，再也不被人发现，那曾经的繁荣文明也化为泡影，只流传于后人的嘴中。

也许，一个人，乃至一个文明要被毁灭的理由有很多，但是什么都不做，就这么静静地迎接死亡，谁也做不到，谁都渴望奇迹，那么当下，就该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

第三话

EGO所属，神域东门——

欧罗巴优雅地挥动双臂，缠绕于两手的冰鞭旋即化作冰蛇交织着窜进敌军，露出冰锐獠牙将附近的猎鹰撕裂殆尽。

然而就在下一秒，数倍于先前数量的黑色猎鹰飞出漩涡，用利爪与尖喙劈碎冰蛇。

“唔……数量太多了，果然靠这点兵力就想突进中枢太难了。”精神遭受打击的欧罗巴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后方的柯伊伯兵立马冲入敌阵同黑色猎鹰群展开厮杀。

面对前方通道里不断涌现的黑色猎鹰，额头渗出冷汗的欧罗巴信心开始动摇，可当她看到冰面上反射出的母舰时，眼神瞬间变得坚毅。

“指挥官就在舰上，就是死我也不能放他们过去……”欧罗巴再度聚能唤出冰鞭冲向敌阵，“战斗才刚刚开始，受死吧，人类们！”

中心区圣殿——

数十个大小屏幕围绕住亚特拉斯所在的王座，为其转播着各区域的实时战况。

“现在第二师团已抵达东门对当地驻军展开支援，请问领主大人您有什么新的指示？”东门驻军的现场指挥官恭敬地问道。

“三条路线，偏偏选了最长最难的路。”亚特拉斯的注意力全在神域的平面俯视图上，“是认为我们会对这条路线放松警戒，还是调虎离山呢……”

“南门与西门都有派遣相当的兵力驻守，根据我军的情报来看，光是进攻东门的部队差不多就是行星家族的全军了。”

“杂兵再多也没意义，朱比特不会打无把握之仗，他肯定在盘算些什么。”亚特拉斯的视线移向现场指挥官，“让西门和南门只留最低限度的守军，其他部队抽调去支援东门，尽快把那群老鼠全部歼灭。”

“可是……”

“放心吧，我又不是第一次跟朱比特交手了。”亚特拉斯游刃有余地笑道，“再说他真准备在那两个地方丢什么杀手锏，那里的守军也不过是那些杀手锏的经验值罢了，别浪费兵力。”

“是！”现场指挥官虽眼神有些不安，但还是执行了命令。

“真让人怀念……”亚特拉斯靠在椅背上，惬意地仰望着天花板，“上次跟你交手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吧，不过这次结果恐怕不会一样哦，朱比特……”

“领主大人。”稚嫩但谦卑的童声。

乌拉诺斯和尼普顿半跪在台阶前方。

“决战的时刻到了，你们怎么看？”亚特拉斯的语气就像在聊天，没有半点紧张之意。

“报仇……”尼普顿兴奋大笑，“我要报仇！让那群胆敢冒犯领主大人神域的笨蛋知道自己多么愚蠢，还有我有多么厉害！哈哈哈哈！”

“状态不错嘛。”

“那是！自从上次战败后，领主大人您非但没有追究我的过错反而对我用心照顾，现在就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乌拉诺斯呢？”

“消灭敌人，仅此而已。”乌拉诺斯冷静答道。

“噢？那谁是你的敌人？”

“妨碍领主大人的都是我的敌人。”

“哼……”亚特拉斯眉角微翘，“你们两个去守西门吧。”

“诶？那里不是没敌人嘛？”尼普顿嘟囔道。

“对我的命令有问题？”

“不敢！”尼普顿脸色发白磕头致歉，“我们马上过去执行守卫任务。”

乌拉诺斯和尼普顿离开大门时，碰巧与六花擦肩而过，尼普顿忙着抱怨这无聊命令而忽略了六花，但乌拉诺斯却留心看了她一眼——黯淡无神的双瞳，犹如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少女。

大门关闭的同时，六花站在台阶前仰视亚特拉斯，“我可不会替你防守这里，别想命令我。”

“我知道，但你想对付的人如果就在来这的路上呢？”

“你哪来的把握？”

“EGO的主力部队在防御东门，我还派了乌拉诺斯和尼普顿去守西门，剩下的当然只有南门。”

六花眉头微皱，显然不明白亚特拉斯的意思。

“如果朱比特把王牌放在主力部队的增援上，那他绝不会打东门，所以上官光他们只能进攻西门或南门，从线路考虑，西门是个好选择。”

“所以你要我去帮那两个小鬼？”

“不，你可以去南门等。”

“……你怎么知道光君会打南门？”

“可别小看我的情报喔。”亚特拉斯诡笑道，“他们绝不会让我有路可逃，所以必定三线齐攻。”

虽然上官光会打南门只是我猜的——这是亚特拉斯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万一他没来南门呢？”

“那就随你行动。”

没有多少选择的六花转身离开前往南门，对她而言，这场战争的结果毫无意义，她也没有所谓的友军或敌军，充斥她内心的唯有想消灭普露托的恨意。

圣殿再度只剩亚特拉斯孤身一人，面对身旁的众多屏幕，他瞧都没瞧，径直走下台阶，举起双臂朝上做出仿佛要怀抱住什么的姿势。

“棋子已经定位，剩下的就看您的意志了。”

“放心吧，如果你能阻止普露托，我会履行契约的。”年迈的男声在虚空中响起。

“破坏，消亡，虚拟世界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守护，生命，一切在绝对真理面前毫无意义！”亚特拉斯握紧拳头收拢双臂贴住胸口，“啊……这可真是……”

“做得好的话我就赐你一副肉体。”

“感谢您的厚爱，但不需要。”亚特拉斯慢慢跪倒在地，做出大笑表情却没有笑声，“不管是这边还是那边，都没有区别，我所渴望的只有回归寂静。”

男声不再回应，亚特拉斯收起笑容，变得面无表情。

“无聊……”他侧头看着墙柱，“但还是得做好预防措施才行。”

亚特拉斯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向大门，“最好别让我有机会再见到你，尔斯……”EGO所属，神域西门——

无数火陨眨眼间便吞没了所有猎鹰，玛尔丝自烈焰中飞跃而出，挥动机甲拳套将眼前的敌人尽数揍飞。

“不愧是朱比特大哥预备的数据武器，竟能让在下的魔力和数据领域融合得如此完美。”玛尔丝洋洋得意地蹭蹭鼻尖，“这下那混蛋亚特拉斯的人头可就归在下了，哇哈哈哈！”

“噫，笑得跟坏人一样……”小瑶骑着魔龙降落在地面，指挥魔龙用火焰吐息消灭剩余能动的全部猎鹰。

“这是正义之力的笑容，你个小鬼不懂就别乱说！”玛尔丝厉声反驳。

“你可没资格说咱，起码咱还能长大，不像你永远都是这副小孩身材！”

“呵，实力不如在下所以干脆以貌取人了么？”

“咱可是……”

“两位小妹妹，现在可是战斗中，能不能……”维纳斯露出死神般的微笑，“先干正事？”

两人立马乖乖闭嘴继续沿着通道前进。

第四话

“哼哼~”摩拳擦掌的玛尔丝一脚踩碎猎鹰断翼，鸣鸣得意地笑道，“前边就是亚特拉斯睡觉的地方了，果然没人挡得住在下的双拳！”

话落，她还特地用余光瞄了眼小瑶。

面对玛尔丝一路过来的绝对优势，小瑶纵使对这挑衅感到不满，却也无话可说。

“还真遇上了。”尼普顿肩扛巨镰，大摇大摆地从通道尽头的漩涡内走出，脸上挂着杀气十足的阴笑，“领主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嘛，不过也可以说是你们太蠢。”

“尼普顿……”维纳斯的视线满是忧伤与无奈。

“别挡路。”玛尔丝举起双拳，“等在下干掉亚特拉斯，你就能清醒了。”

“该清醒的是你们。”尼普顿骤然瞪大双眼挥动巨镰，“受死吧！”

自巨镰利刃处射出的弧形冲击波瞬间扩散至众人视野的最远端，耀眼的光辉随即而至，玛尔丝等三人连忙摆出防御姿态护住上身。

待光辉散尽，三人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某个沙滩，左侧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右面则是茂密树海，那些树的高度至少有上百米高，几乎占据了大半天空。

“数据领域……”维纳斯眉心紧锁，“你真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吗？尼普顿。”

“要怪就怪自己吧，干嘛不好非要碍领主大人的事，而且……”尼普顿的视线移向骑在魔龙颈部的小瑶，“我和那小鬼有笔账要算。”

“都输给咱一次了还想继续作死啊。”内心没有什么底气的小瑶唯有嘴上逞强。

之前能胜过这可怕的男孩主要是有光在身旁，如今光忙着进攻其他路线，尼普顿看起来又提升了实力，究竟这场决斗的胜负如何，小瑶自己也没有把握。

“话说乌拉诺斯呢？”玛尔丝环顾四周，“莫非怕了在下的拳头？”

“哼，谁知道呢。”尼普顿举起右手摊开手心，海水旋即形成小型水龙卷飞涌而至，“反正要解决你们，光靠我一个就够了。”

“话可别说得太早。”玛尔丝开始酝酿体内魔力，因此释放出的斗气和能量与之前完全不是一个量级，毕竟她也清楚升级后的尼普顿实力超群，绝非能够轻易击败的对象，“让你瞧瞧，足以蒸发海水的火热之心！”

“水克火可是常识！”话音刚落，尼普顿最后外露的脸部也被海水覆盖，“不知死活的垃圾们，尝尝究极海神的愤怒吧！”

“喝呀——！”未等维纳斯出手劝阻，玛尔丝后脚一蹬，高举燃烧的机械拳套跃上高空，紧接着进一步加大拳套出力，整个沙滩刹那间温度骤飚至上百度，玛尔丝的左手亦红如夕阳。

“奥义·刚霸拳！”面如鬼神的玛尔丝咆哮着坠向那人形水甲。

火拳与水甲触碰的瞬间，高温蒸发产生的大量水汽形成白雾爆散开来，阻碍了玛尔丝的视野，可她并未因此退缩，反而继续提升出力，大吼着用重拳深入白雾内部，直到触碰到某个硬物——

“嗓门够大，力气却跟蚊子一样。”同尼普顿游刃有余的冷笑声一起传达过来的，还有那位于白雾深处绽放蓝紫色光晕的双瞳，“嘛~所谓的攻击……”

咬牙切齿的玛尔丝已使尽全力，无奈拳头始终无法再前进哪怕一毫米，从拳套末端喷出的四条火舌映红她的脸颊之余，亦在烧耗着她的斗志与魔力。

“得像这样才对！”伴随尼普顿的吼声，玛尔丝眼前闪过一道蓝光，紧接着便是先前的那片汪洋大海。

“诶……？”滞空倒悬的玛尔丝面无表情，直至维纳斯的迫切呼唤传入耳中。

玛尔丝低头一看，自己的下半身似乎离得特别远，就像……

“解决一个……”平举巨镰的尼普顿身姿犹如兴致正旺的死神，在那轻扬的嘴角与弯曲的眉毛间，是玛尔丝那切面光滑的下半身。

“得意忘形的笨蛋——！”小瑶大叫着驭龙掠过白雾，魔龙的双爪擒住断裂的下身，小瑶怀里则是玛尔丝的上半身。

“都叫你别轻敌了，朱比特吩咐了那么多次，你就是不听！那可是你的哥哥吧？为什么不听哥哥的话啊！你这样也算个妹妹吗？就算像咱这么讨厌行星家族的人都知道他很关心你啊！”

面对小瑶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玛尔丝恨不得堵上耳朵——可惜斩击夺走的还有她的双臂。

“吵死了，这里可是数据领域，就算断个身子跟手什么的，凭在下的意志力也死不了。”

“问题不是这个吧！”小瑶将她抛上高处。

“喂，你干嘛！”玛尔丝慌了。

“本来不想用行星家族的东西的，不过既然朱比特都说过了，看在哥哥这个身份上，仅此一次！”小瑶变出顶端带有光环装饰的橙色魔杖对准玛尔丝的残肢，“会变成什么样咱可不管！哼！”

“欸欸？”玛尔丝一头雾水地被虹光包围，等她再度睁开双眼时，身体已恢复原状。

“没想到还真有用啊，这个紧急修复程序。”就在小瑶自言自语地打量着魔杖同时，玛尔丝尖叫着从高处坠过她的身旁。

“好歹保障下售后服务啊，你这小鬼——！！！”

魔龙拍动双翼俯冲直下，在离地还有十几米的高度时让玛尔丝落在自己背上。

“真是无聊的闹剧。”全身覆盖着蓝色机械铠甲的尼普顿缓步走向维纳斯，“下一个该你咯，维纳斯姐姐。”

不擅长近战的维纳斯神情紧张地慢慢退向后方树海，原本她应该在海边这种广域地形作战，可尼普顿作为水神，在水源充足的情况下可谓如虎添翼，更别提那把骇人的巨镰，若不找到掩体，只需一刀，维纳斯就会步上妹妹后尘。但维纳斯并不知道的是，她所寄望的树海，其实是一个更大的，准备吞噬她的陷阱——

躲在高处，透过叶缝观察着整个战场的乌拉诺斯悄悄将弓弦拉至极限，数据粒子形成的利箭迅速成型。他的战术很明确：只要解决了三人里最有头脑，攻击手段最复杂的维纳斯，剩下的两个小孩手到擒来。

陷入两面夹击困境的维纳斯不得不释放魔力，准备对自己曾经宠爱有加的弟弟出手。

第五话

就是现在——！

维纳斯被尼普顿的巨镰逼至树海边缘的那一刹，正是乌拉诺斯聚集会神松开弓弦的瞬间，然而来自沙滩另一处的爆炸却导致他和尼普顿下意识转移了注意力。

于是乎，爆炸、射箭、斩击、回避四事齐开，时间流速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

维纳斯后跃避开巨镰斩击的同时，破空而来的能量箭矢同其擦肩而过；专注于攻击的尼普顿虽对爆炸有所反应，但仍处于挥砍硬直，头尚未完全转向后方；气势凶猛的魔龙在玛尔丝的呐喊声中朝尼普顿后背落去利爪；错失良机的乌拉诺斯额角冒汗，因为他看到了躲开致命攻击的维纳斯正将视线移向自己。

下一刻，死里逃生的维纳斯朝乌拉诺斯所在处反手一挥射出金光，攻击落空的尼普顿被利爪狠劈倒地，乌拉诺斯则正准备跳往其他高处躲避攻击。

“唔——！”尼普顿的呻吟最先打破这几乎静止的时空，维纳斯当机立断遁入树海追踪乌拉诺斯。

“看招！”眼看从天而降的玛尔丝朝自己挥来追击重拳，沙地上的尼普顿果断翻滚回避。

轰——！

震耳欲聋的响声形成音爆席卷整个区域，被震起的黄沙融入冲击波化为沙暴急速向外扩张，玛尔丝拳下的地面被锤裂出无数裂缝，在第二声巨响中轰然崩塌。

被地裂反作用力震上半空的尼普顿趁机一个鲤鱼挺身摆正姿态，紧接着挥动巨镰破开沙雾直逼玛尔丝。

然而位居高处的小瑶早已下令魔龙吐出烈焰，就在尼普顿的巨镰即将命中玛尔丝的前一刻，形如巨手的灼热焰火将其一掌拍进沙地！深坑中的玛尔丝顺势乘着反冲力道一跃而起，最终稳当地落回魔龙背上。

“哼~”玛尔丝神情得意地望着那被烤得焦黑的巨坑，相较之下，小瑶则要慎重得多，不断观察地面戒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反击。

“打得不错，可惜……”尼普顿的声音突然在四面八方响起，随后海面迅速生成数十条水龙卷全方位地袭向魔龙。

“小心！”小瑶失声尖叫，魔龙凭借本能挥动双翼竭力回避着接连来袭的水龙卷，那些水龙卷一条条利如尖钻，哪怕是被擦中一下都能叫人痛得死去活来。

“哈啊啊啊啊——！”玛尔丝跳离魔龙，一拳砸爆迎面刺来的水龙卷。

就在两名幼女竭尽全力地对付着源源不断的水龙卷时，尼普顿悄悄浮出沙面，将刀刃上积攒许久的能量一口气挥向被困在阵中的她们。

“糟……！”尽管玛尔丝及时察觉到危险，但仍来不及反应，狂暴的能量将她们连同无数条水龙卷一分为二。

“再来一发！哈哈哈哈！”彻底狂暴化的尼普顿挥动左臂，剩余水龙卷当即汇合为超巨型海龙撞向两人。

“啊啊啊啊啊——！”被海龙吞没的玛尔丝和小瑶毫无反抗之力。

强大的水压可谓将两人挤压得粉身碎骨，血水从全身各处的伤口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染红了海龙头部。

“哈哈哈哈哈哈！叫吧叫吧！叫得更大声些！你们的罪可不是随便死掉就能赎的！”通过幼女悲鸣获得无上快感的尼普顿的笑容已扭曲得几乎不成人样。

不过幼女的悲鸣没能持续多久便消匿在了浪涛声中——原本就只是人类的小瑶自然承受不住这等折磨，而玛尔丝的身体也只是刚修复了表面，强度远没有正常状态高。

意识变得模糊，连呻吟都发不出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见了耀眼的光芒。

“咱……死了？”回过神的小瑶发现自己周遭一片雪白，身体无比轻柔且感觉不到先前的痛楚。

“你还没死。”雪白世界响起了唐烁的声音。

“哥哥！”小瑶心急如焚地跑向前方，“你在哪里？咱好想你，大哥哥也是，大家都很难过，你快回来吧！”

“我会一直守候在你身边的。所以小瑶，回去吧。”

“回去？哪里？”

“你原本应该待的世界，你的亲生父母身边，你不该待在这个战场。”

“可是……”小瑶停下脚步，彷徨地举目四望。

与此同时，玛尔丝也遇到了同小瑶类似的场景，只不过这次在虚空中响起的是她最为怀念的尔斯哥哥。

“我没办法和你维持太久的通讯，玛尔丝，所以快听我的话，撤退吧。”

“为什么？”

“尼普顿崩坏得太严重了，现在他的实力远胜于你，不要白白送命。”

“在下绝不会逃！”

“勇敢和鲁莽是不同的，做不到的事就别勉强，等下一次机会。”

“下一次？那是什么时候？明天？明年？还是普露托姐姐开启的下一个世界？”

尔斯沉默。

“你现在到底在哪？普露托姐姐和我们都很想你啊，尔斯哥哥！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你啊！”玛尔丝开始朝前方大步狂奔。

“我不需要谁救。”唐烁语气坚定地否决道，“我早跟阿光说了，让他快回去，结果他就是不听我的话，才让状况变得这么糟……”

“不需要我们救？如果你安全的话为什么不回来？”小瑶眼中满是泪水。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尔斯终于再次开口，“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很感谢，但你已经尽力了。”

“不对！”小瑶拼命摇头，“咱们是一家人吧？既然是家人就要在一起啊！没有哥哥的家，咱不回去！”

