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记忆解封，数万年的爱恨纠葛历历在目，沈吟能从寝殿内爬起来同他商量对策，也着实难为他。

“殿下做何打算。”

“拿下秦修。”

本就头痛欲裂的沈吟听到翊离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感觉自己有一瞬七魂八魄都要裂开，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日子过的太安逸了，非要找罪受，同眼前这位结盟。

“他手握重兵，势力盘根错节，你想用一个冥界王族就拿下阎罗王，异想天开。”沈吟稳了下心神，虽这两天信息量太大，但到底是一方鬼首，几个时辰便冷静下来，准备与“盟友”共商大计。

“足矣......秦修多年盘踞地府，就是靠着冥王临终前的托付，现在王族血脉回归冥界，一呼百应，之前不服秦修的鬼首们就等着大人剿灭犯上作乱者。”

“你的意思？”

“冥王号令，犯上作乱者秦修人人得而诛之，鬼帝沈吟伐秦有功，理应重用。”

“我抱犊山可无重兵，多年依靠地势方可自保，殿下让我**秦修，兵力何来？”

“冥王一呼，抱犊山周围几十万屯兵，大人怎知不会调转枪头。”

“先机何在？”

“谋害先冥王殷清璇。”

“殿下，空口白牙，怎可信服。”

“魔皇顾君泽。”

“殿下筹谋，愿闻其详。”

“大人只需找到顾君泽将这个交与他，魔界一切便会听从你的安排。”翊离长袖一挥，桌上躺着一把白玉色蕴意古琴，他那修长纤细的手轻轻拨了下琉璃琴弦，声音悦耳婉转，沁入心肺，一听便知是不可多得的灵器。

“刚刚那位便是阿查吧。”沈吟想起刚才那个同殷清璇有七八分像的少女，至美灵动，月貌花容。

本该是恣意快乐的年纪，却卷入这阴谋暗斗中，被谁利用，被谁疼惜，说不清，看不楚，多年后，会不会也成了那个为私欲杀伐血腥的女君。

“是，待大人功成，我便带她身退，世上再无阿查，是有轩吾宫内那个小侍女。”

“殿下对她，还真让本君看不明白，若护她余生，又为何将她推向这悬崖峭壁，若至她于死地，又为何费尽心机护她周全，殿下想要鱼和熊掌兼得，小心最后孑然一身。”

沈吟看翊离就像看到万年前的自己，与梦华相守，又放不下这大好河山，为此辜负那个女人万年，到头来，想起过往，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后悔为时晚矣。

“大人，世事难料，何不放手一博。”

翊离深邃的眼神从来都没有清明过，温润如玉的性子也不是他掩盖野心的美好外壳，从始至终他都在做他认为对的事情，三界统一，护住阿查。

“那本君便跟着殿下放手一战。”

整整三个时辰都不见里面有动静，只知最后沈吟出来时不似之前落寞，反而有了生气。

........

阿查站在院子里同眼前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这事儿放谁身上都需要些时间接受，你每天在一起的小伙伴，突然有一天发现你和她不是一个品种，而且你们可能还是敌对关系，以后如何相处，又如何自处。

在翊离面前她没有难过，也从未有过担心，只要翊离说一句没事，她便放下心来，只要依靠就好。

但现在她却不知所措，自己是冥灵，不再是仙娥，她的朋友会害怕，会远离，会陌生，这时阿查心头的憋闷就好像刚听到秦修说她是冥童时，那种不愿面对，不愿承认。

阿查不知如何开口，似乎说什么都无法解决眼前的窘境，是告诉她们：没事儿，咱还像以前一样，还是说咱们是敌对关系，就此断交，无论哪一种，她都没资格开口。

“阿查，你真的是冥灵，还是王族？”最先开口的是方巨，当他知道这个消息时，还躲起来偷摸儿擦了把眼泪，那感觉就好像你天天想娶的媳妇儿突然成了你妹妹，痛苦难捱，最后还是自己说服了自己，大不了不要这仙班仙骨，也绝不疏离她。

“是，怎么，你怕了？”阿查让自己声音听起来不在意，小脸扬起，一脸傲娇，若不是眼底的一抹痛色，她这样子就好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小母鸡，谁敢笑话她，她就咬谁。

“不怕不怕，无论你是仙娥，还是冥灵，甚至是魔女，都不怕，你永远都是我们的阿查。”方巨着急解释起来，担心阿查念着自己的身世远离他。

“对对，我们还是师兄弟妹，一辈子的同门。”布妍也着急起来，这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唯一的光，是为她打架，带她历练，不嫌弃她出身，不埋怨她笨，一直对她好的阿查。

“你是仙娥的时候我就不怕你，怎么现在是冥灵了，我们就怕了，小瞧谁呢？别以为这么说就能逃过还符咒的事儿，回元起山照样得赔。”

九歌拉不下脸安慰她，生硬的理由却让阿查听的温暖，她们还接受她，不介意她的身份，只要她在乎的人不介意，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赔就赔，不就是几张绝版符咒吗，回去就给你画出来，定比之前的还要厉害。”

几人围坐在院子里拌嘴，旁边阿丞一直没有说话，但看阿查的眼神却比平时更加炙热，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从回到院子里，阿丞满眼都是喜悦，就好像知道她是冥灵比知道她是仙娥更加开心。

“殿下.....参见殿下.......”

一队整齐的冥界侍卫站在院子里，手里端着几个托盘，什么金银玉器，华服珠钗，一时间让阿查有些云里雾里，看清来人才发现，这句殿下叫的是自己。

“你们是在叫我？” 眼前白脸邪魅男，正是秦修身边的部下，此时规矩的向阿查行礼。

“殿下，属下莘贝，冥界鬼将，特奉秦王之命，将咱们冥界服饰给殿下送来，您是冥界未来的王，吃穿用度断不可马虎，这些金银玉器是给殿下在四海行走备着的，等您继承君位，秦王便将冥库归还。”

秦修这大手笔让阿查很是受用，虽然自己变了种，但一下子发财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又想起玄阴宫下面的那座奢华宫殿，要不是了解点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还真想屁颠的去继承那个位置。

现下还九歌的符咒更是有了希望，这些够买名贵材料做咒身了。

“多谢秦王好意，她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不需要，等回到冥界，再用也不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翊离，替阿查拒绝了秦修的好意。

阿查虽心疼，但翊离已拒绝，自己没有强留的道理，只能满眼不舍，附和他的决定。

“这......”

“你且回去，秦王不会为难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翊离见阿查心疼不舍的小眼神，内心舒畅不少，每件事压在心头无法舒展，见到自己的小财迷眼瞅着到手的钱拒绝回去，眼睛死盯着不舍得离开。

“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