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慧红，王小柱突然感觉自己那里火辣辣的疼，窜回小木屋一看，原来有些红肿还有点破皮。“狗日的，看来还得多加锻炼哦，这皮还嫩着咧，磨出老茧子后那它就无敌了！”

点上一根烟，王小柱无所事事的在屋里溜达，就连平常最爱的《周易算经》和那本画册，王小柱都懒得翻。他在想李慧红走的时候，给他说的话。“要真是能在村部干事也算有点出息，要是看一辈子果园，还真是有点白瞎这个人了！”

王小柱对着镜子瞅了半晌，然后喃喃自语的说，“帅，真他妈的帅，再加上老子也是有文凭的人，好歹是县一高肄业，不在村部干点事情，那可就是白活了！”

王小柱虽然平日里不务正业，可好瓜子却灵光得很。如今被李慧红这么一点拨，他立刻顿悟了。托着腮帮子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头头脑脑来，索性不想了。外边的雨早就停了，原本还有积水的果园子现在更是哪里都是水。果树趟里的菜地都给雨水淹没了，只露出个绿油油的尖尖来，仿佛戴了顶绿帽子。

这可是耽误不得的大事，要是雨水泡久了，这些菜可就全白瞎了。王小柱虽然平日懒惰，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于是他拿着铁锹开始挖地沟往外排水。挖了半天，总算挖了两条一尺深的地沟，看着积水哗哗的往外排着，王小柱的心里轻松了很多。

正在这个时候，朱八阴沉着脸过来了，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了他。当朱八看到拄着铁锨，两腿都是泥的王小柱，又看了一旁哗哗流着水的地沟，脸色这才好转了点。

“有烟没？”朱八没说话，先张口要烟。

“干爹，你说啥？烟？没有！”王小柱抽烟都是背着干爹和干娘偷偷的抽，这要是让他干爹和干娘知道他偷抽烟，指不定怎么数落他咧。

朱八眼珠子一瞪：“狗日的，学会说瞎话了，嘴巴上满嘴的烟味，拿来！”别看朱八平日里蔫不啦叽的，可心里却精细着咧。

王小柱听了一咧嘴，没办法，只得从小木屋里把李慧红给他的那盒十渠烟拿了出来。王小柱抽了快大半盒了，里边就剩下四五根。

“狗日的，还抽上十渠了，比你干爹强，你干爹才抽五渠！”朱八毫不客气的抽出一根烟点上，随后把剩下的烟叶装到口袋里了。

“昨天去给二蛋子付礼，人家送的！”王小柱没说实话，他那一盒十渠还在被褥下边藏着咧。

朱八一皱眉，刚想问付礼的钱从哪里来的，可当他看到王小柱那嘴唇上青青的绒毛的时候，王小柱突然意识到，孩子长大了，就该有点自己的空间了。于是他就没提这茬。

“来，小柱，陪干爹抽一根！”朱八又抽出一根烟递给王小柱，王小柱起初不敢接，可看到朱八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于是就接了过来点上。一时间，爷俩陷入了沉默，只顾蹲在地上闷头抽烟。眼看着一根烟都快抽完了，朱八突然叹了口气。

“干爹，你不是赶集了？看这面色，咋这么不高兴咧？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俺给你出气去！”王小柱眼眉立刻立了起来。

朱八在李家村一向老实，王小柱小的时候，总是见他干爹受欺负。所以当王小柱长大后，就变得心狠手狠，打架不要命。

上一年，朱八自己一人推着架子车去邻村清河湾卖苹果，接过被村里的一个地痞给欺负了，不但买了十斤苹果不给钱，还讹诈朱八缺斤短两，反而把朱八的秤给撅了。

朱八回到家给马菊芳这般一诉苦，王小柱听了二话没说，拎着一把斧头就去了清河湾。寻到了这家地痞，踹开大门，照着这个地痞抡头就是一斧子，吓得这个地痞哭爹叫娘的赶紧往外跑。王小柱提着斧头在后边紧撵不放。

到最后，这个地痞吓得跪地求饶，赔了王小柱一杆新秤不说，还又多掏了一百块钱的苹果钱。王小柱这才饶了这个货。

从那以后，王小柱的名声就在十里八村给传开了。都说王小柱这个货也不是个好东西，小小年纪，竟然敢提斧子砍人。

朱八见王小柱龇牙咧嘴的模样，就连忙说道：“狗日的，你可别给干爹惹事啊，现在没人敢欺负干爹，干爹就是觉得憋屈！”

“咋了，干爹！”

“哎，宋有为那狗日的闺女宋欣欣考上大学了！”朱八把烟屁股给重重的摁在泥里，重重的吐出口气。

王小柱听干爹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咋回事。想当初，朱八之所以下那么大的功夫花钱给王小柱买上县一高，就是指望着王小柱将来能考上个大学，混个出息。

哪曾想，王小柱却中途被开除了。

“干爹，俺当是啥事咧！不就是考上大学咧，有啥了不起的！听说现在大学生都不包分配工作咧！”王小柱听了，心里也酸溜溜的。王小柱其实一直喜欢宋欣欣，这种感觉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有的，特别是在上县一高的那两年，一天看不到宋欣欣，王小柱就吃饭没精神。当他听到宋欣欣考上大学的消息后，他的心“唰”得彻底凉了。这下他们两人是彻底不可能了。

“妈妈的，这下，老子俊俏的媳妇丢了，本来还想日个村支书家的闺女，当宋有为这老色皮家的女婿咧！”王小柱抓着脑袋，满肚子的气。

“狗日的，就凭你这个德行，你还对支书家的闺女动坏心思咧，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朱八听了王小柱的话，扑哧一声乐了，“没工夫和你闲扯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