“我说了，等我完成这个使命就会回去的。”唐烁的语气愈发急躁。

“骗子！”玛尔丝向周围的虚空大吼，“尔斯哥哥是骗子！你出发去地球之前就说了会回来，结果呢？”

“现在还不到时候，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话！”唐烁凶道。

“乖乖听话，玛尔丝！”尔斯下令道。“哥哥这笨蛋——！！！”位于不同空间的玛尔丝跟小瑶同时发出呐喊，不甘心的两个拳头分别砸向虚空，结果便是——

虚空破裂，泛光的镜面映照出两人紧密贴合的拳头，处于中间的镜片被粉碎为闪耀光粒，飘向四面八方。

玛尔丝跟小瑶相视而笑，眼神中流露出对彼此的理解和友谊。

“哥哥错了呢。”小瑶说。

“不相信自己妹妹的大笨蛋。”玛尔丝说。

“那就……”

“让哥哥……”

两人化开拳头，十指相交齐声高呼，“看看咱（在下）的实力！！”

神域，动力中枢——

尔斯吃力地睁开眼睛，“玛……尔……丝……”

数据穿梭通道——

唐烁愤愤地锤了屏幕一拳，“该死！关键时刻竟然通讯中断！小瑶，阿光，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懂，明明回去安心生活才是最好的！”

“……嗯？”尼普顿停止狂笑，将视线聚焦于海龙头部——那鲜红的海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绽放光辉。

第六话

“为了挽救重要的手足，也为了揍醒笨蛋哥哥！天上天下，一骑当神！撼天震地，无双登场！烈龙神·玛瑞斯！”

玛尔丝和小瑶齐声高呼后，海龙便嚎叫着炸裂开来。

水汽逐渐散去，出现在尼普顿视线中的是名金瞳赤发的萝莉——

艳如骄阳的龙首型拳套连至肩头，充满机械质感的橙红鳞甲紧密包覆住纤细躯干与小腿；烈火般飘舞的裙摆同光滑白净的雪白大腿构成魅力十足的“绝对领域”；背后展开的十枚悬浮飞翼末端释放着金色能量链接成环；那紧握双拳、居高临下的凛然姿态，宛如战无不胜的究极武圣。

“为什么唱词前后风格差那么多？为什么数据武装的名字那么爷们？为什么不是魔法少女或天使什么的，你们是幼女对吧？幼女的梦想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尼普顿吐槽得声嘶力竭。

两人合体而成的烈龙神面不改色地瞪着满头大汗的尼普顿，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哼，算了。”尼普顿举镰相向，恢复先前的狂气，“垃圾再怎么进化都是垃圾，我会把你们剁成肉酱丢进海里喂我亲爱的小鱼们，做好觉悟吧，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尼普顿一跃而起。

面对气势凶猛的海神，烈龙神猛挥左手，“咆哮吧，烈牙！”

背后的六枚悬浮飞翼旋即自燃为一张张满嘴獠牙的火龙首，相互交织着飞向尼普顿。

“雕虫小技！”

就在尼普顿挥动巨镰切开最近的两个火龙首同时，其余四个火龙首相互配合，环绕飞行横切过其全身，虽说威力不大，那高速却着实令他感到棘手。

就在尼普顿忙于应付周边的火龙首之际，其中一个位于他背后的火龙首射出巨大火球，随着火球炸裂，烈龙神飞身而出，对准尼普顿的臀部便是一脚。

“唔——！”被踢上高空的尼普顿还没来得及反击，那些烦人的火龙首又缠了上来，这次他好不容易再度斩开其中一个，另一个却在其正面喷出火球——与刚才一样，烈龙神瞬间登场，一记空翻飞踢，用胫骨狠劈中尼普顿的腹部。

“你……！”气急败坏的尼普顿不顾一切地砍向烈龙神，不料刀刃切开的却是之前喷射火球的火龙首，尼普顿被这迅捷的反应惊得愕然。

未等他反应过来，源于他身下的一击上勾拳结结实实地揍碎他的头盔，令那张错愕的面孔完全暴露在烈日之下。

剩余的三个火龙首发起最后追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厉切过尼普顿全身，眨眼之间，那副他自傲无敌的铠甲已布满红色切痕。

身处绝境的尼普顿非但没有放弃斗志，反倒因此变得更加狂躁，败北的屈辱感以及可能承受的惩戒抹灭他最后的理智之余，也激发出他的所有战斗本能，在这以精神力决定强弱的数据领域中，这一纯粹的斗志足以创造“奇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尼普顿的呐喊令人不寒而栗，但更可怕的是那满目疮痍的装甲竟瞬间复原，并且受到呐喊冲击的三个火龙首即刻熄火，恢复为飞翼状态，毫无动力地坠向海面。

“去死吧！贱人！”破口大骂的尼普顿犹如一道蓝色闪电，瞬现至烈龙神面前毫不留情地砍了过来。

面对这致命一击，烈龙神早已有所准备，由飞翼充当剑柄、精神能量充当剑身的双剑交叉挡住疯狂直击。

“你不也是想救回自己的哥哥吗？那就不要输给亚特拉斯的洗脑啊！”烈龙神发出小瑶的声音，在如此高强度的数据领域内，行星神之间的激斗使领域性质发生了奇特变化，双方的潜意识得以共鸣。

在交汇的意识中，小瑶和玛尔丝得知了那些深埋于尼普顿内心的苦涩与悲愿——眼前的这个海神暴君，其实不过是个希望救回自己挚爱手足的天真孩子，在朱比特做出因‘顾全大局’而决定中止救回尔斯的决策后，他不惜孤身一人前来挑战EGO的万人大军，结果便是落得阶下囚乃至被改造洗脑的终末。

“现在跟他说什么都没用的，他的自主意识已经完全被铠甲封印了。”玛尔丝的喘息逐渐加重，为了维持烈龙神的全力，她几乎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

事实也正如玛尔丝所说的那样，那副深蓝色的重铠，正是诅咒根源，只靠言语便能唤醒尼普顿不过是痴人说梦。

“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小瑶下定决心。

“全力以赴，让男生们瞧瞧女生的力量吧！”玛尔丝扬起嘴角。

“喝啊啊啊啊啊——！”小瑶大喊着推开尼普顿的巨镰，借助反作用力落回沙滩，落地时的冲击震起漫天沙尘，但仍掩盖不住尼普顿周身的黑色气息，他正在积蓄体内剩余的所有力量，准备发动究极斩击毁灭眼前的一切。

“玛瑞斯……”小瑶将拳头置于胸前，闭眼祈祷。

“在下（咱）的希望。”两人异口同声，回应这份心意的烈龙神绽放红光，沿着拔地而起的巨型火柱跃上高空。

“擦亮你的眼睛好好见识见识吧！”伴随玛尔丝的怒吼，烈龙神舒展筋骨拉开弓步。

话音刚落，烈龙神闪现至尼普顿跟前，一掌拍中其胸口，使出一招“隔山打牛”，尼普顿胸甲顿碎，剩余能量如羽翼般从他后背喷洒而出。

然而攻击才刚刚开始，烈龙神反身又是一踢，口吐鲜血的尼普顿当即如箭矢般飞射而出，烈龙神则紧追其后。

在反超尼普顿后，烈龙神伸手擒住尼普顿的左小腿一举翻转，抡起膝盖用力击碎头盔，紧接着将它振臂甩出。至此，头昏眼花、浑身剧痛的尼普顿几乎已动弹不得，任由追赶而至的烈龙神以幻影般且着力精准的连续组合技一一击碎覆盖四肢的装甲。

在第三次全力飞踢后，尼普顿已躺在沙滩上不断抽搐，但缠绕在他身上的黑暗气息不减反增，全然不顾这仅剩破碎胸甲的躯体的极限，意图发动反击。

事已至此，小瑶和玛尔丝心无旁鹫，想解放尼普顿的意识唯有毁灭这肉体！

至于尼普顿的精神能否撑到领域关闭，共鸣的两人坚信不疑——没有任何力量能真正消灭那个愿意为了哥哥只身面对万人大军的孩子！

居高临下的烈龙神摊开双臂，“奥义！”

暴涨的拳套喷射出火焰缎带，与烈龙神背部长出的金色羽翼一同延伸至苍穹彼端。

这将是集合所有思念与精神力的一击，小瑶和玛尔丝都清楚，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将在这一击后失去作战能力。

“炽·龙·天·霸·击！！！”齐声呐喊的两个灵魂连同烈龙神融为燃烧巨龙斜劈开蓝天，扑向尼普顿。

“超越……一切——！！！”炎龙的吼鸣淹没两人干哑声音，爆炸产生的耀眼光晕进而吞噬了整个数据领域。

承受不住这股能量的数据领域爆裂为粒子碎片，将神域的领主寝宫连根拔起，吹得灰飞烟灭。

最终，万物归于平静，粒子薄雾散尽后躺在原地的是三名年纪相仿的孩童——玛尔丝左手紧牵小瑶，右手则被尼普顿紧握。

乌拉诺斯稳步走近三人，看着陷入昏迷的他们，嘴角轻扬，“你们终究还是太单纯了。”

随后乌拉诺斯打开通讯，向亚特拉斯展示地上的三人，“领主大人，正如我的作战计划，西门的障碍已全部清除。”

“非常好。”亚特拉斯冷笑，“这就是全部了？”

“不，维纳斯趁刚才的骚动逃跑了，不过您放心，我会继续追捕她，保证过一会就把她带到殿堂任您处置。”

“呵呵，看来你比我想得还要阴险啊，乌拉诺斯，好歹是昔日的手足，你又不像尼普顿那样被我洗脑，真亏你下得了手。”

“承蒙夸奖，我不过是做了最明智的选择。”乌拉诺斯一脸嫌弃地俯视着地面，“靠这群废物，根本什么也做不到……”

“呵，那我就期待你接下去的表现咯。”

“是。”

乌拉诺斯关掉通讯，丢下三人消匿无踪。

第七话

神域南门——

“呃啊——！”最后的守军被普露托一拳揍飞，撞破大门后瘫倒在地。

意识迷糊的士兵咬牙举起食指对准骑在机车上的光，语气怨恨地说：“你这是在背叛人类……”

光眼神坚毅，“我不想和同胞敌对，除非他们已经被不得不打倒的敌人所控制。”

“自以为是的小屁孩……”说完这话，士兵彻底失去动静。

“别理他们，我们快去找亚特拉斯算账，哥哥大人。”普露托笑眯眯地为其打气道。

“嗯。”就在光重新启动机车往前驶出没多远，前方通道口源源不断地涌出新士兵，他们个个状态十足，盘旋于上方的黑色猎鹰们也都蓄势待发，利爪如剪刀般不断张合。

“啊啊啊啊，怎么打都打不完，你们是小强吗？能不能有点智商？一个个跑出来送经验！”普露托彻底失去耐性，厉声呵斥那群援军，“你们是真不知道亚特拉斯对EGO的人做了多少混账事吗？”

士兵们宛如什么也没听到般，迈着整齐步调不断逼近两人。

“居民区还有疗养区，不信的话就自己去看看啊！去问问自己的家人啊！亚特拉斯他把你们的战友和亲属像牵线木偶一样对待，用完就丢，你们要真有点身为人类的自尊，就好好看清楚谁才是在保卫世界和平的人啊！”

“预备！”队长级的人物高举手臂，其他士兵随即摆好冲锋姿态。

“没救了，这群人不是被洗脑就是傻了。”普露托左手捂脸，完全无法直视对方，“故脑残者无药医也~”

全程沉默的光其实也是提心吊胆地等候着对方回应，因此始终没有出手迹象。

“你已经尽力了，普露托。”光认清现实，准备继续和这群同胞大干一场，“既然无法用言语沟通，就算是打也要把他们打服！”

“既然哥哥大人都这么说了……”普露托深吸口气，摆出迎战态势，“做好觉悟吧，脑残们！”

“上！”小队长话音刚落，队员们后脚还没来得及迈出，队伍后方传出的惨叫立马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怎么……啊啊啊啊！”等队长和周围队友反应过来后，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被穿了个巴掌大的洞口，这一切发生于眨眼之间，遇袭的是所有人！

意识弥留之际，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名身穿红色战甲的少女，她手中的步枪正嘶嘶地冒着热气，以一种仿佛在看待低劣垃圾的视线望着这边。

“你们，很碍事啊……”六花声音阴冷。

能回答她的人如今全都躺在地上，一脸惊恐。

“一瞬间就干掉了那么多人？！”普露托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性，赶紧来到光的身前展开防御力场罩住自己和起翼号。

“呐，光君~我回来了哦~”笑嘻嘻的六花如孩童般蹦蹦跳跳地离开尸海，来到普露托的力场前，歪头露出天真神情，“我跟他们不一样，没有被亚特拉斯洗脑哦，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真的……吗？”光其实也不认为事情能那么顺利，但纵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想相信这是奇迹的事实，因为这意味着他能避免与六花这位挚友的战斗。

“你要怀疑的话，我可以证明哦，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做的。”六花将步枪别在腰后撒娇道。

普露托神色严峻，她也不想和闺蜜开战，但这样的六花实在太过反常，以至于让她认为现在的六花比任何敌人都要麻烦。

“那就……”

“不过呢~”前一秒还是娇羞语气的六花话锋一转，表情也跟着变得杀气十足，“先把这个迷惑你的臭婊子杀掉再说！”

六花二话不说举枪开火，好在普露托始终维持着力场，坚硬的穿甲弹“哐当”一声弹至别处。

“切！”六花继续连射数发实弹，无一例外均被挡掉，“别躲在里面啊婊子！有种就把光君放一边，跟我光明正大单挑啊！拿别人最爱的东西威胁算什么本事？”

“看来你变得比之前还要奇怪了，六花酱。”普露托额角渗出冷汗，“现在完全是病娇状态啊，大和抚子的矜持去哪了？”

“那种狗屁东西能吃吗？”六花狂笑，“你平时不也用一副骚气的模样勾引光君嘛？既然光君喜欢你这样的，那我当当小太妹也没什么啦。”

“很遗憾，哥哥大人可不喜欢不良少女。”

“少在那里自说自话！”六花冲上前来，枪口抵住力场表面开始蓄能。

“唔？！”普露托预感不妙。

六花挺起上身，两名少女的鼻尖如今只有隔着一层两厘米厚的能量层，如此近的距离加上六花那妩媚的视线，普露托脸颊不禁微微泛红。

“给你来一发大的~”六花说完便扣下扳机，在零距离的强力炮击下，力场应声而碎，普露托也被弹到半空。

“The End~！”六花锁定滞空的普露托，将步枪的射击程序切换为冲锋枪模式。

“住手！！”别无他法的光只能大喊着用起翼号加速撞向六花。

对此毫无戒心的六花被车首重重撞飞，在光无奈辛酸的视野中与普露托同时摔落倒地。

“为……什么……”六花捂住痛感强烈的左腹，眼眶湿润地望着光，“我是为了救你啊，光君！”

“需要被救的是你！现在的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六花。”光鼓起勇气用力地喝道。

“我……我是真的……”六花拄着步枪顽强站起，一脸委屈地冲光大吼，“我真的很爱你啊！笨蛋！！”

“我知道——！！！”光的反驳令她愕然。

“我不是后宫漫画中的男主人公，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自己到底多辜负你。”

“那……”“可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光回头看了眼坐在地上遥望自己的普露托，“我有未婚妻了。”

“那种东西鬼才承认！”六花疯狂喊道，“太恶心了，太卑鄙了，太过分了！明明是兄妹，竟然……未婚妻什么的……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了？方便的备胎？工具人？我不是你的玩偶！”

“这句话该我对你说！”普露托的声音盖住了六花的呐喊，“哥哥大人……不是你欲望的玩具，想要的话就别伤害他，让他为难。”

“让他最为难，最伤害光君的明明就是你！我全都看在眼里，从转学来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守望着光君，我知道他喜欢的食物，喜欢的颜色，甚至他的兴趣，为了进入天文部，我背了多少名词，看了多少纪录片，读了多少名著，那些鬼都看不懂的天书，要不是为了光君，谁会想买啊！”

“……！”光目瞪口呆，“你……只是为了接近我才？”

“不然咧？哪个青春期女生会想钻研那些乱七八糟的星星？所谓的星空浪漫，有星座传说就够了，那才是和男朋友共同待在星空下唯一会聊的天文话题，而不是什么望远镜类型和尺寸，关我屁事！发现宇宙有多大能让我获得幸福吗？”

“我一直以为……你……”光的双手在发颤。

“算了。”自我再生完毕的六花重新挺胸昂头，“既然你被普露托洗脑得那么彻底，我也只好把你毁掉再造一个新的。”

“六花酱，你……在说什么？”普露托瞪大眼睛。

“听不懂人话吗？乱伦宇宙婊子？”六花冷笑，“把你干掉后，我就让光君获得新生，不仅是记忆和心灵，还有新的身体！反正凭EGO和亚特拉斯的力量，这种小事轻而易举~”

“我就算了，为什么连哥哥大人也要……！”

“因为我心爱的光君被你污染了啊，婊子……”六花眉心紧锁，“本来我也不想的，但事已至此，想让光君恢复正常也没其他办法了。”

“要恢复正常的是你！”光下车，冲上前对六花便是一掌。

然而与此同时，六花的枪口已抵住了光的胸口，左脸红肿的六花转正头部，蔑视着他。

“因为你被洗脑了，所以我会原谅你，但这是最后一次，等你新生后就要你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道歉。”

光不敢置信地往后退去，普露托也正全速冲向两人。

“晚安，我最爱的光君……”六花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第八话

面对枪口，本能蜷缩起身体的光神情愕然地被冲击震摔在地。

“哥哥大人！”普露托赶忙扶起光，结果发现他身上没有半个伤痕，但瞳孔已没有半丝生气，宛如植物人。

“别碰我的光君，贱人！”六花将步枪设置为能量刺刀模式劈向普露托。

眼看刀锋就要切中普露托的瞬间，她却变成一个黑影消失了。

“什么？！”六花目瞪口呆。

下一刻，光已被安然放在起翼号车座上，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至六花后背，只见六花转身劈砍，刺刀的能量刀身同普露托手上的魔力层激擦出耀眼的红白光芒。

“这里有封印行星家族力量的结界，你以为能自己维持这种极限状态多久？”六花抬头露出冰冷目光，不料在她和普露托视线交汇的那刻，一股源自内心的恐惧感使其大惊失色，匆忙跃至别处。

现在的普露托眼中没有任何仁慈，纵使刚才还在呼唤好友的心灵，但在遭遇光昏迷的事件后，她脸上仅有对六花的憎恨，那种纹丝不动的杀意仿佛真正的冥王，以绝对自信傲视着即将被抹杀的猎物。

在六花眼里，现在的普露托就是操纵“死亡”本身的存在，哪怕多对视一秒都会让她感到胆寒。

“我只问一次，星野六花。”普露托站直身体，并拢的左手五指由一把尖刃指向六花，“你把哥哥大人的灵魂怎么了？”

