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才知自己同严秘书共同“友情客串”电视剧的事情,已经在公司上下尽人皆知。
自己同严飞一动不动,在沙滩上当众偎依半小时之久,说了些什么话,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众人秘密交谈的内容。
“我们才得知严秘书有女朋友的那天,我便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呢。”
工作室内正有一个女人声音咯咯笑着说,苏玉萍的脚步在门外停住。
“罗总裁素来花心,他们分居大家都是清楚的,这一月来却见她换了个人似的,开心得很,没有在外面养汉子才怪呢!”又一个女人说。
“你是说,那个汉子是……”
见苏玉萍出现,众人马上住了声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办公。
对于公司中的八卦恶习,苏玉萍已经习以为常。她不以为意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以后的日子里,几乎每周,苏玉萍都要去高靖雅的剧组探班。演员们都很卖力,高靖雅夸赞童海生,“他是我们当中最用功的一个呢,总是把剧本背诵得滚瓜烂熟,往往一个镜头就OK!”
这样说着,她又凑近了苏玉萍,看向正在场地中出演的陆颜,放低了声音对她说:“哪里像那个女人,往往上场,开头怎样说都忘记了,徒然浪费众人的时间,还自个儿笑得可欢哩!唉真让人伤神!”
果真,场上的女人讲着台词,自顾自乐了。大家也跟着她笑,可心里的想法可就不得而知了。
“怪你们导演太过宽容。”苏玉萍说。
“嗨,说到导演……我可怀疑他们之间有一腿呢。”高靖雅更加悄声地说。
“怎么会?”苏玉萍惊讶地问,“一个这么老,一个还这么年轻!况且,陆颜可是严飞的女朋友哎,你可别乱说。”
“哼,演艺圈里的潜规则你可是不了解,如果导演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子,都有十多岁的女孩子往他怀里乱窜哩!算了,我不跟你多说,总之不看不惯那女人!”
“忘记跟你讲,最可恶的莫过于那个罗海风。”高静雅狠狠地,恨不得吃了他的样子,“每天都得烧高香请老佛爷似的请他来,哪天‘有事情’,剧组就得放假一天。好容易来了以后呢,台词简直要自己重写一遍才罢休呢!别人从旁指点他一下吧,他一句‘你管得着吗’,便彻底把你整的哑口无言!我真真恨死了他,恨不得把剧本甩在他脸上撒手而去!”
“哎,再忍耐下吧,谁让人家是总管呢?”苏玉萍说。
探班的人里,有时见得到严飞,他总是为住在剧组中,地点时常不固定的女友带来些鲜花礼物,还有水果、吃食等,体贴得很。
与此同时,不为世事忙碌的于佳几乎每天都会前来,不是挂着“探班”的名号,而是“喜欢导演这个行业,想跟名导演取取经。”这位名导演自然也乐于指点这位年轻人。
于佳一大早每天准时前来,有时候路程远了,便索性居住在了剧组之中。由于她人缘好,又是罗海天夫人的闺密,也就没有人提出异议。
而于佳每天前来,都会携带不少的水果和零食,分散给大家。剩下的,则由她同童海生分享。因为童海生已经俨然成为她在剧组中最为熟络的朋友,渐渐的,童海生也不再跟她客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起来。
见童海生常常对自己的角色怀着深深的不安,总是害怕自己不能够演好,于佳便总是竭力地安慰他,甚至同他讨论起剧本来,预先想好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出效果最好。如此一来,童海生的信心也就更加充足了,镜头前更加发挥得游刃有余起来。
“海生,你会成为一名炙手可热的明星的。”有天,导演突然拍打着他的肩头,对他说。而这已是不少人对自己的称赞之语,直到导演这样讲,童海生方才真正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能够等到那一天。
在剧组放假的那天,严飞同于佳两个人,到外面吃了烧烤,又喝了不少的酒。最后,两个人在海边相拥着醒来,一面指着彼此笑着,一面羞涩地分开彼此的身体。
于佳处于习惯性的职业本能,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把话吞咽了回去。她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单纯的,小女孩儿般青涩恋爱的感觉。
童海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虽然在他的心中,突然对这个亲密的朋友,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情愫。有这种感觉,却还在心中骂着自己,该死的混蛋!
