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上前,苏婉清坐在床塌边上紧握住杨姒然寒凉的右手,“杨姐姐,孩子没了今后还可以有,可你的身子不能垮了啊!”
“清儿。”木楞偏头,杨姒然悲戚道,“清儿,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啊!”失声痛哭,滚烫的泪水落到苏婉清的衣衫上,烫伤了苏婉清的肤,“叶冰棠,是她害死我的孩子,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
“清儿知道清儿知道。”不住的开口安抚着杨姒然,苏婉清抚着在她怀中大哭不止的杨姒然柔声道,“杨姐姐喝药可好?若是那孩子知道杨姐姐为了他伤怀伤身,恐怕到了阴司也不会放心的。”
说罢眼神示意一直在旁边焦急看着的丫鬟,让她赶紧将汤药端上喂与杨姒然喝下。
平稳了杨姒然的情绪,苏婉清这才沉下脸偏头看向叶冰棠,黑眸没有丝毫温度,“世子妃难道没有什么要开口解释的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杨姒然自己没福气留不住孩子,又与我何干?”不屑冷哼,叶冰棠完全没有将苏婉清放在心上,“杨姒然小产后脑子糊涂,十王妃怎么也糊涂了?”
叶冰棠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一阵刺骨的森冷目光,身子不由一颤,偏头却发现那冷意的来源处只站了个病弱低咳不止的十殿下南璟,蛾眉紧蹙,叶冰棠暗自想着,莫不是刚才自己出现幻觉了?
“杨姐姐没福气?杨姐姐若当真没福气,就不会在嫁进世子府后率先怀上孩子了。”未有理会叶冰棠语气中的不敬,苏婉清向身旁丫鬟打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方才听管事的丫鬟说,今儿个清晨世子妃曾来过杨姐姐的房中,可有此事?”
“来过又如何,这硕大的世子府,难不成还不能让我四处转转吗?”叶冰棠据理力争,瞳孔因辩解睁的老大,“再者说了,这房中每日来来回回这么些人,难道只因这一点就断定是我害了杨姒然肚中胎儿?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不过才问了一句,世子妃何故这般急切着急解释,看上去倒显得有些心虚呢!凡事只要是做了,就会留下把柄痕迹,我方才只是寻常的问问情况,世子妃大可不必多想。”出乎意料的扬唇笑笑,苏婉清好似当真只是话话家常一般,“听说这几日世子妃在整治后院?可有何措施吗,我也想学个几招回去试试。”
神情越显高傲,叶冰棠如今早已认定,这苏婉清不过就是传闻中说得厉害,其实不过是个软柿子,瞧瞧,她方才不过厉言呵斥几句,苏婉清就全然乱了分寸,好端端的竟然向自己讨教什么整治后院的法子。
得意一笑,叶冰棠摆架索性坐下,戳口茶才道,“这后院整治起来倒也简单,只要你恩威并施将你府上人心聚拢,之后再施行一些做事策略便行了。”
“听上去的确很有意思,只是不知,若是人心不齐之下先施行管理手段,又该如何呢?”
鄙夷一瞥,叶冰棠全然不顾及苏婉清的面子,直接冷嘲热讽道,“十王妃若是这般做了,后院不单管理不好,还会出现大乱子,说起来从前本世子妃也曾听说过苏府嫡女温婉聪慧的传言,原本对于十王妃倒还有些好奇,可这今日一见,当真让人失望啊!”
南慕的面色有些不善,刚打算出口制止住叶冰棠无理的言论,就被身旁的南璟猛地拉住,诧异回视,却见南璟抿唇摇了摇头,“稍安勿躁,清儿会有办法应对的!”附耳低回,说罢深邃的目光就又移到了苏婉清的身上。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我虽读过些诗词歌赋,但毕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想来很多东西确实是不如世子妃的。”饶有深意的回了一句,怎奈叶冰棠丝毫听不出其中深意,只傲然扬头又是一阵得意。
“今日与世子妃聊聊,我倒觉得收获颇丰,正巧想起前几日一件为难事,我想了好些日子都不能解决,不如说与世子妃帮着一起想想法子吧。”
“居然有事情能难倒你这个才智过人的十王妃?真是奇了怪了,说出来让本世子妃帮你出出主意好了。”苏婉清谦恭的语气彻底让叶冰棠心花怒放,飘飘然的随意回着,叶冰棠心下极为欢喜。
“前些日子十殿下病情加重了些,我便想着去买些母鸡回来熬成鸡汤给十殿下喝下补身子,可这母鸡是买回来了,但一个个跑得飞快,十王府那些侍卫们皆是没有办法,如今十王府每日都鸡飞狗跳的,当真是伤透了脑筋。我昨儿个想了个法子,想着在地上倒些菜油,到时那些母鸡即便跑的在快,到了菜油区域也会全数跌倒。
可这法子虽说听上去可行,实施起来难度倒是极大,你可知那些母鸡一个个的都快成了精,丫鬟们在地上撒菜油之时它们皆在四处看着,躲避时怎么也不向着菜油的方向跑,倒是那些丫鬟侍卫们,图方便跑到菜油上,结果一个个全部摔得鼻青脸肿,实在愁人。”说罢,苏婉清还皱眉叹口气,看上去的确是被这事儿纷扰了好些日子。
“这事儿有何难,怎至于你苦恼这么些日子?”嘲讽的看了看苏婉清,叶冰棠接着道,“你在撒上菜油前,将那块区域刻意弄湿,形成一道深色的水迹,而后再悄然倒上些菜油,并在其上面铺撒些脏污的印记,这般做好,即便是水迹消失,那菜油的痕迹也不会被阳光反射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面上的苦恼笑意尽数散去,苏婉清眸光清冷,盯住叶冰棠的目光透着彻骨的寒凉,“世子妃是承认陷害杨姐姐导致其小产了吗?”