被看穿了？六花心一沉。

虽说六花的妒意受亚特拉斯影响而被无限放大，但她的本质仍深爱着光，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对光下真正的杀手。刚才的子弹是经过特制的封印弹，能够暂时压制住所谓的“灵魂”，令其肉体失去接受源而陷入静止。

六花并不知封印弹的原理，封印弹的事只是在亚特拉斯给她讲解这套武装时得知的。经过上次交手，六花意识到光和普露托的联合攻击非比寻常，为了赢得胜利必须先控制住其中一人，而光是最好的选择。

战斗本能激发出的战术意识使六花忽略了对光下手可能导致的结果，其中一个便是普露托的异变。

六花能够大概猜到普露托在光中枪后必定会起杀意，只是没想到竟会如此迅速与凶猛。

“快，快死的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六花额角渗出冷汗，暗暗将射击模式调为追尾光束弹，举枪锁定普露托并扣下扳机。

步枪枪口射出的红色光束在前行一段距离后迅速分解为上百条更细的光束，紧接着凭空折射，交织成一张围绕住普露托的光束能量网。

“去死吧！”六花一声令下，能量网的数百个连接点对准内部的普露托齐射出光束。

普露托正想进行回避，然而双脚却动弹不得，她低头一看——小腿不知何时被某种红色脚链给锁在了地面。

回想起先前的袭击，普露托才发现六花在后跃时左手似乎丢出过某个小东西。

别无他法的普露托唯有在原地最大限度地展开力场，硬扛住如利矢般从四面八方倾泻而下的光束。

足足十秒后，能量网才消耗殆尽，普露托的魔力也因此几乎耗竭，满头大汗的她只能勉强维持住站姿。

“都说了嘛，这里可是人类的主场。”夺回优势的六花再度变得嚣张。

魔力被大量消耗的普露托也显得冷静许多，至少不再是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对六花的无奈，对光的担忧以及对现况的焦虑之情重新从她脸上流露而出。

两个少女的心中都居住着一个可怕的恶魔，当名为“上官光”的关键开关被触发时，那个恶魔将被释放，区别在于——普露托能够自控，六花却已暴走。

“我们没有展开足够强度的数据领域，你应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受伤的话……”普露托尝试继续劝说六花。

“会受重伤，甚至死掉。”六花装填实弹，锁定普露托的胸口，“这就是我想要的，数据领域那种特性只会让你变得像只杀不死的蟑螂。”

“你不也很爱哥哥大人吗？”

六花的左眉角抽了一下，“所以你才要死，明明我才是最早的，你个半路杀出的贱人凭什么跟我抢光君！”

“在这个世界，我和哥哥大人确实不如你和他认识得早，但你也知道我们共同经历了那么多轮回，我们……”

“那是其他世界的事，我才不管！这个世界就是我更早更快！不要把其他世界的光君当做借口！”

“就算你杀了我，哥哥大人也不会爱你。”

“那就试试啊。”

“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你被亚特拉斯洗脑了！”

“要没有他，我连获得幸福的机会都没有，就算被洗脑我也甘愿，我不想，绝对不想在和平之后看着你和光君恩恩爱爱，享受终身，凭什么我就要一个人孤单？你不是能轮回吗？去找别的世界的光君啊，把这个世界的他让给我啊！”

“你……真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吗？”普露托的眼神再次涌现出对六花的愤慨。

“不然呢？反正你等这个世界的光死掉后，又会去抢下一个世界的他。不明白的是你，你是不老不死的怪物，他只是个凡人，你们根本不可能获得永远的幸福，除非你糟蹋了一个又一个光君，为他们所在的世界带去不断的战乱！”

“你根本不懂那有多痛苦。”

“反正我知道那有多幸福。”六花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刹，一条光之大道突然从她脚下延伸至对面的普露托，困住普露托的脚链亦随之碎裂。

“数据领域？！”六花吃惊地侧身看向后方——光正竭尽全力地抬头眺望着两名少女，起翼号的前轮正在不断释放出光能量。“不，不可能，你怎么会那么快就醒？”“因为我感觉到了……”光声音虚弱，“普露托需要我……”

“为什么……”六花眼中泛出泪花，“我明明也需要你啊！为什么就不能对我也……”

“所以我是来帮你的。”光摁下面板上的按键，六花和普露托忽然不约而同地变得耀眼。

“怎，怎么回事？”六花不受控制地喝迎面飞来的普露托相撞在一起，数据并和产生的共鸣意识让她的暴走一面显得无比痛苦。

“果然……”看到正在合体的两人，光微扬起嘴角。

起翼号里还留存着六花的资料，依靠以前使用过的数据合体机能，光将她和普露托强行融合，而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得到的事了。

“加油……普露托，六花……”说完这话，力尽的光便昏死过去。

第九话

借由数据合并机能进入六花内心的普露托放眼望去，视野可及之处均被浓密黑雾所包围，那些黑雾仿佛有生命般伸出触手黏住普露托的雪白肌肤，贪婪地吮吸着她的灵魂。

普露托试图消除触手，无奈她动作幅度一旦变小，被甩开的黑雾便再次聚集过来，反复几次后，普露托终于意识到自己只是在白白浪费力气，好在黑雾没有质量或约束力，于是她索性硬顶住消耗飞向更深处。

然而越往里深入，除了消耗量剧增外，黑雾中还时不时传来令人胆颤的嚎泣或冷笑，相互交杂的哭笑声折磨着普露托的听觉与心理，使她反胃得几乎难以行进。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崩溃退散之际，前方的人影令她重拾信念。

“六花酱——！”普露托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挣开触手，跳进少女所在的虚空——

这是个直径约两米大小的圆球，脆弱的灵魂屏障散发着微光，被隔绝在外的黑雾和怪声正不断侵蚀着外壁；全身蜷缩成一团的六花顾影自怜地悬浮于中心，在听到普露托的声音后，她缓缓抬起泪脸，面如死灰地望着那遍体鳞伤的闺蜜。

“普露托酱，我……”

未等六花说完第一句话，普露托早已上前将她抱入怀中，轻抚其背细语道：“没事了……”

“我对你和光君做了很过分的事，根本不配得救。”六花啜泣道。

“你只是被亚特拉斯利用了。”

“可那些黑暗都是源自我的怨念，那些可怕的想法都是我的本性，我没有资格继续活着。”

“没人能够剥夺你的生存资格，不要放弃。”

六花轻轻摇头，“没用的，就算能得救，我们的关系也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光君不可能接受我了，不如就让我这么……”

“不要放弃，六花酱。”

“我做不到啊……普露托酱。”六花的抽泣声愈发明显，“我知道你和光君才是一对，可是每次我看到你们幸福的样子就觉得好难过，明明这是不可以有的心情，明明应该祝福你们，我明明……”

普露托不再言语，但仍未松开怀抱。

“光君是我的初恋，你是我一生的挚友，本来这两份相互重叠的喜悦应该能让我感到更加开心，本来应该是梦幻般的幸福时光，然而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迷茫悲痛的六花作出苍白无力的告白，普露托对此却报以一抹淡然的微笑。

普露托松开怀抱，改为搂住她的双臂，投去深情的目光，“曾经有一次，哥哥大人出车祸死了，他就那么躺在我面前的血泊中，就只是为了把刚买到的生日礼物送给我，他在马路对面叫我站在原地等候，‘我马上过去~’这就是他的遗言。”

六花呆滞的目光重新闪起一丝光晕，视焦对准普露托。

“还有一次，哥哥大人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我，结果在行星家族的袭击中被杀。”

“普露托酱……？”

“我希望自己有更强的力量，我渴望能够和哥哥大人顺利地获得永远的幸福。”普露托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与伤感，“但有好几次，我真的想过放弃，这段旅程实在太过艰难，终点太过遥远。”

六花静静聆听着。

“我曾经试过在新世界里默默旁观哥哥大人，我想，也许我的存在是个错误，我和他在一起只会为他和世界带来毁灭。”

“……结果呢？”六花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战争开始后，我一个人夹在行星家族和EGO之间，为了不被其中一方利用而独自战斗，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改变，哥哥大人死了，我也差点失去启动轮回的余力。”

“……”

“那次之后我领悟到了，自己对哥哥大人的真心，还有这种无法改变的宿命。”

普露托已热泪盈眶，但仍竭力撑出笑容，在六花眼里，那是饱含辛酸的泪水与微笑，那是为了让自身不甘放弃而坚守的最后底线。

“我见过无数次哥哥大人的死亡，体会过无数次绝望，但让我始终无法松手的，恰恰是哥哥大人，我想反抗这种宿命，所以……我和六花酱你并没有两样。”

“普露托酱……”

“如果你能得到哥哥大人的话就去努力，你既是我的闺蜜，也是劲敌。”普露托自己伸手擦掉泪水，可泪腺马上就又涌出更多热液，“如果我不能和哥哥大人在一起当然很会难受，但我更不愿意哥哥大人因为我而失去真正的幸福。”

六花似乎从普露托那悲凉的眼眸中看见了某些世界的碎片，那一幕幕普露托跪在光尸体前痛苦的凄凉场面。

“你很特别，在过去的世界里，你从没出现过，所以我想也许你就是改变这种宿命的可能性。”

“……我？”六花不解。

“也许……你才是哥哥大人应该得到的真爱。”普露托笑言。

“真的吗？”六花没有因这可能性感到丝毫喜悦，反倒染上了普露托那惆怅恐惧的心情。

“我……不会放弃。”普露托收回左手握拳放在胸口中央郑重宣誓道，“无论是哥哥大人，你，还是这种宿命，在得到真正的答案前，我都会继续探寻下去，就算你是那个微弱的可能性，就算你是最强的情敌，我也不会轻易认输，既因为我爱哥哥大人，也因为……”

六花屏息凝神地等候着普露托的后半句话。

“经历无数次轮回后，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这次是普露托发自真心的笑容。

面对这张温柔坦率的笑脸，六花颌首微笑，心理屏障范围瞬间扩散开来，驱散黑雾与怪声延伸至远方，夺回每一寸心灵地盘。“是我输了，普露托酱。”六花已不再流泪，相反，她举手轻拭去普露托的热泪，“我对光君的爱远不如你。”

“你甘愿就这么放弃……？”普露托有些惊讶。

“不是放弃。”这次换六花伸手搂住普露托，将下巴靠在她肩头，心悦诚服地在其耳边轻声道，“只是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

未等普露托弄清六花话中的含义，她已被耀眼的光辉所吞噬……

第十话

待普露托重新睁开眼睛，她发现六花正捧着光的上身，坐在地上用大腿充当他的枕头，温柔抚摸着他的额头，深情款款地为其逝去脸上的尘土。

“可怜的光君，对不起……”六花悔恨的泪水挥如雨下，不断滴落在少年那安然祥和的睡脸上溅起水花。

看到这一幕的普露托，强忍住心中的情绪，神色复杂地站在一旁。

“我必须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六花全身开始发光，普露托感觉得到，那是六花的生命能量，如今正借由数据领域的特性得以体现。

“你该不会是想……？”普露托赶紧上前抓紧她的肩头，“住手！你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哥哥大人也不会希望你牺牲自己的！”

六花轻轻摇头，“你们马上就要面对亚特拉斯，现在的光君无法应对它的力量，必须快点治好他，否则这场战役将前功尽弃。”

“那我也一起。”普露托正欲释放能量，却被六花展开的领域所束缚。

“只有这次，让我和光君相处吧，普露托酱。”六花脸上泛起苦涩无奈的笑容，无视普露托的呐喊，将她移到数米开外的地上小心放下。

随后六花低头继续释放能量为光疗伤，作为代价，她的身体愈发透明。

“如果有天我们能再相见的话，能给我讲讲你的经历吗？”六花闭上眼睛，轻吻光的额头，在她那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与光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闪过眼前，特别是那个夜晚——两人坐在星空下彻夜长谈，那张对未来充满期盼的帅气侧脸，直到现在也令她怦然心动。

“我爱你，光……”留下最后的话语，几乎透明的六花倒向少年的心口，并在双方接触的那刹爆碎一朵盛开的白色蔷薇，向四面八方洒下无数辉光粒子，均匀地浇灌在少年全身各处。

“六……花……”仿佛听到少女细语的光逐渐醒来，他下意识地举起手试图抓住那眼前若隐若现的白蔷薇，然而手却径直穿过花瓣，僵在半空中，耳畔则是普露托悲痛欲绝的鸣泣。

顿悟的光起初鼻头一酸，眼眶泛红，但很快就又忍住悲痛，拭去泪水露出微笑。

强颜欢笑的光慢慢爬起，来到普露托身前向他伸出手掌，“走吧，亚特拉斯还在前边，现在不是该哭的时候。”

“可是哥哥大人，六花她……”普露托抬头看到光表情的那一刹，她瞬间停止抽泣。

少年绷紧嘴巴，下唇被咬得破皮流血，紧皱的双眉几乎快拧成一团，热泪在湿红眼眶不断打转，悲愤与斗志穿透液体自瞳孔深处迸发而出，那副颤抖的身躯犹如一座处于崩溃边缘的火山。

普露托看到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普露托不再言语，与光牵手骑上起翼号，加速冲向最后的决战之地——她不知道前方还会遇到什么障碍，但她心底有个坚定不移的信念，令她和光能够像无坚不摧的利箭贯穿所有高墙。在这以心灵决定胜负的圣地里，他们拥有了超越无限，绝对胜利的力量。

中心区圣殿——

亚特拉斯刚推开大门便感到一道凶恶视线，紧接着令人战栗的杀气迎面扑来。亚特拉斯定睛一看，唐烁正位于大殿中央向自己投来愤慨目光。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该死不死的小鬼。”亚特拉斯从容不迫地走进殿内，关上大门并施加封印。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亚特拉斯。”唐烁语气宛如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杀手。

亚特拉斯站到唐烁正对面的五六米处，“那么在开始前，我有几件事想问你，可以吗？”

唐烁二话不说启动数据领域包覆住整个大殿，“YF-7A 海标枪，F-10 空中骑士，A-10 雷电，上吧！”

在唐烁上方生成的三个流光漩涡里各飞出台战斗机，从不同方向利用不同武器同时向亚特拉斯发起进攻。

霎时间，导弹、炸弹、机炮三种火力混杂而成的枪林弹雨倾洒在亚特拉斯所站的区域，耀眼的火光，刺鼻的硝烟以及震天的巨响充斥整个空间，甚至产生能量波动沿着数据领域扩散开来。

早已将元素号驶到安全距离的唐烁命令三机停火，打开所有侦测器扫描起那片硝烟。

然而亚特拉斯完好未损地站在烟雾中央，脚下生成漆黑魔法阵的他正源源不断地冒出邪气，两者最终聚合变幻为深紫色雾龙。当雾龙振翅破雾的那一刻，三台战斗机均被冲击震碎为数据粒子。

“真没礼貌。”雾龙的血光之瞳盯着唐烁，“不过倒也无妨，区区孩子的玩闹，朕不在乎。”

“果然出现了。”唐烁咬紧牙关，紧张地看着那条雾龙，上次遭遇它时所体会的绝望至今仍历历在目。

“说吧，布莱克和怀特在哪？那样朕起码会赏你个干脆利落的死法。”雾龙朝元素号伸来魔爪，唐烁果断踩下离合器驶离原地，好在雾龙机动性不高，加上错综复杂的跑道限制住了它的动作，唐烁得以轻易避开攻击。

“上！F-16 战隼！YF-17 眼镜蛇！FA-18 大黄蜂！”唐烁召唤出新的战斗机，盘旋在雾龙头顶对其进行波状攻击。

然而无论子弹还是光束，所有物质均径直穿过雾龙的身体，它就像鬼魅般有恃无恐地无视了攻击。

“好不容易和父亲团圆，竟然还回到这个世界，你是被复仇心冲昏头了不成？哈哈哈哈。”雾龙光是靠大笑产生的音波就足以动摇战斗机的平衡，更不用说整条跑道都在摇晃，唐烁就连维持机车平衡都要花费很大精力。“我和你不一样，亚特拉斯！”唐烁一稳定车身便绕到雾龙身后下令三机同时开火，只不过这次使用的是装填了特制机炮，六门机炮齐射出红黄蓝的三原色子弹，着实命中了雾龙背部，压制住意图升空的它。

“哼，有什么不一样？”雾龙咆哮着甩尾劈向跑道，唐烁娴熟地抬起车首，飞跃过龙尾落在另一条跑道上。

“既然你回来了，那你也会变成和朕一样的虚假存在。”雾龙怒吼，“毫无意义，可恨，可笑，这个世界，就该被毁灭！！！它是被诅咒的，不该存在的！！”

“那不过是你的绝望看法！”唐烁命令三机再度齐射机炮。

“愚蠢！”雾龙挥动利爪撕裂接连三台战斗机，“就算你往子弹里注入灵魂，那种挠痒一样的攻击根本伤不了朕！”

唐烁的额角开始渗出冷汗，呼吸加重。

“倒不如说……”雾龙回头发出冷笑声，“你的精神力会消耗得更快，死得更痛苦。”

“住口！”唐烁抽出新的卡片，“布莱克把一切托付给了我，我也在回到这里时就下定了决心，我们的意志……我们的意志是无敌的！”

“笑话！叛徒和死人的意志终归不过是虚无的数据，能有什么用！”雾龙举起手心对准元素号射出光束。

唐烁连忙将卡插入孔中展开力场，但纵使挡下了攻击，元素号和力场却被光束强行推离轨道，坠向地面。

“唔——！”千钧一发之际，唐烁插入新的卡片，为元素号车身两侧增添机翼，随后又启动机车尾端的喷射器，在空中划出笔直火痕后重新回到跑道疾驰。

战况明显趋于下风的唐烁不禁心慌：照这样下去，结果又会跟上次一样。果然不解除限制器的话……可是光他们还在这里，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不用想那么多。”雾龙高举利爪扑向元素号，“好好去死就行了。”

第十一话

面对来势汹汹的死神魔爪，唐烁熟练地扭动机车龙头并改变引擎扭矩，紧贴跑道拐角边缘做出高速漂移，粗壮的利爪如切豆腐般贯穿跑道并对元素号穷追不舍，沿着它划出的光轨一路将跑道铲成粒子碎片。

唐烁从容不迫的心灵和娴熟技巧使他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雾龙眼看着跑道一条条应声碎裂，元素号却每次都能幸免于难。与雾龙融为一体的亚特拉斯不由得怒火中烧，愈发显得急躁慌乱。

在这以精神力强度决定胜负的数据领域里，雾龙的威力随着亚特拉斯的混乱心绪逐步下降，这令唐烁看到了一丝胜机。

“飞吧！FA-18 大黄蜂，F-22 猛禽还有F-104 战星！”顺应召唤，三台战斗机划空而过，对雾龙发动轮番攻击，尽管威力对雾龙而言不值一提，但那像是烦人蚊子般的骚扰进一步加剧了亚特拉斯的烦躁，尤其那灵活高速的身姿，动作迟缓的雾龙根本无可奈何。

