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刻已经过去，牵系两手互相依偎，甘苦与共直到永远。

窗外的树木摇曳，寒流从窗隙涌入。冬日午后的阳光，为教室添上微微的暖意。讲台上的英文教师正喋喋不休地讲课，有少数同学在听课，而大多数则就在作白日梦。

本身的英文程度偏差，被编到这个最低程度的组别，和熟悉的同学们分离。这里除了我，唯一是文组学生就只有柔。可惜她今天告假，故此我便挑了靠窗后排的座位，以方便我间中分神而不被发现。

一面刻板地抄写黑板上的笔记，我一面想着昨晚的事。与所爱重逢，就像是肥皂泡般，是一点即破的梦幻。涨痛持续了数分钟，我把近来的身体状况说出，清水的笑容随即消失于脸上，牵扣我的手轻说着对不起。难道他不喜欢小孩子？

「──殷霜离同学。」

盯着笔记本的空白页，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唔，还有半小时才下课回去，不知清水现在会在哪呢……自昨天开始他就很古怪，有时实在搞不懂，他真正的心思。

在阵痛过去后，清水的微笑变得出奇灿烂，彷佛寒冬的阳光教人温暖。他把我抱到沙发，然后将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可是他替我将手挽袋放回房间后，就变得沉默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殷霜离同学？」

没精打采地倚着墙壁，我疑虑清水行为怪异之处。是因在吃饭时，大姊口没遮拦地问起，他如何向我求婚之类……即使戴上了戒指，但我也不肯定是否这意思。在我听来的模式，都不是如此啊。

话说回来，清水听毕后神色就更凝重。随便吃了几口饭，他便跑到屋外拨电话。然而当返回屋内时，他恢复一点点笑容，并轻吻我的脸颊。既温柔亦冷淡；既遥远亦靠近，真教人无所适从。

「殷霜离同学！」呼唤我的男声，语调倏然提高。

恍惚不定的精神聚合，睁大眼睛缓缓抬头，原来老师已伫足于身旁。班上的同学对他的风评较负面，令我也不禁紧张起来。他是何时出现的，我完全没有留意。

对了，我应该要先解释──

「是否身体不适？」他一边关心地问道，一边向我伸出手。

脸庞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我随即鸡皮疙瘩地缩身，紧张地支吾以对。在班上同学的八卦网中，盛传他职业操守有问题。

除了对女学生特别「关心」，还在令人侧目的地方出没等事迹。真真假假的传闻，我虽不会尽信，但是……即使是出于师生间的关怀，可是被触碰总觉混身不自在。

「呃、只是有点不适，不过已没问题了。」我心虚地回答。然而彷佛未有听到，老师进一步地靠过来……

犹如是为了解救我，放学的铃声倏然响起。老师皱起眉头，回到讲台前欲控制秩序。不过同学们无视他的存在，纷纷收拾东西，愉快地打闹离开。

眼下同学们四散，我亦有感此地不宜久留！尽管笔记未有抄写完毕，可是我不欲与他独处啊！把书本直接怀抱在胸前，装作没看到他欲言的模样，我急步离开班房。

独自走出学校大门，眼下同学们欢乐地嬉笑，三五成群在我身边经过。然而心底丛生出突兀感，是哪里出问题了？

伫足一旁左顾右盼，便发现路上只有我校学生。附近另一所学校也是这时间放学，怎会……突然一股力度从后袭来，对方环抱着我的腰肢。

看不到背后是谁，从其体格、触感上推测，对方是一名男性。他戴上纤巧薄丝的手套，掩住我嘴巴的手无从感受其体温。对方手身干净俐落，数秒间他就无声无息，将我拉进公园偏僻的一侧。

双腿没法子着地，在半空中难以发力，我如同冲到地上的鱼，努力地挣扎均无用。脑海中浮现出几个可能，所以他是──

「别乱动，是『我』。」他把脸凑近，在我耳边轻轻地吐言。

对方的语音刚落，我就放弃挣扎，因为这是清水的嗓音。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较高的石块上，然后默默不语地环抱着我，阖起双眼把头凑近我腰际。是累了吗？

「清水为什么会来的？」我试探般问。

「因为想见妳，所以我一直在窗外看着。」他没有张开眼睛，低声地呢喃。「我把妳校的系统控制，包括放学的钟声。」

像是恍然大悟，我拿出手提电话查看时间。然后惊讶地睁大双目盯着清水，原来我的落差感，就是因放学时间提早了。

「妳讨厌我吗？」他清亮的嗓子，近似空活的风呜，带有丝丝的哀伤。

「怎可能！」我未有经思考就嚷出。只见他嘴角微微地勾起，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凝视清水青白的脸庞，疑虑化作担心，我伸出手触及他的前额。幸好未有感到炙热，我稍微放心地缩手，却被他紧紧抓住。

「你可以答应我吗？」清水幽幽地说出。

如此没头没尾的问句，令人不明所以。我偏偏头不予回应，等待他后续的话。然而他亦不再开腔，只轻抚我中指上的戒指。

「若能持续下去就好了。」他揉搓着我的掌心，瞇起眸子笑吐言。

听毕，我笑了一声，与他十指紧扣。

「一直如此，我的腿可会麻痹啊！」

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但我知他的意思并非如此。此般简单的言语，近似清澈的溪泉，平淡而自然的窝心。

「清水，抱歉、孩子──」我努力地拼凑着字汇，希望能让他明白。清水闻言便抬起头，与我面对面对视，其眼神变得认真。

或许大家的眼里，我连自己也照顾不来，但假如真的怀孕，我仍会想生下来……始终这是我们的孩子。比起把问题暧昧地撇开，我更想尽快解决。

「可以……放弃吗？」他神色悲怆，用犹豫的语气问道。

清水果然是不喜欢小孩子……冬风渐渐变得凄冷，直接冰结我的心，让我流下温热的泪水。他把脸靠过来，并伸出手抚摸我脸颊，拭去无法止下的眼泪。

「把孩子生下，好吗？」他拥抱着我继续说。

愕然地止住啜泣，进而明瞭了自己的愚蠢，看来我们彼此误会了对方的意愿。不过为何他会认定我不愿意呢？

「我何时有说不要嘛。」我抿起嘴巴，用略嫌沙哑的嗓子吐言。

这次换清水一脸不可置信，他顿了一顿，就从口袋中拿出一个拆去包装的小盒。呃、这个盒子我好像在哪见过。

「这是在妳袋子中发现，伪装成感冒药的……堕胎药。」他迟缓了数秒，才娓娓把话说完。

没有错的了，这是在那间黑店买回来，被遗忘在袋子中的药。扬起一抹微笑把药取回，我把分别之后，每一天发生的事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