他不要自己多想,只是对着她露出青涩的笑容。而两个人都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突破了一层隔膜,便得愈发透明起来。
“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海边距离剧组,有整整两公里的路程呢!”童海生突然尖叫着说。
是啊,他们没有去旅馆开房间,没有回到剧组,却来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真是奇迹。
回去的路还很漫长,不过他们是走着回到剧组的。漫长的路途没有使他们感到疲劳,反而充满了欢喜,获得了从所未有的心灵的休憩。
他们恋爱了,他们知道。
他们恋爱了,有个人却明显不开心起来,那便是风铃儿。
苏玉萍见了,问她怎么了。
“哎,你们一个个在恋爱,把我独自丢下不管,我好伤心!”说着,不禁将肩头耸动起来。
苏玉萍连忙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说:“风铃儿,我们的确忽略了你呢,真对不起。不过你不要伤心,姐姐每天回家都会陪你玩的好不好?”
风铃儿点点头。虽然整天里有人陪伴已是不可能,可是晚上的时光依旧是围绕着她的,这已让她很是知足。于是,她重新跟随了苏玉萍,晚上无聊的时候,两人便下棋、看电视,日子也过得相当有趣和充实。
这天周末,苏玉萍同风铃儿一起,来到剧组探班。
这次是在风景秀丽的咖啡厅。
女主角正在咖啡厅正中央的高台上,装作沉浸在弹奏钢琴中的样子——真是中的高靖雅,弹奏钢琴远远没有这么动人——底下的罗海风,很沉醉地看着台上的女主角。
楼上却蹭蹭下来了严飞,脸色很难看的样子,也不向众人打招呼,径直冲出了咖啡厅。随后,楼上缓缓走下来了陆颜,见到众人,她笑了笑,接着同同事们谈笑起来,仿佛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样子。
苏玉萍知道,两个人之间肯定发生了矛盾。现在的严飞肯定急于需要别人的安慰,而自己很愿意充当这个角色。
她转身出了咖啡厅,回到自己的车中,拿出手机,却见前面有个人影,隐隐烁烁便是严飞。
她发动汽车,赶上那人,见果真是他。
“要不要上车?”她喊住他。
严飞的眼睛是黯淡的,见到她亮了一亮,便重新黯淡下去。他点点头,坐在他副驾驶座的位置上。
“怎么不去探班?”他强打精神,问。
“见到你有心事,我便跟了出来。”苏玉萍直言不讳地说,“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吗?我很想帮助朋友解决忧烦。”
“许多事情,是旁人无法帮忙解决得了的。”严飞将手枕在头后,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只能够一个人独自承受。”
“旁人无法解决你的问题,可她自信可以减轻你的忧愁,使你更加轻松地对待那件也许并不难以解决的事情。”苏玉萍说,“那我们不讨论事情的细节,只是致力于把心情回复到平和,甚至开心,好不好?”
“感觉你好像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呢。”严飞噗嗤笑说。
“是吗?如果您不嫌弃,就姑且让我做您一天中的专职心理师吧!”苏玉萍笑说。
“那真可谓是我三生有幸了。”严飞说。
两个人驱车来到海边。那里,正有一对恋人依偎着,好不甜蜜。
“现在,我们是主人公,而他们,充当着我们的背景。”苏玉萍不无好笑地说。
清凉甚至有些冰冷刺骨的海风,吹拂到严飞的脸颊和脖颈上,使他那纷乱的头脑登时清醒许多。
“苏部长,谢谢你。”他扭头对苏玉萍说。
“谢我什么?”她问。
“谢谢在我失落的时候,给了我快乐。”他说。“我突然明白,是自己太天真,将生活想像得太过美好。”
“生活原本是美好的,”苏玉萍说,“只是我们在乎得多了,想要得到的多了,便因此失落得多了。”
严飞定定地望着苏玉萍,“你很爱罗总裁吗?”
这句话问得太过突然,使苏玉萍一时间无从回答,她点点头。
“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吗?”他又问。
她再次点点头。
看得出来,他有明显的失落。不知是因为她的爱同他所遇见的比起来,那么得高高在上,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苏玉萍好想对他说,她不爱罗海天,她爱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他。那么他们,便可以重新走到一起……可是她不能。
她走到海边,捡起冲到沙滩上的一个塑料瓶,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来,递给严飞。“有什么心事,或者愿望,你可以让它为你带到远方,让另一个有缘人分享你的心事。”
严飞略有些惊讶地,接过纸笔,对她笑了笑,便在纸条上写了起来。
许久,他将纸条折叠,放入了塑料瓶中,又将瓶盖封好。走到海边,甩手扔入波涛荡漾的海中。
“喂,远方的有缘人,看后一定要记得回复哦!”苏玉萍圈起手来,朝海面大声喊。
严飞被她逗乐,也大喊起来,“不回复,在原地画个圈圈诅咒你!”
两个大笑着,将所有的忧愁抛在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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