“烦死了——！”亚特拉斯大吼一声，雾龙旋即振翼发出冲击，只见三台战斗机一齐上升完成机动规避，无损盘旋于雾龙头顶。

而此时在远处跑道上观战的唐烁愈发心安，他认为只要继续这样消耗亚特拉斯的精神力，胜利就近在咫尺了。

疯狂乱射约五分钟后，三台战斗机的续航缺陷开始显露，飞行速度和攻击频率已大不如初，看到这破绽的亚特拉斯开始积蓄力量。

“毁灭咆哮！”雾龙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仰天长啸，能量冲击扭曲时空，不同位置的三机均被卡在时空皱褶内动弹不得。

“糟了！”没等唐烁做出应对，龙爪便将三台战斗机撕成碎片。

除此之外，由于雾龙扭曲了自身外围的时空，那些绕过它的跑道也像绳索般扭结成一团，随后产生的连带效应令全领域内的跑道都发生了偏移，当龙啸停止，时空恢复的瞬间，反弹作用将全场跑道纷纷震碎，无路可去的唐烁只得冒险迫降到最初的地面。

跑道碎片如雪花般缓缓飘下，那些晶莹透亮的绿色碎片格外美丽，可惜唐烁完全无心欣赏这份美景，因为他那流露出恐惧的瞳孔正倒映着那条侧身看向自己的雾龙。

“朕错了……”亚特拉斯朝唐烁迈出步伐，雾龙每落一脚，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

不会错，那就是死亡的脚步声！

唐烁已经束手无策，就算再次铺出跑道，由于战斗机数据卡的存量已经不多，结果只会更糟。

“朕本以为恐惧能使你屈服，交代出叛徒的所在。”雾龙的血光之眼盯着唐烁，用它那庞大身躯产生的阴影完全覆盖住起翼号。“可朕不杀你，换来的只是无尽的烦躁。”

“……”唐烁的手在颤抖。

“看在你那么勇敢的份上，朕会赐你个痛快……”亚特拉斯略微一顿，随后发出冷笑声，“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可朕对所谓的英雄勇士只有厌恶和反感，所以朕决定赐你更好的奖赏。”

魔爪再度逼近元素号。

“朕要将你的魂魄封印在体内，让你看着普露托和上官光他们是如何被朕凌虐至死，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你后悔回到这个世界与朕为敌，让你明白自己是何等愚蠢！”

死难当头，唐烁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般，周遭的一切细节都无比清晰，高速运作的大脑接连浮现出可怕的走马灯——光被折磨的惨象，六花凄厉的惨叫等等。

只有……只有这种事，绝不能发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唐烁大喊着踩下踏板铺开光之跑道驶过雾龙胯下，并一路升上高空。

“哈哈哈哈，跑吧，无能的人类，你能做的只有逃跑。”雾龙转身追向那条不断延展的光之跑道。

出乎亚特拉斯意料的是，唐烁却在半空刹停车轮，侧身俯视雾龙。

有什么要来了。亚特拉斯感觉得到，唐烁已经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觉悟。

直径近百米的超大型流光漩涡在元素号和雾龙之间的上空开始生成，自漩涡中心不断落下的七色雷光阻碍了雾龙的行动，每当触碰到那雷光，亚特拉斯都会感觉到锥心的剧痛。

“哼，朕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灵魂能够释放。”雾龙后退数步静观其变，落雷的数量却不减反增，看似极度浪费。

此刻的唐烁眼圈发黑，眼白布满血丝，瞳孔中的生命辉光急剧暗淡，“人类的睿智，崇高的理念，造就出无上的科技方舟，承载生命的结晶啊，实现吾等的胜利夕愿吧！AX-101 空天母舰·诺亚新星！”

蓝色的巨型战舰从天而降，就连雾龙的体积也无法与之匹敌，亚特拉斯在这场决斗中首次感到何为“害怕”，那由特殊金属通过坚定意志聚合而成的究极装甲吸收七彩雷电，打开两侧船舷露出百门炮口，小型无人机在甲板上按序升空，不一会儿便铺满了雾龙的视野。

每一架飞机，每一门巨炮，宛如都积满了英灵魂魄，亚特拉斯能从它们身上感觉到旺盛的生命能量，那数之不尽的数量，在灵魂之线的联接下形成一张天罗地网，密不透风地罩住整个大殿，就连唐烁和战舰也身陷其中。

“你，你哪来的那么多能量，到底想干嘛？”亚特拉斯惊呼。

“呵呵，你也会怕嘛。”灵魂耗尽的唐烁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垂着身体发出沙哑的呢喃，“这些就是被你利用后抛弃的EGO士兵还有他们的家属。”

“这……！”亚特拉斯目瞪口呆，“区区人类怎么可能有那么坚定的意志。”“给你个忠告，不要小瞧人类……”唐烁的身体愈发透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左手指向雾龙，“开……火……”

刹那间，无限火力铺天盖地地倾洒而下，摧毁了网内的每一寸空间，就连空天母舰和唐烁自身也无可幸免，当动力炉爆炸的那一刻，耀眼的白光吞噬了万物，亚特拉斯只能发出无力的呻吟连同雾龙一齐被光辉所逐渐蒸发。

“抱歉，光，我没法跟你一起回去了。”唐烁以微笑迎接着死亡之光，“就算只是个梦，只要足够幸福，不想醒来又有什么关系呢？对吧……”

第十二话

就在唐烁了无牵挂准备魂归天际之际，白色鸟影掠过他的视野，将其推进后方忽然出现的流光漩涡内。另一方面，没有料到唐烁还有这一手的亚特拉斯发出凄厉嚎叫，使出所有力量对抗着带来破灭的光辉。

“朕……朕可是神选之人，怎么能死在这里！！”亚特拉斯的挣扎唤出新的漩涡，随着黑色雷光从天而降劈打在雾龙身上，破灭白光被瞬间扫清，雾龙也崩碎为无数残骸四散开来，唯独精疲力竭的亚特拉斯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哈……哈哈哈哈哈！！”不断抚摸心口确定自己逃过一死的亚特拉斯仰天大笑，“我就知道，有神在帮我，我死不了！愚蠢的人类，就算你们集合起来自爆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还未断绝，殿堂大门便缓缓展开，光乘着起翼号冲进殿堂，将机车刹停在亚特拉斯跟前数米处，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亚特拉斯的笑声乍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满头冷汗，尽管光并不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何等大战，但亚特拉斯心中清楚凭自己现在的余力，根本无法抵抗光的猛攻。

而且光现在看起来精神饱满，视线锐利咄人，完全不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凭亚特拉斯的猜测，恐怕是关键时刻六花做了什么，甚至是牺牲自己治好了光的伤势才能让他以这副姿态前来挑战自己。

不妙，非常不妙，真神不可能再救我一次了，要是上官光真的趁机出手，我必死无疑！

内心焦虑不安的亚特拉斯强装镇定，从容站直身躯露出平日的冷笑，“等你好久了，果然能来到这里与我对决的非你莫属。”

“是啊。”光眉心紧锁，饱含愤慨的低沉语气流露出无尽的杀气，“我等这一刻真是等得不耐烦了，你做好觉悟了吧？亚特拉斯。”

“就这么开打你觉得自己能有胜算？”亚特拉斯双手别在腰后，慢悠悠地踱步走向王座，“别忘了上次你们是怎么被我秒杀的。”

听到这“威胁”的光立刻提高警惕不再接近亚特拉斯。

“为什么那时不杀了我们？”光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亚特拉斯，索性趁此机会提出质疑。

“可以的话我当然想杀！”这是亚特拉斯不外露的心声，而给予光的回答则要“温柔”得多——

“我的敌人终究不是你和普露托，再说普露托是被真神选中的人，同样身为被选中者，我当然要尊重下她的身份不是？”

亚特拉斯的诡笑令光浑身不自在。

“阿尔宙斯到底想做什么？”

“我无法揣摩真神的意图，但也许这是个试炼也说不定。”

“试炼？”

“真神赐予普露托轮回之力，让她得以不断逆转败北结局，一次次重生，结果就是将众多因果之力集中于你们两人身上，打造出强力的存在，然后在这个时候又选择我作为对立面，让拥有同等力量的我和你们相斗。”

“你想说我们的因缘宿命只是阿尔宙斯的一次实验？”光握紧车把，咬牙切齿，“你自己能接受这种说法吗？！你不就是经历过亚特兰蒂斯的悲剧吗？！”

“我已经完成复仇了，现在行星家族几乎全灭，我的子民们可以安眠了。”

“那你为什么还不肯罢休，乖乖离开这个世界？”

“完成复仇不过是我的私欲，真神的实验尚未完结，就算我想走也走不了。”

“别想骗我！”光大喊，“你根本不是那种甘心受人指示的傀儡！”

作为曾经和亚特拉斯共用一身的光，数次与其心灵相交，因此光对亚特拉斯的性格颇有了解，光清楚亚特拉斯的想法不可能那么单纯。

“那我问你。”亚特拉斯坐在王座上翘起二郎腿俯视着光，“你知道人在复仇完成后要做什么吗？”

“……”

“无尽的空虚，没有任何目标，浑浑噩噩地徘徊于现世。我既没亲朋好友，也没可以回去的地方，作为一个怨灵，我只能继续这么游荡在世间，就算是被当做道具，总是个动力，为了完成‘某件事’。”

光低下头，在听到这番回答后，他认为心中剩下的疑问已不再重要。

无论是要毁灭世界，亦或对行星家族赶尽杀绝，只要有个合理的说法，纵然冷酷，光也能够理解，然而亚特拉斯这种无谓的态度着实让光感到无比恼火——

六花以及所有被卷入这场战争的人，竟然被这么个连自己到底要干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给利用了。

“你根本是个疯子……”光语气低沉却格外清晰。

“在这种没有实感的世界里，疯不疯又有什么区别。”亚特拉斯淡然接受。

“确实一路走来，从和她相遇到现在的经历对我来说都像一场梦，但是……”光抬头仰望亚特拉斯的傲然神态，“牺牲的朋友，还有此刻我心中的这团怒火，都是货真价实的。”

亚特拉斯收起笑容，下椅凝聚力量，意图在光展开行动前逃离现场。

“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亚特拉斯。”光摁下数据领域的启动开关，“你的死期到了！！”

起翼号昂起车首铺开跑道伸向亚特拉斯的王座。

“我们上，普露托！！”光怒吼着将卡片插入孔中。

“是！哥哥大人！”沐浴着神圣的光辉，普露托飞出漩涡一拳砸毁王座，而亚特拉斯则早已跳下高台直奔西面出口。

“别想逃！！”光乘车追去。

“只，只要能逃到那里我就还能再战，现在先不和你们计较！”狼狈逃窜的亚特拉斯低声呢喃之余不断回头。

眼看普露托和光就要给予这落魄魔王施以最后一击之时，一道绿光破空刺向普露托。

普露托急忙翻身擦过光束，同时她也窥见了绿光的本质——“乌拉诺斯的箭？！”

“立刻停止攻击！”乌拉诺斯大喝一声，现身于西面出口。

当亚特拉斯逃至乌拉诺斯身后时，乌拉诺斯朝普露托掷出三张卡片，普露托顺势接住，定睛一看发现是封印着小瑶、玛尔丝和尼普顿的虚拟数据卡。

紧接着乌拉诺斯诵念咒文，他头顶上方开始浮现漩涡，全身被铁链紧紧缠住的维纳斯从漩涡中心缓缓降下，她的状态看起来十分虚弱。

“只要我说出密码，那三张卡片就会被消除，特制铁链也会把维纳斯挤成肉泥。”乌拉诺斯用冰冷的视线扫过光和普露托。

在无法判断真假的情况下，光和普露托唯有停止追杀。

“干，干得好！”喜出望外亚特拉斯再次得意忘形地大笑起来，“等我解决他们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哈哈哈哈！！”

第十三话

双方对峙不下，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普露托对乌拉诺斯的愤怒现在完全不亚于亚特拉斯，气得她对这薄情的弟弟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傻？！亚特拉斯都快输了你干嘛还跟着他？”

“胜负都还没揭晓，你哪来的自信？”乌拉诺斯从容回应道，当然，他知道亚特拉斯此时是外强中干，硬要和状态绝佳的普露托和光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把维纳斯姐姐还回来，解除封印，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啊，你到底想干嘛？”

“你们根本无法读懂领主大人的睿智，就算我再回去也不过是沦为朱比特的下手，我从没忘记他和桑对我使过的白眼。”乌拉诺斯皱起眉头，“有多少次，我只是想要一个承认，结果那两个高高在上的‘大人’却丢给我不屑的眼神，与其在那种没有尊严的地方苟活，我宁可为领主大人的崇高理想殒命！”

“那个疯子没有什么理想！”光怒瞪躲在小男孩身后奸笑的亚特拉斯，特别是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令他内心的怒火越发旺盛，“他只是想把整个世界都搅得一团糟，你如果对行星家族也有不满，我和普露托陪你一起去和朱比特对峙！”

“上官光。”乌拉诺斯向他投去轻蔑的目光，“在解决我们的家事前，先收拾收拾好你们人类的内务如何？一个内战不休的种族有何资格跟我们这些行星之神相谈并论？别以为我像那群叛徒一样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许你侮辱哥哥大人！”普露托握紧拳头蓄势待发，乌拉诺斯果断加大铁链的束缚力度，维纳斯立马发出痛苦的呻吟。

“认清状况！给我退下！”乌拉诺斯大喝一声，普露托只有无奈地呆在原地。

见两人暂时放弃了攻击意图，乌拉诺斯侧头对亚特拉斯耳语道，“领主大人，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护送我去动力中枢。”

听到这话，乌拉诺斯瞳孔猛地一缩，随后迅速恢复原状。

“我记得那里囚禁尔斯，把他当生体电脑和动力的地方。可是想去那里必须先关闭陷阱区的能量装置，那个装置要从南门那边出去才行。”

“我早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所以刚才已经去把能量装置关掉了。”

“不愧是领主大人，果真神机妙算。”乌拉诺斯扬起嘴角，“不过如果我们后退的话，普露托和上官光一定会追过来，万一他们把尔斯救走……”

亚特拉斯得意洋洋，“他们想自寻死路就来呗，等我一到中枢就把那里的能量全部吃了，到时就算让他们救出尔斯也只是救出一个废人。”

“……”

“怎么？”

“没有，那我现在立刻护送您去动力中枢。”乌拉诺斯扯动铁链，牵着维纳斯慢慢随亚特拉斯退向出口深处，光和普露托见状赶紧追上前去，过程里双方依然保持着一定距离。

“他们这是要去哪？”光看着沿路的各种装置和神秘通道，不禁心生疑惑。

“不知道，但好像越来越往下走了。”普露托感觉心口发闷，就像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胸前，四肢也愈发无力，“哥哥大人，小心点，总觉得越到下面对行星家族的封印力度越强。”

看到面露倦色的普露托，光下意识地放慢速度，“说不定是他们的陷阱，想把我们引到你不能发挥力量的区域然后把你……”

“别停。”普露托的手心盖上光的手背，向他露出坚强的微笑，“不管前面有什么，我相信只要有哥哥大人在，我们就能克服所有障碍。”

这番鼓励令光重拾信心，“别太勉强自己，实在受不了就回到起翼号的电脑里，我会尽快把你带离现场。”

“嗯哼~有哥哥大人的关爱，区区封印算什么！”普露托的神色似乎变好不少。

两人就这么互相支撑着尾随乌拉诺斯和亚特拉斯来到动力中枢的大门前。

在这里，普露托感觉先前的所有压抑感顿消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熟悉感，仿佛那扇巨门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自己。

“封印好像没有了，但门里好像有什么……”普露托的心情没有因肉体得到解放而变好，反而更加沉重。

“我也是。”光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验证密码的亚特拉斯，“虽然这里可以尽情发挥力量，可是里面传出的感觉却……”

“该不会……”普露托噎了噎口水，“尔斯哥哥就在里面？”

“进去就知道！”光见对方正快速进入门后，赶紧踩下踏板冲入那片耀眼的光芒。

等两人逐渐适应亮度睁开眼睛，发现这里是个巨大的桶型空间，以圆心延伸出的四条直道分别连接了四个方位的大门，因此被隔开的四个区域里里分别竖立着高度粗细不一的半透明晶体长柱，里面贮满了缓慢流动的绿色能量，正沿着柱顶延伸出的管线源源不断地升上那遥不可及的高处。

“尔斯哥哥！”普露托尖叫着飞向前方，光追上前去一看——某个青年正被困在中心的浮空圆球里，球壁外侧插满无数管道，链接着那些晶体长柱。

“等下！”亚特拉斯摊开五指挡在心急火燎的普露托面前，“你要敢轻举妄动的话，漂亮的大姐姐可就……”

乌拉诺斯站在密码输入器前扯了扯铁链，维纳斯的娇喘旋即响起。

普露托唯有落回地面，与赶来的光一同停在离圆球只有寥寥数米的地方。

“怎么样？我对你够好吧？”亚特拉斯恢复往日的狂妄神态，“临死前还让你看看自己日思夜念的哥哥哦~”

“我……”普露托浑身发颤，“绝饶不了你……亚特拉斯。”

“嗯哼？大声点，我听不见啊~”亚特拉斯一脸贱笑。“尔斯哥哥是相信你才一直在帮你的，你却这么对他！行星家族要毁灭人类你恨我们就算了，为什么你连站在你们这边的尔斯哥哥都不放过！”

“帮我？”亚特拉斯瞬间勃然大怒，“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做什么了？我告诉你！他和你一样，抛弃了口口声声说要守护的人！他丢下我和我的子民自己逃走了，他就站在那个地方，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王国沦陷，我的子民被屠杀！他不是在帮我们，他是行星家族派来的内奸！”

“尔斯哥哥才不是那种人！”

“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亚特拉斯捏紧拳头怒吼道，“你自己明明就抛弃了那么多个世界，那么多个上官光，就算现在我也能感受到这副肉体隐隐传出的忧伤和悔恨！别忘了赛福·雷斯的悲剧是谁造成的！”

“……！”

“杀掉情敌，确定没有威胁后的感觉如何？很开心对吧？”亚特拉斯五官极度扭曲，那种既怨恨又夹杂着嘲笑的表情让普露托倍感恶心，“至少我比你坦诚，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你，靠‘爱情’两个字做伪装，实际上干了不知道多少卑鄙无耻的事！普露托·哈迪斯，你连自己的朋友和恋人都可以抛弃，有什么资格和我对峙！我们是一类人！”

“普露托和你不一样！”光大喊。

“你无法体会这副肉体的无奈。”亚特拉斯将视线移向光，“但是你应该知道我被尔斯背叛抛弃时的心情。”

“我知道……”光默默闭上眼睛回忆起那份绝望，“那种心情却是可以扭曲一个人的一切。”

“那……”

“但那不是你作恶的理由！就因为自己失败了，所以要把其他无辜的人，无辜的世界也一并卷进毁灭，不断制造悲伤，这样根本毫无意义！”

“要什么意义！我又不是要当什么救世主！”亚特拉斯疯狂咆哮，“我就是要让所有世界，所有人都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体会过什么，让他们知道行星家族有多么卑鄙无耻！既然我得不到，那其他人也别想！”

“所以我和普露托才会过来阻止你这疯子。”光眼神坚毅，“你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但在我们心里还有必须守护的事物，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希望就不会消失，世界就依旧存在。”

