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曲扬名

作者:木木|发布时间:2020-10-21 12:12|字数:3536

所有人都等着苏小锦的回答,她却云淡风轻的饮尽一口酒,抬眸望着沉默的公子秋山,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

公子秋山无奈望着她,他可以为她解围,然看到皇后说话,他便情不自禁的闭了嘴。她......该是生气了吧?

苏小锦将目光落在成谙谣身上,浅笑道:“母后都这么说了,儿臣哪里敢扫了您的雅兴。只不过儿臣技拙,弹得不好,还望各位不要取笑,权当听个笑话吧。”说罢,她便悠然起身,来到刚刚架好的古筝前坐下来,抬手,仔细将指套套上,手法娴熟好似平常。

谁也不知道,她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多么深的愤怒与失望,而她,也十分感激师傅曾经让她学的那些,包括练习各种乐器。

望着熟悉而陌生的古筝,她如望着心爱之物一般,温柔的抚上它,音乐于她,拥有与生俱来的吸引力,特别是古筝古琴等,一直是她的最爱。她的师姐一直以为她附庸风雅,然而只有她最清楚,这种爱,是她自己都无法割舍掉的,好似她天生就该与他们打交道。

中指轻勾,弹出一个悦耳的音调,暗赞这古筝上好,苏小锦缓缓闭上眼睛,神情专注而虔诚。公子秋山,看着吧,你不帮我,我也可以做的很好。

她没再睁开眼睛,手指却已经娴熟的拨弄开来。众人对这位贵妃的过去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本也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但见到她如此淡定从容,不禁又生出几分钦佩来。

苏小锦想起与师傅在一起的美好童年,款款的音调自她的十指间流动开来,如五月春水荡起的涟漪,柔软细腻,将人的烦闷驱散不见,然还未感到舒爽,下一刻,琴音陡然走低,似三千雨雪纷纷落,悲凉至极,又如一弯新月挂疏桐,清冷寂寥。众人不由想起一路走来遇到的无数艰辛,心中生出几分沧桑与悲凉来,有的甚至双目微红,似要落泪。

苏小锦依然在闭目回忆,她想起独自穿越到这陌生的世界,想起在丞相府受到的那些待遇,想起另一个女子不知所踪,想起自己遇到公子秋山,与他结下契约,将一颗心倾于她,又想起他所做的那些让她失望,愤怒的事情,想起他心中所爱,不由悲从心中来,倏然睁开眼眸,明亮的眸子盯着不远处一袭金色长袍的公子秋山,倒映了无数流光的眼底满是不甘与怨恨。

公子秋山的身子陡然一顿,手指僵直,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心中竟担忧起来,她是在怨他么?不,他也想为她解围的,可是......他不想皇后觉得他对别人太用心......

正在这时,几人高呼,然后,一群喜鹊展翅飞入殿中,带头的便是三丫,三丫冲苏小锦“喳喳”叫了几声,邀功一般围绕在她周身,染成白色的额头、蓝色的翅膀以及七彩的尾巴让它看起来十分漂亮,而其他那些亦是如此,苏小锦不由微微一笑,脸上越发自信。

所有人望着这群“七彩”喜鹊围绕在苏小锦周身,欢喜的飞旋着,看着弹奏的她,紫衣随风轻轻摆动,一双素手如能翻云覆雨般弹奏出动人的音乐,好似真的看到了九天玄女下凡般。

公子秋山怔怔的望着她,苏小锦却理也不理他眼底的无奈与哀求,灵巧的十指越发迅疾的在弦上游离开来琴音陡然走高,如高山落流水,若铁马踏冰河,似银瓶炸裂,天也黑了,地也裂了,刚刚的悲伤如被巨石狠狠砸开一般,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语的愤怒与失望,抑扬顿挫的调子越弹越快,似厮杀在一起的千军万马,如瓢泼大雨当头罩下,让人神魂颠倒,不知心中所思何事。

苏小锦低眸,十指纤纤,扣动激荡昂扬的尾音,完美的为这曲《广陵散》画上最后一个音符,然后以手压住古筝,以让尾音干净利落的结束。

而八只喜鹊围绕着她旋转一周后,极有默契的飞了出去。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她这大气磅礴的一曲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苏小锦施施然起身,来到殿中央规矩施礼:“不知母后觉得儿臣弹得如何?”

听得这婉儿轻柔的一声,大家才猛然惊醒,而成谙谣也连连点头道:“不错!没想到小锦你的古筝造诣如此高深,竟连喜鹊都引来了!若不是淑妃,哀家岂不是要错过这精彩的一曲了?”

苏小锦低眸螓首,并未有几分高兴,恭谨道谢。

“母后,虞贵妃这一曲可是把所有人的魂都勾去了,是不是该重重赏赐?”公子秋山一双狭长凤眸一刻不离的盯着苏小锦,无奈伊人看也不愿多看他一眼。

成谙谣眉开眼笑道:“自然!一定要重重的赏!不仅她要赏,丞相教女有方,亦要重赏!”

