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秋山！我警告你一句，你若再放这些瞎屁！如过你再冒犯姐姐，纵然姐姐不愿，我燕小六也定杀了你！”燕小六怒气冲冲的警告道。他没有回头，却能猜出苏小锦此时的表情，无奈，她不准他说，关于玉晴儿的事情，她一个字也不准他透露。

战北野没有说话，只是，他的剑微微转动，那明晃晃的刀锋，划过公子秋山的双眸，似是要刺穿他一般，这警告，意欲鲜明。

苏小锦却只是清冷一笑，满不在乎的挑挑眉道：“原来，你只是厌恶我么？”那般轻巧的语气，平淡到大家以为她只是在说笑。

然而，她痛。这痛自她的内心，如藤蔓一般不可遏制的攀爬而出，禁锢了她的每一道血管每一条脉搏，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可是，她不要他们看到，即使味同嚼蜡，她也要将这痛楚一口不落的全部吞下去。

她微微侧身，半边脸颊依旧绝美，却带着让人不敢逼视的阴冷，她的额角，讥诮那样明显，一如她唇边勾勒出的那抹冷笑，深深刺痛了公子秋山的心。“我以为，你早该对我深恶痛绝！”

一言毕，她拂袖转身，袖间带起一阵尘土飞扬，而她只留下一道纤细的背影，那背影异常绝然，就如一把锋利的长剑，立时扎入公子秋山的心脏。

为何，他看到这样转身离开的她，会感到那般痛？他不是该讨厌她的么？不是该为了惹怒她而洋洋得意的么？为何......他想要抓住她......

燕小六和战北野一同收刀，战北野转身跟上苏小锦，燕小六却咽不下这口气，他咬牙切齿的瞪着公子秋山道：“你等着，总有一日，你会后悔！到时候，你莫要求着我姐姐回到你的身边！”

公子秋山敛眉，他疑惑的望着此时面目狰狞的燕小六，什么意思？难道他们都知道她曾是他的女人？可是，为何他什么也不记得了？除了玉晴儿，他是真的不记得任何女人了......

燕小六最终提着剑愤然离去，公子秋山只呆呆的愣在那里，他思前想后，都没有想到这个让他心烦意乱的女子。曾经，为了应付大臣，掩人耳目，他有让几个女子入宫。难道云升是这几个女子中的一个？

公子秋山摇摇头，他很果断的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云升这样独特的女子，他怎么可能纳入后宫却毫无所觉，她这样的女子呵......

公子秋山缓缓扶着墙，面色颓败的站在那里。他的脑海中，有关云升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翻转。这般俏丽这般独特的女子，怎么可能被湮没那冷寂的后宫中？若她真的是，他遇到她，也该爱上她的。

爱上......公子秋山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坐立不安。他怎会生出这份心思？她可是要害死玉晴儿的女人啊！

想及此，公子秋山痛苦的抱着头，“云升，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想要什么？”

......

冷月无声。今夜，有月色透过琉璃的穹顶，照进地宫中。

苏小锦行色匆匆，她走的焦急，却不知自己早已乱了脚步。战北野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踉跄的背影，他多想蛮横的将她拥入怀中，让她哭出来，如果痛，为何一定要如此忍耐挣扎？

可是，他没有。他知道苏小锦此时不需要也不希望任何人拦住她的去路，她只希望自己能安静的走在属于自己的路上，她只希望，别人不要看到她那满是泪水的面容。

小六和战北野并排走着，同样的，他不敢上前。

来到玉晴儿的房间，照料的丫鬟早已经哭得花容失色，怕是她们以为，服侍的主子出了问题，她们也定要遭到责罚了。苏小锦却只是轻轻摆摆手，淡淡道：“都出去吧。”

“是。”如蒙大赦的丫鬟们纷纷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苏小锦一人。她始终背对着门，门外，两道身影僵直在那里，他们依旧冷着面容，然而，他们的眼底均染上几分焦灼。

苏小锦缓缓来到床榻前，她望着此时面无血色的玉晴儿，轻轻叹息，淡淡道：“小六，去将我的药箱拿来。”

燕小六忙去寻苏小锦的药箱。而战北野此时斜倚在门上，望着那坐于床畔微微躬身的消瘦背影，他蹙了蹙眉，淡淡道：“为何不告诉他？”

苏小锦身形一滞，旋即她浅笑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说话间，她已经走到盆架前，洗了洗湿帕，又回到床榻前，仔细为玉晴儿擦了擦头上的细汗。

战北野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屋，他只是那样看着，看着倔强的苏小锦，自以为很淡然的处理着一切，望着她乌黑的发，望着她俊美的侧脸，他想，这便是他战北野深爱的女子。犹如妖娆盛开的牡丹，然而，这朵牡丹却是生长在悬崖之巅，迎风滟滟。

不一会儿，燕小六拿来了药箱，他有些疑惑的望着战北野，眼眸中带着几分不善，似是在问他，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怎的弄得气氛这般深沉僵硬？