“杀了！杀了！我要把你们全杀光！让你知道和我作对到底有多愚蠢！”亚特拉斯展开护罩包住自己和乌拉诺斯，“输入密码，乌拉诺斯！我要吃光那个叛徒，用他的力量收拾这对狗男女！”

“乌拉诺斯！别听他的，尔斯哥哥对你也很好啊！”普露托撞上护罩，不顾疼痛高声呼唤，光也增强了起翼号的武装，协助她破解护罩，可惜收效甚微。

面对双方的期待，站在抉择点的乌拉诺斯毫不犹豫地转身举手伸向密码盘……

第十四话

当着众人的面，乌拉诺斯一拳砸烂密码盘。

“你……！”亚特拉斯发出怒吼。

目光凶狠的乌拉诺斯索性松开铁链，双手凝聚出绿色能量弹疯狂扫射起眼前的所有仪器，承受不住攻击的仪器纷纷炸裂，囚禁着尔斯的圆球滚落地面，撞上栏杆应声而碎。

“你竟敢背叛我！！”

气急败坏的亚特拉斯转身扑向乌拉诺斯，就在这时，束缚维纳斯的铁链突然崩裂。被碎片溅了一身的亚特拉斯被冲击波震楞在地，气喘吁吁的维纳斯果断展开力场隔绝了双方。

“尔斯哥哥，你怎么样？”乌拉诺斯搀扶着尔斯走出那滩正不断往外流出粘稠液体的破裂圆球。

附近的光和普露托在看到这场景后也立马反应过来，对亚特拉斯发起袭击，不料亚特拉斯竟敏锐地后跃到远离众人的另一条通道。

“别以为这样就赢了，你们全都得死！！”亚特拉斯用力捏紧左拳，乌拉诺斯旋即感到一阵眩晕，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后连尔斯一同倒在液体中，紧接着摁住心口不断抽搐。

“哈哈哈哈哈！我早料到你这条野狗不安好心，所以早就留好后手了，你真以为我会像一万六千年那样天真，相信你们行星家族？”

痛得说不出任何话的乌拉诺斯迅速丧失所有感官，在他弥留之际，视焦始终紧紧锁定着那正要睁开眼睛的尔斯。

最终当尔斯一脸茫然地向乌拉诺斯投来视线的那一刻，小男孩露出释然的微笑，安详地阖上双眼。

“乌拉诺斯！！”普露托和维纳斯都在尽全力跑向自己的弟弟。

“死吧！”亚特拉斯在两人即将触碰到乌拉诺斯的前一秒，残忍地引爆他的身体，利用爆炸冲击将她们震飞，同时虚弱不堪的尔斯也腾空而起，眼看就要坠向下方的无底深渊时，光驱车上前接住他并大喊着飞越深渊，落到对面通道。

“哼。”解决了叛徒，重创敌人的亚特拉斯扬起嘴角。

“乌拉诺斯……他说过……”置身于浓烟中的维纳斯顽强站起，满腔怒火的她眼中只有对亚特拉斯的仇恨，“‘只要能救出尔斯哥哥，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但是在那之后，就得拜托家族的其他兄弟姐妹了。”

“噢？觉悟不错嘛，明知道自己是死路一条还真干了这么蠢的事，我都不知道该夸他还是笑他了。”亚特拉斯摊开双手，鄙夷地看着那满身伤痕的女神。

“他才不蠢！”伴随着普露托的喊声，黑色能量弹破开烟雾飞向亚特拉斯，但他只是轻轻一侧身便躲开了能量弹。“乌拉诺斯是最值得我们骄傲的弟弟，我要你血债血还，亚特拉斯！！”

“不不不，你误会了。”亚特拉斯摇摇食指，“我说的‘蠢’可不是指救自己哥哥哦。”

“什么？”

“我的意思是……”亚特拉斯仰天高举双臂，“他居然不晓得就算救出尔斯也改变不了你们全灭的命运，哈哈哈哈哈！”

“你的装腔作势到此为止了！”光指着他大喝道。

“那你们就试试啊！”亚特拉斯全身上下涌现出惊人的杀气，那些暗黑色的能量仿佛没有极限般喷涌而出，压制住在场所有人。

“明明就没吸收尔斯哥哥，他到底哪来的这些力量……”就连普露托也不得不跪倒在这夸张的气场前。

“你以为在这百次轮回里只有上官光和你累积了究极的因果律之力？”亚特拉斯瞪大双眼，发出狂妄的嘲笑，“亚特兰蒂斯的怨灵、战死的EGO士兵还有那些被毁灭了一次又一次的星球意志，对！尔斯他自身的怨念早就顶峰造极了，比起那边那个只剩空壳的废物，徘徊在这里的黑暗能量才是真正的无敌，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维纳斯顶着气场挣扎站起，尖锐的笔直剑气将她那白嫩的肌肤切得皮开肉绽，混杂着生命能量的鲜血自伤口溢出，随着狂风不断喷洒向四面八方，其中不少都打在了位于其后方的普露托脸上。

“就算失去自我，就算要献上灵魂，只要能把这个虚假的数据世界给毁了，我什么都愿意付出！真神阿尔宙斯啊！这就是我的愿望，倾听并实现最终的毁灭末日吧！让我……让我们成为终极的死神！”亚特拉斯的身体因不断吸入周遭的黑暗能量而膨胀，随时有炸裂的可能。

“这就是真神赐予我的力量，普露托·哈迪斯！”亚特拉斯的四肢正在狂风中分崩离析，但他完全不在乎，只是盯着普露托肆意狂笑，“不管你们有多强，都不可能打败名为‘消除’的概念，现在的我，就是神！哈哈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亚特拉斯仅存的头颅也崩裂为无数黑色粒子融入不见头尾的黑色龙卷风，唯独他的笑声仿佛还回荡在这濒临瓦解的空间。

然而幸存的四人根本无暇顾及亚特拉斯的遗言和怨气，肆虐的狂风就像无数双魔爪正用力地尝试撕开他们的皮肤，吸尽他们的血肉。

没有获胜的可能，光是想维持现状都得尽全力了，更别说要安全逃离这里——四人心生绝望。

更可怕的是，那条黑色龙卷风里似乎正在孕育着什么，每隔五秒，龙卷风本体便会朝周遭释放出一股黑色波动，空间因此震荡摇摆，甚至产生了无数细小裂缝，落下许多细小的时空碎片，顺着高速回转的飓风落进黑色龙卷风内部。

“小光，打开数据领域保护普露托！”

听到维纳斯的喊声，光把数据领域的出力提至极限，总算勉强铺出一条通往普露托的跑道，在成功救到普露托后，他又准备朝稍远处的维纳斯驶去。就在这时，光突然发现轮胎像是陷进沼泽般动弹不得，他和普露托低头一看，原来是下方出现了个时空漩涡，正把起翼号往下拽。

“维纳斯姐姐！”心领神会的普露托准备下车去救正在施法的维纳斯，却被光一把拉住。

“放开我！哥哥大人，我要去救她！”普露托恸哭声令光心如刀割，但没能动摇少年的五指。

维纳斯依依不舍地看着普露托，然后将视线移向光——那个眼中噙满泪水的少年已有了意志坚定的神情。

维纳斯欣慰地点了点头，光则回以充满敬意的颌首。

“我爱你们，我无可取代的家人们啊……”维纳斯使出最后的力量令漩涡吞噬掉起翼号，将三人传离现场。

随后，精疲力竭的维纳斯毫无遗憾地任凭狂风撕裂自己……

第十五话

半小时后，朱比特军旗舰：审判者号舰长室——

欧罗巴走进室内，神色严峻地将文件夹递给朱比特，朱比特接过手打开一看，原本就紧张万分的表情变得更加紧绷。

“这才过去30分钟，那个不明黑球已经把原先的神域主楼全部吞了？”朱比特的语气不乏惊讶与担忧。

“是的。”欧罗巴眉心紧锁，“而且那股不明波动的扩散频率越来越高。”

“转移装置还是不能启动吗？”

“很遗憾，装置本身并无问题，团队推测应该是整个空间被一并封闭了。”

“距离黑球吞噬本舰的时间还有多少？”

“关于这个……”欧罗巴稍作停顿，“请指挥官翻阅最后一页报告，里面有调查结果。”

朱比特迅速翻出最后一页文档，结果上面只有简单的几行描述：我们无法检测出黑色球体的任何性质，它不具有温度与质量，先前被吞噬的空间和生命体就像蒸发了一样荡然无存，我们的仪器可以直接观测到黑色球体后方的空间，对于该球体，我们仅能说它是个“存在”。

看到这种结论，就连见多识广的朱比特也差点失声大喊：这不可能！

在行星家族庞大的资料库里从未提到过这种“存在”，就算是神秘莫测足以扭曲乃至撕裂空间的所谓黑洞也是具有质量的“物体”，毕竟就物理角度而言，不具有温度与质量的“物体”根本不可能存在。

“这……会不会是某种奇特的空间？”朱比特谨慎地反问道。

“团队有过这种猜测，可是那个球体不符合现有的关于空间或数据领域等资料，并且那个球体的波动似乎存在某种规律。”

“什么规律？”

“倒数……”欧罗巴的语气愈发不安，“根据对波动频率的解析，团队发现了一组编码，很像维持数据领域的二进制算法，通过类比分析，团队认为倒数还剩下十一分钟左右。”

“倒数完成会发生什么事？”

“不知道，但这时间应该不足以侵蚀到本舰。”

这答案非但没让朱比特松口气，反而加深了他的忧虑，“十一分钟后，‘毁灭’将会降临……”

“我们尝试过攻击和接触，但无论使用何种材质物质乃至数据武器，一碰到球体表面就会蒸发。”欧罗巴额头满是冷汗，“它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是粉碎或变成能量，而是直接‘消失’了……”

无法分析的神秘黑球，答案未知的倒数，面对这两大难题，进退不得的朱比特终究还是放弃了反抗，“叫侦查小队回来，不用再浪费弹药和士兵了。”

“可是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我军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对于无法解释的东西，只能用同样奇怪的事物去对抗。”朱比特靠在椅背上，神情复杂地仰视天花板，“上官光，普露托，如果你们真想获得永恒的幸福，那就创造出超越我们认知的‘奇迹’吧……”

与此同时，医务室内——

尔斯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普露托跪在床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断祈祷，光则望着封印了玛尔丝、小瑶以及尼普顿三人的卡片。

“没办法把他们变回来吗？”光问位于身旁待命的爱丽丝道。

“这个区域里的数据能量正在不断减少，就算把战斗用的能量全部用上恐怕也没办法唤醒他们，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解除空间隔离，一旦我能与其他EGO的建筑进行连接就可以吸收构成它的数据能量从而进行修复工程。”

爱丽丝的回答直白到令人绝望。

只有这次，光真的无法再前进了，毫无头绪的他看着普露托那惹人怜惜的背影，欲言又止。

但最终，光还是深吸口气，走到普露托身边蹲下，强颜欢笑地看着她，“别放弃，我们还有办法。”

“哥哥大人？”满脸泪痕的普露托侧过头来，眼中亮起期待的光芒。

光不愿背叛这种期待，决心说出藏在心底深处的最终计划。

就在这时，尔斯的手指猛然抽动，普露托旋即把视焦移回病床，“尔斯哥哥？！”

在两人惊喜的视线里，尔斯缓缓睁开眼睛。

“终于把你找回来了。”普露托将脸颊贴上尔斯手背，感受那微弱的脉搏，“我很厉害对吧？哥哥……”

尔斯微微扬起嘴角，举起另一只手轻抚普露托头顶，“不愧是我的妹妹……”

“嗯哼……”

这声撒娇在光听来全然没有往日的喜悦，在这兄妹重逢的时刻，他从普露托身上感觉到只有无尽的哀伤。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尔斯看向光，“在被当做核心时，乌拉诺斯偷偷降低过几次封印力度，我的灵魂碎片趁机逃出去看到了这个时空的事。”

“就是你教我激发出御神剑的力量，还多次帮我渡过难关，对吧？”尽管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光对尔斯有种非比寻常的熟悉感，仿佛他也是自己的亲哥哥般。

“只要还活着……我就必须……做点什么……”尔斯凝聚体内魔力，尝试在手心里生成某些东西。

“别急，尔斯哥哥，等你好了再说。”普露托连忙举起双手盖住尔斯的光之掌。

尔斯轻轻摇头，“没有时间了，亚特拉斯舍弃了自我，准备唤醒名为‘消除’的概念。”

“唤醒……概念？”光不太能理解尔斯的意思。

“我们的世界并不单纯，我曾经在某次轮回里发现了些蛛丝马迹，结果就被某股力量控制并交给人类用作能量核心，那股力量的来源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无法反抗，就连那段记忆也被篡改。”尔斯慢慢掰开普露托的双手，“亚特拉斯在献出灵魂唤醒‘消除’的同时，我也找回了这段记忆。”“确实亚特拉斯那种疯狂的状态也很不一般，他老是在说什么真神，什么虚假世界之类的，那跟阿尔宙斯到底有什么关系？”光追问。

尔斯摇头，“实际上就连我们家族成员都没见过阿尔宙斯本尊，父亲都是在梦中得到神谕才展开行动的。”

听到这话，光不禁默默攥紧拳头，事到如今，他也清楚仇恨不能延续，可听到人类被一次次灭亡的指令竟只是来源于虚幻梦境，仍让他不禁心生怒火——人类的存亡，就这么决定于一个真假未知的梦？

尔斯读出了他眼中的愤怒，“我和你们一样，认为仅凭一个真身不明的‘虚神’决定万物存亡是错的，但我终究不是那个创造奇迹的人，所以……”

尔斯汇集剩余力量打造出一张金光之卡递向普露托和光的方向，“我和亚特拉斯的心愿就托付给你们了”

两人携手接过卡片，将其分解为粒子融入体内。

“去吧……去创造出你们想要的奇迹世界，去获得属于你们的幸福……”

尔斯在留下最后一抹祝福的微笑后，毫无遗憾地消逝为无数辉光粒子，向四面八方爆散开来，其中一部分粒子温柔地拂过光和普露托的脸颊，为他们擦去脸上未干的泪水。

第十六话

恶战降至，本应人声鼎沸的出击区域却冷冷清清，只有光和普露托两人并肩齐走在这条通往战场的勇士之路。

前方的敌人不同于以往交手过的任何对象，它的强大甚至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攻略法、战术在那绝对无敌的威力面前毫无意义，究竟这一去是生是死，无人能作担保，然而光和普露托也绝非只为求死，他们心里牵挂彼此和世界，决心用“爱”开创奇迹。

既然敌人无法想象，那就用非同常理的方式打败它——这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作战方案便是所有幸存者的唯一期盼。

不过比起胜利，光想得更加深邃遥远，痛失诸多亲友的他虽不怕死，却怕最后的普露托也惨遭杀手，于是他在大门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少女。

普露托起初以为光是要鼓励自己亦或慷慨陈词，不料光却绷紧神经，眉心紧锁欲言又止。

“哥哥大人有话就说呗~”普露托打趣道，“嗯哼~就算现在想来个‘大战前的床戏’也可以哦，嘻嘻~”

光那屹立不动的神态令普露托察觉到了那腔话语的严肃性，她当即露出温柔微笑轻声细语：“我不害怕，只要有哥哥大人在身边，就算没有希望，就算……”

“可是我怕！”光一把将普露托揽入怀中，在其耳畔呢喃，“我真的怕连你也死了……”

“不会的。”普露托自上而下轻抚光的后背，“我还要和哥哥大人获得永恒幸福呢，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答应我一件事。”

“嗯。”

“如，如果你看情势不对，就轮回到新世界，然后……”

光话音未落，普露托便黯然低头轻推开他，“只有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哥哥大人。”

“为什么！你就像以前那样做就行了啊，这也是唯一的后路，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可能跟某个世界的我获得幸福啊，但你要是死了，一切就真的都完了啊。”

“就因为我以前一直都那样做，所以我才会逃了一个又一个轮回世界，从来都没办法和哥哥大人获得幸福甚至造就出赛福·雷斯那种悲剧世界。”普露托热泪盈眶，“不管是六花还是赛福·雷斯，甚至亚特拉斯都说对了一件事。”

“……”

“我很自私。”普露托摸着心口深吸口气，“以前的我，并不是想和哥哥大人获得幸福，而是想自己获得幸福，所以当知道无法跟某个世界的哥哥大人白头偕老后，我就会撒手离开，完全不顾那个世界的存亡，也完全没想到那个世界对哥哥大人的意义，就算哥哥大人不在了，那个世界也是你曾经存在过的证明，那个世界还有你想保护的事物。”

“没有了，没有了啊！”光大喊，“大家都死了，我除了你还能保护谁！”

普露托轻轻摇头，举手拭去他眼中的泪水，“你的父母还有这个世界的亚希，以及那些没有发生的未来。哥哥大人，跟你们的相处让我明白了，光是想知道明天是否会更好这件事就足够成为生存动力了，赛福·雷斯至死都在为明日奋斗，你们是不同世界同一人，你也一定有相同的想法不是吗？”

“我……”

“我认识哥哥大人总算起来也有接近千年了，人家可是把你看得透透的哦~”普露托破涕为笑，“而且对我来说，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跟哥哥大人一起结束这场最后的战役。”

“为什么？”

普露托扑上前搂住光的脖子，双唇紧贴。

缠绵数秒后，普露托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光的嘴唇欣然笑道：“我想真正和哥哥大人合为一体，不仅仅是肉体，还有心灵，你的想法，你的决心，我想全部接受，所以既然你都视死如归，不给自己留退路，我也不会给自己留。”

“普露托……”

“我和六花都爱上了哥哥大人，虽然六花死了，但这不代表我赢了，她愿意为哥哥大人付出生命，我也可以，我想赢她，我想证明我爱哥哥大人胜过爱自己，所以这最后一战就算哥哥大人不同意我也会赌上性命，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就算殉情堕入地狱，不也是一种永恒吗？”

看到那充满坚毅决心的视线，光的内心不再茫然，他甚至发出轻笑声，“可不，没准还能跟大家团聚，就像以前一样玩闹~”

“嗯哼~哥哥大人可是越来越会玩，越来越乐观了，看来我的调教很成功嘛！”普露托昂起胸膛。

“最后一件事。”光突然屈膝下跪，轻抬起普露托的左手，抬头深情仰视少女羞容，“等这场战争结束后，请和我结婚，普露托·哈迪斯。”

这句话，这个场景，普露托在千年日夜里幻想过无数次，演练过无数次，她本设想过许多种答案来回应这无比幸福的一刻，但当它真的降临了，普露托却凝噎难语，唯有捂住口鼻微微颌首。

“我……真的……可以吗？”

“除你之外的别人都不行。”

“像我这样的人……明明给哥哥大人和世界添了那么多麻烦……”

“没有你，不会有今天的我，就算痛苦，就算失去日常，但我仍充满希望和愉悦，因为有你陪在身边，对我而言，胜过平庸一生。”

“可是你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哦~”

“不被发现就不算犯罪哦~”

听到这话，普露托“噗嗤”一声，“别人都说夫唱妇随，哥哥大人你怎么反而学老婆呀？”