顾知秋目光复杂的望着苏小锦,不知道她为何会弹奏古筝,然无暇多想,便起身躬身道:“谢皇上太后。”

苏小锦淡淡道:“谢皇上太后厚爱。”说罢,便转身,回到了位子上。

李淑华恶狠狠的冲她的脸上扔飞刀,恨不能立刻将她挫骨扬灰,苏小锦却笑语盈盈感谢道:“姐姐,若非你举荐,妹妹如何能得此赏赐?谢谢姐姐。”

说罢,轻抬眼,目光轻蔑的望着端坐在上首的姜月华,不屑一笑,将杯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

众人这才完全缓过神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赞扬苏小锦,说什么“琴艺天下无双”,“才貌双全”等等,苏小锦对这些视若罔闻,理也不理,偶尔对上丞相探究的目光,只浅浅一笑,疏离中带着几分俏皮。

就这样,宴会在所有人的尽兴中结束了。所有人如一曲《广陵散》般散了。苏小锦心中烦闷,遂遣退丫鬟,一个人沿着长廊徘徊。

冷风萧瑟,她立于拐角处的廊下,恍惚抬眸。

几步之外,沈知萧清冷站立,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后却不走。

苏小锦望着他,于心不忍道:“表哥好像瘦了。”

沈知萧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意,柔声道:“娘娘也是,在这皇宫中,住的可是不顺心?”

苏小锦刚要否决,但看着他那双忧伤的玲珑眼,鼻尖一酸,竟落下泪来。

沈知萧上前一步,然想起两人地位有别,只得站在那儿,举足无措道:“对不起,都是我......若当初我拦住我爹,不让他退婚的话,你也不会来这里。这里......不适合你。”

苏小锦微微一愣,这才知道当初的婚事,原来不是沈知萧想退掉的,然她毕竟不是真正的苏小锦,嫁给他还不如嫁给公子秋山,毕竟,沈知萧是不可能帮自己找到七彩琉璃珠的。想及此,她又有几分愧疚,喃喃道:“表哥快别这样说。不过一个人一条命罢了,你我......无缘,但终有人有福气,做你的妻的。”

沈知萧心痛不已,脸色微微泛白,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他对你如何?”

“嗯......还不错。”

“饭呢?有没有按时吃?”

“嗯,每顿都按时吃。”

“那......太后和淑妃是不是经常为难你?”

“表哥不用担心,我可以应付的来。”

两人一问一答,问的小心翼翼,答得也斟酌万分。

月华清洗,有风伴着花香,将两人衣袍吹得猎猎作舞,他们望着彼此,突然间少了几分尴尬,又生出几分温暖来。

“今晚的曲子,你弹奏的很好。”沈知萧知道自己该走了,却还是依依不舍的站着,脑海中,俨然是她抚弄琴弦的情景,那时,他痴痴望着她的侧脸,几乎要在那美妙绝伦中沉醉。

苏小锦今晚得了那么多称赞,并不觉得开心,只有沈知萧的话,让她油然而生几分欣喜,不由轻笑道:“真的么?”

“嗯,你真让人惊讶,以前的你......什么都不会......”说起以前,沈知萧不由嘴角上扬,只是眼底又染上一层淡淡忧伤。

苏小锦见他这般,心中如扎了根刺般,脑海中思绪一转,突然问道:“表哥,若有一日,我又变回那个痴傻的苏小锦,爹爹不愿多看,妹妹总是欺负,皇上也不再在乎,你......还愿意照顾我么?”

沈知萧幽暗的眸子突然一亮,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苏小锦,见她不似在玩笑,一时间,欣喜,激动填满心间,他坚定的说:“当然......无论你变成何种模样,只要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我沈知萧便永远对你不离不弃。”

苏小锦垂下眼帘,有些后悔自己的话,只在心中祝愿真正的苏小锦有朝一日能够回来。

“表哥,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但是......我只需你照顾,并非要你为了我,误了终身。”言毕,她转身,脚步却刹那间停住。

几步之外,公子秋山正悄然而立,他脸色阴沉,目光中难掩愤怒,一双拳头紧紧攥着,二话不说便上前拉住她的袖子,将她带离。

沈知萧忙要上前,公子秋山却冷冷道:“沈大人,别忘了你现在是何种身份!”

沈知萧的脚步生生顿住,苏小锦回眸,冲他安抚一笑,示意他离开。然而,他只傻傻的站在那里,看着这道美丽的紫色倩影消失在长廊尽头,身子一软,踉跄靠在墙上,表妹......我的表妹......

以袖掩目,两行清泪终于无声滑落脸颊。

公子秋山拖着苏小锦一路来到东娥宫,路上,苏小锦一声不吭,没有恼怒没有挣扎,似木偶一般,冷笑着任由他拖拽向前。

一来到东娥宫,他便怒吼道:“都给朕滚!”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忙退出了房间,公子秋山拉着她进入内室,然后狠狠将她摔在床上,气哼哼道:“苏小锦,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苏小锦吃痛的低叫一声,从床榻上爬起,漫不经心的揉着手腕道:“我怎么会忘了自己的身份,我不是皇上的合作人么?”

“你!”看着苏小锦那倔强孤傲的面容,公子秋山上前一步,气呼呼的将她压倒在床榻上,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道:“你别忘了,你还是朕的王妃!除了朕,别的男人你多看一眼都是犯罪!”

苏小锦死死的瞪着他,冷冷道:“皇上,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是你自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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