战北野却依旧冷冷望着他，那眼神似是在说，不关我的事。

燕小六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拎着药箱走进房间。苏小锦打开药箱，再次洗了手，这才掏出银针，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抬眸，燕小六也没有出去。

苏小锦知道，燕小六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对玉晴儿出手，她那日是气不过，封锁了玉晴儿的记忆，但也只是封锁了她的记忆罢了。

公子秋山心系玉晴儿，却忽略了太多的事情。他只知道苏小锦厌恶他，羞辱他，拿玉晴儿要挟他，却忘记了他本不必来这西凉，因为欧阳浓墨要来，而玉晴儿自摔下山崖后，脑中一直有淤血，遂欧阳浓墨每天都要为她施针，公子秋山这才带了玉晴儿前来。

可是，浓墨走了，公子秋山也忘记了这一切。

苏小锦将几根银针扎入，脸上浮现一抹惨淡的笑意，他公子秋山何其聪明，怎的连这些都忘记了？他怕是根本没有忘记，而是因为觉得她苏小锦心狠手辣，所以忽略了其他吧。

苏小锦微微叹息，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她只想着公子秋山那般残忍，却不曾想，自己用这决然的背影，对着身后那两个关切她的人，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夜色正浓。苏小锦从玉晴儿的房间走出来，她的脸上，泪痕早已经消失不见，有的，只是那双比月色还要清明的丹凤眸。

“小六，好好照顾玉晴儿。”苏小锦转身，望着那僵直了身子站在门下的燕小六，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燕小六微微颔首，“姐姐放心吧，我定会好好保护玉晴儿姑娘的。”

苏小锦浅笑转身，走了几步，她却再次顿在那里，没有回头，她的身影于这一刻却十分寂寥，如一瞬间染了星霜。“还有，若公子秋山前来，便让他进去吧，也省的......他像条疯狗一般对着我乱吠。”

说罢，她便继续向前走去。

燕小六面色阴沉，幽幽叹息道：“姐姐还是不忍心......看那个人伤心。”

战北野冷着一张脸，瞥了一眼燕小六，淡淡道：“她就是这样的人，我们谁也改变不了。”

燕小六有些讶异的望着战北野，因为战北野甚少说话，何况，是这般温柔的话语。

苏小锦却是不再看战北野，只是安静跟在苏小锦的身后，他已经习惯了，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的脚步。

回到别院，苏小锦便看到面色苍白的公子秋山站在院内，他消瘦了，一夜之间，他的那缕银发，似是又多了些。大概，是看到玉晴儿晕倒后，他整个人便似染了风霜一般吧。一夜白头，一夜白头，他便是这样的么？

只可惜，公子秋山，这次牵动你心的，却不是我苏小锦。

“怎么？你而今不是该痛彻心扉的么？为何还有精力站在这里？”苏小锦掩下内心痛楚，只要她愿意，谁也看不到她心中的伤痛。

公子秋山早前便看到苏小锦悠悠走来，只是，他无法忽视的，是她身后那寸步不离的身影。战北野微微抬眸，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便淡淡吩咐道：“安乐，让她们上晚膳。”

“是。”

安乐的声音凭空响起，她们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只知道不出一会儿，那些娇俏的丫鬟便端着一盘盘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鱼贯而入。

公子秋山只是冷冷望着苏小锦，见她眼底一派讥诮，他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看她每日里和战北野形影不离，他竟然开始嫉妒。

难道，连他也要被她那惊天动地的美所迷惑么？

“哦~我知道了，你怕是担心我这个主子，不让你去看你的心上人罢？”苏小锦见公子秋山不说话，不知为何，她开始厌恶他那阴沉的面容，她讨厌故作淡然的他，她越来越喜欢那气急败坏的公子秋山。

即便，那是她苏小锦能牵动的，公子秋山唯一的情绪。

公子秋山微微攥紧拳头，他垂下眸，眼底虽是不甘，却终究敌不过苏小锦那话里话外的威胁，遂他直直跪下来，这几日，他甚至已经学会这般自然恭谨的下跪......“今日是属下妄言，还望主子恕罪。”

那样卑微......竟连燕小六都不如的卑微。苏小锦目光怨毒的望着公子秋山，这个让她爱到心碎恨到骨髓的男人，他的恭谨，却让她一颗心如淬了火般的痛。

“你喜欢跪？”苏小锦依旧冷冷的笑着，她的眼底依旧是那骇人的冷，公子秋山没有抬眸，却能感受到。

“既如此，你便在这里跪上一夜！明日，再去见你的小情人吧！”苏小锦拂袖而去，她自他的身边绕过，脚步匆匆，竟似逃命一般。

公子秋山身体一僵，他本以为，这样，她便可以让他去见玉晴儿，却不知道，她竟生了这样大的气，竟是要他，跪上一夜？

战北野冷冷自公子秋山身边绕过，他的眼底，波澜不惊。他知道，是这个男人，让他心爱的女人如此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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