“因为我喜欢。”光收起笑声，“我爱你，普露托。”

“我也爱你。”普露托扶起光，两人再度相拥。

待情绪稳定后，光和普露托携手走进大门，在那里，准备齐全的起翼号正亮丽如新地等着他们。

伴随着出击闸门缓缓升起，位于驾驶座上的两人紧盯着远方的那颗黑色圆球。“哥哥大人，刚才那段告白可是FLAG哦。”普露托在光耳边小声道。

“FLAG又怎么样？”光扬起嘴角，“我们可是主角，主角光环盖过一切！”

“我就喜欢这么霸气的哥哥大人，嘻嘻~”

“起翼号，出击！”

光踩下踏板，起翼号旋即铺出光之跑道伸向黑球。

第十七话

“时候到了。”

站在舰桥观察黑色球体的朱比特话音刚落，黑色圆球随即自顶端沿着外壳裂出无数道红缝，波动也在此时骤然消匿。

看到这变动，跑道中央的光连忙刹车。只听球壳内传出万众怨灵般的哀嚎，十根绯色利爪撕裂壳体，长着羊角、通体布满红色咒符的三尾黑龙舒开双翼，用散发着幽暗绿光的四目看向起翼号，当它张开那嘴獠牙之时，顿时有无数虚无飘渺的鬼魂飞出喉舌。

但最让所有旁观者不寒而栗的，是那黑龙所触之处，就算空间也被尽数蒸发，变为虚无的黑空。

“厄里米娜特……”普露托下意识地说道。

“怎么？”光侧头。

“不知道，只是我脑里突然浮现出这个名字，那只黑龙应该就叫这个。”

“名字怎么样都好，关键是该怎么对付它。”

爱丽丝发出提示：“上官先生，根据分析，目标和先前的波动具有相同性质，因此我建议两位不要接触到目标表面。”

“可是不碰它我们怎么打败它啊？”普露托急问。

爱丽丝陷入沉默。

“方法只有一个，用尽全力！”光大喊。

“人家回去还要拿哥哥大人的结婚戒指，速战速决咯。”普露托重露笑颜，释放魔力召唤专属重铠。

光的坚定信念也唤醒了他刚获得的尔斯之力，起翼号裂变为十多个部件，在万丈光辉中锐变为蓝白相间的机械战甲包覆光全身上下。随后那曾经出现过的长条形白色腕表再次出现发出提示音——

【特殊模式：辉煌之光】

在黑白交汇的耀眼光芒中，苍蓝骑士与黑发女神并肩飞出，升上高空俯视黑龙厄里米娜特。

普露托积攒能量，在身后凝聚出数百颗大小不一的火陨。

“星海爆裂！”随着普露托一声令下，火陨如暴风骤雨般倾泻向厄里米娜特，沿途的空间甚至因这凶猛的能量级别而产生摇晃。

与此同时，光汇聚数据领域和尔斯的双重力量在身旁铸就出一门装甲巨炮，光肩扛炮身手握扳机，当眼前出现【装弹完成】的提示后立刻扣动扳机，连发三枚巨型光弹射击厄里米娜特。

光弹追上火陨并将其包围，光和普露托的必杀技合二为一形成耀眼光球，以磅礴气势落向厄里米娜特的头部，转瞬间便将其吞没殆尽。

然而未等众人看清结果，厄里米娜特已飞出光芒，举掌拍向光，扛着巨炮的他机动低下，一时难以闪避。

“哥哥大人！”普露托见势不妙，扑上前来飞身救走心爱之人，巨炮被当场裁为四截，但好在两人均避开直击。

“谢，谢谢，但是你……”惊魂未定的光一眼看到普露托左臂已被厄里米娜特的爪尖划出道血痕，重铠和皮肤正在急剧消融。

“别担心。”普露托咬牙释放魔力修复了重铠，“哥哥大人你瞧，现在我已经能够发挥全力了，只是个小擦伤不碍事的。”

“那就好。”光暂时松了口气，“可是我们在厄里米娜特的攻击面前根本没有任何防御力啊。”

“嗯哼，就像裸体？”

虽说这比喻不雅，但光还是红着脸点头承认，而转向完成的厄里米娜特再度飞冲向两人，从眼中射出四道黑色激光。

“小心！”光推开普露托，激光恰好划过两人中央，融掉了光的肩甲外端。

“居然偷袭，太卑鄙了！”普露托朝厄里米娜特连射能量弹。

但那些能量弹就像肥皂泡般，触碰到厄里米娜特鼻尖的刹那便破为虚无，这条杀气凌人的黑龙肆无忌惮地向普露托甩出长尾，普露托则灵活地避开致命鞭击。

一旁的光也迂回至龙背，唤出浮游飞刃攻击龙翼和龙背的关节连接处，可惜无论威力大小，那些锐利得足以切开空间的飞刃依旧无法对厄里米娜特造成任何损害。

齐心协力的光和普露托双管齐下可谓使尽全力，用各种方式围绕着厄里米娜特不断发起进攻，可厄里米娜特就像没有任何感觉般，任由这对恋人围殴自身，全心专注于猎杀他们。

可再默契的合体攻击，再好的阵型战术，如果无法伤及目标也就失去了意义。

数分钟后，渐露倦色的两人转攻为守，互相援助，厄里米娜特的状态却是越战越盛，利用利爪和龙尾齐攻光和普露托，并时不时挥动双翼形成狂风打乱他们的阵型，再辅以激光补刀。

几个回合下来，光和普露托虽竭尽全力避开了所有攻击，但体力和精力也耗损不少，厄里米娜特则依然如日中天，杀气腾腾。

“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普露托大吼大叫着躲开又一次鞭击，聚到光身旁，“怎么打都没用，这BOSS也太作弊了吧？！”

相较她的烦躁，光则沉稳许多，“厄里米娜特不同于以往的任何敌人，无论是数据武器还是行星家族的魔法攻击，就连空间级的攻击也奈何不了它，不要再继续浪费力气了。”

“那哥哥大人你说怎么办啊？”

疑问间，厄里米娜特又射来激光，两人配合地绕圈避开扫射，随即上升躲掉龙尾横劈。

“有件事我很在意。”光接通舰桥，“从刚才开始，厄里米娜特的攻击模式就很固定，完全不像是有智力的存在，能够随机应变，朱比特，你们那边的分析是什么？”

“你的推测没错，厄里米娜特的攻击模式非常固定，虽然通过几种不同手段可以组合出多种战术，但用来用去都是些重复模式，所以我怀疑厄里米娜特属于自律兵器，亚特拉斯恐怕早就无法操控它了。”

“我们连那个混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没准是他在骗我们，等我们一松懈就变战术呢？”普露托反驳道。“亚特拉斯能耐再大，终究还是‘物质’，但厄里米娜特连空间都能毁灭，身处其中的他应该没有操控它的手段，很可能早就死了。”朱比特紧盯屏幕，轻叹口气。

“我发现件事。”光说道，“刚才厄里米娜特最初诞生时有吐出过鬼魂一样的东西，说明那些东西不会被它消灭，迄今为止，厄里米娜特的攻击手段都依赖于本体的某些部分，就算那些看起来像激光的东西也是它眼睛的分泌物，构成和性质都跟本体相同。”

“唯独那些怨灵可以避免被消除。”朱比特心领神会，但表情却变得更加严峻，“可是你如果真要用消耗自己的灵魂，不管输赢，后果……”

“不行！”普露托大叫，“就算用我的灵魂作为能量来源我也不许哥哥大人牺牲自己！”

“普露托，你和我不一样，你是行星家族的人，有比我优秀得多的能力，我……”

“好了。”朱比特打断两人，“我知道你们都不可能牺牲对方，但这个办法必须一试。”

“朱比特哥哥，你该不会是想自己……？”

“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所以要牺牲的人是……”朱比特将视线移向屏幕左上方，有道蓝光正笔直飞向光和普露托。

蓝光停在两人面前显出原形，大义凛然的欧罗巴身后跟着只未曾见过的柯伊伯兵。

“你真的要……？”普露托百感交集。

“要知道，我们也没底，万一失败你就是白死了啊。”光劝道。

“不管成败，我都不会白死。”欧罗巴面无惧色，“就算对厄里米娜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起码避免了你们的无谓牺牲，也证明了这个办法不可行。”

“欧罗巴。”朱比特的声音在她脑里直接响起。

“指挥官，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

“我不会要你原谅我或理解我，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朱比特默默握紧放在台下的双拳，“对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女人！不仅是现在，还有过去和未来，我都需要你。”

听到这话，欧罗巴热泪盈眶，一旁的光和普露托都以为她是不舍得离开朱比特。

“我很开心。”欧罗巴亲口说道，“能够成为指挥官的左膀右臂。”

“不。”朱比特也在通讯频道里直接发声，“你是无可取代！”

“我只剩一个心愿。”欧罗巴抬头抖掉泪水，怒瞪下方那只蠢蠢欲动的黑龙，“让我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基石吧，普露托殿下！”

同为女性，普露托清楚欧罗巴现在的心情，她握住变形为狙击长枪的柯伊伯兵，打开瞄准器锁定厄里米娜特。

欧罗巴开始融解自身，化为细长的蓝色能量流入长枪的能量弹仓。看着这副场景，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普露托却伸指抵住他的嘴唇。

光沉默了，但他也感受到了普露托那细微的颤抖。

于是少年侧身陪少女同握住扳机，稳定枪身，在能量充满，锁定完成的那一刻，光又一次开口。

“她真的很厉害……”

“因为她正在恋爱中嘛。”

普露托和光会心一笑，旋即怒视厄里米娜特，一齐扣下扳机。

冰蓝能量如流星般笔直切过狼藉虚空，照亮黑暗直击黑龙眉心，随后只听见厄里米娜特发出痛苦的哀嚎，挣扎着坠向下方的虚空深渊……

第十八话

没有任何光芒与方向可言的黑暗虚空内，唐烁静静悬浮于其中。在献出灵魂击败亚特拉斯后，无处可去的他已不再作任何思考，打算就这么令最后的残留意识也被这片虚无吞噬殆尽。

突然间，一声鸟鸣打破死寂，绽放着白色辉光的机械雄鹰划空翱翔至唐烁跟前，幻化为怀特。

唐烁起身看着神情肃穆的怀特，原本放弃的心灵再度紧绷，“为什么要来这里？”

“因为你的使命尚未结束。”怀特缓缓答道，“亚特拉斯跟你一样献出了自己的灵魂，唤醒了消除程序，准备把所有世界一齐毁灭，当然，你的挚友上官光和普露托也在劫难逃。”

“那个混蛋竟然还没死？！”唐烁握紧铁拳仰天怒吼，“我……我们的牺牲到底有什么意义啊！！！”

“我想问你件事。”

“？”

“你应该已经见识过‘真实世界’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怀特皱起眉头，“在这里，死即是生，生即是死。布莱克应该告诉过你回来的代价。”

“因为阿光在这里。”唐烁的眼神坚定不移，“我醒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布莱克，他告诉了我许多珍贵信息，甚至用生命掩护我回到这里，所以我决不能辜负他的意志。”

“你没有想过在那个世界救上官光吗？”

“我们双方的力量不在一个级别，而且比起这种无尽的战争，我更想光就在这里永远地生活下去。”唐烁轻叹口气，“就算只是个梦，只要够幸福，不醒反而更好。”

“但你为了打败亚特拉斯，已经把布莱克给你的力量耗尽了，所以才会飘荡到这个废弃空间。”

“……是我的失误，没料到亚特拉斯能在那种极端攻击下幸存。”

“亚特拉斯作为精密设计过的执行者，阿尔宙斯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必然不会轻易放弃他，更何况亚特拉斯也是最近才得知了真相。”

“可是他没有告诉光他们事实。”

“对阿尔宙斯而言，‘真实世界’是绝对机密，宁可和普露托玉石俱焚重启这个世界也不能泄露。”怀特有些无奈，“到头来，你为光着想的这份心意也被它利用了。”

“就算被利用我也不会改变想法，阿光不应该再被卷入战斗了！”

“虽说布莱克选择支持你，但我还是想拯救我们的世界。”怀特举起左手摊开手心，凝聚出一颗白色光球递到唐烁面前，“不要前功尽弃，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病毒已经开始侵蚀普露托·哈迪斯，恐怕阿尔宙斯的后备计划已经准备就绪。”

“你的意思……？”唐烁噎下口水，额头渗出冷汗。

“杀掉她，你才能拯救自己的朋友和这个世界。”怀特深吸口气，“当然，我知道上官光不会眼睁睁地看你动手，想必这会是无比纠结的一战，所以你最好把真相告诉他。”

“我说过不会让他再继续这种人生了！”

“普露托一死世界重启，他一样没有活路！”

“……！”

“我愿意像布莱克那样相信你，把一切托付于你，这并非交易而是请求。”怀特向唐烁郑重鞠躬，“如果你还有迷茫，还有想坚持的东西，那就通过这最后一战探明真心，我会在那个世界等待上官光的到来。”

“别那么有自信。”唐烁一把夺过光球，“我一定会阻止给你看！”

怀特消逝为白色粒子融入虚空，唐烁则用光球砸开虚空冲进裂缝。

另一方面，眼看着厄里米娜特坠入深渊的光和普露托还没顾得上松口气，破灭的黑龙便再度从底下飞窜而出，气势汹汹地冲两人发出咆哮。

“怎么会这样……”光彻底懵了，“竟然连灵魂直击都没有用。”

少年身旁的普露托也是满头大汗，强忍痛楚盯着厄里米娜特。

束手无策的两人绝望地低下头颅，厄里米娜特见他们不再反抗，趁机射出激光袭向两人。

“大家……对不起！！”光唯有牵紧普露托的手发出不甘的遗言。

死光临近，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前方忽然现出一张金光卡片，生成护罩挡下激光！

发觉自己还没死的光和普露托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两个位于卡片后方的高大身影。

“好不容易花了千年时间百世轮回才走到这步，你甘愿就这么放弃了吗？普露托。”光彩耀人的尔斯身着垂直脚底的蓝白神官长袍，侧身向普露托展露温柔微笑。

而站在尔斯身边的是名穿着龙鳞重铠的青年，那正气凛然的视线深深撼动了光的心灵。

“在这里沉睡的不只有百代怨灵，吾等的和平之愿也将唤醒诸多英灵。”那青年面向光扬起嘴角，“继承了吾等宿命的你，此刻正是统领诸灵光复和平盛世之时。”

“尔斯哥哥（亚特拉斯）。”与两位千古英雄之魂共鸣的光和普露托眼中再度燃起斗志烈焰。

“当穿越无尽时空的双魂共鸣之际，超越时空的爱意将引导出全新的奇迹，众星超维变身！”

光与普露托携手高呼，四个灵魂交叠上升，最终在高处统合为一体。

“超神武装EX·极光诺亚！”

身披白银战铠的黑发女神挥手扫开激光，将手中的金光之卡举过头顶，随即在身后打开七彩的流光漩涡。

“创造万物生命的天神，现在光耀破灭之末世，伴随无尽英灵思愿开创未来！降临吧！创星龙·数源！”

当金光之卡碎裂为粒子的同时，由十颗颜色各异的巨型球体串联而成的庞大金龙咆哮着飞出漩涡，蜿蜒至极光诺亚身前以示保护。

而在远处目睹着创星龙降世的朱比特不禁默默流下泪水，他能从那条龙身上感觉到无比怀念的气息。“父亲还有……大家……”朱比特十分肯定，创星龙正是集合了行星家族与人类共同心愿而诞生的究极奇迹。

在创星龙神圣的光辉面前，厄里米娜特似乎愈显乏力，可光和普露托为了召唤出这条奇迹之龙也几乎耗尽全力，双方都清楚：这将是最后一轮较量！

第十九话

为了这次胜利，无论行星家族还是人类都付出了巨大牺牲，无数灵魂的祈愿如今聚合在创星龙体内，光和普露托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暖与热血。

那些在这场战争中失去生命的英雄们，他们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犹如一座大山耸立于创星龙和极光诺亚身后，为其提供耀眼的庇护之光。

而现在，这一刻终于来了，光紧紧握住拳头，生怕到手的胜利如云烟般转瞬即逝，但随着一只只手掌盖上拳头，他最后的动摇也被抹去——六花、小瑶、维纳斯、玛尔丝、尔斯、亚特拉斯、赛福·雷斯，交叠的手心令他重新抬头展露笑容，竭尽全力地喊出最后的指令。

“上啊——！！”光和普露托的声音叠加在一起，透过极光诺亚的口传递进创星龙耳中，随后创星龙双眼一亮，吸收极光诺亚后方的灵魂之山，朝厄里米娜特吐出炽白火柱。

与此同时，厄里米娜特聚合体内的所有怨念化作黑色光束自嘴中喷射而出，同创星龙的烈焰相撞在一起，霎时间时空崩裂，电闪雷鸣，交合点不断扩散出足以扭曲万物的死亡波动，如魔爪般持续割裂着极光诺亚体内的两个灵魂。

随着创星龙逐渐趋于下风，厄里米娜特乘胜追击，全身各处释放出成百上千个黑色人影，如乌云压境般把创星龙与极光诺亚团团围住，一齐射出万道黑箭。

就在这时，光和普露托耳边响起逝去亲友们的呼唤声，闪耀的灵魂接连浮现，在极光诺亚周身形成人墙，那些曾经结下过深刻羁绊的人们不约而同地牵住彼此的手形成球体护罩为极光诺亚挡下黑箭。

普露托情不自禁地流出热泪，当她转身看向光时，发现他也正用温柔自信的微笑望着自己。

“你们绝非孤军奋战。”六花飞到两人中间，笑着将两人的手牵在一起。

“你一定会成功的。”神色欣慰的维纳斯为普露托轻拭去脸上的泪水，“你所期盼的幸福世界就在前方。”

“你要完成我没能完成的事。”赛福·雷斯则替光擦掉额角的热汗，“和平盛世以及永恒的幸福。”

在这三人的簇拥下，极光诺亚吸收护罩，全身绽放金色辉光，振臂唤出白色光剑，剑锋随即不断延伸，直至超出视野。

“无论是谁……”普露托深吸口气，极光诺亚拉开弓步。

“不管为了什么……”光屏息凝神，极光诺亚昂头凝望剑锋方向的敌军。

“都无法阻止我们获得幸福！”两人齐声呐喊的同时，白色光剑横扫千军，极光诺亚疯狂地高速自转，剑身甚至生成残影变得宛如一个围绕创星龙的光环，将范围内的所有黑影尽数斩杀。

残存黑影见状纷纷聚合为黑色凝胶状的极光诺亚，同样拔出黑色光剑劈砍而来。

“喝啊啊啊啊啊——！！”剿灭了大部分黑影的极光诺亚果断停止自转，浓缩剑身提高强度挡下斩击，双方势均力敌，剑身摩擦出的火花溅在彼此身上犹如为其披上一层波光粼粼的羽衣，煞是美丽。