“什么?”事情转折过快,叶冰棠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你在瞎说什么?我不过是知道这法子罢了,但并不代表让杨姒然摔倒的那滩油渍是我造成的啊!”
“从头至尾都没有人知道杨姐姐摔倒小产是因为地上的那滩油渍,本王妃很好奇,世子妃是如何得知的呢?”眸光越发清冷,苏婉清一改方才的柔声细语,猛然呵斥道,“叶冰棠,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我……我……”面色霎时一阵惨白,叶冰棠不知所措的慌神后退,的确,杨姒然是今儿个一大早小产的,她和南慕来到侧室房中时,杨姒然已经在发了疯的痛哭嘶吼,南慕一则心疼杨姒然身子薄弱,另一面也为失去的孩子痛心不已,故而只稍稍的向丫鬟问了个大概,只知杨姒然是摔倒小产,至于为何摔倒怎样摔倒的,倒是全部不知。
“怎么,世子妃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一步步向前,苏婉清冷眼对上叶冰棠茫然的眸子,她平素最恨的便是这种女人间的争斗,尤其是这种泯灭人性的,将恶毒之手伸向无辜胎儿的做法,更是叫她恨得咬牙。
“叶冰棠,真的是你?”一直在旁的南慕终于明白了真相,当即面色不渝大步走到叶冰棠面前,扬手重重的给了叶冰棠一记响亮的耳光,“我从前只以为你骄纵蛮横,却没料到你竟如此心狠毒辣,姒然身居侧室,平日里温婉怀柔从未与你争过分毫,你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对付她?还有那个孩子……他何其无辜,竟被你活活害死!”
南慕原本就是个文弱书生,平日里素来温和,别说打人,就是说些重话都是极为难得,可如今叶冰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单薄的身子不住轻颤,南慕心中的怒火难以抑制的全然释放,“你这般心如蛇蝎的女子,我们世子府要不起,我南慕要不起,正巧今儿个十殿下和十王妃在这里,倒不如帮我做个见证,今日我便要立休书一封,自此你与我二人恩断义绝,再不是甘苦与共的同心夫妻。”
南慕说话的时候,他身侧的书童早已机灵的跑去书房拿了纸笔,快速写完,南慕猛地将那写有休书二字的白纸扔到叶冰棠面前,“有休书为证,今后你我再无牵扯。”
虽说是文弱书生,但南慕毕竟是男子之身,再加之受心中愤懑控制,力道未免较之平日重上许多,不过一记耳光,竟是打的叶冰棠嘴角出血,整个的瘫软在地上。
“你是故意的!”颤巍巍的将地上的休书拾起,叶冰棠被南慕的那一巴掌打醒,将方才的事情已然想了个通透,抬首恶狠狠的盯住冷然的苏婉清,叶冰棠的面色狰狞眸中充血,看上去分外煞人,“苏婉清,你早就知道是我使的手段,偏偏还要装作与我交好的模样刻意捧着我,我安排的那么好,那么天衣无缝,如果没有你,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那是我做的,即便心有怀疑又能如何,我依旧是高傲的世子妃,哪里会落得如今这般的下场。苏婉清,都是你,你毁了我精心策划的一切,你这个贱女人,我要杀了你!”
说着,叶冰棠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然从地上窜起,一把跳到苏婉清面前,眼看着那双脏污的手就要扼住苏婉清的脖颈,倏地一道劲风袭来,叶冰棠就猛地打落,破败的滚落到一旁的案几之上,案几上的茶杯撞击之下尽数破裂,尖刺的残渣落在地上,恰好被叶冰棠整个压住。
“啊!”骤然惊呼,后背刺骨的疼痛让叶冰棠忍不住涌出细密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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