受极光诺亚决心影响的创星龙也开始反攻，进一步提高烈焰出力和厄里米娜特达成不相上下的僵持局面。

“你这冒牌货就算能复制我们的能力也休想复制我和哥哥大人的爱！”普露托爆发出力量推开黑暗诺亚，持剑追刺而去。

只见黑暗诺亚一个后空翻，正好同白色光剑擦胸而过，紧接着又甩出第二把黑色光剑横砍过来。好在光机警地生成灵魂之盾，及时挡下这记偷袭。

“普露托就由我来守护！”光往盾牌注入自己的意志震碎黑色光剑，黑暗诺亚随之一颤。

普露托扬起嘴角，“而我，会为哥哥大人开辟出幸福之路！”

随着两人的斗志不断高涨，极光诺亚的实力大幅上升，瞬间化作无数道七彩雷电对黑暗诺亚发动堪比光速的迅猛斩击。

置身于斩击中心的黑暗诺亚毫无反手之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肢体分崩离析，直至仅存一个头颅。

“这就是爱的力量！”两人共同大喊着用光剑将黑暗诺言的头颅一分为二，破开黑雾飞向创星龙。

尽管只是眨眼间的事，在此刻灵魂共鸣的普露托和光却感觉宛如永恒，紧紧牵住对方的手，任凭再大的力量也不可能抹去这份爱意。

“创·世·爆·裂·击——！！！”普露托和光举起十指紧系的拳头，将极光诺亚化作最后的利箭融入创星龙体内。

而得到这股力量 创星龙也爆发出残余的所有底力，同体内的英雄们彻底聚合，一鼓作气喷射出更加光彩耀人，体积更大庞大的火柱，瞬间反噬厄里米娜特的光束并笔直贯穿其头尾，将其彻底蒸发到荡然无存。

接着，完成使命的创星龙也渐渐消逝，重获自由的英灵们飞向四面八方，修补着损毁严重的时空，霎时间，原本狼藉不堪，到处布满黑色扭曲的这个空间充满了耀眼光斑，简直就像一副壮丽的星辰画卷。

置身绚丽星海中的光紧拥住普露托，静静欣赏着这片由大家共同创造出的奇迹光景。

“谢谢你们，这样一来，我终于能真正地解脱了……”亚特拉斯的细声细语在两人耳边响起。

随着英灵们铸成的星海愈发耀眼，筋疲力尽的光和普露托面带祥和笑容，缓缓闭上眼睛。

片刻之后——

“唔……”光缓缓睁开眼睛，“……普露托？”

朦胧的视野使光得知自己正躺在神域西南边的广场中央，周围虽然一片狼藉，但起码已经没有任何危险气息，厄里米娜特是真的完全消失了，而他至爱的黑发少女正躺在数十米开外的地上，没有任何动静。“普露托！”看到这画面的光迅速惊醒，心急火燎地跑向普露托。

然而他跑出没几步，普露托便慢慢地爬了起来。

松了口气的少年下意识地放慢速度，露出温柔笑容，展开怀抱准备拥她入怀。

“哥哥大人~我爱你~！”

她待会肯定会一边这么大喊一边冲过来。

光对自己的预测颇有自信，同时也对普露托充满期许。

可当光和普露托对上眼的那一刹，一切都变了——少女印堂上有个金色眼睛，瞳孔也黯淡无光，神色冰冷地藐视着少年。

未等光反应过来，普露托早已不由分说地对其射出一发能量弹。毫无防备的少年就这么被推上半空。

由于实在过于震惊，目瞪口呆的光甚至没感觉到任何痛楚，无言地重摔在地……

第二十话

“果然因为两个‘因子’聚集在一起，威胁太大了吗？”自说自话的普露托语气核平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低沉稳重宛如一名深思熟虑的智者，话语里也不乏阴险气息。

身心受创的光只能躺在地上，竭力挺起上半身，惊恐不解地看着不断逼近而至的“爱人”。

“普露托……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链接已经被我断开。”普露托突然停下脚步举起左手，手心凝聚出一颗黑色光束冲上高空，自下而上一击贯穿正要赶来营救的审判者号舰桥。

朱比特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只能神情错愕地看着死亡之光逼近而至，审判者号的动力炉也因这记突袭而崩解，不一会儿爆炸的火光便将那艘庞大战舰尽数吞没。

“既然计划失败，那也只好重启整套系统了。”普露托背对爆炸，从容不迫地继续向光迈出步伐。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阿尔宙斯，世界的造物主。”普露托，不，借少女身体行动言语的阿尔宙斯泰然答道。

光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传说中的“造物主”竟以这种方式登场，并瞬间做了那么多过分之事。

“就是你把我们的世界搅得一团糟，就是你挑起了这场战争，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们已经打败你派来的人了，快把普露托还给我！”

光冲着这所谓的造物主勃然怒吼，在他眼里，这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存在，而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只会躲在幕后暗施诡计，导致两个文明，百个世界不得安宁。

“很遗憾，我本来也想这么做的。”阿尔宙斯来到光面前，变出黑色镰刀别在腰后，那冷酷无情的神态宛如真正的冥王，准备收割这最后的生者，“这既不是什么试炼，也不是为了哪方的生存或是宇宙和平，如果人类、行星家族、亚特拉斯三方之间能够永远争斗不休，普露托不断轮回，一切永恒运作下去，那才是最好的，你们的无限争斗恰恰才是我最期望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尔宙斯举起泛着银光的巨镰露出冷笑，“放心吧，新世界里你将不会再体会到这种揪心的爱恋，我会让你和普露托成为不共戴天的世仇。”

就在阿尔宙斯即将落下巨镰的那一刹，一道白光贯穿普露托的腹腔，她的瞳孔也瞬间找回原本的光彩。

“不——！！！”光大喊着上前抱住扑向自己的少女，在她下落的肩头后方，少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唐烁。

普露托躺在光的怀里，依依不舍地举起手想为爱人拭去脸上的热泪，无奈泪水越擦越多。

“普露托！普露托！你不能死！别忘了我们还要结婚的啊！你为我轮回了那么多次，不就是想要获得幸福吗？坚持住啊！”光嚎泣。

“哥哥大人……”普露托抱憾阖眼，举起的左手也顺着光的脸庞滑落在地，最终化作无数光粒散向四面八方。

泪流满面的光惊慌失措地举起双手，拼命想抓住那些光粒，把它们握在手里拼凑回那个自己心爱的少女，然而他越是用力，挥臂幅度越大，光粒便消散得越快，不断溢过他的指缝。

到最后，光抱紧自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

站在他跟前的唐烁也是一脸忧愁，强忍住悲痛不发一语。

“我……一直都以你为目标，想像你一样率领着大家赢得胜利，然后一起开心地幸福生活，可是到底为什么……？”光双手撑地浑身发颤，“为什么我什么也抓不住，为什么大家都死了，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不让我救她？唐烁！！！”

“没用的，这不是什么洗脑，阿尔宙斯切断了她的链接，你就是花再多时间和精力也不可能唤回普露托，一旦连接被切断，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是一副空壳，她的灵魂和意识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那她在哪？”目光涣散的少年缓缓站起，“我去找她……”

“够了！”唐烁一把抓住光的肩膀，“回去吧！一切都结束了，行星家族全灭了，亚特拉斯也消失了，人类没有威胁了，阿尔宙斯也不会再来干涉这个没有任何用处可言的世界，你就当只是做了场噩梦，回去和家人团聚重新过上安稳日子吧！”

光挣开唐烁，绝望地退了几步，连连摇头道：“梦会醒，但我醒不了；伤能好，但情忘不掉。”

“你在没遇到普露托之前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可是我现在已经认识她了！”

光大吼，唐烁沉默。

“我总算理解了……为什么亚特拉斯的怨念会找上我。”光仰望苍穹，“这就是命啊，没经历前，好听话谁都会说，什么放下仇恨什么狗屁和平，说到底，只是我没有真正体会到他的绝望，我自以为是，我中二……”

“如果你要恨就恨我，你要杀就杀我吧，是我杀了普露托。”眼神坚决的唐烁把剑递向光，“如果我能成为你战场上的最后一个敌人，那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杀了你，普露托和大家能复活吗？”光问。

“……”

“杀了你，我的仇恨跟遗憾能消失吗？”

“……”

“杀死普露托的，是阿尔宙斯。而你，杀了阿尔宙斯，救了我。”光拍飞唐烁手里的利剑，深吸口气，“我只求你最后一件事。”

“什么？”

“告诉我阿尔宙斯在哪。”

“……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再继续战斗下去，更何况它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存在。”

“你根本不懂我的绝望……就像曾经的我也不懂亚特拉斯的绝望。”光的视线里已没有任何人性或情感波动。“所以我才要阻止你，就像你阻止了亚特拉斯。”

光瞥了眼地上的利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唐烁表情复杂，沉默不语。

“别想多了。”光全身开始浮现出黑白相间的神秘气息，“我留你一命只是因为你是唯一知道怎么去找阿尔宙斯的人，为了知道这个信息，我可是什么都能做的。”

“别这样阿光！这不像你！”唐烁苦口婆心地劝道。

“上官光已经跟他的恋人和朋友们一起死了。”光彻底黑化，眼神和气场就像当时初觉醒的亚特拉斯，那以复仇为生存目的的霸王，“现在的我，只是个杀手。”

唐烁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就算逃，也会被光追到天涯海角。他本可以选择自杀，将真相永远隐藏下去，但那样光就失去了找回自我的机会，很可能成为第二个亚特拉斯，沦为丧心病狂的复仇恶魔。

“我是死过两次的人了，只要能救你，就算死第三次也不算什么！”唐烁大喊，“回来吧，爱丽丝！”

只见唐烁身后出现一个流光漩涡，熠熠生辉的起翼号飞驰而出，停在他身旁。

“连你也要背叛我是吗？爱丽丝。”光冷冷地问道。

“我是博士和少爷制造的，我只为他们存在，上官先生，我劝你还是听从少爷的建议，远离战场。”

缠绕在光身上的神秘气息凝聚为暗灰重铠，从头到脚将他紧紧裹住，“那就跟你的少爷一起做好觉悟吧！”

这种沉闷压抑的敌对气氛让唐烁痛心之余，也想起了自己与光的初识场景……

第二十一话

当时两人刚升小学，开学不久，位于同一个班里彼此都不认识，光从小就活泼好动，待人温柔和善，所以很讨学生和老师喜欢，而唐烁因为父亲工作特殊，不常和人交流，并且天资聪慧的他认为同学们都不如自己，所以多少有点自视甚高的模样。

按理说，这两个极端本来不会有任何瓜葛，但某天中午，唐烁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游戏机没了，因为那是他身为科学家的父亲亲手编程制作的，非同一般商品，所以他格外生气，缠着老师要帮自己抓住小偷。

老师们碍于他的家庭背景和特殊情况，只好留学生们堂，并希望犯人能够自首，尽快化解这个意外，可是学生没有一人承认，反而小声埋怨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唐烁是在没事找事。

情急之下，怒不可遏的唐烁害怕真因为抓不到小偷害自己丢面子，从而给父亲蒙羞，所以索性随便指了个平日里就喜欢顽皮捣蛋的学生，说游戏机绝对是被他偷了，还要搜他的书包和课桌。

那个学生当然说自己没有偷，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两个学生吵闹不停也是相当无奈。由于时近黄昏，门外站满了等着接孩子回去的家长，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老师只好劝说唐烁明天再好好讨论这件事，并向他保证今晚一定会和继续调查。

唐烁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忍住委屈放走了那个学生，而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后，他也照常独自一人踏上归家之路。

然而半路上，光却拦住了唐烁。

这条贯穿丛林的小路人迹罕见而且难走，但对放学想快点回家的孩子而言是最好的捷径，并且复杂的自然地形也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游乐场，算得上是只有孩子们才知道的“秘密通道”。

“你干嘛？”本就闷闷不乐的唐烁看到光正站在面前怒瞪自己，心中的那股憋屈不禁再度升起。

“你为什么要诬赖小明？”光义正言辞，“他虽然平时很喜欢恶作剧，但我保证他不是小偷。”

“你是他的朋友，当然会包庇他。”唐烁反驳。

“我也是你的朋友，我不想看到同班同学因为冲动就陷害别人。”

“我才没有你这个朋友！你以为你是谁？”唐烁捏紧拳头冲光大吼。

“我要像正义侠一样帮你抓小偷，所以你也别乱说我好朋友的坏话行吗？”光有些被那股气势给吓到，语气变得怯弱许多。

“回家看你的动画片去！小屁孩！”

“你不也是小孩子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爸爸是很厉害的科学家，我比你们懂的东西都多，没准比老师懂得更多，我说是他偷的就肯定是他偷的，我从来没有说错过！连我爸爸都夸我很聪明呢！”唐烁底气十足。

尽管唐烁自视甚高的嚣张气焰让光不爽，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唐烁的成绩确实一直在班里都是名列前茅，并且思路清晰，行事稳重得跟大人们一样。要不是因为他不太受欢迎，老师倒是很想让他当班长。

但也正因为平日里是学生的楷模，老师的得力助手，光才更不想看他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让别人更加讨厌他，甚至失去老师对他的信任。

本性善良的光想到这，不由得鼓起勇气，再次挡在准备迈步的唐烁跟前。

“你说是小明偷的，凭什么？”

“我说了，就凭我从来没错过！”唐烁皱着眉头打量起这个身形精瘦的同学，眼中充满怀疑，“该不会是你和他一起说好了要偷我的游戏机，你怕他跟老师告状所以来威胁我？”

引火上身的光一下就急了，“我才没有！我干嘛偷你的游戏机！”

“你越说我就觉得你越可疑，快说，游戏机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光涨红了脸，“你就不能相信别人吗？”

“我爸爸说过，不要相信陌生人，我又不认识你。”唐烁白了他一眼。

“我叫上官光，那你现在认识了吧？我相信你，所以你也相信我，相信小明好不好？”

“奇怪的家伙。”唐烁正欲迈步走过光的身旁，结果被第三次拦下，“你闹够了没有？你再这样，我明天就报告老师说你跟小明一起偷了我的游戏机。”

“是你在闹，我没有偷东西，小明也没有，所以我更不能让你向老师打小报告！”

“你好烦呐！”唐烁气不打一处来，索性用蛮力推开光准备继续前进，不料脚下一滑，摔向一旁的深沟。

“啊——！”

千钧一发之际，光本能地上前及时抓住唐烁双手，自己则用双脚勾住脚边的树干，趴在布满泥泞与碎石的山路上，咬牙坚挺着。

“救，救命！”命悬一线的唐烁慌张大叫，没有地面支撑的双腿被沟里的阴风吹得冷飕飕的，他从来没遇到这种危机，可谓是吓到腿软。

“抓住我的手，爬上来！”光满头大汗。

“我……我不行……”唐烁双腿发软，根本没法蹬住沟壁往上爬，而艰难承受着两个孩子重量的细嫩树干也发出嘎吱响声，随时有可能在这片昏暗的环境里应声而断。

“撑住，我拉你上来。”光咬紧嘴唇，屏住呼吸试图收回双臂，可双手就像失去了直觉般纹丝不动，反而加速了他的体力消耗，仅仅过了几秒他就气喘吁吁。

“哇——！”唐烁瞬间嚎啕大哭起来，“爸爸！！爸爸！！”

“别哭！”光抽泣道，“你要是哭了，我也想哭，那样我就没力气拉你上来啦！”

“呜……”唐烁强忍住泪水，“对，对不起！”

“别管这些，来，我们一起加油！”光陪唐烁做起深呼吸调整情绪。唐烁看着那抹为鼓励自己而勉强撑起的温柔笑容，惊恐情绪被勇气渐渐取而代之，求生欲望令他止住颤抖，踩稳沟壁，与光合力逃离险境。

两人紧握住彼此的手，靠在山坡上仰望着繁星苍穹大口喘气。

“谢谢你。”唐烁红着脸说道。

“正义侠说过，去帮有需要的人的忙才是好孩子，我要做好孩子，这样才能当一个好哥哥，照顾好亚希。”

“你有妹妹？”

“嗯，不过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必须很厉害，才能让她的身体变好。”

“你……不是为了让大家喜欢你吗？”

“这个当然也想啊，嘿嘿。”光擦擦鼻尖。

“对不起……”唐烁惭愧地闭上眼睛，“我只是害怕万一找不到游戏机，爸爸会骂我，所以我想就算找不到游戏机，只要说是别人偷的，爸爸也只会怪小偷……”

“嘛，我倒是经常被爸爸妈妈骂呢，确实很难过，可是正因为很难过，所以不能让别人也变得跟自己一样难过不是吗？不然大家都很难过，就没有事情可以开心了”

唐烁呆呆地看着月亮，若有所思。

“我难过的时候，只要看看亚希开心的样子，想想爸爸妈妈给我买的玩具就不难过了，所以我觉得，就算自己难过，只要别人开心，那我也能很快就又开心起来了啊。”

“你……真奇怪。”唐烁饱含泪水。

“嘛，不过回家晚了，肯定又要挨骂了，你也会被你爸爸骂吗？”

“我爸爸总是很晚才回家。”

“这么说你要一个人在家难过啦？”

“……”

光灵光一现，“哎，不如你去我家玩吧？我妈妈做的菜很好吃的，不管你多难过，只要看到亚希那可爱的样子，你也会变得开心的，而且我还能说是因为要等你所以晚回家了，我爸爸妈妈肯定不会骂我了，这样好不好？”

“……你还真聪明呐。”

“哼哼~你可别说出去啊。”

“放心吧，我爸爸也教过我，不能背叛朋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嗯嗯！”

月光之下，两人并肩齐走向那温暖的上官家，从此唐烁也得到了自己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称得上是挚友的存在。

第二十二话

而现在决战在即，对手却是自己最深爱最想保护的挚友，唐烁心如刀割。说实话，他宁可就这么干脆死去，宁可世界毁灭，也不想更无法真的对光痛下杀手，他至今依旧相信，那个改变了自己的温柔孩子，肯定仍然还站在自己面前。

起翼号化为数据装甲依附在唐烁身上严阵以待，光也是蓄势待发，就等这位昔日好友下定决心。

“要么说要么打，等你考虑好了就告诉我。”光站定在原地，目光冷峻地盯着唐烁，这是他给这个朋友最后的怜悯——

等！等到唐烁死心，等到他愿意和自己一决雌雄。

回想起来，光不禁感慨万千，瞳孔里又恢复了一丝情绪，可惜这并非理解，而是本能的斗志。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看似情同手足，实际上都在暗自较劲，谁都怕自己落后于对方从而拖累了他，这本是好事，但从什么时候起，这种良性竞争就堕落为了纯粹的求胜心呢？

光低头反思，也许就从唐烁“死而复生”的那一刻起吧，归来的黑骑士，强大且高傲，甚至失去了人性，不惜让无辜市民付出重大伤亡也要赢得胜利。

从那时起，光的潜意识就决定要胜过这个堕落骑士，证明自己已经超越了他，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制服他，唯有这样，才能唤回迷失的手足。

起于救赎的力量之争，演化为现在的终局，令光唏嘘。

“别打了……好吗？”唐烁向光缓缓举起邀请的手掌。

“你知道吗？”光纹丝不动，“看到你回来，我先是开心，然后生气，接着想救你，最后则是想杀你，因为你变了。”

“你也变了。”唐烁直言不讳，“变成了你讨厌的人，你想杀的人。”

“可你没有变回来。”光苦笑，“两个我讨厌的人能够自相残杀，不是最好的吗？”

唐烁的视线充满渴望与期待，“相信我吧！阿光！”

光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一拳正中唐烁胸甲，将其打飞出数十米，在地上连滚数圈最终撞碎墙柱，直至被无数瓦砾碎石埋没。

“我已经连自己都不相信了。”光从容地收起拳头，端正姿态走向残骸。

只见残骸里蓝光骤现，唐烁毫发未损地挥舞长枪扫开瓦砾跃上高空，接着高速坠向光。

光果断加速前冲，错开枪尖后抓住枪身前端将凌空倒立的唐烁扯向自己，同时挥出凝聚黑色魔力的重掌。

唐烁迅速弃枪举臂，勉强在极近距离内挡住击掌，然而光随后追加一记侧踢命中其毫无防备的腰侧，震得他当场口吐鲜血，溅了光一脸。

失去视野的光担心被反击，连忙扫开唐烁退到一旁，而唐烁也直接掉落在地，捂住伤口呻吟不断。

“不是的……”唐烁撑着枪身竭力站起，“你可以……再次相信……自己的……”

“我曾经相信过，觉得自己可以保护好大家，但我没能做到，后来我觉得自己起码能和普露托获得幸福，结果还是让普露托离开了我，我已经没有必要去相信些什么了。”

“你不是还能相信自己能活下去吗？”

“没有生存目标，活着比死还难受。”光做出准备继续攻击的姿态，“让我这么痛苦的，就是你！你既不让我干脆地死掉，也不告诉我普露托的去向，就凭这样的你，也配叫兄弟，也配叫我好好活下去？”

“我是不想让你再重蹈覆辙，你才20岁不到，高中都没毕业，别像个老头子一样知天命认为人生无望。”嘴唇发白的唐烁深吸口气，强忍住痛楚。

“就算是老头子也没经历过我的绝望！”光的怒吼令唐烁哑口无言。

确实，这样的人生又有几人体会过？光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经受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应该遭受的磨难，这既不是出于他的自愿，也无法停下。

其实唐烁是知道的，光根本不可能回归以往的心态，像个没事人一样过安稳日子，上学毕业，工作成家立业，这不是勇者打败魔王回归故乡接受荣耀的完美童话，这是个勇者败给魔王失去一切，遍体鳞伤逃回老家的悲剧现实。

但就是再痛苦，再忍辱负重，只要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唐烁原本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时间能抚平伤痕。

可现在，唐烁觉得自己错了。

有些人，确实死于战场，死于追求目标的路上才是最好的结局。很不巧，天不遂人意，当光邂逅普露托的那一刻起，光就注定要成为这种人：不成功便成仁。

“好吧，是我错了。”唐烁昂头挺胸，闭上双眼深吸口气，“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是该给你答案了。”

唐烁身上的数据武装绽放蓝光，长枪也变为更加锋利致命的三叉戟，当他面向光挣开眼睛的那一刹，光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斗志扑面而来。

“想知道普露托的下落，除非我死！否则我宁可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再被阿尔宙斯折磨！”

“哈哈哈哈哈！”光癫狂大笑，变出双剑砍向唐烁。

唐烁用戟头挡下剑身，旋即反手勾住双剑，制住光的行动后用力前刺，把他推向更利于长柄兵器发挥的无障碍空地。

光知道唐烁的意图，索性跟他刚才一样弃剑试图自击本体，不料唐烁早有预备，抓紧长柄使出大回旋敲中光的心口，将其打得心脏骤停后高速逼上前去，对准他的双膝又是两脚，接着紧贴其左臂绕至后方，用长柄末端的宝石狠狠锤了下他的脊椎。

前后连续遭受重创的光几乎失去意识，目瞪口呆地扑倒在地。

唐烁甩掉双剑，欲用戟尖刺击光的小腿，光的战斗本能瞬间觉醒，一个后蹬踢上唐烁下巴，打得他措手不及往后翻倒。光趁机滚到一边重拾双剑劈砍过来，而回过神来的唐烁也适时地横举三叉戟，靠坚硬长柄接下斩击。

僵持不下的两人脸部离彼此不过二三十厘米远，光甚至可以透过唐烁眼中的泪花看到自己这副杀红了眼的凶狠表情。

可光并未因此手软，他利用唐烁麻木于防御的空隙，空出左手长剑横劈向唐烁下身，唐烁虽迅速避让，但左大腿前面还是被命中，数据装甲被剑身上的魔气瓦解，直接露出一道鲜红血痕。

下盘失衡的唐烁被光即刻全力施压，好在经验丰富的唐烁及时将力量集中于无伤的右腿，抗住剑身的同时忍痛挥拳反击，铁拳直击光的腹部，痛得他一时乏力，唐烁借机抽身拉开距离。

“呼……呼……”唐烁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无法集中到修复大腿伤势的程度，光也不可能给他喘息时间，好在光也由于之前的连战，状态在开战前就不太好，因此双方勉强落了个势均力敌的战况。

可最让唐烁痛心的，还是在于光真的舍弃了人性，只想杀死自己。

不过唐烁也并不知道，光的杀气和斗志一样，几乎是硬撑起来的，表面越是无情，内心便越纠结。

光觉得，自己如果不做到真正的狠心，就没办法坚持和阿尔宙斯作战，而不能和它作战就意味着自己真的没有能力跟普露托团聚。

其实真正无心的人反而不会有什么杀气，因为无心则无欲，无欲即无求。光有欲望，有目标，所以仍会有心，有心就会难过。

唯一让光欣慰的，是唐烁愿意和自己交手了，这样最起码，他可以把唐烁当成必须战胜的敌人。

现在不跨越这道高墙，就不可能继续走下去！认定这点的光，大叫着挥起双剑冲大口喘气的唐烁全力杀去。

最终话

燃烧灵魂痛心相斗的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甚至超越人类极限，化为蓝灰两道辉光交叠升天，穿梭于整个圣域激斗不休，天翻地覆，就连时空也被这股能量所扭曲，进而出现了崩坏的险情。

不过双方都顾不上这些，比起自己的生死和世界的存亡，他们有着超越其上的目标，值得他们献出生命，对挚友兵戎相见。

“唐烁——！！！”

“上官光——！！！”

齐声呐喊的两人展现出讽刺的默契性，举直武器刺向彼此，只见两道辉光高速相撞，随即炸裂出绚丽的火光，宛如一朵盛开的死亡之花，凋落坠地的两片“花瓣”则是它的缔造者。

“轰——！”

巨响过后，烟尘四起，但茫茫白雾中缓缓站起一个人影，走到对手跟前，用尖刺抵住其上身。

白雾散去后，真相揭露——

唐烁拿着断裂的三叉戟顶着光的眉心，双方此时都已是筋疲力尽，如果再被这么刺一下，光肯定没有办法自救再生。

“你还是太嫩了，呵……”唐烁脸上泛起无奈的苦笑，视线里充满辛酸与悲痛。

光低头认输，放下双剑泪流满面。

“回去吧，连我都打不赢，更别提阿尔宙斯了，要知道，在那个世界，可没有什么行星家族没有什么魔法和数据领域，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跟我一样……”

“那到底是什么世界？”光凝噎道。

唐烁皱起眉头犹豫着。

怀特警告过，什么都不说就是在帮阿尔宙斯，但唐烁至今都觉得说了只会加深光的复仇欲望，所以宁可他什么都不懂。不过眼下的光看起来已经心灰意冷，就算养好伤再来，自己也早就不在这里了，这个秘密的真相将得以永远隐藏。

“告诉我啊！”光咆哮，“我只是想知道普露托在哪里生活，你让我有个可以想她的盼头行不行？！”

看到他的可怜模样，唐烁于心不忍，还是决心说出真相——

这整个世界，包括百世轮回，只是真实世界里受阿尔宙斯操控的一个虚拟宇宙，除了少数围绕光的重要相关角色外，其他都不过是虚构的数字生命，只要阿尔宙斯稍作修改，那些生命和世界转瞬即逝。

阿尔宙斯之所以设计了这个虚拟宇宙，赋予普露托轮回之力的目的不明，但它似乎不想任何一方胜出，而是暗中操控各路力量平衡，以达到让普露托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启动轮回，从而导致她和光被永远困在这种悲剧命运的循环里。

起初，众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真相，以为只要消灭敌对方一切就都结束了，直到尔斯在某次轮回觉察到了世界的异样，结果阿尔宙斯马上控制了他和他身边的人，把他囚禁在无法言行的困境里，让双方继续厮杀轮回。

在第一次与亚特拉斯的决战里，唐烁受了无法救治的重伤，好在布莱克及时出手把他从亚特拉斯手下救出，在虚拟世界“死亡”的唐烁在真实世界里苏醒，见到了布莱克。

布莱克说，自己和怀特都曾经是阿尔宙斯的手下，阿尔宙斯起初是一个十分厉害的统治者，虽然从不显露真身，但把整个世界治理得井井有条。

直到后来某天，阿尔宙斯突然叫来两人，说是要和他们合作启动某个计划，布莱克和怀特没有任何疑心地便接受了计划，作为他的监视者进入光和普露托所在的虚拟世界，协助他操控双方力量平衡维持轮回机制。

一年后，从仪器里醒来的布莱克和怀特发现屋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世界竟然在他们执行任务期间发生了大战，阿尔宙斯率领机械大军把大部分人类都关进特制系统里，吸收他们的精神能源供应自己的帝国运作。

年迈的布莱克和怀特虽然追悔莫及，但根本不敌阿尔宙斯的帝国，只好逃到幸存人类所在的废墟，加入反抗军寻找能够拯救被控制者的办法，他们经过商议认准普露托必然是特例，所以决定想办法帮普露托和光战胜行星家族，成为强力的战士回到真实世界加入反抗军。

问题在于，系统本身有个“缺陷”，也许是阿尔宙斯早料到两人会背叛而故意设下的——任何人只能进入系统一次，如果强行第二次进入，那就会无法再在真实世界里醒来，沦为植物人，被永远困在虚拟世界。

于是两人协力制造出虚拟世界的分身，想方设法让普露托和光的队伍不断变强，还加入了新的元素，诸如六花和小瑶，想来改变阿尔宙斯设下的循环，结果两人真的成功推翻了阿尔宙斯的计划，普露托和光不断变强。

阿尔宙斯情急之下启用平行世界的赛福·雷斯，试图让最强的光来杀死普露托等人，但这个阴谋最终也失败了，败于光对普露托的爱。

万不得已的阿尔宙斯只好启用亚特拉斯，让他成为自己的仆人，全心歼灭光，好再度重启世界轮回。普露托是轮回关键，这个权限阿尔宙斯都没有，所以亚特拉斯不能杀死普露托，而是要逼她启动轮回机能或停留在美梦里。

而在真实世界醒来的唐烁得知这些事后，决定去救自己的好友们，他的决心感动了布莱克，布莱克在给予他新力量后，以生命为代价掩护他进入虚拟世界，自己则被机械军队所杀，而随后破门而入的机械军队恐怕也立马把唐烁的肉体和周围全部消灭了。

这个系统的另一个好处是：真实世界的死亡并不影响虚拟世界里角色的运作，因此在唐烁第二次决战亚特拉斯“死”后，他的数据既不能停留在虚拟世界，也回不到真实世界，只能滞留在虚空般的数据缓存区，等待被新数据净化覆盖。而怀特也在这时牺牲了自己唯一的虚拟角色赶来救援，并要他将自己和布莱克的心愿托付给光，希望成长为战士的光能够回到真实世界为自己助力，救回普露托反抗阿尔宙斯。

“可是你辜负了两个恩人的期望。”得知真相的光神色漠然，“你阻止我回到真实世界。”

“是啊，我无情无义，但只要能保护好你，就是被人骂，就是再被杀一万次，我都在所不惜。”唐烁跪在地上，扶起光的上身，“哎，哥们，你知道吗？真实世界比赛福·雷斯的末世还惨啊，那里可没有救世主，没有魔法，你就是去了也只是又一个死亡数字啊。”

“生不如死就很好吗？”光摇头。

“这个世界虽然是虚拟的，但很逼真不是吗？我要不说，你肯定也察觉不到。再说就算一切是模拟的又如何，你的欲望，你的想法可都是真的啊，你就是你，不管在哪个世界，人生、思想、经历都是确实存在的，有什么必要非得去搅那浑水？”

光暗暗捏紧拳头积蓄力量，唐烁虽然察觉到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般，笑着张开怀抱，“来，抱一个，我们一起回家，去找亚希~”

光假意要抱，结果一记猛掌自袭唐烁胸口，与此同时，唐烁则闭上眼睛静候又一次死亡。

可过了许久，唐烁一点感觉也没有，待他重新睁眼，看到光的手掌停在半空，泪流不断地哽咽道：“我……我想救她……我真的想救她……我爱普露托啊！我不想待在这个只有悲伤记忆的世界，不管是真实还是虚拟的，我待在这里只会觉得难过啊！我只会觉得自己没用，生不如死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那你就杀了我。”唐烁冷冷地说道，“我不骗你，我已经把通往真实世界的线路通道和我的生命机能绑定了，除非我死，不然就算我想帮你，我也开不了通道。”

“那我自杀！”

“你在百次轮回里死过多少次？你有回到真实世界吗？”

“……”

“我们都是被特殊设定过的角色，想回真实世界，只有我的回路能起作用。”

光绝望地耸肩垂头。

唐烁轻叹口气，把光拥入怀里，“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吵架那事，我诬陷小明偷我东西，你却要我相信你。”

“记得……”光的呼吸愈发微弱，刚才的偷袭耗尽了他最后的生命，就算不自杀，他也已经活不下去了。

“结果呐……”唐烁自嘲大笑，“是我自己把游戏机忘在厕所里了，第二天老师把游戏机给我时，我那个丢人啊，哎，没法活了真是。”

“没事……那是我借走的……”

“是啊，你说是你偷的，结果挨了老师和父母的教训，他们还夸我不计前嫌跟你交朋友，真是个好孩子。”

“你一直都是……好孩子……我的……好朋友……”光瞳孔中的生命辉光急剧暗淡。

“是，是好孩子，好孩子就有奖赏，好孩子得活下去。”唐烁拍拍光的肩膀笑道，“阿光呐……”

光的手臂滑落于唐烁怀中，知道结果的唐烁抿紧嘴唇，屏住呼吸举目四望，宁可看着周遭的荒凉遗迹与诡异苍穹也不愿低头看清事实。

“阿光啊，有时我真羡慕普露托甚至六花，她们都是妹子，只有妹子可以跟男生白头到老，只有妹子可以为男生传宗接代，延续生命啊……”唐烁把光的尸体平放在地上，温柔地为他轻拭去身上的每一粒尘埃。

一旁的爱丽丝想过来帮忙，却被唐烁用力支开，他固执地跪在地上，为挚友精心整理衣着。

“要回去了，就得有个人样，太狼狈会被人笑话的，不光亚希饶不了我，普露托看到你这样也肯定会生我气的。”唐烁嘀咕着，“我背叛了那么多人，杀了那么多人，最起码让我能够对一个人好到最后，也算留个好名声嘛。”

“少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棒的主人。”

“好，很好。”唐烁咧嘴笑了，“起码还有你见证这事，这就够了，爱丽丝。”

“请问您有什么命令？”

“哦，不是命令。”唐烁挥挥手，“我只是想说，如果我们能继续活着，肯定会跟你这么棒的妹子结婚的，好不容易敌人都死光了，世界迎来和平了，你说是不？”

悲哀但满足的热泪自爱丽丝眼中涓涓流下，顺着脸庞滴落在地，泪水溅开为花的那一刻，爱丽丝分解为数据粒子融入光的体内。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唐烁对那副绽放辉光的身体连磕三个响头。

接着唐烁挺起胸膛，凝视着那张安详的睡脸，“最后我还要教你件事，阿光。”

你的人生还很漫长，既然你选择的是战士之路，那就只会经历更多风雨还难见彩虹，不只是这个世界的亲友，就算到了新世界，你也会遇到更多牺牲别离，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你最需要的是习惯这种事，唯有坚强的心才能支撑起一个真正的英雄，所以……

“先从我开始习惯这事吧。”

话落，唐烁吞下最后的泪水，自爆为璀璨炫目的星团，接着诸星们慢慢浓缩为一个七彩的流光漩涡，静静悬浮于光的身旁。

这个缓慢转动不停的命运漩涡，既在这个荒无人烟的绝境里守护着不知何时才能苏醒的少年，又用温暖的余光为他敞开着通往新生的道路……

《我的妹妹未婚妻》·诸星传说篇

——END——

后记

各位读者，你们好，首先感谢你们坚持陪我和这本书走到现在。

回忆点滴，这本《我的妹妹未婚妻》在我写过的书里也算十分特别的了，一开始是08、09年那会，因想试着写写福利向剧情而开了坑，那时冥王星被从九大行星里除名的消息颇为轰动，而且流行各种拟人化，因此就结合二者写出了《我的妹妹未婚妻》的初版。

尽管成绩不错，但因我实力有限，加上实在不喜欢写福利向故事，因此在写了近30话后成了一个大坑，我专注于写其他故事。

待我重新拿起这本书时，已经是写完好几本本书，近4年后的事了，总觉得不能浪费这种题材，于是再次动笔，来了个大改版后重置。

只是这一次，还是和之前一样，难以坚持，写着写着又跑去写其他故事了。

这本书的曲折命运正如普露托的轮回转世，一次又一次地改写，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或许这我和这本书的就是宿命吧。但无论如何，我最终还是决定给普露托一个归宿，于是继续写了下来，直到签约轻文。

由于前后有较长时间的间隔，因此你们可能会觉得第一卷和后面的故事差异较大，其实这是我的失误，因第一卷写时是想按照第一版时的故事线走，但许多不可控力导致了故事的发展越来越偏离，我直到第二卷10来话时才最终确定了整个故事的主轴，普露托等人的冒险也就此开始流畅运作。

当然，这些问题我已经在实体书版本里尽量进行了修正，由于时间不足，我无法完全推翻第一卷，不过也确实加了不少新剧情和BUG的修正，这也算第三次大重置了，我想各位喜欢本书的读者可以期待下~

当然，普露托和上官光的故事不会到此结束，我写得越久，写得越多，就有越想深入挖掘他们人生的动力和欲望，原本四大篇章完结的故事，也因这个原因，令我将最后一个篇章扩充成这本书的下部。

是的，故事尚未完结，新的世界与冒险仍在等待着普露托与上官光，两人究竟能否得到幸福，又将面临什么新考验，倘若你还愿意支持我，支持普露托和上官光，支持《我的妹妹未婚妻》，就请与我一起期待那个日子的到来吧。

2016年6月28号，《我的妹妹未婚妻》下半部，破碎天堂篇，与你不见不散！再次感谢各位的支持！！感谢为我投过石头，给我收藏与点击的读者们，没有你们，就没有现在的我，现在的《我的妹妹未婚妻》！

新的冒险，新的未来，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